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格格面带得意的微笑,轻轻一俯身,到了一声“是”。
“玉?”刘格格倒是眼尖,一眼就瞅见了被江如练紧紧握在手中的一枚羊脂玉玉佩,不禁泛起一阵妒忌。
江如练忙展开了手,笑盈盈捧上去,叫刘格格看个清楚,“我记得刘妹妹的名字里好像也有个玉,妹妹闺名叫霞玉是吧?”
刘格格点头,道:“正是。”
惠妃却簇了眉头,道:“本宫素来心直口快,刘氏呀,你这名儿不好!”
刘格格脸上一变,顿生怒意,便道:“还请惠妃娘娘指教!奴才这个名儿,连太子都说好,怎么偏生您就觉得不好呢?!”
惠妃脖颈微扬,道:“瑕玉?有瑕疵的玉怎么能成?伺候的太子的人可不能有瑕疵!”
刘格格顿时一张脸都涨得紫红了。
江如练连忙笑着解释道:“娘娘容禀,刘妹妹的名儿是彩霞的霞,不是瑕疵的瑕。”
“原来如此!”惠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便笑着对刘氏道:“本宫不晓得这个,刘氏,你可千万别介意呀!”
江如练忙“哟”了一声,道:“娘娘这样说就是小瞧了刘妹妹的度量了!刘妹妹虽是女子,却极有胸襟呢!怎会因这点小事儿,便与您置气呢!何况您可是位份尊贵的长辈,长辈指教,那是多难得的福气呀!”
刘格格只能咬牙生生咽下了这一羞辱,道:“奴才出来有些时候了,若不快些回去,太子只怕派人来寻了!奴才告辞!”
惠妃并不加以挽留,却以一副长辈尊者的姿态叮嘱刘氏:“记得好好服侍太子!”
“是!”刘氏打落牙齿和血吞,草草行了一个礼。便离去了。
刘氏一走,惠妃立刻狠狠啐了一口,“不过是个包衣奴才,谱儿倒是摆得够大!”
宜妃忙笑盈盈道:“惠姐姐消消气。与她置气,着实失了身份呢!”
惠妃微微一笑:“叫姊妹们见笑了!我呀,就这个直脾气怎么也改不过来了!”
荣妃淡淡一笑,并不以为意。德妃眉间下意识一紧,大约是惠妃口中的“包衣奴才”四字叫她心头刺着了。
惠妃笑呵呵着,道:“如练以前在我跟前作奉茶使女,极会烹茶,今儿既然都聚在一块儿,就叫她表表手艺和心意,也算正式拜见长辈。荣姐姐、宜妹妹、苏妹妹和德妹妹只当给我几分面子。多指教指教她。”
四妃中以荣妃马佳氏最为年长,只是她性子端方肃穆,平日不苟言笑,故而不及惠妃宜妃人缘好。苏帘自来了之后,除了见面打过招呼。荣妃便没与她说过第二句话,完全把她当隐形人看待。对此,苏帘完全不介意,反正她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荣妃看着江氏手脚行云流水,举止优雅,便温声道:“惠妹妹调教出来的人不错!”
茶是今春的进贡的洞庭碧螺春,香气煞人。再加上江如练这样的秀雅美人以纤纤玉手执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宜兴紫砂壶,将细注一般的茶水斟如小巧玲珑的朱泥紫砂杯中,一一亲自双手敬奉上来,就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首敬荣妃,次敬惠妃,再次宜妃…苏帘原以为接下来得是德妃。没想到江如练却恭恭敬敬奉到了她面前,“请苏娘娘品之。”
苏帘尴尬笑了笑,看了一眼德妃。德妃倒是素来好修养,面上已经是浅浅的端庄笑容,不见丝毫不虞之色。苏帘只好接了过来,低头轻抿了一口,装模作样地道:“清香优雅,自是极好。”苏帘不大懂茶,但入口感觉的确不错,汤茶颜色银澄碧绿,没有一丝杂质,通透得很,想来肯定是极品的碧螺春了。
江如练忙垂首道:“娘娘谬赞了。”退后二步,这才最后敬奉香茶与德妃。
德妃今日似乎格外新字如金,都堪与荣妃相比了,只淡淡赞了一句“不错。”
如苏帘眼见一般,四妃之间,各有龃龉,德妃的出身,是最让荣惠宜三妃鄙视之处,虽然面上都以礼相待,但是在细微处,还是能露出端倪来。德妃心细如丝,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惠妃眉毛一挑,德妃给的评价是在座的人中最低的,她本就不喜德妃,自然顿时不快了:“德妃妹妹似乎口味比寻常高一些,如练这孩子的手艺看样子还有所不足呀!”
