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本宫记得,你与本宫说过,说皇后不让你去求皇上对吗?”待弘时点头,她又道:“那你再想想,当ri你听了本宫的话去求皇上,皇后知道后有何反应?”

弘时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自然不是因为记不起来,恰恰相反,当日情景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一般清晰。

那拉氏虽没有发怒,却很生气,甚至第一次用嘲讽的语气与自己说话,直至自己认错并且答应会娶兰陵为妻后,方才原谅了自己。

“皇后心中认定的嫡福晋,从来只有那拉兰陵一人,不为其他,只为她是那拉家的人,可以将利益最大化。”在弘时的沉寂中,凌若缓缓说出了最为残酷的答案。

弘时心里“咯噔”一声,旋即已是用力地摇头道:“不会的,皇额娘不是这种人。”

“是与不是你心中早有数,又何必自欺欺人。”凌若轻叹一声道:“本宫早已想到这些,只是不愿让二阿哥你误以为本宫有意离间你们母子,这才一直隐忍不说,可是本宫万万没想到,皇后心狠至此,竟然连自己的孙子与儿媳都不放过术师大陆TXT下载。”

“你这么说有何证据?”弘时面容扭曲地问着,他在害怕,害怕凌若告诉他有证据,待到那个时候,他就算是再否认也没有用了。心中紧张之下,他一把抓起旁边的茶盏,咕咚咕咚将整个茶喝了个精光。

这一幕,落在南秋眼中,面容微现痛苦之色,指甲亦无声的陷入掌心中。

“本宫没有。”凌若干脆地说着,“本宫与你说的一切皆是揣测,但除了皇后,本宫再也想不到第二个人。”

是啊,莫说凌若,就是弘时自己也想不出第二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皇额娘要害佳陌与孩子,就算她再不喜,也不必下此狠手啊。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起身道:“既然熹妃无法证实,那么一切就都是无稽之谈。话,到此为止,希望熹娘娘以后也不要再提起,我不想听到任何败坏皇额娘名声的话。”

对于他的回答,凌若并不意外,在弘时懦弱的外表下是重情重义,那拉氏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令他无法割舍,所以他宁愿去忽视一些已经昭然若揭的东西,宁愿不捅开眼前这层窗户纸。可是,纸包不住火,终有一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到时候痛苦只会更深。

“如今宫门已闭,二阿哥准备去哪里?”见弘时转身意欲离去,凌若在后面问道。

弘时脚步微微一顿,未曾回头,只有清冷的声音随夜风传入凌若耳中,“不劳熹娘娘费心,宫中这么大,总有容得下我的地方。总之,我是绝对不会帮你对付皇额娘的。”

换而言之就是承乾宫容不下他,弘时也许不及弘历、弘晟聪明,但也绝不是一个蠢人,能够感觉得到凌若与那拉氏之间的古怪,也许不明显,但绝对有一丝针锋相对的意味。

“本宫从不想对付任何人,只想生者可以微笑,逝者可以安息。”说到这里她不无失望地道:“只是本宫没想到,二阿哥为了一己愚孝枉顾惨死的孩子与佳陌。也许本宫真的错了,错在不该求皇上将她赐给你,错在不该以为你是真心爱她;事实证明你根本不在意她的生死,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一字字一句句皆如戳心之箭狠狠刺入弘时的心里,让他承受穿胸戳心之痛——痛不欲生!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可双脚却如灌了铅一样,移不动半步,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忍着心口传来的阵阵剧痛。

“你整日想着皇后对你的养育之恩,可曾想过佳陌,她何其无辜,不曾与任何人为恶,不曾伤过一个人,却被人生生害死,腹中甚至还孕育着你的骨肉。”凌若抬步走到弘时面前,烁烁地盯着他,宫灯的光辉映在那双眸子中犹如两束跳跃的火焰。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弘时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下身去,犹如一只受伤的野兽,呜咽地tian着伤口,拒绝再听到任何伤人之语。

凌若居高临下地看着弘时,心有不忍,但这个时机稍纵即逝,她必须牢牢握住,不可错失,“本宫可以不说,但并不代表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也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同样不代表世界就如你所想!”

