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君敛住笑,倏然转身,面露怒色,冷声道:“太子殿下!小女再不济,也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绍风公主,身后的是我封家数十位将军,是祁国帝王之尊!阮疏区区小女子,颜面事小,可阮疏嫁入东昭,代表的是整个祁国!太子殿下若是不喜阮疏,冷落在侧阮疏定不会有半句怨言,但,太子殿下现在怀疑阮疏的身份,是否在怀疑祁国将公主的婚嫁之事当做儿戏?怀疑祁国不顾体统,只为戏弄殿下一番?”
晏珣被晏倾君突如其来的严肃怔住。
“阮疏自嫁入太子府,便终日自闭在房内,太子殿下命阮疏不可出门,阮疏便足不出户,太子殿下说阮疏面上染了红疹,阮疏便配合您的谎言常戴锦布掩面,今后太子殿下的话,阮疏也会尽量照做。阮疏退让,是顾忌两国颜面,不代表没有底线!太子殿下若是怀疑阮疏的身份,自可传书我祁国陛下,请他来一验真假!”晏倾君一番话,说得双目泪光闪闪,一脸委屈。
晏珣敛了敛气焰。这几日是他太过心焦,他万万没能想到,这“封阮疏”,除了少一颗眼角的泪痣,竟长得与晏倾君一模一样,而且奕子轩那反应,定然是知晓的!否则不会在婚礼当日说出那么幸灾乐祸的两个字!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竟能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他晏珣,娶了一名与自己亲妹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太子妃!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外人会怎样看待当初他对晏倾君的感情?岂不是都以为他对自己亲妹妹怀了什么龌龊心思!
她是祁国公主,还因着白子洲嫡传血脉名扬五国,若是刚刚娶回府上便出了意外,他很难全身而退。可是“水土不服”只能是暂时的说法,日后她的真面目必要示人,且待父皇身体好些,必定会传召,见到与晏倾君一模一样的太子妃,会作何反应?他想都不敢想。这太子妃到底该如何处置,亦是找不到好的法子,偏偏他与奕子轩闹僵,此事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找不到。
“你刚刚说……我的话,你会尽量照做?”晏珣脑中灵光一闪,若是封阮疏配合,此事还是有法可解……
“只要不累及无辜,伤及祁国国体,出嫁从夫,阮疏当然听从夫君的话。”
听到“夫君”二字,晏珣的嘴角抽了抽。
“你入祁国以来,还未有人见过你如今的相貌。既然你会假扮他人,今后,这张脸,你便忘了,如何?”晏珣的声音软下来,坐到晏倾君对面。
晏倾君沉吟片刻,道:“奕公子出使祁国时,是见过我的。”
“这个我来处理。”晏珣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又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温文之色,“至于那个你从祁国带来的丫鬟……”
“殿下放心,她必会替我保密。”晏倾君插话道。
“那好!公主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晏珣道明。”晏珣的话客气起来,微笑着起身欲要离开。
晏倾君一直垂着眼,问了一句:“不知太子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脸?”
