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气了好不好,朕承认是有预谋让你住到朕的营帐里来,但你说朕骗你今次不带女眷同行却是真的冤枉朕了。”

他从背后抱住了我贴在我耳旁轻声地说着。我对他所说的却是不相信,谁让他的前科那么多。

“臣妾不相信,皇上您又骗臣妾。”

“是真的。”他似是有些个着急,将我转过身过身让我面对着他解释道,“这次原本真的是不打算带女眷走的,可是经过了上次地震的事,朕怎么样也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京里。朕思前想后觉着与其放你在京中让朕时时牵挂还不如索性将你带在身边,朕自信一定能保护你的。”

“皇上…”我呢喃着偎进他的怀中缓缓地说道,“臣妾相信皇上,臣妾从来都不担心,臣妾知道有皇上在一切都会好的。”

是的,我一直都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得上眼前的这个胸膛更让我有安全感更能让我依靠,我也一直都相信只要有他在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终究都会度过的。

“筝儿…”他一遍遍地念着我的名字执起我的手逐一问过我的手指,末了却突然在我的手背上咬了一口。我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皇上这是干嘛呀,饿了的话就传膳吧。臣妾的手可不好吃。”

“朕是饿了,不过却是这里饿。”他笑着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心上,我再怎么迟钝听到到他这么说,见到他这么作再看到他眼中的炙热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哎呀,说起来臣妾也觉着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先用膳吧,嗯?”

我红着一张脸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却只能无奈地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我抱到一旁的床上。

“你放心,朕会喂饱你的。”

他戏谑地说着跟着覆上了我的身体。

“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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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亲赴边关的举动到底还是相当有威慑力的,噶尔丹果然没有再继续前进反而退了兵,康熙见状就令科尔沁的九千人马暂时撤退,但自盛京派往的一千人仍旧驻守不动以防突变。塞外之行到了这里才开始有了一些欢快,白日里康熙有时围猎,有时则会拉上我到处逛逛,欣赏一下塞外草原的风光。

今日里白天又随着他跑动跑西了整整一日,先前又让他闹了一阵,我早已是累的睁不开眼了。在他怀里调整了下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那么沉沉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似乎有一些骚动声,我向来浅眠,一有动静就会醒,尽管现在困得的不行,可还是醒了过来。

“皇上,怎么了?”

我迷迷茫茫地看着他问道,却见他也是一脸的疑惑,照道理皇帝的营帐周围素来是戒备森严而且是要保持绝对安静的,即使是像现在这般轻微的骚动声也是绝对不允许有的。我隐隐觉着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了想要穿上衣服起来却被他拦住了。

“你累了一天了,再睡会儿吧,朕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放开了我,披上了衣服起身下了床,为我拉好被子后这才走了出去。虽说他让我再躺躺可在这么局促的气氛下我是怎么着也睡不着了,他出去后我索性也起来了。弯下腰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扔下床去的兜衣,穿上之后正在系着带子却隐隐听见外头传来他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回皇上,刚才阿南达大人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告皇上,奴才怕扰了皇上的休息让他在前头候着,奴才正要来回皇上呢。”

康熙压低了声音对李德全吩咐道:“朕到前头去见他,祁筝还在睡,你守在这里别让人靠近扰了她休息。”

他的话让我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心上却流过一股暖流。

“皇上,夜间寒气重,再披件衣服吧。”

“不了,祁筝她向来睡得不安稳,一有动静就会醒。你去侍卫营找个跟朕身材差不多的替朕借件衣服得了…”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也趁着这空利落地系上衣绳,再将里衣中衣和外衣一件件套上扣好盘口。外头只有李德全守着我不方便叫人进来于是我就对着铜镜随意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才刚完工,康熙就回来了,他见我起来了却是皱了皱眉。

“这个奴才,朕只不过让他替你好好守着不让人打扰你休息,他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皇上,不管李德全的事,皇上起身后臣妾就睡不着了,躺着也是醒,坐着也是醒臣妾索性就起来了。”

他见我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刚才似乎真的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脸色明显地和刚才不一样了,神情之中也带着几分凝重。

“皇上,出了什么事了?”

