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林知府刚说了两个字,弘时就道:“你留下来也帮不了我们,还是赶紧回福州府,再派人过来救我们,如此还会有一线生机,快走!”
第一千两百四十一章 计划
听他这么一说,林知府亦清醒了过来,赶紧答应,然后往趁乱离开,沿原路跑回去,心里不住祈祷弘时与弘历平安。
被踩在地上的兆惠看到弘历与弘时先后跑回来,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走…走啊!”
踩着他的百姓听到这个声音,冷笑道:“小子,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的话让之前已经觉得有些不对的兆惠更加警觉,努力抬起头道:“你…你…你不是普通百姓!”
百姓咧嘴露出一嘴森冷尖利的牙齿,“现在才知道,太晚了!”
没等兆惠说话,踩在胸口的脚便骤然加重了力道,胸口犹如要被踩裂一般,在兆惠痛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弘历被人打晕过去,打晕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弘时!
待最后一个军士也死了之后,那些百姓将锄头柴刀一扔,来到弘时面前单膝跪地,齐声道:“见过二阿哥!”
弘时微一点头道:“都起来吧。”
“谢二阿哥!”不论说话还是动作,这些人都整齐划一,犹如一人一般,完全没有刚才的杂乱无章。
弘时含笑道:“今日之事,你们做的很好,辛苦诸位了,林学礼完全没有起疑。”
刚才踩着兆惠的那个百姓上前道:“为二阿哥办事是我等的荣幸,我等自然该竭尽所能,否则王爷问起来,我等也无法交差。”
这些人并非连江县的百姓,而是允禩派给弘时的死士,在船还没到福州的时候,弘时便已经有了全盘计划,而连江县正是他选定要除掉弘历的地方。
此处地处偏僻,除了山路之外,便只有一座木桥可以出入,也就是说,只要断了那座桥,暗尾随自己或弘历的人,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进到连江县,从而给了他动手的时间。
来福州之前,八叔曾提醒过自己,以皇阿玛的心思,不会仅仅有只派一千军士,暗定然还有布置,所以要杀弘历,就一定先要将这些人甩掉。所以他前一天夜里便派人伏在桥底下,自己一行人经过后,就立刻断了桥,不让人通行。
至于连江村的百姓,早在他们踏上福州之后,就已经被八叔派给他的死士给杀了,鸡犬不留;现在这些所谓的百姓,都是死士所扮,否则凭一些乌合之众,就算人数多一些,也不可能杀死那些训练有素的军士。
他知道,以弘历的xing子,连江县一直没派人来领米,一定会起疑,但他故意拖延,直至灾荒平定后,才故意提议来此,让弘历以为自己是他而来,没有起任何疑心。至于林学礼,则是他整盘布置之,最重要的棋子,刚才他也是故意放走林学礼,好借他之口,将他们在连江县遇“灾民”袭击,生死未卜的事传出去,直至传到皇阿玛耳。
一起遇袭,一起出事;这样就算最后弘历死了他活着,皇阿玛也只会以为是弘历运气不好,与他无关。
想到这里,弘时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对犹低着头的那个死士道:“阿大,仔细检查一下,别留了活口,否则不止我,你家王爷也会很麻烦。检查完后,将这些人堆在一起埋了。记着,埋深一点,你们现在演的是因闹饥荒而开始茹毛饮血,习惯了吃人的连江县百姓,抓了人,自然是要吃掉,要是让人发现尸体就麻烦了。”顿一顿,又道:“做完这一切后,立刻离开连江县,以免被人发现。”
“二阿哥放心,小的们知道怎么做。”说完这句话,阿大与另几个死士,各自从靴子抽出一把雪亮锋利的匕首,也不管地上那些军士死没死,照着胸口就是一刀刺下去,相信就算没死的,这一刀也足够要他们的命了。
这样的事对他们这群过惯了刀口tian血的人来说,甚是简单,一会儿功夫便轮了一圈,只剩下兆惠、阿桂还有弘历三人。
其一个死士走到阿桂身边,干净俐落地一刀刺在他胸口,随后是兆惠,不过在刺向兆惠的时候,不晓得为什么,刀刺歪了一些。
那个阿大,走到弘历身前,眸闪烁着凶光,抬刀正要刺下去,弘时喝止道:“你做什么?”
