当然也有送得寒酸的,比如说周紫竹老兄就送了一幅自己写的字,而古韵直更过分,他送了一百只寿桃。
清流嘛,就算其实也很有钱,也要示人以清廉狷介。
我被管家引领着去为我安排的客房,还好,离邵青的居所很远,我心里稍安。
离宴席开始还要一个时辰,趁着红凤为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我就出去熟悉一下环境。
邵府比我家大,格局房舍都很大气,但若说富丽风流,自然大大不如我府里。我是顺着一条流水走的,走了一炷香时间,到了一个比较空旷有些草木花卉的所在,大约是后花园。
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水边。
我心漏跳了一拍,随即对自己说邵青此时不可能得空在此闲坐,松了口气,又隐隐有点失望。我大概是有些怕见他,又希望早见了早把事情解决。
走近一看,是一个肤色白皙的少妇,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鹅黄罗裙,只在头上简单插了支珠钗。
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夹衫都换了单衣,不过这少妇穿成这样,却脱了鞋把双脚浸在水中踢荡,也实在过分了些。
那少妇玩着水,又把树叶扔到水里逗弄游鱼,脸上好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却突然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快乐。我都不禁有点为她黯然。
那少妇回过头,看到我站在那里,不禁吓得跳了起来,她的脸很小,很秀丽,此时惊骇得皱在一起,像个白生生的包子,十分好玩。
“你,你是谁?”她抖着声音说。
我想起自己现在是个男子,还是和她保持点距离的好,免得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生出些事来。
所以我站得远远的,拱拱手说:“在下张青莲。”一边心里奇怪:她居然不认得我?拜这副臭皮囊所赐,天下认不出张青莲的人还真是不多。
那女子出了口气,放心地拍拍胸口,说:“你是今天来的宾客吧?吓死我了…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这里玩水,否则婆婆和大嫂她们又要责骂我了。”
婆婆?大嫂?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她,怪异地说:“你…你莫不是邵二夫人?”
那女子更吓了一跳,而且真的跳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然后就听“啪”的一声,她滑倒在地,摔了一身泥。我连忙把她拉起来。
她哭丧着脸看着裙子上的泥,神情十分愁苦,说:“为什么我总是这么笨?”眼泪就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傻在那里,真的没想到邵青的妻子是这样的,以前大家都对邵青的妻室讳莫如深,而以我和邵青的关系,也确实不便打听他的妻子,只隐约听说极其门不当户不对,邵家视为有辱门楣,从来也不让她抛头露面。
我看她越哭越厉害,很是不知所措,只好掏出我的手帕给她。她接过去大声地擤鼻涕,把鼻子都弄红了,一边抽抽搭搭地说:“…呜呜,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笨?什么都不懂,在自己家花园里都会迷路…呜呜呜,干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她哭成那个样子,确实会引发男人的保护欲。当初,邵青是因为这样才一定要娶她吗?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阻碍颇多呢,想不到邵青年少时会做出这样的事。
一个迷糊,笨拙,家境平凡的女人;一个精干,俊朗,天之骄子的男人,突破世俗重重阻碍在一起,好像那些言情小说。
我说:“你怎么不和敏之在一起?今天他生日呀。”
她本来哭声已经小了,一听这话,眼眶又红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我只会碍手碍脚,会惹敏之生气,让他被人笑话。”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也不禁起了怜悯之意,低声说:“敏之待你不好吗?”
她一惊,连忙摇头,皱起眉头,勉强说:“不不,他对我很好…可是他越来越忙,没有时间去看我…”说着又挤出一个笑容说,“因为他要打仗,就算回来了,也有很多事情,敏之真的没有时间…”
是呀,要去打仗,回来还要忙着和张青莲上床,怎么会有时间看自己的爱妻?