他没有说话却突然将我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泽卜尊丹巴来报说噶尔丹将大军积压在爱必汗喀喇鄂博,看样子是做着蓄势待发的准备。”

他的语气虽然平常但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叫我心惊,这里不是京城而是塞外,若是噶尔丹铆足了劲长驱南下,那么身处塞外的我们就立时会在他的威胁之中了。

“皇上…”

我刚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祁筝,你不用担心,万事都有朕替你扛着当着,朕会保护你的。”

“皇上。”我轻轻地退出他的怀抱我住他的手给他力量,看着他的眼告诉他我的坚定,“臣妾相信皇上。”

经过这番变故康熙立时掉动京城的八旗兵两百人,火器营兵一千,火炮把门,绿营兵两千以镇国公苏努为统帅进驻归化城。并同时遣使向达赖喇嘛施压让他随同前往说服噶尔丹退兵。这一下鞭子一把糖,一紧一松的两招立时就起到了效果,噶尔丹似乎也认识到现在的他还远没有实力同康熙叫板立时态度就软化了下来不但礼待朝廷使者还特地派人上京请安。康熙见他有所让步也不能逼得过紧,于是下令苏努大军暂停出发但仍然留待候旨。他又担心这是噶尔丹迷惑敌人的假象于是从围猎的八旗兵中抽调了两百人由督统诺敏、彭春等率同前往援助安亲王。

噶尔丹这次到真的是没有再度进兵,安安分分地呆在原地没有任何举动。而喀尔喀三部也上奏愿意像漠南蒙古一样自此归附大清。其实此时的喀尔喀部早已名存实亡,漠北早已成为了噶尔丹的天下,失去家园、土地的他们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再加上土谢图汗同噶尔丹之间的私人恩怨使得他们根本就成为了康熙的累赘。但在同议政王大臣商议之后康熙冒着同噶尔丹开战的危险依然准许了他们内附恩养之请。虽说没有得到领土但至少自此漠北蒙古三部终是臣服大清。而他噶尔丹派遣的使者一行数十人也到了围猎营地向康熙表达了他的恭顺之心并献上进贡。康熙眼见如此也不能当下就和他撕破脸只能令阿喇尼前往汛界查明情形后再议,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康熙在做表面功夫。

九月二十二日,我们自木兰围场起驾返回京城。到京之后康熙见噶尔丹暂无侵略之意又眼见冬天即将到来驻守前线的将士的供给跟不上于是下令岳乐、诺敏和彭春率领将士返回京城。而几日之后阿喇尼也随军回到了京城将土谢图汗和泽卜尊巴丹的请求援助之心上表,康熙于是令归化城自此负担喀尔喀部落的日常供给。不久喀尔喀部的最后一支主要部落也在车臣汗乌默客的率领下南归,康熙眼见喀尔喀人数众多恐归化城不堪重负下旨将他们安置于各牧场生活。

而和达赖喇嘛一同北上会见噶尔丹的阿南达也奏报说噶尔丹称同喀尔喀之间的战争只是因同土谢图汗的私人恩怨而起,他本人并无在关外称帝的意图。康熙得报后随即决定明年在蒙古选择一地进行会盟彻底解决准葛尔部和土谢图汗部的矛盾。就这样闹了许久的北方动乱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平息。

快删,再不删我要被各位大大的唾沫淹死了。

二次南巡

“怡康,来,慢慢地走到额娘这里来。”

小女儿缓缓从床上爬起先是蹲着然后扶着床沿慢慢地站了起来,在听见我唤她之后迈着还有些发抖的小腿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向我走过来。

“怡康好乖。”

我在她快要站不住时一把接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她转过小脸看着我许久,久到我都快以为她是在揣测我此时的想法时她却洋溢出一抹最纯洁无瑕的笑容开口叫了我一声:“妈妈。”

这一声却让我感动得立时就落下泪来。因为早产的关系怡康的身体很不好,也不像芩淑般活泼好动,整日里蒙声不吭的,也不喜欢哭。满了周岁却还是不开口说话,我是“额娘”、“妈妈”、“娘”、“Mami”古今中外各种称呼都教过了她却还是不开口。想不到今日里她却突然之间开口说话了。

“再叫一声好不好,怡康?再叫妈妈一声好不好?”