“不管什么脸,只要不是现在这张!”晏珣恨声道,径直出门。
晏倾君坐回棋盘边,挑眉看着井井有条的棋局。最为艰难、最为危险的第一步,成功了。
身为太子妃,在东昭顶着一张她人的脸面,不可能瞒过日夜相对的太子。但是若一切都是太子授意,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
绍风公主嫁作太子妃第七日,照东昭皇族礼俗,东去雪海边的迎阳寺祈福,受东方海平线上第一抹阳光的洗礼。
由东昭都城到迎阳寺,往返十日路程,冬季雪大路滑,恐怕要半月才能再回都城。皇上病在榻上,朝中许多事都是晏珣处理,自不会离开都城半月之久。是以,这一路以皇后为首,“封阮疏”为主,倾云公主相随。
皇后向来端庄,不喜与人争,也没有多少皇后架子,一人独处一辆马车,在前方走得安安静静。
晏倾君本是与祁燕一辆马车,可中途晏倾云挤到她的马车上,很是熟络得与她扯东扯西。
虽是姐妹,晏倾君与晏倾云却向来不和,对她突然贴过来,很是不适,却仍是要装出温柔贤淑的模样,听着她的话,不时地捂嘴巧笑。
“子轩上次去祁国,给我带了这个,你看,祁国民间的工艺,比东昭皇宫的工匠还要好呢。”晏倾云举起手里的一串银打手镯,叮叮直响,对着晏倾君笑得甜蜜。
晏倾君随意地扫了一眼,附和着点头。
“子轩说祁国风景奇好,有许多东昭见不到的花树,有机会真想过去看看。”晏倾云一脸天真单纯地笑着,羡慕道,“他说祁国西南方向,可以看到蓝花楹呢,子轩最喜欢蓝紫色了……”
“子轩去祁国时你见过的吧?宫中那么多人,或许你未注意到,这次若非他太忙,定会随我们一起的……”
子轩子轩子轩……
晏倾君觉得自己左耳右耳全是晏倾云一句又一句的“子轩”,心头平静的温煦开始沸腾,烦躁不已。
“不知公主为何还未与奕公子成亲?”
这是一句不合时宜亦不合身份甚至有些逾礼的一句问话,晏倾君实在受不住晏倾云继续再耳边聒噪着“子轩”,一个不小心便脱口而出。
这一问,晏倾云果然安静下来,漂亮的眸子里浮起淡淡的惆怅,叹口气道:“若非奕大人突然过世……”
晏倾君瞬时明了,原来是奕子轩的爹过世,才将婚事拖了下来。这么看,他过世,也就是在自己出嫁途中了。
她没再说些安慰晏倾云的话,本来她在外人面前就是寡言沉默的人,更不想安慰她后她又开始说她的“子轩”如何如何,干脆一路保持沉默。
一行人到迎阳寺时,已经是五日后的夜晚。
白色的雪覆盖了大半个山头,他们在山脚停下,打算第二日一早再上山。
冷月当空,晏倾君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为了从晏卿那里蹭下这个,她可没少吃亏!她遵守与晏珣的约定,换了张脸,平淡无奇的长相,不容易让人记住,更不容易引人注意。人皮面具戴久了,多少有些不舒服,可现在还不可摘下。
她推开窗,顶着寒气伸出脑袋,看了看迷朦的夜色。她遣祁燕出去,此时已近后半夜,居然还未回来。
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祁燕身上沾满了雪花。
“她果真出去了!”祁燕入门便低声道。
晏倾君忙起身,给自己加了件衣物,正色道:“走。带我跟上她!”
祁燕点头,拉住晏倾君便行起轻功。
寒风凛冽,祁燕动作极快,更使得风如刀割,晏倾君咬牙,眯眼注视着前方的身影。
晏倾云生来养尊处优,好逸恶劳,平日里,只要出她的栖云殿,即便是几步路程,也要人抬轿的。这次她明明可以不来,却不怕辛苦地跟上,必然是有所图!所以她让祁燕盯着她,居然真有了发现!
晏倾云披着厚重的狐裘,白色的身影在夜色中并不隐蔽,显然是未想到深更半夜,这么冷的天里会有人跟踪她。
山路越走越窄,亦愈加崎岖,晏倾云并无退色。晏倾君跟着祁燕,踏步如猫,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
如此一前一后地行了半个时辰,祁燕突然道:“前方有灯光。”
习武人的五感自然是优于常人的,晏倾君颔首,示意她继续跟上。
晏倾云似感觉不到累,一直向前,还加快了步子。晏倾君也随之慢慢见到漆黑的山林里隐隐透出的光亮。前方的晏倾云突然身形一顿,停了下来,祁燕亦迅速停下。
晏倾云的身形顿了半晌,突然转头,往晏倾君所在的方向走来。晏倾君心下一跳,祁燕拉着她向上飞起,停在一处陡崖上。直至晏倾云面色雪白地路过两人,祁燕欲要再次跟上,晏倾君及时的拉了拉她的袖角,“去刚刚晏倾云所在的地方,看看她到底看到什么了。”
这个意外的秘密,她定然不会错过。能让晏倾云不惧劳顿劳累跟来了迎阳寺,能让晏倾云不顾寒冷危险上山一探,能让晏倾云面色苍白的中途折回,这山上有什么?她刚刚又看到了什么?