“那你究竟想要我怎样?!”弘时猛然抬起头,有一种濒临崩溃的痛苦,“还有,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猜测,凭甚要我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本宫,但你必须相信自己。”凌若蹲下身,纤长的手指在弘时脸上缓缓抚过,带着夜间独有的冰凉冷意,最后停留在弘时的胸口,“弘时,要不要看清一切,皆只在于你一念之间。记着,再残酷的真相也是真相,永远不是虚伪的假象所能替代的;你是男子汉,是你皇阿玛的儿子,所以你一定拥有承担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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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闯入

弘时怔怔地听着,忽地,有泪从眼角滚下,流烫的泪在滴到凌若手背时已经化为了冰凉,十八年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苦迷茫过,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像一艘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小船,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明灯,在孤寂与黑暗中绝望的飘着…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弘时终于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也不与凌若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主子,二阿哥这是要去哪里?”弘时反常的模样让莫儿很担心,生怕他会出事。

“本宫也不知道。”凌若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做尽了一切,后面会怎样就要看弘时自己了。弘时说的没错,她是在利用佳陌的死对付那拉氏,可是她有的选择吗?那拉氏不死,死的就是她,在这种不死不休的局面下,彼此都没有选择,只能用尽办法去对付对方。

可是至少,她没有在当中动过什么手脚,恶果是那拉氏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不过是将之诱发出来罢了。

“本宫乏了,扶本宫进去吧。”在叹息落下后,凌若将手搭在莫儿手臂上,当带着护甲手指与以往一样落在莫儿手背上时,她感觉到莫儿手微微缩了一下,同时耳边传来吸凉气的声音。

凌若正要问她怎么了,目光一低,却是看到莫儿食指与中指的皮肤通红异常,像是被热水烫起来的,“手怎么了?”

“回主子的话,冲茶时不小心被烫了一下,睡一觉就好了。”莫儿小心地屈着手指,以免被碰到。她没有说是南秋的过错,毕竟南秋也不是故意的,万一说出来使得主子责怪南秋就不好。

凌若摇摇头轻责道:“你丫头做事总是这样毛手毛脚,真不知何时才能长进;赶紧下去涂药,否则明儿个起来本宫怕你手指上都是水泡,若是房中没药的话尽管问水月要。”她一边说着一边换过水秀扶了自己。

莫儿欢喜地谢过,处得越久就越觉得主子是一个好人,亏得当日听了喜公公的话把真像告诉主子,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眼下唯一令她有所不安的,就是年贵妃那边了,也不知她想做些什么。

“莫儿过来,我带你去擦药贴身女仆很妖娆TXT下载。”在凌若进去后,南秋唤莫儿随她下去,在到了南秋所住的屋里后,从柜中取出一瓶药膏,用竹片挑出一些绿色近透明的膏体擦在莫儿手伤处,刚一擦上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意,令得手上的灼痛削减许多。

“谢谢姑姑。”莫儿甜甜地说着,却意外在南秋脸上看到一丝不忍之色,“姑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的话不妨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我能有什么事。”南秋的目光有些刻意地回避着。

“可是我瞧你今日一直显得心事重重。”莫儿尽管心思不细,但大体还是能看出来的,若非有心事,南秋也不至于将她的手给烫伤了。

“当真没事,可能是今日头有点疼吧,别胡思乱想。”南秋将药抹完后道:“药拿回去,每日早中晚各一次。记着,这两日不要下手,有什么事让安儿她们帮你做一下。”

“哎。”莫儿答应一声站起身来,“若没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还得跟安儿一道守着主子呢。”

“去吧。”南秋的声音有些发沉,莫儿走了几步不放心地回头,“姑姑,你若真难受得紧,就去找太医看看吧,别强忍着。”

“行了,我知道了,你这丫头真是罗嗦。快走快走。”南秋不住地催促着莫儿离开,因为她怕会让莫儿发现自己眼角的泪光。

对不起,莫儿,不要怨我,我也是迫于无奈,要怪就怪这个不公的上天吧!

