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我。”他见我想了起来,眼中不觉浮现出一抹得意,大手猛地紧紧抓起我的左手,我使劲地挣扎着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我的反抗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的手抬到他长满了胡子的嘴边在我的手背落下一吻,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德妃娘娘。”
我感到一阵恶心,条件反射地抬起右手,朝着他的脸扇去。他脸色一变,深不见底的眼中闪过一丝火焰,他飞快地抓住了我的手,缓了缓脸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我说,“你的性子还是那么辣。看来这些年来康熙很宠你,你这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你到底是谁?”
我怕了,真的怕了。现在我是孤身入虎口,这人看着来者不善,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这次我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他狂妄地仰天突然发出一阵大笑,随即低下头,两眼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微仰露出一抹高傲的笑容。
“我是厄鲁特蒙古准葛尔的大汗噶尔丹。”
是他,竟然是他!
看着眼前这个狂妄的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是那个噶尔丹!
“祁筝,你倒是一点都没有变。我以为六年不见你,你总会变老,想不到你还是那么年轻。”
他粗糙的大手摸上了我的脸,我想尖叫,想夺路而逃,可是我发现我竟然怕得两腿发软,一动都动不了,只能靠在梳妆台上惊恐地看着他。
“你到底几岁了?你今年应该有三十一了吧,为什么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怎么看都只有二十来岁。六年来你竟然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样美,难怪康熙这么喜欢你。”他露出一脸地疑惑,犀利地目光反反复复地在我脸打量着,“你的额娘王氏是江南人吧,难不成江南女子都像你这样年轻漂亮不会变老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脑袋里是乱成一片,我只能抖着声音问他:“你…你设了那么大的一个陷阱把我抓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我的那些随从呢?”
他撇了撇嘴,不在意地随意说了句:“那些人都死了。”
他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眼眶忍不住微微发热。都死了!他怎么可以说得那么轻松自如!康熙身边的二等侍卫,那个爱笑的穆鲁图,那个爱唱蒙古长调的巴亚,还有那个总是穿着一袭白衣,拿着一把玉骨扇,整天没个正经,但却救了我的女儿无数次的洪毅明,这些人都死了吗?
“你…你…你怎么可以…”
我想骂他残忍,但我明白和他这种灭了整个喀尔喀部的屠夫说残忍根本就是个笑话。撑在身后的手是不住地发颤,分不清到底是害怕还是气愤。
外头突然走进一个人,轻轻地在噶尔丹耳边嘀咕了几句,他脸色微变,示意他先出去。接着他转过身,带着些遗憾又带着些得意地看着我道:“刚才探子来报了,跟在你后头的太子派回军营的人在昨晚你出事后不久就到了。现在过了一个晚上也没见康熙有什么举措,我真是替你感到不值,竟然跟了这么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我和皇上的事…用…用不着你管!”
我嘴硬地顶了回去,可自己也明白这话说得底气不足。我知道康熙这么做是对的,是正确的,可我毕竟是个女人,心里还是不住地泛起阵阵凄凉。眼中一热,就觉着眼泪不住地往外冒。
“你出去!我叫你出去!”
我恼羞成怒地对着他喊着,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对着我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我这就出去,你好好休息。”
他边笑边往外走,只是到了门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神秘莫测地看着我,嘴角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倒想知道另一个是不是也…”
他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口,随即一弯腰走了出去。我见他离开,终于是支持不住,两腿一软,就这么瘫坐在了地上。脑海中还是反反复复地回响着刚才噶尔丹说过的话。
康熙他…知道我出了事却没有来救我…
我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念头,心中是五味陈杂,矛盾重重。
没错,你是皇帝,你是统领百万雄师,肩负万千百姓安慰的帝王,而我,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你没有做错,大敌当前,为了儿女情长而乱了阵脚那确实是兵家大忌。你做得很对,若是像皇太极那样为了宸妃抛下眼前一触即发的战时,抛下为了自己抛头颅洒热血的众将士,匆匆赶回盛京,为的只是见心爱的人最后一面,那你就不是我所崇敬,我所钦佩的康熙皇帝了。更何况,你终究不是太宗皇帝,而我也不是宸妃。
只是,皇上,我凄凉地低下头,心酸地看着眼泪一滴滴地滴到身下的毛皮之中,只留下一片水迹。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请你原谅我的肤浅,也请你谅解我此刻对你的埋怨,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毫无介怀地忍受丈夫的见死不救的,即使是我也一样,更何况,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不在我身边,八年来我也是第一次认真地考虑这么一个问题,他到底是爱我,还是只在追逐他所失去的祁筝那曾经一直追随着他,满载爱意的目光?他到底是因为爱我才对我好,还是仅仅因为得不到我所以才对我好?皇帝的心中除了江山社稷之外,难道真的就什么都不剩了吗?对他而言,我到底算什么?一个生孩子的机器?一个他曾经失去过,现在想要挽回的女人?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漂亮的玩具,一个他发泄欲望的工具?