我含着泪看着她恳求着她像是听懂了似的又叫了我一声:“妈妈。”

“好好,好孩子,好孩子。”

我搂紧了她感动与欣慰的泪水不断涌出。突然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环住了我的肩抬起头来却发现是康熙,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但向来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因为他的眼中也有着一丝欣慰。

“好了,不哭了,你老是这样多愁善感的朕到真是不敢把孩子留在你身边了。”他粗砺的手指抹去我的眼泪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问道,“对了,筝儿,你倒是告诉朕‘妈妈’是什么意思?”

我初时还有些伤感被他这么一问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糟了,我怎么忘了这回事了。我尴尬地笑着看着她他随口胡兜说:“这个‘妈妈’就是‘额娘’的意思,是他们洋人的称呼法,前几日白晋神父教臣妾的,臣妾想着觉着有趣就教怡康念了,想不到却歪打正着,这小姑奶奶还就好这个。”

“噢?想不到朕的宝贝公主还有这种癖好?索性等到她长大了让白晋来教她吧。”他随口说着却让我心中一动,对呀,若是能让胤禵跟着白晋学些法语或是英语继而让他对外面的世界有兴趣的话说不定他的眼界就会开阔起来不再执迷于那把龙椅了。我心念一动但却没有吱声,胤禵还不会说话这事可以慢慢来。

我正想着胤禵的事却见康熙大概是觉着怡康可爱伸出手想要摸她的脸,我一惊之下立刻拦住了他。

“不行,皇上刚才和那么多人接触过难免会沾上些什么,先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再过来,臣妾不想怡康再生病了。”

我用手遮住女儿的脸不让康熙靠近她,他无奈地朝我摊了摊手走到里头去换衣服。我细细地打量着怡康发现自从那个洪毅明负责照顾怡康以来她的身体真的比之前健康了很多,看来这洪毅明真的是尽得他恩师陈太医的真传,年纪轻轻但医术却出神入化,我随康熙离京之前还有些不放心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怡康有他的定时诊治我确实可以放心不少。

“好了,现在朕可以抱她了吧!”

康熙换下朝服后着一身轻便的起居服从后头走了出来,无奈地看着我说。

我满意地笑了笑将怡康交到他怀里,他抱着她仔细地打量了会儿后说道:“怡康好像重了不少,气色看上去也比我们走时好多了,看来那个洪毅明的医术真的是不错。”

想不到康熙竟然得出了和我一样的结论看来我的想法并没有错。

“朕到要好好地赏赐一下这个洪毅明。”

他言出必行,当下就派人自太医院中传了他过来。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不禁也有些好奇,待他近来之时却只觉得一阵淡淡的花香随着他的到来而被带进了屋。我凝神看去却是不住地在心中赞叹:好一个翩翩贵公子!眉目俊秀,身材修长,即是是寻常女子怕是比不上他吧,只是有两点让我觉得怪怪的,一是他虽是御医却没有穿官服,二是我怎么都觉着这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微臣洪毅明给皇上请安。”

“好了好了,牡丹公子也请起吧!”

康熙笑着对着他说道,却让我忽然间想起一个人来,抬眼看去确实真的在眼前的这个叫洪毅明的人的上衣上见到了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原来他就是那日市集之上慷慨出手助人的那个“牡丹公子”,我不免在心中感慨着,这世界也忒小了点了。不过这个洪毅明还是老样子,一副玩世不恭又风流倜傥的样子,身为七品御医却不着官服还是这么随性。想来大概是康熙见着他只觉得此人有趣,十分的与众不同也就没有同他计较那么多。

“洪毅明啊,你的罪可不小啊。”

我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愣,不是说要赏他吗,怎么上来就是一个“罪”字?但听那个洪毅明却不卑不亢地问道:“敢问皇上,微臣有何罪之有?”