夜色就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将罪恶与血腥掩盖在其中,令人无法辩识,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真的有吗?若心怀敬畏,就不会造下许许多多的杀孽…

当弘时再次出现在坤宁宫时,三福与孙墨都是好一阵发愣,尤其是三福,上次被弘时踹了一脚,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他赔着笑打了个千儿道:“给二阿哥请安,不知二阿哥有何吩咐?”

弘时看也没看他,表情麻木地道:“我要见皇额娘。”

“这个…”三福有些犹豫地道:“皇后娘娘已经睡下来了,要不二阿哥明日再求见?”

低头,目光在三福身上刮过,只是一会儿功夫,三福就觉得浑身凉了许多,脖子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耳边传来弘时越发冰凉的声音,“没听清楚吗?我要见皇额娘!”

见其语气不善,三福不敢争辩,低了头思索话语,倒是旁边的孙墨cha了一句道:“二阿哥恕罪,奴才们实在不敢惊扰皇后娘娘安歇。”

“是吗?”在一阵似暖还凉的夜风中,弘时突然轻笑了起来,“不敢惊扰皇额娘所以就将本阿哥挡在宫门外了是吗?孙墨,你一个奴才,胆子倒是不小。”没等孙墨回过神来,一只石青色绣钩藤缉米珠的靴子狠狠踹在胸口,胸口的剧痛令孙墨摔倒在地,而弘时并未就此罢手,抬脚踩着他的胸口上,一字一句话道:“听清楚,你口中的皇后娘娘是本阿哥的额娘,本阿宫虽然开牙建府了,但这坤宁宫还是本阿哥的家,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想见皇额娘,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过问;下次再敢放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听清楚了吗?”

换了以往,弘时就算心里不快,也绝不会表露的这么明显,但今日,不,应该说从佳陌死后,他心里已经积了太多太多的怨气与恨意,而孙墨很不凑巧的在这个时候撞了上来,活该他倒霉。

“奴才听清楚了。”孙墨被他踩着不敢挣扎,只能唯唯诺诺地答应,眼中透着一种惊恐慌张,从不知道一直温良的二阿哥竟有如何狠厉的一面,至于三福则是暗自捏了把汗,亏得没说话,否则倒霉的就该是自己了。

弘时冷哼一声,也不再让他们通报,径直往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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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章 真象

内殿,翡翠正在服侍那拉氏歇下,看到弘时进来皆是吓了一跳,那拉氏下意思地想要喝斥,想到之前的事又生生忍下,改而道:“弘时,你不是说回府吗,怎的还在这里?”

弘时定定地看着她,面容在不曾熄灭的烛光下渐渐扭曲,似有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在一种无端的心慌中,那拉氏听到了弘时的声音,“儿臣知道了,儿臣什么都知道。【”

那拉氏面容骤然一白,勉强笑道:“你说什么呢,怎得皇额娘越听越糊涂,什么明白了知道了?”

“事到如今皇额娘还要装糊涂吗?儿臣没有回府,是因为儿臣去找了熹娘娘,她对皇额娘所做的事一清二楚,且已经一五一十告诉了儿臣。”早已在脑海中思索好的话顺着嘴巴一个字一个字蹦了出来,他这是在试探那拉氏,只有在她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情况下,才会因为震惊而说出真正的真像,但他依然希望,这个真象不是自己以为的那般,否则…

“你去找熹妃?!”那拉氏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尖锐的刺耳在这静夜里听来有些人,见弘时不说话,她再也坐不住,扶着翡翠的手臂起身喝道:“还记得本宫与你说过什么?为何如此不听话?”

弘时冷然看着那拉氏略有些慌乱的神色,心底不住地发沉,“皇额娘如果心里无鬼,为什么怕儿臣去见熹妃?”