德妃却淡淡道:“江氏还不满十六,这样小小年纪,有这样的手艺,也算难得了。”
德妃这番话,其实也算得上夸赞了,但是惠妃却不满意,登时脸上笑意便敛去了七分。这个时候,宜妃突然笑语嫣然:“惠姐姐,我记得德妃以前是佟皇贵妃宫里的奉茶侍女,想必手艺绝佳,自然不是江氏能比的!”
此话一出,德妃再能保持仪态,那张端庄的脸上也出现了仪容破裂之态,宜妃径自花枝招展地笑着,眼角眉梢的风情,成熟而妩媚。
惠妃听了,不由得意一笑,却做好人打圆场道:“宜妃年轻爽利,嘴巴素来不拘,德妃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四妃之中,分明是德妃最年轻,但是论姿色,自然是宜妃最卓越,风韵也最足,在宫里,玄烨最宠的也是她。德妃端坐如菩萨,她整了整旗服侧被自己抓得扭曲的褶皱,正了神色,以宽宏的口吻道:“宜妃的性子,我又不是第一天才晓得,自然不会计较。”
宜妃笑容微微一滞,眼中生了七分不悦之色,她目光看向装哑巴的苏帘,便扬着蛾眉道:“苏妹妹和德妃是旧识,不知以前可否品过德妃亲手烹制的香茶呢?”
苏帘眼角抽了二下,道:“不曾。”德妃很会烹茶?这点她还真不晓得,因为她穿来之后,德妃就已经是贵人了!堂堂贵人怎么会给答应烹茶奉茶呢?
宜妃笑着道:“想必是德妃妹妹受到皇上宠幸之后,便只私底下给皇上烹茶了。原想着叫江氏跟德妃妹妹学两手绝活呢,如今看样子是不成了。”
人呐,都总爱找优越感,而优越感往往都是用踩在别人头上来呈现的。所以苏帘才不爱跟玄烨的嫔妃打交道,因为她顶着个答应的身份,任谁都能从她身上找到优越感!宜妃看似只是在踩德妃,其实也一并踩在了她的肩膀上俯瞰。
搁下手中的小杯,苏帘起身,便对惠妃告辞。
惠妃一愣,忙挽留道:“苏妹妹才来一小会儿呢!”
才一小会儿就上演了两大出戏,苏帘已经看够了,但是脸上却只能带着微笑道:“五公主年幼,尚且离不得我呢。”你们爱掐嘴儿就继续把,老娘不奉陪了。
宜妃一听,却立刻道:“怎么伺候公主的乳母、保姆们都是不经事的吗?”
苏帘淡淡道:“这是我的事儿,就不牢宜妃娘娘费心了!”你是住海边儿的吗,管得那么宽干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娘跟你们说话,觉得累得慌,走人还不成吗?
宜妃被苏帘堵上来的话给噎住了,惠妃又忙着打圆场道:“宜妹妹说话儿有时候不甚妥帖,苏妹妹也别生气呀!”
苏帘微笑道:“您言重了,我不会计较的。”这话生生等于是重复了刚才德妃的话,叫宜妃脸上一阵难堪。
说实在的,苏帘不怕宜妃闹起来,真撕破脸,玄烨也不可能站在宜妃那边。这点是谁都看得清的,这些年,已经形成惯例了,只要她在,玄烨便不会召幸旁人,接下来几个月,这四妃只能当配角。在宫里当惯了主角的宜妃自然不爽,也便有了今日话中的缕缕带刺。想来是宜妃是不甘心输给苏帘吧?论姿色,她并不比苏帘差,论家世,更是甩出苏帘八条大街去!可偏偏苏帘在,玄烨便不翻牌子了!
宜妃可不比其他三妃,在宫里,她仍然保持着较高的被翻牌记录,九阿哥就是她很得宠的证明。可偏偏来了行宫,皇上就好似忘了有她这号人了!莫说召幸了,连见都没见上一面儿呢!