她爬起来说:“我…我真的要走了,趁没被发现去换掉裙子…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说着把沾了鼻涕的手帕塞还给我。
我看她提着裙子跑得越来越远的一点鹅黄身影,一时哭笑不得,赶紧把手里的手帕扔掉。
连对方是自己丈夫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不知道就能说出这番话的女人,确实会给邵青惹麻烦。
这是一个很好猜的童话续集:精明,地位重要的男主角在婚后开始厌倦于无止境地收拾迷糊的女主角的烂摊子,一回,两回,百回,千回,再怎样深浓的怜惜恩爱也终于消耗殆尽。他渐渐开始不满,为什么自己说的话她听不懂,为什么自己做的事她不知道欣赏,为什么她总让自己丢脸,给自己惹麻烦,她当初可爱惹自己怜惜的迷糊一天天变做了蠢笨,也许心中已经后悔当年年少冲动;而她呢,越来越孤立无援,越来越动辄得咎,越来越慌张,越来越惶恐…
我突然有点兴趣知道:邵青爱的,究竟是他的妻子,还是张青莲?
19
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7:37 PM《穿越文合集》第一章 寿筵
青莲纪事1作者:葡萄
第二章 又见行刺
晚宴终于正式开始,内眷在内府,外面男子则设了三十桌。东西两个主桌设在正厅之上,东边一桌大都是朝中权贵,下首主位坐的邵青,西边一桌则多是北方名门故老,与邵家有些或远或近的亲眷关系,主位由邵珉作陪。
我当然坐在东边这一桌,但是并不跟邵青毗邻,中间隔了好几个位子。李闵国、古韵直、周紫竹和我干儿子全在这桌,还有别的几位各部尚书,三公三卿、御史之类的。周紫竹在其中品轶最低,所以坐在邵青身边。
邵青终于出来时,一片善祷善颂之声就铺天盖地席卷而去,继而落座,便开始觥筹交错,祝寿和谄媚的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邵青始终微笑一一相对。
但我觉得他不对劲,他好像在短短十几天里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几分,下巴都尖了些,脸色也有点苍白,虽然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但是却总觉有些悲哀的意味,现在看上去,不像个名将,倒更像个落拓不羁的名门公子。
他始终不看我,有一次偶尔目光相遇,他竟也有意识地躲开了。
他是寿星,除了古韵直滴酒不沾,自然人人要来敬他酒。这家伙居然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好似没有受伤一般。每一杯都是一仰脖子喝个干净,换来一片喝彩。
他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脸色越苍白,到最后身形都有点不稳,依我看竟是有点故意要喝醉的意思。我看得有点触目惊心,私下拉拉旁边高玉枢的袖子,阻止他再去敬酒。
邵珉在那边一桌看得焦急,屡屡瞩目我,示意我劝解,我本不想干涉,后来也觉得不能忍了,终于在他又接过一杯时说:“敏之,你前几日生病,身子还没大好,不要再喝了,这一杯,我替了你吧?”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对他的健康状态表示惊讶关心,邵青哈哈大笑,一口喝干杯中酒说:“大丈夫当醉卧沙场,马革裹尸,区区小恙,岂能阻了酒兴?”