祁燕随着晏倾君的意思,搂着她跳下陡崖,安稳落地,随即迅速向前。
晏倾君趁空,抽出手,揉了揉被寒风吹得刺疼的双眼,以便稍后能将眼前物事看得更清楚。
前方有一处庭院,院落中有一只小竹屋,屋前是大片枯萎的蔷薇花,蔷薇花丛边有一颗杏树。寒风瑟瑟,漆黑的夜里,前方庭院一片雪白。
祁燕察觉到晏倾君浑身一僵,忙低声问道:“怎么了?”
晏倾君笑,摇头。
没什么。
不过是想到一些事情罢了。
譬如曾经有人在她生辰的时候问她,若非生在皇宫,她想要怎样的生活。彼时她放下一切算计,倚靠在那人肩头,眯眼看着缓缓下沉的落日,说她若非公主,希望生在平静安定的小村,有属于自己的小竹屋,她喜爱竹香。竹屋前有母亲最爱的蔷薇花,有她最爱的杏树,有灿烂的凌霄花……
晏倾君揉了揉眼,这寒风不仅使人双眼刺疼,还会酸涩呢。
“再近些!”
祁燕颔首,又近了几步,低声道:“屋内有人,若再近,恐会被发现。”
晏倾君点头,眯眼仔细看着前方竹屋。
莹白的纸窗上,投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人端坐,一人执勺,舀了一勺什么,递在对面那人嘴里。
女子的投影娇小柔弱,男子的投影高大挺拔。只是看着投影,也不难察觉男子动作里的小心翼翼,不难感受到竹屋里的迤逦甜蜜。
晏倾君失笑,真是……温馨到令人艳羡的一幕。
“谁?”
屋内奕子轩一声冷斥。晏倾君忙道:“快走!”
第二十七章
祁燕身形如电,飞快窜出幽黑的山林。奕子轩冷声喝过之后,出了竹屋便毫不迟疑地追上祁燕的身影。
晏倾君捂住嘴鼻,直至肉眼所见处已经看不到两人踪影,她才放开手大口喘气,一面还不敢松懈,加紧了步子,连走带跑地往小屋行去。
刚刚她一把将“祁燕”推开,让她“快走”,祁燕马上便明白自己是让她引开奕子轩。而她隐住呼吸,奕子轩察觉不到附近还会有人。只有趁他离开,她才能进那小屋一探究竟。
竹屋的窗上女子的投影已经消失,灯烛也暗了几分,但越往前走,越能清晰地看到庭院里的布局,万物凋零,枯叶残雪,晏倾君只觉得一片萧条,未多看一眼,便急急走向大门。
门是虚掩着的,晏倾君不欲耽误时间,一把推了开去。
蕴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更显得屋内暖意十足,晏倾君几乎以为自己在一个跨步间便由冬入夏,长睫上凝起水汽。躺在榻上的女子却是裹着厚重的裘衣,背对着她,听见动静也未转过身来。
晏倾君眯眼看着她的身形,应该是……不会有错了。
只有她在这里,此前的许多疑问才有了答案。
譬如当初在祁国皇宫,奕子轩见到与“晏倾君”一模一样的自己,会轻易觉得晏卿是在骗他;譬如商阙明知“公主”的尸身会入皇陵,却无礼地要求她送出封阮疏的尸身;譬如晏珣见过她的相貌之后,根本未曾试探过她是否是“晏倾君”。
只因为,“倾君公主”未死!