苏帘也明白,招妒是难免的事儿,但她可不会为了旁人劳什子的妒忌,就推玄烨出去分享呢!于是,再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离了惠妃的绮望阁。
只是时辰尚早,苏帘便慢慢悠悠往回走,途径暖流暄波亭,却看到了太后的仪仗,似乎是太后在亭子里乘凉。苏帘想着之前把敖登撵回了紫禁城的事儿,一直没敢跟太后打照面,如今她也不愿碰上,便低声吩咐小凌子转到去小猴子的浮华堂。
可是刚吩咐下去,来没来得及调转翟舆,太后身边的白嬷嬷却已经快步迎了上来,白嬷嬷福神行礼,问了安,便道:“娘娘,太后请您亭子里说说话。”
前头花木扶苏,照例太后应该不会注意道距离颇远的她才对,一时间,苏帘有些怀疑,太后是不是专门在这儿堵她了!心里暗想着,却只能下肩舆,徒步走了过去。
第六十三章 太后赐佳人
暖流暄波亭坐落在镜湖畔,风景极佳,的确是个避暑消热的好地方,太后穿着一身绛紫色金字缎对襟的常服,梳着钿子头,颇有几分雍容内敛之态,苏帘施施然上前,蹲身跪下来,道:“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只淡淡“嗯”了一声,却不见苏帘平身,依旧端坐望着那镜湖上涟漪如绉的清水。她也把苏帘当空气了。
苏帘暗道一声倒霉,敖登那种性子,就算没有因为她,玄烨也不可能喜欢的?怎么太后偏偏就是着相了呢?太后的态度,自然是叫苏帘暗恼,想她之前也算得上处处顺着太后了,她不愿住在寿康宫,于是便有了宁寿宫,她想让自己亲妹妹住寿康宫正殿,苏帘也替她去吹枕头风了!苏帘也明白,她和太后不过是利益所趋而贴近,但是她没想到太后翻脸比翻书都快!
过了大约一刻钟,太后才徐徐开口道:“哀家听说,皇帝自打来了行宫,便没有召幸旁的嫔妃?”
得,这是在说她专宠吗?
苏帘跪在坚硬的亭中石板上,略直了直身子道:“回太后的话,皇上要做什么,谁又能置喙得了呢?”有种去找玄烨质问呀?怎么人人觉得她是枚软柿子,好捏呀?!
太后端正的额头皱起几道深纹,眉眼间透着深深的不悦:“你既在皇帝身边服侍,就该多劝皇上雨露均沾!”
雨露均沾你妹的!以前在畅春园的时候,玄烨也是如此,怎么不见太后多说半句话?如今敖登被送回紫禁城,而且还是无名无分送回,太后便不满了?去你妹的!要不是顾念着这位的身份,苏帘早就跳脚了!
苏帘却不得不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道:“回太后话,皇上大约是忙于接见蒙古诸部藩王,无暇传召嫔妃吧。”
太后面色稍稍和缓三分。道:“四妃的住处,确实离皇帝远了些。哀家身边有几个模样标志,规矩也周全的丫头,你就顺道替哀家送到皇帝跟前吧!”
苏帘抬头一看。果然太后身侧侍立着两个身着粉、蓝色宫装的娇俏女子,瞧着都不过才十六七岁的样子,肤质细腻,五官精巧,都是十分绝色的佳人!穿粉色云缎的旗服女子蛾眉如柳,双眸剪水,极是楚楚可人,其姿色堪比当年的卫氏!穿蓝色衣裳的,身形纤细,面庞如玉。红唇如樱桃一点,极为明艳,其姿色胜过宜妃三分。
苏帘真不晓得太后从哪儿弄来的两大美人,瞧着五官小巧,应该不是蒙古女子。
苏帘愣神思索的时候。太后徐徐道:“你一个人既要照顾公主,又要伺候皇帝,难免辛苦!所以哀家调教了这两人,帮你伺候皇帝,你也能专心照顾五公主。”
苏帘一听,顿时觉得可乐,这个当嫡母的。居然也开始替儿子拉皮条了!苏帘唇角一扬,忙道:“多谢太后对皇上的美意!太后的心意,奴才自当转达。”
太后这才露出些许笑容,道:“嗯,你起来吧。”
“是。”苏帘被螺玳搀扶着站了起来,敖登被弄回紫禁城了。太后大约是怕她继续吹枕边风,所以才弄俩绝色来分宠吧?苏帘心中冷笑,当年卫氏不也是绝色之姿吗,卫氏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太后就这般自信着两个小美人能做到呢?