“谁说本宫心里有鬼?本宫只是不想你被熹妃利用了尚不用,那个女人最是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那拉氏反驳着弘时话语的同时感觉到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连忙用力收紧。

翡翠能够感觉到搁在自己臂上的那只手正不断收紧,指甲隔着袖子狠狠地掐着自己,有些痛,但她不敢出声,连半丝异样也不敢表露,只默默地站在一旁高官子弟奋斗记:浪子官场全文阅读。

“儿臣已经不是三岁幼童,自己分得清真假是非,皇额娘说得不错,确实不关兰陵的事,因为皇额娘才是那个幕后主使者。下人是你收买的,红花是你让人放的,佳陌与孩子也是你让人害死的。”尽管是试探的话,可是弘时声音中依然出现了哽咽之意,他害怕,真的很害怕。

听着弘时的话,那拉氏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透明,甚至可以看到肌肤下微微蠕动的青筋,盯着弘时,良久才哆嗦着挤出一句来,“不许听熹妃胡说,本宫…”

“皇额娘怎样?”弘时一脸讽刺地打断她的话,用力攥过那拉氏搭在翡翠臂上的那只手,指节泛起异样的灰白色,而翡翠袖子下的肌肤已是一片淤红,看到这里弘时脸上的讽意更深了,“若皇额娘当真心里无鬼,为何要这么紧张?”

那拉氏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用力收回手背在身后,这么多年来,她尚是头一次这般紧张害怕,弘时的神情不像作假,难道熹妃真的知道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此事知晓的人极少,三福又向来办事小心,究竟是如何被她抓去的把柄?又或者说这宫中有她的眼线?

一时间猜测纷芸,可这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弘时,此刻他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会炸开,万一此事捅到胤那里,那她…

想到这里,那拉氏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双手像秋风中的落叶,颤抖不止,不管她如何用力都遏制不了。

看到这里,弘时哪还有不明白的理,无尽的悲意犹如铺天盖地的巨浪将他淹没,在今日之前,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要抓的凶手居然会是抚育自己长大的额娘。许是过于震惊悲痛,身体里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尤其是腹中,像有什么东西在绞一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大声地吼着,表情狰狞的像要吃人一般。

“因为她该死!”在弘时的bi问下,那拉氏终于抬起头,用同样狰狞的表情回看他,所有脸皮皆在这一刻撕破,不留余地,“你是本宫的儿子,本宫养了你十八年,这十八年来你一直都很听话,可是索绰罗佳陌一出现就变了,先是不愿娶兰陵,后来又处处与本宫做对,到最后更连你皇阿玛的生死都不管不顾,这个女人太过可怕,所以本宫一定要除了她!”

当亲耳听到那拉氏承认时,弘时头顶像有无数个惊雷炸响,将他轰得体无完肤,就这样怔怔地站着,任由时间在彼此中间消逝,忽地,他笑了起来,大声地笑着,惊起了夜间栖息在树上的鸟雀,惊惶地扑楞着翅膀飞远。

在这样的笑意中,有悲伤的泪水不断落下,一滴一滴,像天上落下的雨,只是这雨只笼罩在弘时一人身上…

那拉氏麻木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放肆的大笑,那恐怖的笑容令弘时看起来如鬼似魅,烛火在窗外吹进来的夜风中不断地摇曳着,忽明忽暗,有一种随时都会熄灭的感觉,终于有一根蜡烛被吹熄了烛火,翡翠赶紧上去关了窗,然后将蜡烛重新点亮。

就在烛芯重新燃起的那一刻,弘时慢慢敛了笑声,手背慢慢划过眼角,将残留的泪水拭去,“皇额娘,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吗?终于肯承认佳陌与孩子是你杀的了?”

“你…”那拉氏震惊地看着他,犹如见鬼一般,语不成调地说着,“你刚才…刚才…”

在她的目光中,弘时慢慢摇头,“儿臣确实是去见了熹妃,但是她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儿臣用来试探皇额娘的,没想到还真的有用。”话音一顿,再响起时已经带着无尽的尖锐利意,“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狠心,那是你的亲孙子与媳妇啊,仅仅是在为你觉得他们碍了你的事,仅仅是因为你觉得儿臣不听你的话了,所以就狠心杀了他们?您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腹中的痛意越加明显,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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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中毒

那拉氏心中后悔不已,她没想到弘时竟是在试探自己,而自己也竟露出了马脚,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样沉不住气,该死!