人们常说感情要经历磨难才能凸显它到底是真是假,是浅是深,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场突变换来的竟是这个结果,八年的夫妻到头来终究只是个大笑话,到底在他的心中除了他的江山之外,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正伤心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安慰我的声音。我防备地立刻擦干眼泪转过身看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蹲在我身边,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好奇的看着我。她穿着件淡蓝色的长裙,在腰身出系了根金黄色的麦穗状的腰带,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宽大的袖口处装饰着一圈白色的羊毛,现在正滑落在她曲起的肘上,露出她雪白的双臂。手腕处套着两排镯子,有金有银还有玉石制的,不过做工都很精致,看得出是上品。脸上是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和红艳艳的嘴唇,编成小辫的乌黑发丝轻轻地在雪白的脸颊旁摇晃着,更衬托出她一脸的天真无邪。
“你是谁?”
我防备地看着她,不觉用手微微握紧了藏在袖口中的剪子。
她见我说话了,倒是开心地笑了出来:“太好了,姐姐,你总算不哭了。我叫钟齐海,我父汗让我来看看你,陪你说说话。”
父汗?那她就是噶尔丹的女儿咯?想不到那个屠夫噶尔丹竟然有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女儿,看着她我不禁想到了留在京城的芩淑和怡康,对她倒是起了几分亲切感。
“谢谢公主了,不知道公主来有什么事吗?”
“哦,我父汗让我帮你换一下衣服,他说你的衣服有些脏了。”
她拉着我站了起来指了指身边的一套簇新的蒙古族衣服,示意我换上。却被我拒绝了,康熙不来救我我也一定要逃出这里,若是到时候身上穿的衣服不一样了那我就怎么样也解释不清了。
“对了,公主,我年纪比你大很多都足够做你娘了,你就别叫我姐姐了,我听着别扭。”
噶尔丹的女儿看着大概13、4岁的样子,和胤禛差不多大,被一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人这么喊姐姐我还真是觉着挺边扭的。
“咦,不会吧?姐姐你看起来好年轻呢!”她露出了一脸的惊讶,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也不好意思躲开,只是在心里琢磨着,这父女俩,什么毛病。不过经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刚才噶尔丹也说我看着和六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虽然这些年来我自己是看不出有变老,可自己的这张脸天天见就算有变化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再说了,宜妃她们几个看着都挺年轻的,我总觉着约莫是宫里吃得好,休息的好,再加上用的都是纯天然的护肤品所以自己才保养的比较好,都三十多岁了看着还挺年轻的,但今日里听见他们父女俩都这么说我真是觉着有点怪了。说是我老的慢,老的不明显那到还讲得过去,可说我一点都没变,还像二十刚出头的人那也太怪异了吧。
“公主,我很认真地问你一句,我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吗?我看上去到底几岁了?”
钟齐海歪着脑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我一番,最后肯定地说道:“我看着姐姐最多也就二十一、二吧。”
二十一、二…听她夸我年轻我真不是到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怎么就一下子少活了十年了呢。
“公主,我已经三十一岁了。”
“你骗我!”钟齐海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姐姐,你竟然比我母妃还要老,我母妃今年才三十,可是看上去比你要大好多岁!”