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的二人。“哀家知道皇帝不喜欢性情倔强的,特意在行宫里挑选了汉人包衣世家的宫女,性情都是顶温顺乖巧的!你们两个,就在这个给乌苏里氏见个大礼,以后进了澹泊敬诚殿,也要好生相处。”
二人娇滴滴称了一声“是”,又齐齐跪下,磕头道:“奴才刘婉音\金秀姿给苏娘娘请安!”
果然不愧是汉包衣世家调教出来的姑娘。明明包衣人家是不许识字的,可是若不识字,哪里取得出这样秀气的名字?且看二人仪态便知,都是被充做大家闺秀一般养大的!
大夏日里,日头毒辣,这两大美人跟在苏帘翟舆后头,却都是欢喜得不得了的模样。苏帘看得不爽,便悠悠道:“日头愈发毒了,还不快些着点儿!”
小凌子一听,忙催促抬翟舆的促使太监。
速度加快,苏帘自然悠哉,却苦了后头二人,明明宫女的身份,却穿着上好绸缎料子的旗服,还穿着行动不便的花盆底儿鞋!二人提着裙袂紧紧跟着,生怕苏帘把她们给甩了,可是这一快,便出了茬子,苏帘只听“哎呦”一声痛叫,原来是穿着粉色宫装的那个叫做刘婉音的摔倒了。
苏帘只淡淡瞄了一眼,发现翟舆竟然停了下来,便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路还远着呢!”
太监自然习惯了这样的粗使活儿,立刻就步履匆匆了起来。那刘婉音倒是硬气,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咬牙一声不吭跟着,竟然也没被甩掉。
苏帘暗暗皱眉,倒是个有心气的,这种人…怕是不会安生了。
到了澹泊敬诚殿,苏帘走西侧仪门入内,迎上来的是御前头号太监梁九功,他上来打千儿,笑呵呵道:“娘娘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皇上都有些急了呢!”
苏帘扶着小凌子的手背,走下翟舆,淡淡道:“回来半路上碰见太后娘娘了。”然后侧脸瞥了一眼那满头热汗的二大美人。
“这…”梁九功也发现了,苏帘跟前多了两个姿色不俗之辈。
苏帘淡淡道:“太后怕皇上身边的宫女不够使唤,所以特意赐了二人。”
那个金秀姿听了忙不满地道:“苏娘娘,太后是让我们近身伺候皇上的!”
苏帘眉梢一挑,魅力会这个野心外露的金氏,比起刘氏,她还差几分呢!苏帘只道:“这二人,梁公公看着安排吧!”玄烨要是真敢收用了,苏帘绝对会踹断他子孙根!
梁九功忙道了一声“嗻”。
苏帘没进正殿,直接从垂花门穿过,绕过抱厦,便回到了她的后殿。小猪猪正趴在琉璃榻的象牙凉席上玩七巧板,白嫩嫩的小人儿,正是最讨喜的年纪,又比男孩安静乖巧,苏帘自是疼到了骨子里。
女儿要娇养,苏帘疼小猪猪自然比小猴子更没有底线一些。将女儿抱着坐在自己膝盖上,苏帘亲了一下她那软软的小脸蛋,笑眯眯道:“小猪猪真乖!”
小猪猪听了,却不满地撅起嘴巴:“额娘,人家不是‘猪’!”
苏帘捏了捏女儿的双下巴,戏谑道:“都胖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说不是‘猪’?”
小猪猪顿时一张包子脸都纠结了,她在苏帘怀中扭动着小身子,“人家不胖…”然后还委屈地哼了哼小鼻子。
苏帘被她给逗乐了,顿时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刘氏、金氏两大美人又如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苏帘就不信她们能按到玄烨!!
刚想着玄烨的贞操危机,外头小太监便通报说玄烨来了。
苏帘把小女儿放回榻上,叫四禧去备了冰碗上来,玄烨当口便问道:“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苏帘努努嘴:“还是是怎么回事?太后的心意呗!”这话说得,苏帘都忍不住带了尖酸的讽意!她前些年,帮太后办了那么些事儿,太后只怕也当做是她这个奴才理所应当做的事儿吧!太后是使唤她使唤顺手了,连送美人也要她跑腿儿!!
“太后…”玄烨不禁皱了眉头,“她什么意思?!”