再后悔已经没用了,如何安抚弘时才是最关键的,她在弘时身上费了十八年的心血,绝不能就此失去。【 当下心思急转,带着浮动于眼眸的泪水哑声,“你以为本宫愿意做这个恶人吗?可是为了你本宫不得不狠下这个心肠,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母子?”弘时摇头,神色怆然地后退,“这样的好,儿臣宁愿不要,这样的额娘儿臣也宁愿不要!”

“为了一个女人你连额娘都不要了吗?”弘时的态度令那拉氏害怕,上前想要拉住他却反而令他离自己更远,失落地收回僵在半空中的双手,“你是皇额娘唯一的儿子,也是你皇阿玛的嫡长子,皇额娘怎么舍得让你伤心,可是索绰罗佳陌会毁了你一辈子。”

“不是毁了我,只是会让我脱出皇额娘的控制对吗?”弘时的声音中有一丝强行忍耐的颤抖。

那拉氏盯着他,缓缓说出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是,本宫是在控制你,但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让你成为你皇阿玛心中的储君,让你可以登上大位!”

“大位?”弘时的表情像在哭又像在笑,“大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也许在你看来,尚不及索绰罗佳陌重要,但是世间千千万万的人都愿意付出一切去登上这个位置,甚至包括性命!”这些话那拉氏从未与人说起过,弘时是第一个。

见弘时摇头不语,那拉氏仰头叹了口气续道:“你现在还年轻,这些话未必听得进耳,等以后你就会明白皇额娘这番苦心。而且你看看你那几个弟弟,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如果有朝一日,他们登上了大位,你觉得还会有咱们母子的安身之地吗?”

“不管谁登基为帝,皇额娘都是顺理成章的太后,无人可以夺去。”弘时冷冷说着,额间的冷汗越发粘稠。

她不曾留意到弘时这些异样,只是继续说道:“只是如此说罢了,年氏也好,熹妃也罢,乃至裕嫔都不是易与之辈,皇额娘不信他们,更不想将你我母子的命运交在别人手上,皇额娘相信的人只有你一个,十八年来一直如是。”

“原本儿臣也是如此认为,可是皇额娘亲手毁了这一切,令儿臣再不敢相信毒霸星海全文阅读。”弘时摇摇晃晃地说着,想往外走,却在转身时一个踉跄。

“弘时,你怎么了?”那拉氏看出不对了,上前想要搀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粗暴地吼道:“不用你管!”

弘时忍着流动在四肢百骸的痛楚,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了,那拉氏与翡翠紧张地跟在后面。

在走到门口时,弘时再也坚持不住,眼前黑的看不到任何菏,同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

“扑!”在那拉氏惊恐的目光中,弘时张口吐出一口腥红的鲜血,同时整个人软软倒在门槛处一动不动。

“弘时!弘时!”那拉氏慌张奔上去,连脚上趿着的鞋子掉了也顾不及,用力将弘时扶起,鲜血布满了他整个下巴,而地上更是一滴滴触目惊心的暗红,她用力拍打着弘时的脸颊,大声唤道:“弘时,你怎么了,别吓额娘啊,快醒醒!”

任凭她怎么呼唤叫喊,弘时都没有任何反应,这种死一般的静寂令那拉氏充满了恐惧,难道连弘时也要死了吗?不要!不可以!

