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外隐隐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预示着盛大的婚典正式开始,可我却再也听不见,我再也看不见,脑海里唯一残存的画面就是女儿垂在身侧的手。
“妈…妈…,妈妈…”
一岁的小怡康会张着圆圆的大眼睛,一脸正经地喊我。
“阿玛…阿玛…”
两岁半的小怡康长着满脸的红痘痘窝在她父亲的怀里难受得直哭。
“妈妈,…怡怡好怕…”
三岁的小怡康因为害怕而缩在我的怀里。
“妈妈,抱抱!”
四岁的小怡康喜欢在午后爬到我的炕上让我抱着她午睡。
“妈妈,不痛,妈妈不要哭,怡怡会爱妈妈的,很爱很爱…”
四岁半的小怡康会趴在我的病榻边用白白嫩嫩的小手抹去我头上的汗和脸上的泪,用她柔软的嘴唇亲亲我的脸颊,抚慰我的痛楚。
“妈妈,你看那边的鱼,有红的,还有金色的,好漂亮,怡怡好喜欢。”
六岁的小怡康开始注意到这个世间的美丽。
“妈妈,为什么天是蓝的?”
“妈妈,为什么星星都不会动?”
“妈妈,你说的那个世界真的好神奇,怡怡也好想看。”
八岁的小怡康总喜欢拉着我问东问西的。
“妈妈,怡怡永远都不嫁人,永远陪在妈妈身边。”
十岁的怡康目睹着姐姐纷纷离宫出嫁,似乎也开始明白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而十二岁的女儿…为什么会躺在我眼前的这口小棺材里?棺材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因为这是她从此以后永远休憩的床,所以制作得可谓尽善尽美。金棺选用的是上等的杉木,棺身上写满了满文的祈祷词,为了能够超度她的亡灵在另一个世界安息。
女儿走了有几日了?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内务府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虽然忙忙碌碌但整个宫里却异常的压抑。终日都是静悄悄的,像是担心打扰了女儿的沉睡。她就这样一直都静静地躺着。
“娘娘,顾公公来了。”
梅香哽咽着在我耳边轻声地说着,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地点了下头。一阵西索之后顾问行苦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奴才给德主子请安,小主子去了,还望德主子节哀。”
他起身之后脸上却露了几分难色。我心知他此番前来必定是有事,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公公前来有何事?”
他有些同情地看着我道:“德主子,奴才只是来问问,这事怎么回皇上?”
怎么告诉他?
顾问行有些不安地看着我,我也是茫然地看着他,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这事我竟从没想过。还来不及回答他,一直都陪在我身边的胤禛却怒气冲冲地对着他道:“怎么回皇阿玛你们不都已经从太子殿下那里得到示下了吗,还装摸作样地来问什么?”
“四阿哥,奴才…”
“哼,从内务府到你们敬事房个个都胆小如鼠,平日没照顾好主子,现在七妹妹没了一个个都跟条虫似地爬到太子跟前,他说只报老五老七的婚事,怡妹的事暂且瞒着你们竟也乐得顺着他的意思!约摸是估计若日后皇阿玛真怪罪下来也有太子这座大山替你们挡着吧!”
胤禛脸涨得通红,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指着跟前的顾问行破口大骂,他的指桑骂槐让一旁的马思喀也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我记得胤禛从小就怜惜妹妹,在宫里时一有空就会来看看女儿,封府出宫后难得进一次宫也不忘去看看怡儿
“四哥哥,不要再说了,再骂他们又有什么用?怡妹她…她终究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啊。”
芩淑自内间走出来,红肿着一双眼睛拦住了胤禛。
我记得两个女儿自幼就亲密无间,总喜欢争着向我和她们的父亲撒娇,她们幼时总爱在午间手牵着手黏着我要我陪她们午睡。
胤禛倏地住了口,踉踉跄跄地转身走到怡康的棺木前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棺沿,再也没开口。
我冷眼旁观却半点都反应不过来,心里除了空空荡荡是再无其他的感觉。
“娘娘,奴才…奴才今儿个…今儿个是问问,公主她…公主她什么时候能落…落葬?”
身上猛地蹿过一阵战栗,思绪却反而渐渐地清晰了起来。是阿,女儿终究是不在了,就和祚儿一样,去了那个我所看不到也碰不到的世界。现在我唯一能为女儿做的就是让她入土为安。
“皇太后的意思呢?”