苏帘听得出玄烨话中的不悦之意,她耸了耸肩:“还能什么意思?嫌弃我霸着你了呗!”
玄烨一脸无奈之色,伸手拉了苏帘坐在自己身旁:“苏苏不吃醋吗?”
苏帘立刻笑眯眯道:“只要你不碰她们,我怎么会吃无名醋呢?”
“额…”玄烨脸上一僵,“朕就知道…你是不可能贤惠的。”
苏帘立刻哼了哼鼻子:“贤惠,哼!傻子才贤惠呢!”然后,她瞄了玄烨那有几分失望的脸,立刻寒色道:“怎么?你不高兴?!”
玄烨用手背蹭了蹭苏帘红润的脸颊,满是亲昵之态,随即凤眸中露出几许戏谑:“苏苏果然是吃味了…”
能不吃醋吗?那两个美人,一水儿的妩媚!玄烨又是出了名儿的色狼,苏帘当然要酸几句了!
苏帘立刻问道:“玄烨,你该不会真打算留下她们吧?”
玄烨微微踟蹰:“太后赐的人,朕总不好给撵回去吧?”
“不撵人,你送人还不成吗?”苏帘狡黠地道,送来的时候,太后可没说这是给玄烨暖床的,只说伺候他罢了!她们身份上也只是宫女而已,自然是可以送人的!
玄烨挑眉,眯眼问道:“苏苏打算叫朕送给谁?”
苏帘笑道:“蒙古好几个部落的亲王、郡王、台吉都在承德呢,你随便送给谁都成!”只要别留在澹泊敬诚殿就行了!那可是两个处心积虑要往玄烨床上爬的美人儿啊,苏帘当然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第六十四章 美人转手
苏帘给出了最好的建议,但是玄烨却眼睛一合,闭目养神了起来,好似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苏帘暗道一声可恶,忙侧身依偎在他肩膀上,扭着身子蹭了二下,扯着软绵魅惑的声音,娇软地出卖色相:“好不好嘛?”
玄烨突然“嗤”地一笑,他低头凑在苏帘耳边,热热地道:“那苏苏…打算怎么报答朕呢?”
“我…”这样的语气,苏帘再熟悉不过了!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调戏啊!果然是色狼本性!!但是为了把刘婉音和金明姿送走,苏帘也只能出卖色相了,她低头柔顺地道:“你想怎么样,就怎样。”
玄烨坏笑道:“那朕——现在就想。”
靠!想你妹的!现在是青天白日里啊!!你特么地还有点节操吗?!
苏帘忙推拒道,“小猪猪还在看着呢!”
小猪猪此时正盘腿坐在香榻里头,好奇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还机灵地眨了眨眼睛。
玄烨清咳了两声,立刻吩咐外头人道:“都晌午了,快抱公主去偏殿睡午觉吧!”
在这点上,女儿比儿子乖,小猪猪没怎么反抗,乖乖被乳母抱走了。
这下子,内室便只剩下了苏帘和玄烨二人。
苏帘看到玄烨那灼热的目光,不禁脸上燥红,她忙道:“玄烨,等晚上、晚上成么?到时候随你什么姿势都行!”
玄烨却一把箍住苏帘的纤腰,他吹着热气道:“朕就要现在——”
“你——”苏帘是又气又羞,可以想到那刘氏和金氏,却只能忍着,半推半从。玄烨手脚极快,分分钟便解开了苏帘的衣襟,一双手伸进来又揉又捏,弄得苏帘浑身都软绵了。
就近便在小巧的琉璃榻上,玄烨一个横抱便拥着苏帘倒在上头。他熟稔地将苏帘月白色暗纹的底裤褪到膝弯,便迫不及待,对准了,挤了进来。白日偷情。玄烨似乎格外来劲,抱着香软的*,来回研磨,把苏帘磨得痛痒交加,口中不自觉得便发出娇媚的低浅吟唱。
玄烨将苏帘的双腿大大打开,方便他更加忽深忽浅地进出,一双手在苏帘腰臀之间揉捏着揩油,低头又舔弄着苏帘耳垂加以逗弄,他低问道:“苏苏,舒服吗?嗯?”
“你…”苏帘的脸都要滴血了。白日宣淫啊!