“叫太医!快叫太医!”那拉氏厉声叫着,翡翠浑身一激灵,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奔出去命人传太医。

因为弘时的突然吐血晕倒,坤宁宫中大乱,所有宫人都被叫了起来,三福与孙墨更是合力将弘时抬到床榻上,兰陵也得到消息奔了出来,看到弘时面如金纸,血迹斑斑的样子险些吓昏过去,回过神来后就哭个不停。

小宁子在殿外探头探脑,他不是内殿侍候的人,没主子传唤是不能进去的,可是又好奇里面的情况,趁着孙墨出来,抓了他问道:“孙公公,里面怎么样了?二阿哥情况如何?”

孙墨心事重重地道:“很不好,一直没醒过,主子让我去看看太医来了没。”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宫人带着几位太医来了,连忙摆脱了小宁子的纠缠将太医迎进去。

小宁子眼珠子转了几圈,趁着无人注意,大了胆子掖着门边走了进去,只要自己小心一些,料想也不会有人发现。

“主子,太医到了!”听到孙墨的声音,那拉氏精神一振,抬头看去,却是邓太医,赶紧道:“邓太医,你快看看,二阿哥原本好好的在与本宫说话,不知怎的,突然一下子就吐血晕倒了。”

“皇后娘娘请让开些,以便微臣替二阿哥诊治。”听得邓太医的话,那拉氏赶紧让开,让他坐下替弘时诊治。

兰陵抽泣着道:“邓太医,你可一定要救救二阿哥,他万不能死啊。”

“微臣自当尽力而为。”邓太医说了一句后,便将手指搭在弘时的腕上细细诊了起来,殿内一下子变得静极无比,所有人都摒息等着他的诊断。

时间过得越久,邓太医脸上的神色就越凝重,之后又仔细查看了弘时的眼皮、手指及唇色,“请问皇后娘娘,二阿哥除了吐血之外还有何症状?”

症状…那拉氏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刚才弘时似乎出现过一阵呼吸困难,不过在邓太医来之前就缓过来了。”见邓太医听了只点头不说话,忙催促道:“邓太医,究竟弘时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快说。”

邓太医将一粒缓解毒性发作的药丸塞在弘时舌下,同时命人端来文房四宝,一边写下药方一边道:“若微臣所诊不差的话,二阿哥应该是中了乌头毒。”

“中毒?”那拉氏愕然不已,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答案,“邓太医,你没诊错吗?”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宫也在医书上见过乌头这种毒,并不会使人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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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太医

邓太医目光微微一闪道:“吐血一事,微臣暂时还没想明白,但是二阿哥心率、脉像尽皆紊乱,又有呼吸困难之症,当是乌头无疑,且中毒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

兰陵听到中毒二字,一下子就慌了,六神无主地问道:“太医,那…那二阿哥还有得救吗?”

“这个…”正在写方子的邓太医手腕一顿,一点墨迹在纸上扩散,“微臣也不敢肯定,只能尽力而为!”

兰陵听到是这么一个答案顿时傻了眼,抓着同样惊乱的那拉氏的手问道:“皇额娘,怎么办?弘时…弘时他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那拉氏被她这么一说愈加心烦,甩开她的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手一遍遍地抚着袖子,金银丝线绣成的凤尾图案掠过指尖有些微的刺手,待得邓太医将方子开好,交由宫人去御药房拿药时方才道:“邓太医,乌头不是无救之毒,你的医术又极高,怎会没有救治的把握。”

“皇后娘娘所言不差,但仅只限于刚中毒的人,二阿哥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乌头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想去除着实不易啊,其实微臣也不明白,为何二阿哥在中毒这么久之后才显露出来。”

邓太医百思不得其解,那拉氏却是明白的,弘时怕是早已感觉到身子不舒服,但因与自己争执正深,没有说出来,等到晕倒时已经是毒性扩散,无法控制。

可是,她对邓太医的话也未曾尽信,邓太医与年氏一直有所牵扯,而一个太医想要动什么手脚,简直就是太简单了。

那拉氏不会忘记年氏的第一个孩子福宜是怎么死的,陈太医就是受她的指使一步步以怪命之病害死了福宜,实际上害福宜丧命的根本就是一根小小紫心草。

想到这里,她移步到外头,找将邓太医请来的宫人一问,得知太医院中还有一名柳太医在,逐命其再走一趟,将柳太医也给叫来,一齐为弘时诊治。

打发了宫人离去后,那拉氏又命三福去将此事告之胤,阿哥中毒,事关重要,而且弘时今日一直在宫中,要说中毒,那也必然是在宫中某处沾染的。胤最恨身边人使阴毒手段,尤其是下毒残害皇嗣,一旦查出,必不轻饶。