看着她一脸惊讶的样子,我的心突地一跳。小孩子心性纯良没有必要骗我,这么说自从我再活过来后就没有变老,怎么会这样!难道我那个“琉璃”的身体还没有死吗?所以这个身体的时间才会停止在“祁筝”和“琉璃”死亡的那一刻?又会不会是因为我和“祁筝”互换本就是违反自然法则,所以命运终究是要向着它原本的方向前进,难道我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入了夜,钟齐海陪着我用了些饭然后就回去了,一开始我还真是不敢吃噶尔丹送来的东西,怕他在里头下药,可见钟齐海毫不犹豫地拿起盘中的羊肉就往嘴里放我才安下心来,钟齐海是他最宝贝的女儿,他应该不会连她都一起害的。受了一天的刺激,到了晚间我就开始觉着有点困,可在噶尔丹的地盘上我是怎么也不敢睡觉的,只好点着灯靠在小桌边眯起眼睛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顺道让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逃出这里。
可睡觉的欲望实在是太强烈了,我的手才撑上头,那眼皮就不住地往下耷拉,勉强数次发现终究还是失败了。想着现在也没人在,暂时小眯一会儿也好,我也不可能一直都不睡觉。
迷迷朦朦间,似乎有人将我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了一旁的羊毛毯上。我以为又回到了紫禁城,我以为又回到了永和宫,又回到了那个我病了的午后,他陪着我守着我的那一天。迷迷糊糊地拉着他的袖口,我唤了他一声,感到他抱着我的手僵了一下,随即整个人跟着压到了我身上。我觉着胸口有点闷,这才慢慢张开了眼睛,当神志再次回到我脑海里时我才突然间意识到现在抱着我的人不是康熙!
“你想做什么!”
我抽出手就朝他脸上打去。噶尔丹这次没来得及避开,“啪”得一声被我打了个正着。他愣住了,我也吓住了。他死死地瞪着我,眼中的怒火不断跳跃着,脸色也越发的铁青。
“钟齐海说你不愿意换衣服,我本来只是打算亲自帮你换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粗糙的大手沿着我的脸颊滑到脖子根处。随着他手的动作,我只觉着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可他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说着,“我曾经和你说过‘再见面时,你就是我的女人’,今天,我就来实现我的承诺。”
他说完嘴角撤出一抹令我心惊的笑容,随即低下头,重重地吻上了我的唇。一股热气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酒味立刻在我嘴里蔓延,他的舌使劲想要撬开我的牙关。我觉着一阵恶心,禁不住咬了他的一下,他有些吃痛地放开了我,我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着门口跑去。还没跑几步,就感到裤腿被他用力拽了一下,我立刻失去平衡地摔在了毛毯上。还来不及喊痛,我就感到他沉重的身躯又压在了我的后背上,而那火热的唇再次提贴上了我的耳际,他的胡子磨擦着我的后颈,带给我微微的刺痛感,我甚至感到的毛孔因为害怕全都张了开来。
“没用的,你跑不了的,今晚,你注定要做我的女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移动着手自我衣服的下摆往里钻,粗糙的大手在碰到了我的肌肤后就一路往上摸索,最后停留在我的左胸口,他用力地一捏,我只觉着一阵疼痛。脸埋在毛毯中,我忍不住猛哼了一声,痛苦和害怕混合着屈辱的眼泪不住地往外淌。
“你的皮肤很滑,身材虽然不能和我其他的女人比,但摸上去的感觉却很不错,你的皇帝是不是也喜欢这样碰你?”
他猥亵的话一字一顿地在我耳边响着,滚烫的唇沿着我的脖子慢慢往下移。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偷偷地自袖口中拿出藏了许久的剪子,牢牢地握在手心里,我心中不住地泛起阵阵恶心和羞耻。
他将我翻过身,抬起左手粗暴地扯下我的盘扣,掀开我的里衣,唇慢慢自脖子,挪到锁骨,并渐渐往下移动。湿滑的感觉一路滑过我的皮肤上,久久的停留着,让我几欲作呕。我慢慢地抬起右手,高高举起剪子,对着他的背后毫不犹豫地就刺下去。
就在我快要刺到的时候,他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看到了一般,突然自我身上翻起。我一挥之下落了空,赶紧坐了起来,用手将散开的衣襟合拢。
“哼!”