“嗯啊!”突然的一下深撞击,叫苏帘不禁发出呼声,“你,嗯~~轻点嗯~”
玄烨轻笑中带着得意,几番饕餮。享用足了,这才放过已经成了一滩水的苏帘。
苏帘身子酸软,连忙找回裤子正要穿上,玄烨却突然一把手按在苏帘的膝盖上。苏帘脸上一红,嗔怪道:“别闹了…”话刚出口,苏帘才察觉玄烨的表情有些阴沉。
正暗暗想不通,苏帘突然看到了自己双膝上那隐隐发青的痕迹。不愿让他多看,便急忙穿上了衣裤,嘴里解释道:“没事儿,等明天就消了。”
“怎么回事?!”玄烨沉声问了这四个字。
苏帘便小声道:“我皮肤本来就很容易留痕。”比起被玄烨发狠弄得红红紫紫的,这根本不算什么。
“是太后?”话是问话,但玄烨已经是笃定了。
苏帘道:“跪了只有大概两刻钟吧…”太后主要目的并不是罚跪。而只是威慑罢了,而后来苏帘大方地肯替她把刘氏、金氏二人带来澹泊敬诚殿,太后立刻面色就和缓了,也许她起身了。其实,苏帘也看清了。这些年,太后只当她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罢了了!因此当苏帘损害到她利益的时候,她自然就翻脸无情了。
玄烨目色幽沉,沉有些冷寒。
第二天,苏帘便听四禧来报说,刘婉音被玄烨赏赐给了裕亲王福全,金秀姿在赐给恭亲王常宁。苏帘听了,身子都僵硬了半拍,急忙道:“快!快去请两位福晋来!”苏帘心底暗骂玄烨,你赐给不谁不好,偏偏要赐给福全常宁!这下子,西鲁特氏和纳喇氏指不定要怎么怨她了!
福全和常宁在承德城中都有玄烨特赐的王府别院,紧挨着行宫,故而来得也快。苏帘含着三分心虚歉意,亲自迎出后殿殿门,却见无论是西鲁特氏还是纳喇氏都无半分怨怼之色。福全福晋素来贤惠宽厚,倒是不叫人觉得奇怪,可常宁他媳妇…
忙微笑着请了两个妯娌进殿奉茶,苏帘忙解释道:“刘氏和金氏,原本是太后赏赐给皇上的,只因皇上不喜欢,我才私底下说,不如赏赐了蒙古哪个王公,没想到…”
西鲁特福晋微笑着点头道:“娘娘不必介怀,又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
额…你皇帝小叔子给你男人送了个美人,你居然觉得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苏帘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住了。
纳喇福晋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眯眯道:“皇上只是赏人而已,又没说是做侍婢还是侍妾!”
苏帘忙道:“这二人可都是心大的,你们可别掉以轻心!”
纳喇福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用娘娘说,我也看出来了!那个金氏,浑身的下贱做派!还扬言说,皇上是送她来伺候我们爷枕席的!呸,真不要脸!一大早就让我关柴房去了,且先饿上三天!哼!”
额…苏帘巨汗,差点忘了,论妒性,这个纳喇福晋可是全京城都数一数二的!常宁王府里那么多的侧福晋、庶福晋、侍妾格格之流,都被她教训地死死的,区区一个没用名分更没爬上常宁床榻的金氏…她修理起来绝对是分分钟搞定的!
西鲁特福晋微微叹息,忍不住劝慰道:“弟妹,你也收敛着些!好歹是太后身边调教出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纳喇福晋俏目一瞪,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心里却狠狠埋怨了太后一通。
西鲁特氏随即微笑道:“那个刘氏倒还算安分,我拨了她去伺候瓜尔佳氏了。”
瓜尔佳氏?就是当初给西鲁特氏添了龃龉的哪个?听说后来还是叫她生了个阿哥,可惜位份还是庶福晋。西鲁特福晋虽然外表温吞,但是内宅的手段已经不缺乏了。那个刘婉音就算有几分忍耐和心性,也斗不过如今的西鲁特氏了。
西鲁特福晋又道:“方才进来的时候,在正殿门外看到了太后身边的白嬷嬷,似乎有什么事儿,可是被皇上身边的侍卫给打发走了。”
白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之一,她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今天,玄烨把两大美人赏赐给兄弟的事儿,看样子太后也晓得了,怕是叫白嬷嬷来传唤她去寿懿殿吧。可惜,玄烨给挡了。
果然,不一会儿,魏珠来传话说:“娘娘,皇上说了,请您安心养病数日。”
苏帘“哦”了一声,病了的确是个好借口,便点点头:“我晓得了。”
西鲁特氏面上挂着微笑,“太后年纪愈大,怎么却有些糊涂了呢…”当真是被利欲蒙了眼睛,谁看不出来皇上无心纳科尔沁妃子?偏太后不死心!谁看不出来皇上把苏娘娘当成鱼眼珠子一样护着,偏生太后不信邪!真因为皇上这些年晨昏定省愈发孝顺,就真以为皇上必然要事事顺从她了吗?