周围几桌有不少是邵青的部将,还有别的武将,余下的便是文人,也不乏狂狷之辈,都大声叫好。
连古韵直都赞他“好男儿,好气概”,周紫竹便立即斟了一杯酒敬他,说什么“邵将军如此男儿,实江山之福,社稷之幸,下官佩服”之类的话,不像周紫竹,倒像我干儿子的手笔。
结果又掀起一轮敬酒高潮,邵青杯杯喝得爽快无比,我回眼神给邵珉示意我无能为力,邵珉急得要跺脚,又无法可想。不过,后来邵青快喝醉时,我还是偷偷替他挡了几杯。
最后邵青终于率先醉了,被童婢搀扶着去睡觉,一场寿筵貌似宾主尽欢。各个戏班子开始热闹,烟花爆竹都拿了出来,邵家一时热闹非凡。
我自觉酒也略多,先回房歇息。
红凤让邵家的小婢打来热水,伺候我洗了脚,便去了邻房,我自己想着邵青反常至极的举止,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辗转不能眠。
外面笙歌喧闹从极盛到渐不可闻,我始终没有一点睡意,后来便渐渐只听见早发的夏虫这里那里不时的一声高吟低鸣。
至三更过后,园子里没有人声已经很久,我渐渐也快要睡着,突然听到远处一声似有若无的尖啸,然后便隐约有刀兵碰撞。有人大叫“有刺客”,只是隔得极远,听不真切,我心中惊疑,坐起身来,突然门便被撞开,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跌进来。
我定睛一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女子,头罩掉了,一头乌黑长发散落下来,捂着左肋,五指间渗出血来。她猛一抬头,我吃了一惊,那张脸因失血惨白,但是轮廓深邃,还有那双有火焰燃烧的美丽黑眸,我是记得的。
这个刺客是那天那个回鹘公主。
我张口欲言,却听“刷”的一声,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已经架在我脖子上。
“把我藏起来!快!”她命令说。因为说的不是自己的母语,不免声调有些崎岖,但是略带沙哑的女中音很好听。如果在现代,很有潜力成为人气歌手,而评论会说她的声音充满磁性。
“快!”她又催了一遍,我脖子上的剑紧了紧。
我定定神,迅速四顾了一下周围环境,冷静地说:“到床上来。”
她的脸绯红了一下,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愤怒,但是银牙一咬,柳眉斜飞,低声怒叱道:“贼子!”
我脖子上的剑又紧了紧,寒意入骨,这下恐要见血了。
不过我还是很冷静。这就像如果你在现代时遇到带有凶器的歹徒抢匪,最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静,只有你冷静才有可能使对方冷静。歹徒本身往往是很紧张不安的,你要极力安抚他的情绪,否则他很可能会一时紧张用凶器“误伤”你。
我面前的美丽的“歹徒”倒不紧张,却很愤怒,所以我赶紧用十分冷静的语调对她说:“这屋子里没地方藏人,床下是最容易被发现的,你可以到我里床,我拿被子裹住你,他们不敢越过我搜人的。——要不要随你,不过快点,人就要追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话,外头人声、脚步声近了,火把乱晃的光映在我的纸窗上。
女刺客一咬牙,跃进我的里床,钻进被窝,剑也带了进去。
长剑离喉,我松了口气,拿被子连她的头都蒙住,只留一头长发在外头,动作的时候大概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她身子抖动了一下,却一声不吭。沾了一手黏黏腻腻的液体,我怕一会儿露馅,不敢擦在别的地方,就在她身上把手指抹拭干净。
她的身体紧贴着我,温热通过一层薄薄的衣物透出来,我手下衣服下的肉体微微地颤抖,让我想起受了伤躲在黑暗里的野生动物。
果然有人大声敲门,我叫了声“进来”,邵珉带了几个人冲进来,别的人都在外面等着,邵珉只穿着中衣,披着外袍,气喘吁吁,神魂不定。
我说:“出什么事了?”故意看了几个男人一眼,慢条斯理地回身把刺客公主身上的被攮严实些,除了头发一丝也不叫露出来,充分表现出不欲自己的侍妾在别的男人面前走光的样子。
邵珉等人果然尴尬地把眼神避开。
邵珉说:“深夜来扰,对不住青莲了,只是事情紧急,还望见谅。——有人行刺我二弟,刺客朝这边逃了过来,我怕他对青莲不利,所以赶过来看。”
我装作吃了一惊,说:“敏之没事吗?刺客是什么人?”