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我握着剪子的手腕一用力,将我提了起来。五指收拢用力地捏着我的腕关节。我一阵吃痛,忍不住松开了手,剪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提起脚“啪”地一下把它踢得老远,彻底断了我的念头。他猛地甩开我的手,冷笑着看着我道:“我到想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阻止我。”
我绝望地看着剪子被他踢到我所不能及的地方,惊恐地看着他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向我一步步走过来,心下是一片凄凉。
事到如今,难道我真的只有这一步可以走了吗?
飞快地自头上的发髻中抽出簪子,死死地握在手心里,看着一步步走向我的噶尔丹,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不要过来,我不会再让你碰我一下的。”
抖着手,颤着声,但我的心却从不曾像现在这般坚定。
“哦,你打算用这么根破玩意儿来阻止我吗,这,杀得了我吗?”
他耻笑地看着我无力的反抗似乎认定了我今晚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了。
“没错,我是杀不了你。”我毫不示弱地仰起头,鄙视地看着这个屠夫,这个强奸犯,告诉自己一定不要输给他,“但这用来杀死我自己却已经绰绰有余。”
我飞快地将簪子的尖端抵着自己脖子根处主动脉跳动的地方,冷笑着看着他道,“你再过来一步,我现在就死!”
他似是被我的坚决所慑,到真的停住了脚步,没有再靠近我,只是脸上透着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疯了吗,为了那个不顾你死活的皇帝守身值得吗?我们草原儿女不是一向都不在乎这种事的吗,你又何必如此呢?”
握着簪子的手抖了一下,因为他的话再次挑起了我心中的伤痛。没错,他确实是对我见死不救,放任我在这里面对这种恐惧。可我不能,就算他再怎么伤我的心我也不能。委屈的泪顺着我的眼角滑落,我隔着眼泪朦朦胧胧地看着眼前的噶尔丹哽咽着说道:“没错,若是我只是个寻常的满族女子,今日被你侮辱了我只当是被鬼压,我可以忘记,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我不是,我是胤禛和胤祯的额娘,我有我的尊严,我也有我的责任。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宫中那些尖酸刻薄之辈必定会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你让我的两个儿子怎么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活下去?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背负着有一个蒙受敌方羞辱的额娘的耻辱而长大呢?我们满人入关已经两代了,皇上平日里受的都是汉人朱理之说的影响,他是绝不会容许自己的嫔妃曾经有过这种耻辱的,到时候我还是免不了一死。与其将来背负着不贞不洁的罪名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倒还能换个一死以保贞洁的荣耀。两个儿子说不定还能获得皇上的怜悯。我死了,你想奸尸也无所谓,我不在乎。只是我想提醒你,就算他是康熙皇帝,就算他再怎么冷静,就算他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玷污也不可能受得了自己的枕边人被人先奸后杀,到时若是他丧失理智,不要命地向你发兵想要驳回颜面,你自认能够挡得住他的疯狂吗?”
他听了我的恫吓到真的没有靠近我,可却还是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你走开,听见没有!”
我对他喊着希望他能赶快走,他的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波动,微微抬了抬头,但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心下是一阵绝望,慢慢闭上眼睛,无奈地说道:“好,这是你逼我的。”
我并不害怕死亡,黄泉路我走过,我根本就不在乎。但我不愿意死,只因为我还有太多地牵挂。可事到如今我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我只希望我的死能有价值,噶尔丹不能再利用我去做什么,我的孩子也可以因为我的关系而得到康熙的怜悯。
皇上,若是我不在了,希望你能善待我的孩子,这是我和“祁筝”最后的心愿。
再一次地在心中向着远方那个人祷告着,心下再无犹豫,握着簪子的右手用力抵着钗子往脖子里戳,渐渐地,我就感到脖子上似是淌下一股热流,还伴着浓浓的血腥味。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跟着我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
梦回
我改过了,现在应该看得懂了。
“我只让你将她的外衣脱下来,又没让你真的碰她。这个贱人虽说死有余辜可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我怎么知道她性子那么烈,我还没碰她呢,她就自尽了。”
“…”
“…”
是谁?是谁在那里说话?我的脖子好痛,我的头也好痛。有一双手似乎在替我包扎着脖子上的伤口,而耳朵里则断断续续地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我觉着一阵熟悉,可昏昏沉沉的脑袋让我想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手劲不是很大,若真是伤到要害现在就没救了。幸好我刚才及时从后头把她打晕,要不她就真的扎下去了。”
“那这脱下来的衣服该怎么办?”