要说下毒…那拉氏猛然想起弘时刚才说过,他去了熹妃那里,难道是熹妃?想到这里,那拉氏面色微微扭曲,却是隐忍不言,只等柳太医他们过来。

邓太医并不知道这些,直至柳太医出现在他面前,方才嘴角微微一搐,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同时传几个太医诊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况还是中毒这么大的事,不过他目光一直落在为弘时诊治的柳太医身上。

在了解弘时的病情后,柳太医同样是一副眉头紧蹙的模样,随后又道:“副院正,能否让卑职看一眼您替二阿哥开的方子阴阳诡探。”

邓太医眼皮一跳,故作镇定地道:“方子已经被拿走了,想是已经在按方抓药了,你想看就得去御药房了。”

那拉氏忽地开口道:“不必了,本宫背给柳太医听就是。”紧接着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一味味药背诵出来,“干姜、甘草、金银花、绿豆、黄芪…”

刚才邓太医开药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所写的每一味药都看在眼中,如今再背来,一字不差。

待得药名全部背完,乃至于几碗水煎多少也分毫不差的说出来后,那拉氏方才道:“邓太医,本宫背的可有偏差?”

邓太医闻言赶紧闭了微张的嘴巴道:“娘娘好记xing,一字未差。”

那拉氏微微点头,将目光转向了若有所思的柳太医,“如何,邓太医开的这方子可对?”

柳太医踌躇了一会儿方道:“仅以乌头之毒来说,副院正的方子开得极对,但是微臣诊二阿哥脉像,觉着他并不仅仅是乌头毒,似乎还有一种毒性纠缠在里面,若仅以此方,怕是治不好二阿哥。”

“不可能!”邓太医第一个叫了起来,“我仔细替二阿哥诊过脉,很明显就是乌头之毒,并无其他。”

那拉氏一直有在留意邓太医的神情,发现他在说这些时,目光微微有些躲闪,只凭这一点,那拉氏便觉得邓太医有问题,更不要说邓太医是年氏的人,在两者之间,她更愿相信柳太医。

那拉氏眸光一转道:“既如此,那请柳太医赶紧替弘时开方去毒,定要将二阿哥的性命救回来。”

“是,微臣定会尽力而为。”柳太医也没说有多少成把握,直接从医箱中取出银针,在弘时十指指尖上各刺了一针,立时有乌黑的血从指尖流出来,一个低头站在旁边的小太监手脚麻利的端上一个漱盂,让血滴在里面。

放了一会儿毒血,柳太医又走到桌边开了方子,让人照方去抓药煎药,动作一定要快。

邓太医被那拉氏冷落在一边不理不睬,老脸讪讪的有些挂不住,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个时候,恰好之前负责煎药的宫人端了药上来,那拉氏只看了一眼便让其放在那里。

看到这里,邓太医哪还会不明白,那拉氏分明是对自己起了疑,唉,人果然是做不得亏心事。

在等第二服药煎上来的时候,胤已领了四喜与苏培盛赶到了,一进来便问道:“弘时呢,怎么样了?”