阿大身子一颤,连忙道:“小的是照二阿哥的吩咐不留活口。”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在报仇,怎么,恨他杀了你们十几个弟兄?”弘时的话让阿大一阵沉默,良久方道:“不敢骗二阿哥,小的心确定有恨,小的们自追随王爷以来,还是头一次死伤如此惨重,且几乎是死于一人之手。”
弘时冷笑一声,看着昏迷不醒的弘历凉声道:“放心,弘历一定会死,不过不是你们杀,而是我亲自来!”
这些年来,弘历一直将他压得这么惨,不亲手报这个仇,怎么对得起自己!
弘时这样说了,阿大自然没有意见,收回匕首后,与其他人一道将尸体搬到位于后山的坟场,那里已经有人挖好了大坑,只要扔进去埋上土就行。
没有人发现,在这个时候,胸口被人刺了一刀的兆惠正睁开一条眼缝打量四周的情况。
其实他并没有晕多久,早在弘时与死士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所以在死士刺自己的时候,他身子故意往旁边偏了一下,使得刀没有刺心脏,同时控制肌肉紧缩,所以那一刀并没有刺得太深,只是伤口看着吓人罢了。
他一直以来的担心没错,二阿哥果然没存好心,连江县的事根本就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杀四阿哥,亏得四阿哥还这么相信他,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也怪他,若他能早一点发现不对,多留个心眼,事情就不会变得这么糟了。四阿哥虽然暂时没事,但那只是因为二阿哥想要亲手杀他罢了,至于阿桂,更是生死未卜。
兆惠虽然心忧如焚,但他清楚,凭自己一人是奈何不了这么多人的,更不要说他还受了伤,只能等机会,看能不能逃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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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两百四十二章 生死
那些死士抬着兆惠来到大坑前,将他与其他人一道抛了进去,随后开始填土。这些人都是允禩亲手训练出来的死士,做事小心谨慎,一直将大坑填平,且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后方才离去。
不过,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没死,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看起来与平地无异的坑里冒一个凸起,随后一个满身是土的人手脚并用的从中爬了出来,这人正是兆惠。幸好这个坑不是太深,否则他就算清醒着也爬不出来。
爬出来后,兆惠来不及吐出吃进去的土,就跌跌撞撞地四处找铲子,可是那些人填完土后,都将铲子带走了,没有留下来一把。眼见找不到铲子,也没别的趁手工具,兆惠心急之下,只能用手挖了起来,一边努力地挖着一边道:“阿桂,撑着点,千万不要死,否则我一定天天咒你,你知道我嘴毒的,被我天天咒,你就算在阴曹地府也休想太平。四阿哥还等着咱们去救呢,撑着,一定要撑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时间越久兆惠的动作就越慢,他胸口的伤虽然不严重,但到底是伤,也流了不少血,再加上他原本身子就不怎么好,要不是一股意念支撑着,早就晕了过去。
在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挖出血后,兆惠终于挖到了被埋到的尸体,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惜好不容易挖出来的并不是阿桂,不过兆惠没有气馁,他记得阿桂就丢在自己旁边,并没有离的太远,不是这个应该就是旁边那个。
第二次挖到的果然就是阿桂,兆惠连忙将他从坑里拉了出来,拖到一边后,用力拍打着兆惠满是泥土的脸颊惊慌地喊着,“阿桂!阿桂!你醒一醒啊,别睡了!”
阿桂的脸颊很冷,像冰一样,直挺挺躺在那里,任凭兆惠怎么打都没反应,“阿桂,你不要吓我,把眼睛睁开!”
虽然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但彼此间的感情却异常深厚,看到阿桂这个样子,兆惠忍不住掉下睛来,哽咽地道:“阿桂,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大卸八块,然后拿去喂野狗,听到没有!”
不管他做什么,阿桂都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之前挖出来的那具死尸一般,难道阿桂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让兆惠悲痛不已,他料到来福州会有危险,却未想到是性命之忧,二阿哥实在是太阴狠毒辣了,为了达到目的,居然一口气害了那么多人,他甚至怀疑连江县原来那些百姓也都被二阿哥给害死了。什么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阿桂!”念着这个名字,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流下来,然泪水流得越多,心却越难过,以后再没有人像阿桂这样与他斗嘴,而他也永远失去了这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正在这个时候,兆惠耳中传来一缕细若游丝的声音,“病秧子…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
兆惠骤然抬起头来,发现他以为已经死了的兆惠竟然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而声音也是他发出来的。
“你…你没死?”大悲大喜之下,兆惠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要是死了…你就是在…在跟鬼说话了。”阿桂的声音很虚弱,但神智却很清楚,他努力抬起手道:“扶我起来!”