“回娘娘,皇太后的意思是先…送到朝阳门外的花园,如果皇上赶得回来的话…也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见最后一面?我愣了愣,这才想起来他曾经有多疼爱女儿。小时候她出风疹,他是整夜的守候,大了稍有伤风咳嗽,他也是盯着她吃药。
“那,就照皇太后的意思去办吧。”
“是,奴才知道了。”
在马思喀的示意下,4个干粗使的太监一脸木然地走到女儿的棺木旁,弯下腰抬起一旁的棺盖轻轻地搁到棺木上
“喀嚓,喀嚓…”
他们两人一边扶着棺盖往上推动,随着棺盖的向上滑动,女儿仿佛正在一点一点从脚到头地被死亡吞噬。口中是异常的苦涩,脑袋也是越发地涨痛,可我依然流不下半滴眼泪,依旧哭不出半声。我只能像往日一般木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禛儿早已经让开,僵直着身体站在一旁而芩淑则依偎在琯珊的怀里低声地啜泣着。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阵阵召唤人至阴间的声音而凝结,压迫得每一个人都说不出半句话。
“等一下。”
这突然起来的声音霎时打破了这一室的死寂,似乎也将人们从阴间的送葬队伍中唤醒。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却见胤祥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门口。
“额娘…”
“去看看你姐姐吧,她今日就要走了…”
怡儿自幼天资过人,什么东西都能一点就通,胤祥有时碰到不懂得的地方问的不是师傅也不是皇阿玛,反而是这个深居简出,仅仅长他半岁的皇姐。我记得胤祥时常在女儿的床榻前拿着书册不知道在和她说些什么。
“不,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怡妹,你睁开眼睛看看姐姐啊,姐姐不过离开了你一会儿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是不是怨姐姐只顾着自己玩冷落了你,所以要这么罚姐姐啊,怡妹,姐姐不要你冷冰冰地躺在这里,地底好冷,你身体这么弱怎么受得了啊。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啊,姐姐发誓再也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了。你说过你要送姐姐出嫁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啊。”
芩淑突然冲了出来趴在怡康的棺木上一声声地唤着她,她的脸贴在棺盖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棺盖上,那声声嘶声力竭的哭喊让人心碎。
“芩淑,你冷静一点,怡妹去了,你让她安安静静地去吧!”
禛儿从背后拉起芩淑,抓着她的手臂将她牢牢地困在怀里。芩淑挣脱不开,只得转过身靠在禛儿的怀里失声痛哭。胤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慢慢走到女儿的棺木前,他低下头双手撑着棺沿,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柔柔地唤了一声:“皇姐,十三来送你了。”
他俯下身,轻轻地在女儿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即抬起了头猛地伸出手解开自己的发辫,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自腰间摸出一把小匕首,提手就自发稍末端割下一缕头发。他面不改色地将匕首收好,随后把割下的头发轻轻地放到女儿的头侧。
“皇姐,这是十三对你的承诺,胤祥今日在此发誓,终有一天,胤祥一定会实现今日的誓言。所以皇姐…”胤祥说道此处先前的冷静全部瓦解,他激动不已,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双手颤抖地撑着棺沿,呜咽着道,“你安心地去吧,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我吧!”
“额娘…”
一个带着些恐慌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一双小手似乎正在拉着我的衣服,我转过头去,眼前所见却让我的心是猛地揪紧。
祚儿?
不,不是,祚儿,祚儿早就走了,是胤禵,没错,是胤禵。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胤禵怕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接触到生离死别,平日这个不怕天,不怕地的小霸王现在竟然有些无助地抓着我的袖口,双眼中也满是不安。
“禵儿,去和你皇姐告别好吗?”
我摸了摸他的发辫,示意他去和女儿告别,可他瑟缩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女儿的灵柩,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见他拒绝了,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胤禵毕竟还太小,会害怕也是难免的。
“芩淑,领你弟弟先回皇太后那里吧。”
我将胤禵交给芩淑,让她带胤禵先走。
“额娘…”
芩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给拦下了。“去吧,去吧,禛儿,琯珊,胤祥,你们也都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再陪怡儿一会儿。”
禛儿有些为难地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顺了我的意,没有再说什么。负责盖棺的四个内侍慢慢地用力推动着棺盖往上滑动。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之后,女儿便彻彻底底地在我眼前消失。
“怡妹…”
芩淑捂着嘴,眼泪不住地往下淌,她突然拉起身边的胤禵低着头跑了出去。禛儿也是铁青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领着其他人退了下去,将这里单独留给我和女儿。我走到女儿的灵柩旁,坐在摆放在棺材边的凳子上,手轻轻地抚摸着棺盖,仿佛是在摸女儿的脸一般
“怡儿,你是不是睡不着?妈妈给你唱歌好不好?你应该很久都没听妈妈唱歌了对吧,妈妈现在唱的不好听了,你可别笑话妈妈啊。”
我微笑着摊平手掌,一下下地在棺盖上轻轻地拍着,就像怡儿幼时我哄她睡觉一样。每当手掌落下,那因敲击而发出的声响穿过整个棺材再反弹回来。“咚,咚”空空洞洞的声响和着我低沉沙哑的低吟便是我为女儿所奏的送葬哀乐。
孩子,你睡吧,妈妈会守在你身边。
未来的路很艰辛,但走过便是天堂。
宝贝,你睡吧,妈妈会为你祈祷。
寂寞是暂时的,会有亲人来接你。
孩子,你冷吗?