“噢?”康熙让怡康坐在他的怀中一边逗着她一边对着洪毅明说道,“你知不知道吗?你现在在王公贵胄的小姐们之间很有名啊,朕听说私下请你去看病的人可不少啊。还有,恭亲王常宁前几天进宫里来向朕这个皇兄抱怨说是你抢了他在众家小姐间的风头要让朕给你安排个苦差事让你没时间和他抢关注度。”

这个常宁,我叹了口气,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幻想起了他那一脸忿忿不平地冲进宫找康熙倒苦水的样子,想着想着就觉得有趣不由得笑了出来。那洪毅明听到康熙这么说先是微微一愣,进而却又面露喜色道:“微臣早就听闻恭亲王爷怜香惜玉名播京城,微臣毕生心愿就是给天下所有女人幸福,所以向来将王爷视作微臣的榜样,想不到今时今日王爷竟然将微臣视作对手,这实在是微臣莫大的荣幸。即使皇上要怪罪,微臣真是死而无憾了。”

他这一席话说完我和康熙却是全都愣住了,过了半天康熙突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常宁今日倒是既多了一个崇拜者又多了一个敌手了,你们俩还真是志同道合心心相惜啊?”

我也是忍俊不禁掩口笑着说道:“臣妾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王爷向来是没个正经的人,想不到还有人把他视作奋斗目标,皇上也是,没事跟着王爷起哄。”

我睨了他一眼他才止住了笑声,对着洪毅明说道:“好了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再说下去怕是德妃要和朕翻脸了。今日唤你过来是要赏你,你将公主照顾得很好,朕和德妃发现她比从前要健康很多,这是你的功劳,你说吧,希望朕赏你什么好呢?”

我随着康熙的话看向洪毅明还真的挺好奇这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他到底想要什么。却见他似也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低着头在那里苦思着。说来也是,做臣子的最怕皇帝打赏时问一句“你想要什么”,说低了那是不给皇帝面子,说高了那无疑是自曝贪性,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我转过头去看向康熙却见他脸上露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我心中却已有了底,原来他是在难为洪毅明。唉,这个人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皇上,微臣想过了,微臣替公主医治是微臣的职责所在,治得好是微臣应该做的,治不好是微臣的失职。但皇上说要赏微臣,微臣就把它视作皇上对微臣的勉励。”他这一番话说得是中规中矩让我不禁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经了,就在这时只听他继续说道,“赏赐微臣已经想好了,微臣希望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向恭亲王爷好好请教一番,这是臣最大的心愿。”

他话说到这里我和康熙具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人啊,看来是没得救了。

“好,朕就准了。”康熙一言九鼎爽快地就答应了,我的脑海中不由得浮想联翩,常宁若是看到自己的大敌登门请教的话怕是要气得跳脚了吧。果不其然,第二天常宁就气冲冲地跑来了,才进了昭仁殿对着康熙就抱怨开了。

“皇帝老哥,您老人家怎么能让那个洪毅明到我那儿去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我的死对头,现在您让他上我那儿去闹了这么一下您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啊?”

“胡闹!越说越不像话!”康熙生气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了好大的一声“碰”响。

我赶紧用手替胤禵捂住耳朵却还是晚了一步,小家伙立刻就哭了起来。常宁从没见过康熙同他生那么大的气也是被吓了一跳,当场就僵在了那里。我一边安抚着胤禵一边向他使了个眼色他这才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嗫嚅地说道:“皇帝哥哥,您就别气了,是臣弟错了。”

“哼,你也知道你错了?”

康熙从书桌后站起走了过来自我手中抱过胤禵,他在我的安抚下已经不哭了,可康熙一抱他他却又嘟起小嘴“嗯嗯呀呀”地发出了前奏。我赶紧将他抱了回来,推了推康熙示意他离孩子远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我生的,芩淑和怡康都很黏康熙,喜欢同他在一起而胤禵就完全不同,只要康熙一抱他他就哭,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老子,而我一旦我接手了他立刻就安静了。这不,康熙一放手他就又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里睡了。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呢?

“你是该收收性子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定性,堂堂一个王爷整日里没个正经成何体统!洪毅明只不过是个臣子,穿上官服他是太医有他的职责,脱下官服他不过是个平民,只要不触犯律法他想怎么样都是他的事。你却不一样,身为皇亲国戚自当做天下人得表率,你倒好,自个儿不注意修身养性还敢跑来说朕的不是!”