邵珉苦笑说:“二弟受了伤——若不是喝醉,岂会轻易受伤?刺客也跑了,不知道什么人,不过好像也受了伤,我看二弟剑上有血。”
我故意沉吟一下说:“今日这院子里人太杂,只怕是跟着哪位大臣混进来的,要查并不容易…方才我睡得迷糊,隐约见有黑影往西边去了,也不知有没有看花眼…”
西边过去两个小院住的是李闵国,我且小试一下移祸江东。
邵珉果然脸色一变,想了想,顿足说:“果然如此!”便要往外冲。我叫住他:“邵大哥!”他停下看我。
我朝他缓缓摇头,凝声说:“切勿打草惊蛇。”
邵珉神色一凛,说:“知道了。”然后看看我,犹豫说,“青莲,我二弟那里…”
我会意,起身下床,把衣服穿上,说:“我去照顾他。只不知是否已有内眷…”
邵珉摇头苦笑,说:“哪敢惊动?女人见不得这个,到时呼天抢地,我二弟倒要先哄她…”
我已经扣好衣带,转身对床上的人说:“你就在这里睡吧,我去去就回来。”然后便同邵珉走了出去。
邵珉带人去搜刺客,我则跟着仆役去后院邵青处看他。
邵青平时好像不住自己夫人那里,而是住在上回的书房旁边的一间耳房。他还没有子嗣,也没纳侍妾,除了与张青莲,也没别的绯闻,算得上是一个节欲的人。
他的房里此刻灯火通明,有许多仆童侍婢跑进跑出,拿水拿药,我认出上回送茶的俏丽小婢,估计是他的贴身侍女,便问:“大夫来了吗?”
小婢急匆匆朝我施了个礼,说:“回张大人,府里有二少爷军中的大夫,已经来了,但是大少爷叫人去请林御医,二少爷却不让。”
我点点头,掀开门帘进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医生老头正在洗手,看来已经处理完伤口,邵青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越发惨白,地上有一盆血水,一些剪碎的沾满血的衣服。我连忙掉开眼睛,还好,现在晕血不严重。
大夫朝我施了一礼,说:“张大人,邵将军已经无性命之碍,外伤虽有些重,过半月就会收口,无须担心。只是内腑还有些痼疾损伤,是一定要好好调养。”
我暗暗吃了一惊,内伤?是锦梓打的吗?
但是表面上我还是不动声色,点点头说:“有劳费心了。”
大夫又说:“方才处理伤口时喂他喝了一些麻沸散,一会儿就会醒。”
嗬,原来麻沸散在这里倒没失传,华佗他老人家也可含笑九泉了。
我说:“我留在这里照顾他,请大夫去指点他们抓药吧。”
大夫同伺候的侍女下去煎药了,屋里只留下我和邵青,他熟睡中呼吸有点急促浅浮,确实不像习武之人,不像锦梓平日那种细微绵长的呼吸,看来内伤不轻。
我轻轻走到床边,看着他的脸,脑中不由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能不能现在下手杀死他,然后把自己弄出重伤来,谎称刺客去而复返?
我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就算我能应付这种难度的操作,邵青的死亡引起的朝野动荡,势力对比的消长,后果不是现在的我经得起的。
不过,同样的理由,邵青也不会轻易同我决裂吧?
想到这里,我心稍定。
邵青辗转了一下,突然低吟了一声,梦呓轻呼:“青莲。”
我呆了一呆。
说实话,我最看不起那种男或女主人公偷听到不明朗的恋人梦中呼唤自己的名字,就此明心见性,豁然开朗,深为感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情节。毕竟梦实在太多种,倘若人家其实是梦见跟你借钱呢?通常也会声音温柔,充满感情的。
不过,此刻我却几乎毫不怀疑邵青以前真的很爱张青莲,那一声低呼,似乎已经凝聚种种酸涩、怅惘、遗憾,仿佛心痛得要绝望。
我的心都跟着轻轻拧痛起来。
邵青比预期的要早醒过来,看来是意志力很强的人。他轻轻呻吟了一声,我连忙抬头看他,说:“痛得厉害吗?要喝水吗?”
他微微摇头,朝我微笑了一下,说:“你陪了很久吗?”
他的伤在肩膀以下,差一寸没刺到心脏,脖子以下都不能动,一动就会牵着剧痛。
我摇摇头,也朝他嫣然一笑:“不,不太久。”
邵青仔细望着我,目光并没有因为伤痛变得软弱,看得我有点发毛。
他最终垂下了眼帘,叹了口气,低声说:“那天我太急躁,弄伤了你,对不住了。”
我脸一热,说:“过去了就别提了。”
他笑了笑,有点吃力地闭上眼养会儿神。我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决定单刀直入,开口说:“那天锦梓伤得你重吗?你身上的内伤是他打的吗?”