自此你要照顾自己。
因为妈妈的手再也碰不到你。
宝贝,你好吗?
什么时候,
妈妈才能再见到你?
胤礽虽说在最后关头收了手,但他终究还是担心胤禛会将事情的始末告诉康熙。他特地选在胤祺和胤祐成亲的那日动手就是瞅准了当日宫中的忙碌和混乱。因此当时格尔芬带人闯入也就是负责照顾怡康的那几个人,只是要将他们全数灭口难免引起宫中的不安。于是他随便抓了个内侍出来将他了解,算是给其他人一个警示。胤禛那边他也是用“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你说你没有参与谁会相信”之类的话来要挟禛儿。这番举措下来众人都是人心惶惶,太子毕竟是储君,我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后宫而禛儿也不过是个无爵的阿哥,谁又敢帮我们呢?只是对洪毅明胤礽极度的放心不下,他是太医,康熙对他的信任非同一般。胤礽担心他终有一天会将事情抖出去,于是先下手为强,以失职之罪将他下狱,待康熙回来之后上报康熙准备将其流放。
怡儿终究没有等到她的皇阿玛,在停灵了一个月之后,女儿在棺木里日益腐烂的噩梦夜夜纠缠着我,我去求了皇太后,由她出面准了内务府将其下葬。怡儿的丧事自此算是结束了,胤禛作为已经分府的阿哥,不能时常进宫来,芩淑受不了待在曾经和怡儿一起生活的屋子,回了皇太后那里。胤祥和胤禵要忙于学业,也是白日里难得一见。现在似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守在这快要让我窒息的地方。胤禵在的时候他还能陪我说说话,若是他不在,我就会待在怡儿的屋子里,摸着她曾经用过的东西,回想着她生前的一切,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娘娘,奴婢来晚了…”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我,我转过头,映入视线中的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我努力地在记忆中搜索着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有些不确定。
“你…你是…心荷?”
“是,奴婢是心荷,娘娘,奴婢来晚了,来不及见公主最后一面了。”
眼前红着眼睛泪流满面的年轻女子让我觉着有些陌生。同她话别像是昨天的事情,现在看到她才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她今年该有二十五了吧。
“来,你来。”
我拉着她走到怡儿曾经躺过的床边,对她说:“你看,怡儿平日就是睡在这里,这床锦被的被面还是你当年绣的。”
“是,是,奴婢记得…”
“来,你到这里来。”
我又拉着她到了怡儿的小书桌前,指着桌上那厚厚的一摞诗稿说:“这些都是怡儿写的,皇上见了都说写的好,完全不输给太子和三阿哥。”
“娘娘…”
“来,你过来这边。”
我拉着她到怡儿白天常躺的炕上,对她道:“怡儿白日就喜欢躺在这儿看书,怎么劝都劝不住,这孩子,明知道自己身子弱就是那么不听话。”
“娘娘,您这样下去不行。”心荷突然一把拽住了我,拉着我的手让我转过身来看这她。她是一脸的忧心忡忡地对我道,“娘娘,惠妃娘娘今日放了奴婢的假,奴婢陪您上园子里走走吧,老是闷在屋里会生病的。”
“不了,待在这里就好。”
我轻轻地推开了她,转身面对着女儿生前常躺的炕,恍然间似乎又见到了女儿自书本间抬起头,见着我来了,赶紧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手忙脚乱地藏起书,撑起身子,朝着我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
“妈妈!”
五月十六日,康熙终于到京。皇太子领着在京的文武百官在城外五里跪迎,而京城的数百万男女老少也在门前执香跪接圣驾。大军从德胜门进城后康熙先率百官行了拜天大礼,随后再自午门回宫。
在前朝接受了百官的朝贺后康熙于午间回到内廷,首先直赴宁寿宫向皇太后请安并亲自告知西北平定的消息。从前朝到内宫,处处都透着胜利的喜悦。早在捷报传回来的那一天起,宫内人个个都私下在窃窃私语。还记得当年平定三藩之后,康熙大肆封赏,从前线拼搏的将士到后宫嫔妃无一例外,这次想必也是这样吧。现如今皇后,皇贵妃,贵妃位上都无人,就是不知道谁能有幸一朝得志脱颖而出。而当年还在襁褓中的众阿哥们也已经成人,赐爵一事怕是也近在眼前了。
“额娘!额娘!”