兆惠点点头,吃力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个动作扯到了阿桂胸口的伤,令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捂着胸口道,痛苦地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胸口这么疼,好像没刀扎过一样。”
兆惠还没说话,阿桂便发现自己刚才捂过胸口的手上全是血,而他很清楚的记得,在晕倒之前,胸口并没有受过刀伤。
兆惠简短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当听得一切是弘时所为时,阿桂简直不敢相信,艰难地道:“竟然真的是他…可恶!我与四阿哥真是错信了他!但他手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一批人?”
兆惠想了一下道:“我听那些人说话,他们真正的主人应该不是二阿哥,而是某一位王爷,至于究竟是哪一位就不得而知了。这些人下手极是狠辣,在所有人胸口都补了一刀,确保没有活口,亏得我当时已经醒了,避过要害。至于你,我实在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了,或许这就是好人不长命,坏人遣千年。”
“去你的!”阿桂轻骂一声,虚弱地道:“有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你,我与别人不一样,心是长在右边的,或许就是这样,才没有死,只是流多了血,一时醒不过来罢了。”
他这话总算是解开了兆惠的疑惑,虽然之前他一直认定阿桂没死,还把他从土坑里挖了出来,但说到底,那只是一个信念罢,心里其实很明白,被刺中心脏的人是没可能活下来的。
不过幸好…幸好阿桂的心脏长在右边,让他得以逃过死劫。
兆惠取出随身所带的伤药,敷在阿桂与自己伤口,正是因为此次福州之行会有危险,所以他才一直带着伤药,想不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又坐了一会儿后,阿桂感觉好一些了,努力撑起身子道:“咱们现在赶紧去救四阿哥吧,按你刚才说的话,二阿哥一定会对四阿哥下杀手的。”
兆惠也担心弘历,但阿桂现在这个情况,连走路都困难,还怎么救人,他思忖一下道:“阿桂,四阿哥那边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歇着。”
“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去犯险,还是我跟你一道去吧,互相也好有个照应。”阿桂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却是脚软无力地跌倒在地。
兆惠没好气地道:“行了,你看你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动,却那边别说照顾,估计还得我照顾你,再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带着四阿哥去哪里,只听说是去邻县,还得想办法去找呢。我还是扶你去隐蔽的地方坐着吧。”
阿桂没想到自己身子竟然虚弱成这样,无奈之下,只得由着兆惠将他扶到一块大岩石后头躲着,“兆惠,你自己当心。”
第一千两百四十三章 相残
兆惠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头,他清楚自己这一去,很可能会丢了性命,但与弘历的交情,却令他明知前方可能是死路,依然义无反顾地奔过去,没有丝毫犹豫。
弘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没有亮光的屋子里,试着动一下手脚,却发现都被紧紧绑了起来,想要自己解开是不可能的了。不必问,一定是那些百姓抓了自己,糟了,不知道二哥他们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被绑了起来,还有兆惠他们。
正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便被打开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走了进来。
弘历眯眼想要看清那人的样貌,无奈屋中没有灯火,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其他人呢?”
“中气十足,看样子是没事了。”这个声音让弘历愕然,这…这不是二哥的声音吗?难道他们已经逃出来了?不对,若逃出来了的话,没理由还绑着自己啊!
没等弘历想明白,来人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蜡烛,借着昏黄的烛光,弘历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果然就是弘时,他看起来毫发无损,什么事都没有。
弘历连忙问道:“二哥,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我会被绑在这里?”
弘时唇角微弯,蹲下身似笑非笑地道:“四弟,被人绑着的滋味怎么样?”
从刚才起弘历就觉得有些不对,再听得弘时这样问,越发觉得有问题,盯着弘时道:“二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现在在哪里,还有那些百姓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百姓?四弟你是说他们吗?”弘时轻轻拍了一下手,两个人立刻走了进来,在看清他们两人样貌时,弘历瞳孔一缩,他记得这两人,都是曾经攻击过他们的连江县百姓,其中一个还打倒了兆惠。
“二哥,你为什么会跟他们在一起?”弘历艰难地问出这个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为什么?”弘时轻笑一声,用力拍着弘历的脸颊道:“我的好弟弟,你还不明白吗,所有的事都是我安排的,而他们,也根本不是什么受饥荒的百姓,而是我派来潜伏在连江县的,目的,就是要你的命!”