邵青睁开眼,又笑笑说:“他那天…闯进来的时机尴尬,见到你晕了过去,情急劈了我一掌,不过还算顾念旧情,只用了七分力,但我也还了他一剑…”
他说这么一长串话,不免有点吃力,断断续续,精神却奇怪地好起来。
莫非回光返照?
呸呸,邵青还真没那么容易死。
“不过…我这个小师弟的武学天赋实在惊人,当年就远不及他,还以为他这两年…功力定会倒退不少,可以和他比比了…不料更难望其项背了…”
我连忙赔笑说:“他那是一人敌十人敌,敏之是千人敌万人敌。不可同日而语。”
邵青看着我,突然笑出声来,又牵动伤口,痛得皱眉,脸色白了几分,又笑又喘地说:“你倒真是维护他,为了他不惜大灌我迷汤。”
我有点不安,笑笑说:“我原说的实情。”
邵青止了笑,注目看我,突然叹道:“你放心,我不会去对他不利。当年他从先师学艺时我早已出师,我们师兄弟没什么感情,但毕竟还有同门之谊。若非为了…现在看来,他是不会杀你的了。”
他们的师父是谁?我决定回家问问锦梓。
邵青又说:“你伸出手来。”我有点疑惑,还是依言伸出手,他伸出手指搭住我脉门,我困惑地看他闭着眼,全神贯注,然后松开我的手,说:“你的玉蛛功…唉,当年就劝…不要练,如今…不要再去碰它了,就当没练过武吧!目前内力纠结郁塞,锦梓当会替你设法化解,我的伤好了之后,也会帮你想法子…”
我说:“你受了内伤,不要妄动真气。”
邵青又微微笑笑:“受伤…也好,我都多少年没有好好歇歇了,真是累了…这次想回洛阳祖宅去养病,看看小时候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两个月…”目光移到虚空之中,笑容有一种我说不出的凄恻疲惫。
我只能说:“敏之,你受了伤,小心路上舟马颠沛劳顿。”
邵青看向我,微笑说:“我自会当心,倒是你,朝中之事一切偏劳了,万事都要小心…”
看来邵青真的还不打算与我决裂,我心中大定之余,好奇起来,问他说:“锦梓那日究竟同你说了什么?”
邵青看看我,笑出声来:“原来他还没同你说吗?既然如此,我倒不便先说了,以后问锦梓吧…”
我听得满头黑线,邵青居然也这样,男人…究竟是什么生物?
邵青重伤之余说了这许多话,精神委顿下来,我也觉得困了,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邵青突然叫住我,说:“青莲,去年你生日,我帮你刻的那枚鸡血石印章你还留着吗?”他声音、神色都平淡,但是眼中藏着激动期盼,希冀万一的神色。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装得若无其事,回头微笑说:“留着呢,怎么了?我回去找出来。”
邵青的身体虽然没什么大动静,我看来却好像瞬间泄了气,脸色霎时苍白如死,眼神移开,不再看我,冷淡地低声说:“没什么,不必找了,你去吧。”
我带着一腔疑惑和患得患失离开,回到房里,又愣了一下:我的房中现有两人,一个是红凤,一个是刺客公主。
红凤已将刺客公主制住,点了她的穴道,包扎好她的伤,替她换了一身自己的衣服。如今正干干净净坐在椅子上等我。
真不愧是永远高效的红凤啊,如果在现代,比我更有资格做个女强人。
只是现在是什么场面?夜审犯人吗?
我其实困得要命,只想睡觉,也只好在椅子上坐下。
公主被制住穴道,眼中都要喷出火来,怒道:“若非我受伤,你绝制不住我。”
红凤没理她,对我说:“大人,此女身手看来似是艺出昆仑,大人看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