“送到‘他’那里去,我们一开始不就这么说好的吗?虽说晚了些,可现在她的衣领上沾了血迹,反倒更能让人相信了。”
“…”
“…”
是谁?到底是谁在那里说话?“他”是谁?他们想要利用我做什么?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可鼻间突然窜入一股香气,然后我只觉得脑袋益发的昏沉。
“这个香可以让她继续睡上个一、两天,你可要好好看好她,这衣服也快点送去吧。我也要走了…”
我死了吗?为什么我的身体感觉这么轻,为何我看不见那条我曾经走过的黄泉路呢?
意识依然是模糊,我只感到身体越发的轻,似乎魂魄和身体分离,忽忽悠悠地飘荡在天地间。突然脑海中的混沌散去,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是我自己!
‘我’就那样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那里,穿着一身白色的病服,身上插满了管子和仪器的外接线,而‘我’的身边坐着的那个一脸绝望与痛苦的人是世杰!
怎么可能,我竟然又回来了!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那日子还停留在‘我’死亡的那一天,而‘我’眼角旁淡淡的泪痕更让我确定现在‘我’才死了没多久。
“琉璃。”世杰拉起‘我’逐渐冰冷的手,轻轻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跟着眼泪就顺着他刚毅的脸庞往下淌,滴滴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让‘我’这个灵魂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分炙热的痛楚。
“世杰。”
我喊了他一声,他却压根听不见,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那个已经没了呼吸的‘我’。对他来说同我的死别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对我来说,失去他已经是整整8年的事。这8年来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老天那么作弄我们,既然给了我们幸福又为何要拿走这份幸福呢?
“世杰,我已经不可能再醒过来了,你答应过我的,你要坚强的活下去的好不好?”
我真的已经不可能再活过来了,我发现我只要一靠近那个曾经的琉璃的身体就明显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那个身体是真的死了。慢慢地飘到他的身边我伸出手想替他擦去眼角的泪,却在抚上他脸的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了他的脸庞。震惊地收回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我这才真正地意识到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今生今世我是再也碰触不到他了。
“琉璃,也许有一点痛,你要忍耐一下。”
原本一直沉默着的世杰突然开了口,跟着他慢慢站了起来,弯着腰,伸手将插在‘我’身上的注射针、止痛针还有心脏监测器一股脑地都拔了出来。随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就慢慢向往外走去。
“二哥,你要带祁祁去哪里?”
澄一脸诧异地看着世杰,几步赶到他身前拦住了他。但比起世杰更让我惊讶的是澄,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他刚才喊了世杰一声“二哥”,这怎么可能!我和世杰都是孤儿啊。不对,他刚才喊我“祁祁”,会这么叫我的只有常宁,这怎么可能,他…澄他是常宁!
我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澄,觉着自己的想法实在太荒谬了,澄怎么可能会是常宁呢,不,就算他是常宁,他又怎么会想得起来过去的事呢?
“我要带祁筝去俄罗斯,直升飞机已经在外面等了,它会直接载我们去机场,然后搭飞机直飞莫斯科。”
世杰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澄说着,但我却彻底愣住了。我很肯定我没有听错,世杰刚才的的的确确喊我“祁筝”,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也记得?难不成到头来不记得的只有我?