弘历盯着他,颤声道:“这么说来,连江县之行,根本就是你设下的计?”
弘时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道:“不错,其实连江县早已变成了一个空县,你所谓的那些百姓早就被杀光了,一个不剩,连条狗也没留下。”
他的话似刺激到弘历,尽管被束着手脚,仍然用力挣扎着,口中大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要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来?”
“别人不明白,难道四弟也不明白吗?”弘时的目光渐渐冷下来,凉声道:“我做这么说,为的就是要四弟你的性命,至于连江县那些人,虽是被我所杀,但归根结底,他们却是因你而死,你才是真正害死他们的凶手!”
弘历痛心疾道地道:“二哥,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弘时一把抓住他的辫子,逼迫他抬高头,“我才是皇阿玛的嫡长子,可是一直以来,皇阿玛喜欢你这个庶子远甚于我,什么事都偏向你,究竟你有什么好,不就是懂得讨皇阿玛欢心吗?”弘时越说越生气,那张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变得扭曲狰狞,“还跑去养心殿跟皇阿玛批阅奏折,你凭什么?凭什么?!”
想到这些年皇阿玛对弘历的夸奖,对自己的训斥,弘时就怒上心头,抓着弘历的头用力往铺着石砖的地上撞着,直将他撞得头破血流,“没有人可以与我争东西,包括你,听清楚了吗,包括你啊!”
弘历被撞得脑袋发晕,鲜血从额头一路流下,“我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争什么,是你自己想多了。”
“那太子之位呢,养心殿的那把龙椅呢,坐拥天下的权力呢?这些你都没想过与我争?”不等弘历说话,他就自顾自地摇头道:“别骗我了,你那么卖力的讨好皇阿玛,为的不就是继承大位,成为皇帝吗?可惜,你没有这个命!”
鲜血流过眼睛,使得弘历看什么都是通红的,他愤然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但是你要对付,对付我一人就够了,为何要扯进那么多无辜的人。”
“呵,那一些不过是jian民罢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弘时冷冷一笑,手一伸,站在他身后的阿大立刻将一把匕首放到他手中,弘时将锋利的刀刃抵在弘历喉咙上,轻声道:“有那功夫,你到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很快,你就再也说不了话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黄泉路上安排了人等你,让你走得不那么寂寞。”
弘历心中一凛,道:“是不是兆惠与阿桂,你把他们怎么了?”
弘时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令弘历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不是都说了在黄泉路上等你吗,还能怎么样?”
他的话,令弘历眼里充满了愤怒,厉声道:“你杀了他们?!”
他的愤怒,弘时根本不在意,反而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虐道:“他们那么碍手碍脚,尤其是那个兆惠,要是不杀了他们,怎么对得起我自己呢!”
“你!你太卑鄙了!”弘历暗悔自己没有听兆惠的话,对弘时有所防备,以至现在着了他的当,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弘时轻蔑地道:“无毒不丈夫,只要能成大事,卑鄙一些又有些何妨,只要除了你,我就是福州赈灾唯一的功臣,也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弘历忽地冷笑了起来,“你真以为杀了我就可以成为太子了吗?你别忘了还有弘昼、弘瞻,以后还会有其他阿哥出生,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成为太子,继承皇位!”
“住嘴!”弘历这番话无疑刺激到了弘时,令他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抓着弘历的头再次用力往地上撞着,一边撞一边厉声叫道:“太子之位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
第一千两百四十四章 杀机
弘历心知自己今日落在弘时手中必死无疑,却不想让他太痛快,忍着额上的痛意道:“你心胸狭小,又没什么才能,皇阿玛乃是英主,怎么可能立你为太子,你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弘时脸上的戾气越来浓烈,正当弘历感觉他将要忍不住的时候,戾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笑意,“就算真这样,我可以造一处饥荒除你,自然也可以造另一处饥荒除他们。”
听到他这句话,弘历整个人都呆住了,好一会儿方寻回了声音,“你说什么?福州的饥荒是你造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弘时畅快地笑了起来,拍着弘历的脸颊道:“怎么,很吃惊吗?蠢货!”
弘历没有理会他对自己的羞辱,只是记着刚才那句话,激动地道:“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说饥荒是你造出来的?”