康熙走到常宁跟前对着他就是滔滔不绝的一番长篇大论,而常宁则是每听他说一句脑袋就往下耷拉一点。看着他们俩我都有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不是仅差一岁的兄弟而是父子。只是不知道是身为一国之君的康熙太过稳重了还是常宁真的还没长大。

“安亲王年纪大了,早晚得从宗人府中退下来,爱新觉罗家的宗族事务朕总有一天得交给你和二哥,你这样让朕怎么放心呢。还有,现在北方不太安定南边的河工又不顺朕指望着自个儿的亲兄弟能替朕分担一点所以才再让你和二哥领议政王衔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朕的苦心呢?你看看雅布,同样是亲王同样的年纪又同样是家里的幺子,他怎么就那么成熟稳重?岳乐这次回来向朕大力地夸奖了他一番,说他日后定是可造之材。你怎么就老是不能让朕省心呢?你这样让朕百年之后怎么去见先皇,嗯?你倒是告诉朕啊!”

我的天,我还从来没见过康熙那么啰嗦,杂七杂八地说了一大堆末了还抬出了顺治皇帝。这下子常宁再不听话那就是不孝了。

“你,从今天起就给我回府去闭门思过。本来年后南巡朕打算带你去的,现在看样子不行了,你就给我好好待在京里面反省反省。”

常宁被他说的是一愣一愣的刚才进门的那点脾气都不知跑到那个角落里去了。委委屈屈地说了声:“臣弟知道了。”就灰溜溜地退了下去。我看着刚才那一波“老子”训“儿子”总觉着康熙是有预谋在前的。借着洪毅明的事来气常宁,等他失去理智跑进宫找他理论时再借机给他当头一棒。他这一手可真是让我佩服万分,这局怕是自见到洪毅明时就布下了吧,看来怡康的事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实施计划的契机罢了。

“祁筝,你在想什么?”

被他这么一唤我才发现我光想着刚才的事竟然就那么抱着胤禵跑神了。

“没什么,臣妾只是想王爷他经过这件事想必会收敛很多吧。不过皇上,您说王爷没个正经,你不是也老骗臣妾,皇上倒是挺会说一套做一套的。”这个人呀,说起常宁来他倒挺头头是道的,轮到他自己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也不想想都骗了我多少回了,上次北巡的事还没和他算呢。

“好了好了,你怎么还在计较上次的事啊。”他环着我的肩低下头抵着我的前额暧昧地说道,“常宁他是遍地开花,那叫滥情,朕就对你一个人不正经这叫痴情。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啊!”

听他这么说我却是更觉着他脸皮厚了,论起数量常宁哪里能和他比?不过说起来他最近也太黏我了,我怎么就觉着他近来往我这里也跑得太勤快了吧!

“皇上刚才说过了年要南巡?”

记着刚才他似乎是和常宁这么说来着,可是事前怎么都没听他提过呀?

“嗯,河工上折腾得厉害,年头因为北方的事没顾上,现在趁着那边暂时安静下来朕要赶紧将这事给解决了,所以决定过了年就亲自去看看。”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又吻了吻眼角最后停留在我耳边说道,“宫里人多嘴杂,朕想多留你一会儿都不成,外头随性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哎?可是上次北上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这次南巡怕又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臣妾怕老是不在孩子们身边等回来了都认不出我这个额娘了。而且怡康刚会开口,臣妾还想多教她几句话,要不这次就…”

我那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全都被堵在了他的吻里。

“那就都去…”

他在我的唇边呢喃着,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怀里的胤禵又哭了起来。大概是康熙靠得我太近了不小心又碰到了这个小祖宗。我只好推开他让他离我们远一些。

“唉,”他叹了口气对这我怀里的十四皱了皱眉,“这小子不能带走,每次都来捣乱。嗯,你这个小鬼倒是告诉朕,朕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所以你今生投胎来做朕的儿子向朕来讨债?”

胤禵却没有理他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背着他在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小手还示威般地紧紧抓着我的前襟。我尴尬地看着康熙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只能把话题绕开。

“皇上刚才是说都去?那就是连芩淑和怡康也带上啰?”