“封阮疏?”晏倾君自觉时间不多,直入主题。
榻上女子的身子颤了颤,静谧的空气中,可以听到她猝然紊乱的呼吸声,可她并未起身,也未有回答晏倾君的趋势。
“你毁容了。”晏倾君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淡淡地道,用的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
这竹屋完全是照着“晏倾君”的喜好做出来,桌上还有奕子轩刚刚未给女子喂完的汤药,晏倾云气急而去,只能说明旁人都将她当做了“晏倾君”。当日战场上她二人换了衣物,她在祁国能用“封阮疏”的身份,因为无人见过真正的封阮疏。但她封阮疏要在东昭用“晏倾君”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性——容颜尽毁。
她记得当初东昭地区对外宣称倾君公主的尸身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的不是她晏倾君,而是眼前的封阮疏吧。所以奕子轩才会将她当做“晏倾君”安置在这里。
“你不想看看我是谁?为何会知道你的身份?”晏倾君扬声问道。
榻上的女子终于有了动静,却仍是未转过身来,嘶哑着声音缓慢道:“我的身份,公主拿去用便是,还来找我作甚?”
死气沉沉的语气,晏倾君的眼皮跳了跳,最难对付的人,是连求生欲望都没有的人。
“我来,是帮封姑娘完成心愿。”晏倾君关上门,踏着轻缓地步子慢慢靠近封阮疏,“当然,是有条件的。”
“生无所恋,姑娘请回。”
封阮疏的声音再不如初见时的空灵动人,而是粗陋沙哑,晏倾君猜测着,或许是大火所致?那她的脸,莫非是烧毁……
“封姑娘何必自欺欺人,若是生无所恋,我相信以姑娘的性子,必定早便了结了自己,不会苟延残喘到如今。”晏倾君淡笑。当日封阮疏既然有胆子自己扑向刀口,可见她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若心中没有执念,没道理如今毁了容貌没了声音几乎被人禁锢在此,仍旧活着。她若想死,只需说一句自己不是“晏倾君”,绝不会有人拦她!
封阮疏裹着厚重裘衣的身子,如同缠绕了千万银丝的茧,卧在榻上一动不动。
灯烛明明暗暗,静下来的住屋内,竹香四溢,太过暖人的温度使得晏倾君的背上渗出汗渍来,她静立半晌,见封阮疏仍无动静,看了看天色,不知祁燕可以拖延奕子轩多久。
“看来是我所猜有误,打扰姑娘了,告辞!”晏倾君轻声告辞,转身便要走。
封阮疏却突然道:“你要什么条件?”
晏倾君回头,巧然一笑,“对封姑娘而言,极为简单的一件小事。”
***
晏倾君回到住处时,满身是雪,浑身僵冷。山路走到一半是突然下起鹅毛大雪,虽说这样使得住处的守卫退了大半,方便她躲闪回房,却也将她冻得够呛。
入了房晏倾君便脱下披风,换了身干净衣物,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手。想了想,祁燕回来定然也是这副落魄模样,便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物替她备好。
待到日初东升时,祁燕才在晏倾君心急火燎的等待中回来。
“燕儿……”晏倾君一时心急,唤了她的本名,又觉得自己不该情绪外露,稳了稳心神,才淡淡地道,“落霞,可有受伤?”
祁燕苍白着脸,一句不语。
以前晏倾君是不知奕子轩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可是在祁国皇宫,她是亲眼见着他杀了三名黑衣人的,况且,他还是晏卿的师弟,同出一门,晏卿可以手刃十二名夜行军,奕子轩恐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祁燕身上的雪入了房便开始融作水滴,随着她的身子,一路蔓延到桌边。晏倾君想过去扶,祁燕却是撑在木桌上,对着桌上的木盆“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晏倾君心中一紧,祁燕却是淡淡地道:“无碍,不用担心。”她一眼瞥到榻上晏倾君替她备好的衣物,眸子里闪过一片涟漪,快步过去拿着衣物便闪到了屏风后。
“此人的武功套路,与夜行军相关。”祁燕冷淡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晏倾君一愣,这个消息倒不太让她惊诧。毕竟她早便相信晏卿与那白子洲族长脱不开关系,说不定就是白炼的孙子白玄景的儿子,奕子轩又是他师弟,武功承自夜行军也不足以为奇了。
“若非他中途想到自己可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急岔气,我未必能顺利回来。”祁燕继续道。
晏倾君叹了口气,“稍后你莫要随我上山了,在此好好养伤。”
“那……”
“如今我已是举国皆知的太子妃,谁还能明目张胆的取我性命不成?且迎阳寺是皇家寺院,守卫森严,其中不乏高手。你若负伤随我前去,让人看出破绽反倒生疑。”
“那好。”祁燕刚好换了衣物从屏风内出来,到了榻边便直直地躺下,“你自己保重。”
晏倾君扫了她一眼,从袖间拿出一瓶药,“这是伤药,你用来试试看。”
匕首,画卷,人皮面具,各种伤药,各类毒药,临别祁国之前,晏卿倒是替她考虑得周全,只是,不知他何时会回东昭来,向她讨回“好处”?