对于弘历的追问,弘时站起身来,随后用力一脚踹在弘历身上,将他踢倒在地,然后踩着他的头,一字一句道:“你真以为那两批运船粮是遇到暗礁所以才沉没的吗?呵,根本没有什么暗礁,是我派人故意凿穿了那些运粮船。”
“不可能,之前派去查探海域的人明明说有暗礁,为此我们的船还绕了一个圈子。”弘历话音刚落,踩在头上的脚就又重了几分,耳边同时传来弘时啧啧的声音,“说你是蠢货,果然一点都没错,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真不明白皇阿玛为何会那么看重你。”弘时接下来的话亦解开了弘历心中的不解,“那几个人是我派去的,自然是我要他们说什么就说什么了,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的,活该你今日死在这里。”
弘时话语中透出浓浓杀机,也是,他主动将真面目暴露在弘历面前,又怎会再饶他性命。
弘历被踩得很痛,但再怎样都没他心来得痛,声音从被踩得变得的嘴里吼出来,“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弘时被他的话激怒,抬脚用力踩着弘历的头,一脚又一脚,像是要将他的头踩扁一般,一边踩一边道:“对,我是疯了!疯得造了一场**,疯得把福州变成了人间地狱,但这一切都是你bi我做的,是你bi我的!”
当弘时停下脚的时候,弘历脸上已经全是脚印,鼻子、嘴巴不断地流出血,与额头的血混在一场,凄惨无比;但就是这样弘时还不满意,又在他身上用力踹着,直至踹累了方才停下来,神色颠狂地道:“要不是你跟你额娘一样,花言巧语讨皇阿玛欢心,让皇阿玛重视你多过我,我需要这么做吗?!我是嫡长子,只有我才能继承皇位,至于你这个庶子休想染指大位!”
弘历吐出一颗带血的牙来,艰难地道:“你害了那么多人,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真正害人的是你,所有人都是因你而死,真若有报应,也该报在你身上才对!”弘时大笑起来,许久都停不下。
这么多年来,弘时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畅快过,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中,都像他计划的那样。过了今日,弘历再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甚至于世上都不会存在弘历这个人。
看着在那里大笑不止的弘时,弘历感觉无比陌生,原来他一直对自己恨之入骨,甚至不惜设下一个大圈来害自己;之前那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根本就是他装出来欺骗自己的,可恨自己竟然信任无疑,兆惠数次提醒,他都没有听入耳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弘历吐出一口血沫,哑声道:“福州的灾荒既是你所为,那么我来福州也是你安排的?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
弘时冷笑道:“不止如此,从我向皇阿玛建议你去户部当差开始,计划就已经开始了,只是你自己还茫然不知罢了。”
弘历扯一扯嘴角,涩然道:“是,只有我进了户部,才有理由来福州赈灾,从而落入你的圈套中。”
“在皇阿玛接受我的提议,让你入了户部后,我就开始着手安排,先后弄沉了两拨运往福州的粮船,促使福州暴发从未有过的大饥荒,米价飙升,原本安份守已的福州百姓为了吃饱肚子,变得残忍凶狠,到后面,更是出现了人吃人的场面。在这种情况下,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此赈灾,而你身为阿哥又在户部当差,谁又能比你更合适呢,不过皇阿玛对你一向看重,怎会主动将你派来这危险的地方,所以就需要一个契机。”
弘历努力从地上坐起来,满脸是血的看着弘时,“你所谓的契机,可是指那些上奏的大臣?他们都是受你指使?”
“可以这么说,有那么多大臣上奏,指称你为赈灾最合适的人选,就算是皇阿玛也不得不妥协。至于我…原本没想过来福州,只是在皇阿玛面前装装样子罢了,哪知道皇阿玛竟然派我跟你一道来。”弘时冷哼一声,道:“不过也好,等这次回去后,我便是赈灾的大功臣。”
“你想杀我,有的是机会,为何要选在连江县,还让人扮成连江县的百姓袭击我们?”对于弘历的问题,弘时报以一声冷笑,“你以为我不想早些杀了你吗?但是身边一直有那么多人,若冒然杀了你,我自己也脱不了身。还有,你真以为皇阿玛只派了一千人保护我吗?错了,这一千人只是明面上的,暗中还另有人跟随。所以,早在到福州之前,我就已经选好了连江县,此处出入除了山路外,便只有一座木桥,一旦木桥断了,便只有从山路而进,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这段时间足够我行事了。至于让他们扮成连江县百姓,呵呵,只有这样,被我故意放过的林学礼才会以为是连江县的灾民丧失人性袭击我们。到时候,你死了,皇阿玛也只会认为你运气不好,而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第一千两百四十五章 解决
“皇阿玛精明至极,你这些小把戏休想骗过皇阿玛,到时候,我一定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弘历话音未落,胸口就再次挨了重重一脚,“死到临头了,还在耍嘴皮子!”