“俄罗斯?我还以为你会带祁祁去美国。”
“不。”世杰伸出手轻轻地替‘我’拂开脸上的头发,无限温柔的看着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我”,“美国人会毁了她的,现在只有俄罗斯的技术能保证她在体细胞和脑细胞不受损的情况下沉睡。我来之前就和俄罗斯那边取得了联系。那里的专家已经在莫斯科等着了,我们一下飞机他们就会立刻给祁筝做冻结手术。”
我还一味地沉浸在刚才的震撼当中压根就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是耳朵里机械性地蹿进什么冻结,什么俄罗斯之类的话。
“那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你的那家玩具公司怎么办?”
澄无奈又有些伤感地看着世杰,试图说服他这疯狂的举动,我也是揪着心看着他希望他能听他的话。
“俄罗斯也有玩具啊,我当初之所以会从事玩具这一行就是因为琉璃她喜欢。我记得小时候我和琉璃在孤儿院时每次只能玩别人捐助的又破又旧的玩具。琉璃她很懂事,从来都不会抱怨,但我知道每次看到同龄的女孩子抱着又大又可爱的玩偶时她心里都很难过,所以从那时我就立誓长大了要做好多的玩具送给她。”他哀伤地笑着,低下头看着‘我’喃喃自语道,“琉璃,俄罗斯也有很多好玩的玩具,那个你小时候喜欢的套娃就是,我们去俄罗斯吧。”
澄也看出他的决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那你是打算先把祁祁冰起来,然后等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再为她做手术吗?”
“没错。”世杰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澄,“今天找不到我就等明天,明天找不到我就等后天,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能等到能救她的人出现的。在这之前我会一直留在俄罗斯陪她的。冰里太冷了,她会害怕的,所以我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傻瓜,傻瓜!我从后头一把环抱住了他的肩,尽管我知道我根本就碰不到他但还是忍不住要这么做。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的身体细胞早已经被彻底破坏了,就算找到匹配的人我也醒不过来了,我是真的死了啊。难道你要守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吗,世杰!
“二哥,你…”澄他突然冲了上来扳着世杰的肩对着他喊道,“你知不知道祁祁的内脏器官已经因为感染而完全被破坏了,就算找到匹配的对象她也根本活不过来,除非…除非你去找‘他’,‘他’是移植领域的权威,如果有‘他’的帮助话或许祁祁还能再活过来。”
“他”是谁?我有些不解地看着澄,却发现世杰突然抖了下身体,收拢了手臂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我”。
“我不会去找‘他’的,琉璃也不会想见到他的。你知不知道‘他’曾经对祁筝做过什么!这一世我绝对不会再让他见琉璃,也绝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伤害琉璃。”
我不知道世杰口中反复念叨的这个“他”是谁,但澄却仿佛是恍然大悟了一般。
“二哥,我一直想为什么你会和祁祁是一个时代的人,照道理我们比祁祁早死二十多年根本不可能和她是同一代人,我是因为被卷入到那场混战里才投胎投晚了,二哥你…”澄一脸严肃地看着世杰,双手重重地搭在他的肩上,两眼紧紧地盯着他不让他有丝毫的回避,“二哥,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待在阴间等着祁祁!”
“没错!”世杰有些愤恨地看着澄咬着牙说道,“他同情我的遭遇准许我一直留在地府直到等到祁筝,所以我一直都知道阳间发生了什么事!”
世杰的话不但把澄住了,连我也被他惊呆了。怎么会这样,福全他,他竟然一直都在等我,原来他一直都留在黄泉等我。我的脑袋好乱,我的头好痛,但脑海中却偏偏一次次地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这个傻瓜为了等我竟然宁愿留在地府这么多年。
“你为什么这么傻,黄泉是那么的冷,那里有多凄凉,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那里呢?”
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可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额头。
“常宁,你不要再拦着我了,琉璃的时间很宝贵,我必须走了。”
不要!
我心痛地看着世杰抱着我的身体一步步往外走,我跟了上去想拉住他却突然看到空气中慢慢浮现出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他还是她?我分不清,因为他的样子完全被他身上那件宽大的衣服遮住了。他突然伸出手拦住了我,我惊慌地发现似乎只有我看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