“嗯。”他听见我这么说脸色才缓过来些,“江南的水土比京城要好,怡康身体弱也许比较能适应那边的气候,就当作是去养养吧。芩淑不行,这丫头好像挺喜欢老七,总喜欢和他黏在一起。胤祐自幼残疾,就连自个儿的额娘都不太愿意亲近倒是很喜欢芩淑。朕打算让他们兄妹好好处处也好化解这孩子的心结。过了年她也到了年龄了,索性就让她直接跟着胤祐上书房去读书吧。”

他的话却勾起了我的回忆,我记得那天带着芩淑去见皇太后而碰巧七阿哥也在,谁想到芩淑见到这个七阿哥后她立刻就扑了过去,“哥哥”、“哥哥”地叫着怎么拉都拉不开。就只见她用略带哭声的甜美童音对胤祐说道:“哥哥好久都没有来找芩淑玩了,芩淑好想哥哥,哥哥,哥哥,你告诉芩淑前阵子你到哪里去了?你怎么都不来看芩淑,你是不是不喜欢芩淑了?”

我听了她的话当下就红了眼,这才意识到芩淑是把胤祐错认为祚儿了。康熙的遗传因子比较强,他的儿子们长得都挺像,胤祐和祚儿就只差几个月。我自认是不擅长认人的,想不到到了芩淑这儿是越发的利害。像有一次她抱着琳贵人生的十三阿哥胤祥坐在地上一边猛亲一边还咕哝着:“十四弟,你怎么变重了?”还有一次她兴冲冲地跑进来炫耀地拿着一幅画给我说是太子哥哥送给她的,我问她你有没有谢过太子哥哥她说忘了,我告诉她拿了别人的东西就一定要说谢谢,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拖着保姆跑去毓庆宫找太子去了。我待她走后拿起那幅画一看才发现那上面的署名竟然是“胤祉”。幸好太子因为学业繁忙没有见到她,否则真是要闹出大笑话了。凡此种种的糗事数不胜数,也难怪她会把胤祐误认为是祚儿了。

“祁筝,你不会不舍得吧?”

康熙又问了我一声我这才回过神来。

“哪会啊,只要芩淑喜欢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洪毅明就让他跟着,怡康要有什么变故也好就近照顾,你也准备准备,一过完年我们就出发!”

正月初八我们一行人自京城出发,开始了康熙一生的第。裕亲王福全随驾而恭亲王常宁则留守京师。咳,其实应该是闭门思过。康熙的皇长子胤褆这次也随同前往。

我们先是走陆路进入山东省,在山东和江苏交界处的迁县停留了下来,因为康熙此次南巡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检阅中河工程,这里正是中河的主段落。到达之后康熙立刻就准备视察中河的情况,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地将已经被革职的靳辅招至御前。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可无论是心境还是身份却全都不一样了。当日的靳辅是朝廷的二品大员,而今日却仅仅是一介布衣。

“草民给皇上请安。”

听他自称草民康熙虽是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表示什么,转过身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中河问道:“这中河远比朕想像的还要好,你当日是如何筹画开浚中河的?你再和朕说说现在这中河工程又该如何继续呢?”

“回皇上,这中河工程完全是根据皇上以前巡视河工时向草民提出的任务想出来的,开浚之后草民才看到这中河不但可以解决水淹民田,还能通漕船,如令漕船由此通行,可免黄河一百八十里之险。现在如果再把遥堤进一步加修,那这中河就更保险了。这一切都是仰赖皇上的圣明啊。”

听了这话我的心却是无比的沉重,这么一个曾经铁铮铮的汉子如今竟然开口“皇上圣明”,闭口“皇上圣明”。当日我在他身上看到的无畏无惧在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之后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再看向康熙却见他的眉似是锁得更紧了,良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得笔直地看着河面。靳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躬着身低着头等候着康熙的发落。良久之后才听得康熙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声:“你下去吧。”

“谢皇上恩典。”

靳辅告了身谢缓缓退了下去,待他走元之后我才从车中下来走到康熙的身边轻轻地唤了他一声:“皇上。”