弘历忍着脚踹在身上的痛意,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大笑道:“是不是耍嘴皮子,等你死的那天就知道了,我的好二哥!”
“我不会死!不会死!”弘时双目通红地大叫着,脚踹得越发用力,感觉不够解恨,又把弘历拉起来,狠狠地打着,可是不论他怎么打,弘历都一直在笑,这个笑声让弘时感觉无比刺耳。
良久,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手,任由弘历像块破布一样倒在地上,此时弘历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了,尤其是眼边,被弘时指上的戒指给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差一点便弄到眼睛了,伤痕一直延续到耳边。
弘时俯下身,一字一句道:“你等不到的,我要做太子,还要做万寿无疆的皇帝,所以你注定等不到我。”
“呸!”弘历吐出一口血水在弘时脸上道:“痴人做梦,皇阿玛绝不会选你这种种卑鄙小人为继位者的。”
被吐了个正着的弘时脸色铁青,在拭去脸上的血水后,他咧嘴露出雪白锋寒的牙齿道:“是不是做梦,你就在下面睁大眼睛看着吧。”说到这里,他忽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成为皇帝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吗?”不等弘历说话,他一把攥住弘历的下巴道:“就是下旨让你额娘给皇阿玛殉葬,而她没命再活下去!”
弘历没想到他竟然卑鄙地想对自己额娘下手,慌忙道:“我额娘是皇阿玛亲封的皇妃,除非皇阿玛下旨让我额娘殉葬,否则你没这个权利!”
弘历这个表情,让弘时很是满意,“是吗?你有没有听过说人死如灯灭这句话,皇阿玛虽然是皇上,但他一死,就只是奉先殿那么多牌位的其中一座,所有权力都落在了我手里,我想让谁死,谁就得死,你额娘也不例外!老四,你看二哥对你多好,怕你在下面没娘吃奶会饿着,所以把你额娘也给你送下去,哈哈哈!”
“不可以!你不可以害我额娘,你若敢害她,我就与你同归于尽!”弘历拼尽所有力气,低头向弘时撞去,却被一直站在弘时身后的阿大两人抓住,让他再不能进分毫。
“想跟我同归于尽?”弘时嗤笑道:“就凭你现在烂泥一般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跟我同归于尽。放心,二哥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尽早把你额娘送下去,让你们母子团聚!”
弘历厉声叫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就算我做了鬼也绝对不放过你!”
弘时冷冷看着他,道:“你尽管骂吧,你骂得越狠,到时候你额娘就死的越惨,你应该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
这一句话,果然令弘历不敢再骂下去,他此时已经彻底看清了弘时,就一个卑鄙阴狠的小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他将来真做了皇帝,为了报今日被辱骂之仇,一定会千方百计报复在额娘身上,他不能拿额娘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可以。
“二阿哥,咱们动作得快一些了。这个时候暗卫应该已经发现你与四阿哥失踪了,正在四处寻找,若让他们找到这里就麻烦了。”
面对阿大的提醒,弘时点点头,“我差不多也玩腻了,该是时候解决了。”
随着这句话,杀机毫不掩饰地在眸中迸现,他捡起之前扔在地上的匕首,一步步走近弘历。
望着在夜色中寒光闪烁的匕首,弘历心底浮起一丝绝望与不甘,他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让弘时奸计得逞,有机会去害额娘,可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
“老四,终于…终于以后都看不到你了,真好!”随着最后两个字,弘时狠狠将匕首刺进弘历的胸膛,没有一丝留手,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在他心中,那不是他相处了十六年的亲弟弟,而是一个与他争夺皇位的对手。既是对手,又怎么会有犹豫呢。相反,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等了那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以后再没有人与他争夺皇位。这份浓重至极的高兴,使他忽略了匕首刚刺进去时的那一下阻碍。
看着弘历因痛苦而倏然睁大的眼睛,弘时笑得无比灿烂,终于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皇位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砰!”凌若正在喝茶,心骤然一痛,突如其来的痛意令她打翻了手里的茶盏。
正在交待宫人做事的水秀,听得响动,连忙走过来关切地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盏,凌若惊魂未定地道:“本宫也不知道,刚才一下子胸口痛了起来,痛得连茶盏都握不住,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
见凌若没事,水秀心中一定,命宫人将打碎的茶盏收拾掉后道:“可能是主子这阵子太辛苦,所以胸口才会痛,不如奴婢待会儿请周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凌若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本宫没事,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别动不动就请太医的。”话音刚落,右眼皮子突然跳了起来,她抚着眼皮奇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眼皮怎跳得这样利害。”
安儿见凌若抚着右地道:“奴婢听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主子现在右眼跳,之前还摔碎了茶盏,会不会是有什么祸事发生啊!”