那拉氏饶是再坚强,心计再深,听到他这话也忍不住落下泪来,“还昏迷着,柳太医已经让人去煎药了,也不晓得有没有用。皇上,弘时若出事,臣妾…臣妾也不想再苟活于世了。”

“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弘时会没事的。”胤捏一捏她的手腕,许是因为漏夜前来的缘故,他的手很凉,“朕去瞧瞧。”

胤也许不是特别疼爱弘时,但毕竟都是他的子嗣,一听说弘时有事,连忙就放下手头上的事过来了。

就在胤刚走到床边的时候,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弘时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没等众人高兴,就听得他在那边大喊大叫,一会儿叫着索绰罗佳陌的名字,一会儿哭笑胡言。

【作者题外话】:今天又写出一万字来好开心啊,大家要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相交流的话就加我微博哦,解语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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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三章 不祥

那拉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唯恐他当着胤的面说出是自己派人害的索绰罗佳陌,幸好没发生这种事,但是弘时在胡言一阵后开始抽搐不止,且又喷出一口鲜血,浑身抽搐不止。

不等胤说话,柳太医已经快步上前,命人压制住弘时,自己则神色凝重地搭在弘时手腕上,片刻后又用银针刺入他身周与脑袋上的几处大穴,随着银针的刺入,弘时的抽搐慢慢止住,不过人也晕了过去。

“柳太医,究竟怎么样了?”待柳太医停下手后,胤焦急地问着。

柳太医抹了把额头刚刚这么一会儿功夫冒出来的冷汗道:“刚才二阿哥毒气攻入大脑,微臣已经暂时压制住了,不过时间恐怕不会太久,还得看汤药能否奏效。”

胤转过头,看到邓太医神色局促地站在一旁,想起他身为副院正,刚才弘时毒性发作时,却没有上前施救,心下不由得有些不悦,不过此时也顾不得说什么,改而对暗自抹泪的那拉氏道:“弘时是怎么中的毒?”

那拉氏摇头道:“臣妾也不知道,弘时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正与臣妾说话,忽地一下子就吐血昏倒了,晚上在臣妾这里,他并没有吃过什么东西,这毒从何而来,臣妾也奇怪着呢。”

“主子。”翡翠忽地有些吞吐地道:“奴婢记起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那拉氏正要说话,忽地神色一变,厉喝道:“闭嘴,不许胡说。”

她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令得胤怀疑,盯了被那拉喝得缩着身子的翡翠道:“说,你知道什么?”

“奴婢…”翡翠小心地看了胤一眼,赶紧又低头道:“奴婢记得二阿哥说过,他是从承乾宫过来。”

胤没料到会听这么一个答案,表情顿时凝固在那里,那拉氏则是咬唇道:,“皇上您莫听她胡言,想是这丫头听岔了,熹妃妹妹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会…”她连说了两遍始终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苏培盛。”胤动了动眼珠子,在阴沉的神情中道:“去请熹妃过来。”

苏培盛无声地退下,他能够感觉到一场暴风雨正在袭来,将某些人卷入惊涛骇浪之中;至于是熹妃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就与他无关了。

不同于苏培盛的冷漠,四喜却是暗暗着急,按着这话来听,岂非说是熹妃下毒害的二阿哥?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重生之反派女配TXT下载!

他虽是胤的奴才,但与熹妃却也是相识颇久,其为人如何,不说全然了解,却也有几分明白,断然不信熹妃会下毒害二阿哥。可他仅仅是一个奴才,这种场合下又哪里又有说话的份,只能在心里发急担心。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宫人端了煎好的药进来,许是过于紧张,在迈过门槛时不小心被绊到了,在他摔倒的同时药碗也脱手飞去。

没有人去关注那个宫人的跌倒,哪怕他摔死也无关紧要,一个个都死死盯着那个药碗,那可是二阿哥活命的希望啊,若是摔了重新再去煎,哪个也不敢保证二阿哥还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

“啊!”兰陵第一个惊叫起来,奔过去想要接住那个药碗,可是她离得那样远,又怎么可能接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药碗在空中倾倒,看着里面的药慢慢倒出来,当药碗跌落在地的时候,里面的药一滴都不会剩下。

然,就在众人心生绝望之时,一只手准确地接住了药碗,虽然依然有汤药溅出来,但好歹没有摔碎,里面的汤药也还剩下一大半。

那拉氏抚着胸口,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正在慢慢缓下来,药还在,还在那里。

小宁子忍着烫手的感觉将药碗端到那拉氏面前,稳稳道:“主子,药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