胤禵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皇阿玛,皇阿玛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你皇阿玛现在大概上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去了,若是想见他,你就去吧。”
小心地替儿子擦去头上的汗,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着儿子好像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在我的记忆里,上次见他似乎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晃眼间他就已经十多岁了。
“额娘不去吗?”
赖在我怀里撒娇的儿子突然抬起了头,他那明亮的眼睛看得我心头一紧。记忆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漏了,酸涩的感觉突然间溢满了我的胸膛。
“不了,你姐姐刚走,额娘身上带着秽气怎能去面圣呢?
“额娘不去,那儿子也不去。”
儿子霸道地环着我的腰,索性将整个人都偎进我怀里,头蹭着我的小肚子,让我觉着有些痒。我笑着推了推他,他却压根不为所动,反而益发地往我怀里钻。见他这样我也只能无奈地笑笑,儿子同我亲近,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呀。抱着他有一会儿了,发现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没一会儿工夫整个人索性就趴在我膝上睡着了。
“呼,呼。”
轻微的呼吸声从他一张一合的小嘴中传出,我心知他是睡着了。见他睡得那么香我也不忍心叫醒他,轻声唤来了在外侍候的内侍,我让他帮着将儿子移到隔壁芩淑屋子里的炕上去睡。
“额娘。。。。。。”
落床的时候内侍的手脚似乎有些重了,儿子动了动皱了皱眉小声地呜咽了一下。我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候着的人都下去,从芩淑的床上抱来了毯子替他盖上,随后坐到他的身边,左手轻轻地在他身上一下下地拍着。右手摸着他饱满的额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替他抚着眉毛。我总觉着儿子的眉宇间太过霸气,这么抚着抚着似乎就能削弱这份霸道。
看着儿子睡着我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下意识地又回到了怡儿的房间前,推开门,踏进屋子,赫然见到一人身着一袭蓝衣背着我站在屋里,那份光景,到让我有了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晚上还有一次更新,我正在码字中。我努力,12点应该可以完成。
对了请大家留言的时候至少给我1个字,因为在jj打2分不写字就是刷分。
我对不起大家,我发誓,明天肯定有虐方便面的。
更新啊,米办法,我最近还在实习。忙死了。明天5点就起床到学校去办材料。
累啊,下午到同济去公证,后天去交钱,然后等,等着排号码审核
历史的方向(新增搞笑篇)
他似乎老了很多,双肩耷拉着,完全没有了过去的霸气。曾经坚强的背影此刻却透着写凄凉与孤寂。身上的衣服有些褶皱,鞋子上还粘着写泥土和草屑。
“皇上…”
猛然间记起要行礼,才开口说了两个字,便被他带着些沙哑的嗓音打断。
“怡儿是什么时候…”
“怡儿…”喉咙里是一阵干涩,连带的连嘴中也泛着苦涩,活了这么多年,如今我才意识到原来要讲一句话也可以这么难,但我知道,这件事,只有我能亲口告诉他。“就在闰三月十六日,五月底…落的葬。”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过怡儿曾经用过的文房四宝,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慢,让我觉着时间仿佛快要停止了。他突然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却叫我怔忡。熬得发红的眼眶,惨白的脸色,痛苦的眼神,这哪里是他?这怎么会是他?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手上的力道给我带来了些痛楚,但也让我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我的幻觉。
“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出发前告诉胤礽若京中有大事立刻传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拦着他将女儿病故的消息告诉我?你就这么恨我吗,恨我们之间的血脉,恨到不让我见女儿最后一面?若不是芩淑今日在皇额娘宫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起了我的怀疑,你还要瞒我到几时?你为什么不让我见女儿最后一面,为什么让我得胜回来却发现女儿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让我只见到她那小小的坟头?”
他的手劲好大,我只感到手臂上是一阵疼痛,可这却及不上他那句句盘问,句句指责带给我的心痛。康熙,若不是你的好儿子,怡儿会死吗?若不是他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的大逆不道他会将怡儿的过世隐瞒不报吗?若不是他担心我报复他他会将这一切都推给我让我知道他的手段吗?只是这些话,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太子这几个月来监国时的表现举朝是交口称赞,谁又会相信我说的?
不,这一切不仅仅是胤礽一个人造成的,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个伤心欲绝的人,难道你就没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