来得时候,她婆婆宁悫太妃还特意嘱咐了,不必去寿懿殿给太后请安了,专心陪苏娘娘聊聊天就成了。这行宫,西鲁特福晋也常来,少不得要去给两宫请安磕头,以尽孝道。可如今——太后自己犯糊涂,苦果就自尝吧!宁悫太妃在先帝一朝也并不得宠,没少蒙古科尔沁部、阿巴亥部的妃子们的气,甚至宁悫太妃与淑惠太妃也有龃龉,自然并非真心对太后恭敬。
纳喇福晋又何尝是真心敬着太后的?嘴巴便刻薄道:“好好颐养天年不成吗?皇上又没短了她吃的喝的!怎么就不消停呢?!”然后又笑颜妩媚道:“我听说,皇上今儿只去庄和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没去寿懿殿请安。”
给两宫晨昏定省,也是玄烨的惯例了,如今却没去寿懿殿…苏帘心里顿时一阵舒畅,不做死,就不会死啊!太后难道忘了,自己不是玄烨的亲妈,一个后妈你手伸那么长做什么?!活该你后儿子不待见你了!
端上时鲜的瓜果,与茶点,妯娌仨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正聊得融洽,纳喇身边伺候的一个侍女急急忙忙进来叩头道:“福晋不好了,金姑娘她上吊死了!”
苏帘当时便愣在了哪里,那个金秀姿,分明是个野心勃勃之辈,怎么会寻了短见?!
纳喇氏脸色陡然一变,立刻厉声问:“怎么会死了?!”纳喇福晋虽然巴不得这个想爬床的贱人不得好死,但是二嫂说得对,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后调教出来的宫女,不明不白死了,这要是传扬出去,纳喇福晋怕更是要妒名远播了!
西鲁特氏也紧了神色:“五弟府上那个舒舒觉罗氏一直都不怎么安分呐!”
西鲁特福晋说得是常宁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她生有阿哥,且出身最好,若常宁无嫡,必然要立她的儿子为世子!苏帘暗叹一声,这王府的宅斗也是从来不休啊!
第六十五章 生母养母(上)
没过几日,连宫里都传扬开了流言,说恭亲王福晋善妒,不能容人,勒死了皇上赐给王爷的侍妾!对于这点,常宁已经上了请罪折子,说自己家教不严,但是却严口否认流言蜚语,说金氏是自己气性大,才寻了短见的,他自请罚俸一年,并愿以庶福晋之礼安葬金氏。
可是没过几日,又有另外一种流言散步,说是恭亲王的侧福晋妒忌王爷与嫡福晋恩爱,故而趁着嫡福晋入宫请安,偷偷扼死了金氏嫁祸嫡福晋,目的一在泼嫡福晋一身脏水;而在激怒嫡福晋,让她腹中小阿哥不保。
这后来的流言,显然是纳喇氏的手笔,而且随之,常宁亲自滴溜溜进宫请太医给纳喇氏安胎了。
玄烨却被闹得不胜其扰,随手揪了个太医便打发了常宁,回到后殿便与苏帘一通抱怨:“这些个妒妇,就不会给朕消停着点?!这儿是承德,多少蒙古王公还在呢!大清皇族的笑话都被外人瞧光了!”
苏帘吐了吐舌头,“纳喇福晋就是那个性子,只不过她虽妒忌,但却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虽然倒是觉得是常宁的侧福晋干的好事儿,只是可惜纳喇妒名在外,似乎信前一条流言的人居多。
玄烨却哼了一声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苏帘一听,顿时不满了,撅起嘴巴道:“我也是妇人!”
玄烨忙笑着连安抚道:“苏苏例外!”
苏帘哼了哼鼻子,那是因为她不怎么和玄烨的其他嫔妃打交道,要是她一直住在后宫里,只怕也学会了“最毒妇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