他没有回头,但有些松垮的肩却泄露了他的沮丧,紧握的双拳却宣泄了他的悔恨而那迷离的眼神却真真实实地在告诉我他在回忆着过去。

“朕,是不是错了…”

他有些迷茫的声音伴着一阵风而过,而从那被风拂乱的发丝中隐约可见几许白发。我的心猛地一揪,他才只有34岁啊,但日夜的操心却让正值壮年的他生出了几许沧桑。他转过身替我拢了拢有些滑落的披风,牵着我的手沉默地走在河堤之上。我想说什么来安慰他,却知道现在再说什么都是枉然。我救下了靳辅的命却终究不能替康熙救回一个直言进谏的忠臣,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他,走一步也好,走两步也好,是一个时辰也好,是一天也好,只希望他不要再露出这种寂寞的神情就好。才走了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对着我扬起一抹笑容道:“回去吧,明早就要走了。”

“嗯。”

我点了点头,伴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只是他那故作坚强的身影却一直停留在了我心中。

二月初二在经过了几天的水路之后我们终于到了苏州,时任苏州织造李煦(注)以及江苏一省的大小官员特地来接驾,下了船后我们便直接住到了织造署中。上次南巡时见到的曹寅(注)也自江宁赶了过来亲自到苏州织造府上侍候康熙这个主子。我也是今次才知道原来这江宁、苏州两个织造还是亲家,李煦的妹妹嫁给了曹寅为妻,那这么说来如果李熙的这个妹妹就是《红楼梦》中贾母的原型罗,那李煦不就成了史府的那个老太爷了?历史和小说就在我身边交汇倒让我有些茫然了,真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失望。不过这个看起来康熙挺厚待李煦的,织造署中的装饰陈设虽不奢华却也看得出主人的用心,古董字画、西洋玩意儿那是一件都少不了而李煦家眷不多但这织造署却住得下康熙和我还有负责护卫和侍候的林林总总一行几十人,就足见其规模惊人了。想李煦区区一个织造,又是一个外官,一年的俸禄不过百两左右哪里有那么多钱,康熙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相必定是在心中默许了。

康熙在见过江苏省的重要官员后就拉着曹寅进了屋子两个人不知道在里面秘密地谈什么,还故意支开了我。我见康熙的行为有些古怪,看我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定但却没有细想,只觉着他们可能真的有秘密的事要商谈也就顺着他的安排带着心荷和康熙拍给我的侍卫上街上逛逛去。那个洪毅明想来是个风雅之人,苏州这文人辈出之地自是他的最爱,此次有机会南下也就不客气地向康熙请愿说想去见识见识江南的文人气息。康熙笑了笑也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因为身份的关系我们一行人也不能走得太远,出了织造府也就只能沿着主要集市逛逛。不过正如洪毅明所说的感受气氛为主嘛。街上倒是非常的热闹,卖小吃的、算命的、卖艺的、摆字画的什么都有。这些民间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在我们这些久居深宫的人瞧来却格外的有吸引力,我们也就这么一路走走逛逛的细细体会着江南的细腻。

“夫人,在下对刚才见过的那幅字画实在是心爱,想来刚才看得有些个粗了在下想再去看看,若是和那老板再聊上几句说不定那价还能往下压压。”洪毅明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希望我准他返回前头我们路过的那个画摊。刚才我们在那里逗留了片刻,那老板一个劲儿地向我们推荐一幅画,我不太懂字画这种东西,可看洪毅明的样子想必是十分精通这种风雅的玩物。他当时没有被那个老板说动现在却后悔了大概是嫌那人当初开价太高了吧。我知道这人啊,想要一样的东西却又得不到那心情最是难受,反正还有个侍卫和心荷跟在我身边我也就准了。

“谢夫人。”

他欣喜地谢过之后立刻就匆匆赶了回去,见到他焦急的样子我却觉着有些好笑。

“大家快去看看啊,前头有人抛绣球招亲了!”

正想着前头有人这么冷不丁地喊了一声,霎时在市集中炸开了锅,人们一窝蜂地往前头涌,我们也不由自主地被卷入到了这人群之中。

“夫人!当心!”

那个侍卫一个劲地护着我想要后撤可人实在是太多了才没一会儿我们就立刻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