***
冬日雪后的阳光,透明得刺眼。雪地里折射出的莹润光芒让人不由地眯眼,一行三辆马车,在车轮辘辘中缓缓上山。
沐浴,跪拜,念佛,一切皆在皇后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最后只剩第二日,太子妃在朝阳初生的时候面朝雪海中一尊巨石佛像跪拜,诵经,接受第一道阳光的洗礼。
是夜,星月无光,唯有大片白雪在夜色中散出幽幽荧光。
晏倾君推开窗,任由寒风吹入房内,打了个喷嚏。
“奕公子,可算是来了,再不来,阮疏也不等了。”晏倾君又打了个喷嚏,看向几乎在眨眼间推门而入的奕子轩。
奕子轩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晏倾君,还未说话,晏倾君接着道:“无需问我,昨日把你引开的,的确是我身边的丫鬟。至于奕公子的‘竹屋藏娇’,阮疏也的确是一个不小心发现了。”
当初在船上他派来那批人被祁燕打了回去,他自是知晓她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丫鬟,昨夜再与祁燕交手,探出武功套路,也便能猜出来者就是自己身边那个丫鬟了。这件事,她无意隐瞒。
“他让你们过来,目的。”奕子轩冷眼扫过晏倾君戴着人皮面具的脸。
晏倾君不解道:“他?奕公子说的哪个他?阮疏不太明白。”
“真正的封阮疏早便不在人世了吧?否则怎么可能……”
“与倾君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晏倾君接过话,低笑道,“这个嘛……你去问那个‘他’便是,阮疏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奕子轩认为她是晏卿找来代替“封阮疏”,安插在东昭的一枚棋子,还特地找了名与“晏倾君”长相相似的女子。既然他这么认为,她顺水推舟便是。
奕子轩看向晏倾君,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晏倾君又笑道:“奕公子若是想要杀人灭口,可要慎重。阮疏那丫鬟就在山下,若是我无法平安回去,那……奕公子觉得,凭她的身手,可否多找一条性命来给阮疏陪葬?”
奕子轩眸中浮起怒气,沉声道:“那还请太子妃注意言行,莫要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否则……”
“奕公子放心。”晏倾君关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纸窗,回头轻笑道,“其实,阮疏是想帮公子一把的。”
奕子轩狐疑地扫了她一眼,扬了扬眉,等着她的后话。
“阮疏精通一些常人不会的本事,想必奕公子也有耳闻。”晏倾君淡笑着看入奕子轩的眼里,缓缓道,“阮疏可助倾君公主打开心结。她回国半年未发一语,却肯告诉我她是谁,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奕公子可想有朝一日,倾君公主恢复成原来那个晏倾君?”
奕子轩黯淡的眸子里突然亮起点点星光,闪闪烁烁,异样夺目。
“你想要什么?”奕子轩敛住情绪,淡淡问道。
晏倾君笑,“对奕公子而言,极为简单的一件小事。”
***
迎阳寺一行,因为风雪阻路,耗时大半月。太子妃还因为途中受寒,回了太子府便卧病在床。倾云公主与太子妃相处甚欢,见她身体有恙,不时出宫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