凌若本就觉得有些不对,再被她这么一说,更是忐忑不安。水秀见其脸色不对,连忙斥着安儿道:“胡言乱语什么,哪有眼皮跳就有祸事的事。”
安儿没意识到不对,仍在那里道:“我没有胡说,在奴婢老家确有这样的说法,奴婢自己也跳过几次眼皮,每次都很准呢!”
“还说!”水秀瞪了她一眼,对坐在椅中不说话的凌若道:“主子,您别听安儿胡说,没事的。”
第一千两百四十六章 桂花香
“希望没事吧。”这样说着,右眼皮依旧在那里跳个不停,也让凌若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弘历还在福州没回来,“四阿哥最近可有消息?”
“四阿哥前些日子才送了一封奏折过来,哪有这么快再送来的。”水秀明白凌若的担心,劝解道:“主子您放心吧,四阿哥在奏折里不是说了吗,福州的情况已经基本平定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皇上也说”
凌若摇头道:“话虽如此,但只要他一日还在福州,本宫就一日不能真正安心。”
水秀想了一下道:“既是这样,您何不向皇上请求,让他早一些召四阿哥他们回京呢!”
凌若点一点头,又道:“对了,水意轩那边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水秀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听说那位的头发已经掉得稀稀拉拉没剩多少了,每次梳发髻都得好半天才能梳起来,更不敢出门见人。至于胎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差,许太医已经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了,皇上没说别的,只让许太医想办法保住龙胎。不过奴婢有一次碰到许太医,套了他几句话,感觉他对此事很是头痛。”
这个时候,眼皮渐渐停止了跳动,凌若起身淡淡地道:“失去龙胎之日,就是舒穆禄氏落发为尼之日。”
听到这里,安儿忽地笑了起来,凌若瞥了她一眼道:“你笑什么?”
安儿笑道:“回主子的话,奴婢是觉得舒穆禄氏不用落发就已经与尼姑一样了,没有头发,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你个贫嘴的丫头。”这般说着,凌若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然笑过后,却是一阵叹气,看着自己纤白的双手道:“本宫之前曾害过刘氏的孩子,如今又害了舒穆禄氏的孩子,这双手,真是罪孽深重,也不晓得将来是否会有报应。”
水秀不以为然地道:“若真有报应,皇后就不会到现在还好端端待在坤宁宫了,她害的人那才叫一个多呢!”
“话虽如此,但本宫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凌若走到门口,看着昨日刚端来的几盆秋菊道:“不管刘氏与舒穆禄氏多么可恶,他们的孩子都是无辜的,本宫…”
“主子,恕奴婢说句实话,宫里头本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你不害人,人就会害你。就算真有天理,真有报应,上天也会明白你,知道你不是存心想害人,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自保…”凌若赦然一笑,跨过门槛道:“本宫如今做的,已非自保二字所能掩盖的,不过…既然做了,本宫便不会后悔,哪怕这条路是错的,也会一直走下去,因为,本宫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主子能这样想就好,奴婢就怕…”
“怕本宫会心慈手软吗?”见水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凌若摇头道:“十年前的钮祜禄凌若或许会,但十年后的钮祜禄凌若绝对不会。”
水秀还待要说,凌若已是道:“秋日这样好,陪本宫去咸福宫走走。”
“是。”水秀扶着她一路来到咸福宫,到了那边正好从祥在问瓜尔佳氏晚膳的菜式,凌若听了一会儿,奇道:“怎么都是一些素菜,鱼肉鸡鸭一些也不见。”
从祥笑道:“娘娘您不知道,自从四阿哥去福州后,我家主子就一直吃斋,未曾碰过荤腥,说是要为四阿哥积福。”
凌若闻言大是感动,道:“姐姐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