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属于江湖。

静默了一会儿,胤祯问道:“你以前说过认识一个朋友可以帮你疗伤,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素素嗤道:“高人谈不上,妖怪差不多。”

胤祯道:“哦?总觉得你周围的人都奇怪的很。”

素素莞尔:“因为我也不是好人,物以类聚,交往的人也奇奇怪怪。不过,十四爷例外。”

胤祯听她最后似乎是在捧自己,仔细想想似乎又有贬损自己的意思,一时拿不定主意究竟如何回应。素素并无他意。和她那些少的可怜的“道友”相比,胤祯算是最正常的了。这样说无非是就事论事罢了。胤祯心思复杂,反倒不能理解。

素素见他不语,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本来我说给你听也无妨,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不是时候,等我他日见到她征询她的意见,若她同意,自然会让你知道。”

胤祯道:“你们都是闲云野鹤,行踪无定,到时候,我到哪里去找?!”言下颇有几分怨气。

素素不以为然道:“所谓大隐隐于朝,她比我强,和你们兄弟也有瓜葛。只怕见面的时候,你才发现竟是天天见面之人。那时,你不要怨我没说就是了。”

胤祯心中一动,和自己兄弟有瓜葛,且天天见面之人,多是达官权贵,素素又说大隐隐于朝,这个人莫非在朝里为官?突然想起那天宴会上李卫的一声惊叫,似乎和素素早就是相识,他曾是四哥家里的奴才,最是“天天见面”,莫非是他?

转念一想,李卫大字儿不识一个,怎么可能擅长疗伤。况且听素素的口气,与那人相识甚深,李卫自小在四哥府里,素素出江湖不过年余日,怎么可能呢?思来想去,也想不到那人会是谁。

素素笑道:“你猜不出来的。我见她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过两天,等伤势好些,我就走了。你若是军务繁忙,今天权道给你到个别了。”

胤祯一愣,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到走了!竟然有点后悔,今天来了。若是不来,她不就不能走了么!胤祯也知道自己想糊涂了。今天不来,她也是要走的。这里哪里留得住她那样的人!心里不舍,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这样愣愣的看着素素。

素素从没有被人这样看过,心想:还是皇子阿哥呢,怎么这么不讲究呢?不过她也不是很计较的人,略有不适之后,反倒对胤祯这种直白无伪的反应多了几分好感。

素手微扬,在胤祯面前挥了挥,“诶,回神了!你若是想送我,找个时间,我们好好的喝上一壶,不就好了?!”

胤祯这才回过神来,无奈的笑笑,点了点头。再留下去,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说了出来,两个人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拱拱手,起身告辞了。

素素送走胤祯,心中也有几分黯然。取了酒壶,坐在窗前,仰头喝下。以后的路,怕是都要这样走下去了。一个人的滋味――,难怪师傅要随师娘走呢!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去找他们!

胤祯憋着一股气,回到自己的大帐。三路大军分别向藏区进发。北路军指挥官分别是傅尔丹与富宁安,目的是骚扰、牵制策旺的后援部队。

中路是护送新达赖入藏的主力(仪仗)部队(约2万人),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但实际上是是正蓝旗满洲都统、平逆将军延信在前面指挥。目的是护送达赖入布达拉宫。

南路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是年羹尧,实际是四川护军统领、定西将军噶尔弼,副将军先锋为原四川提督岳升龙之子、永宁协副将岳钟琪。目的是截断大策凌部队的粮道。

胤祯思量着,看皇阿玛的意图,自己这个大将军王也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想起临走前,皇阿玛的教诲:居中调度,务必周全。必于各方牵制中,善寻机宜,因势利导。方令将军战于马前,而不必失先机于后。可是看着面前这些记录着军马粮草,军士情况的折子,胤祯微微有些心烦。这和他自己想像的戎马生涯相差太远了!大丈夫生当马革裹尸,才不负平生志!哪像自己,穿金戴银的被供在这里,动也不能动。想想就心烦!机械的处理着折子,心思早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又想起素素要走的事情。没有了追杀,对于她而言,是不是会象侠客那样生活?“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偶尔路过京城,会来看看自己。到那时“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只是,她在外面走动,绝对不会只认识自己一个人。比如她的那个“妖怪”大夫,德文,还有不清不楚的李卫,她不会只喝自己的酒的。胤祯有点泄气。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拒绝过。现在,他想被人拒绝,都没有机会和胆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处理公务。

晚上吃饭的时候,让人叫素素来一起吃。回报说:吴先生已经睡了。胤祯一愣,怎么会睡那么早?那人吭哧了半天,方才说,白天的时候,吴先生一直在喝酒,喝的有点多。胤祯撇撇嘴,随她去吧。吃了两口,没有心情。推到一边,站起身,出了官署。没两步就走到素素住的地方。犹豫再三,还是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一股泠洌冷风扫来,胤祯本能的侧身闪过。就着星光,看见素素左掌守好门户,跟着右掌又斜劈过来,竟是一点也不留情。素素的本事都是死人堆里检验过的。胤祯虽然有师傅教,可是多数都被人家让着,自己也清楚。此刻,见素素一脸的戏谑,突然起了心思,有心要看看自己的本事究竟和素素差在哪里。右手手腕轻翻,变掌为爪,竟是“小擒拿”的招数。素素轻轻“咦”了一下,抖腕撤步,一个后空翻躲开胤祯的后两招。胤祯见她不上当,好胜心陡起,两个人你来我往,就着月光拆起招来。

素素本来是醉酒初醒,耍两趟拳,正赶上胤祯进来。原本是要开玩笑,没想到他的本事也不差。只不过经验少了点。想起以后自己不在,他要面临的危险并不少,有心调教调教,也不吭声,拳来脚往,缠斗在一起。

胤祯看出来素素只是指点,有些招数会反复使用。如果他用错了或者无法招架,素素就会撤回。往往这个时候,素素那里就会空门大开,自己若在这时进攻,必胜无疑,只是有些胜之不武罢了。胤祯一会儿想赢了就行,不用管怎么赢的;一会儿又想,大丈夫光明磊落,不能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

犹豫之间,两个人已经过了百十来招,胤祯升帐以来,每日公务繁忙,习武的时间相应减少,有点力气不支。躲过素素的一记踢腿,向后一仰,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住了,哎哟一声,眼瞅着倒了下去。身后是石头围着的苗圃,倒下去多少都要受伤。腰间一紧,素素动作极快的拽住他的腰带向侧面一带。借着一拽之力,胤祯得了喘息,本能的伸手拉住身边的东西。他从小习练布库(满族摔跤),脚下的功夫本来就扎实。既抱住了人,又得了机会,想都没想,脚跟拧旋,腰身一挺一用力,反把素素制住,跟着向下一压,便把素素压在身下。而他自己还跪立着。

两个人相近不过咫尺,此时都愣了。以前甚至同榻而眠,但都事出有因。象今日这般猝不及防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胤祯因为力气不足,呼呼的喘气喷在素素的脸上,素素的眼睛亮的象暗夜中的明珠,闪烁着魅惑的光芒。许是比试累了,许是压抑太久,许是情动于中,又或许什么都不是,不知怎地,胤祯的手已经绕到素素的身后,揽在自己的怀里。素素只觉得仿佛被那双黢黑的眼仁儿诱惑了去,一身的本领统统使不出来。

朗朗夜空,轻云曼曼,渐渐的都被胤祯遮住,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专注的看着自己。胤祯慢慢的低下头,轻轻的刷过素素的嘴唇,舔吮吸啮,渐至急切,抱住素素紧紧的贴住自己的身子;叩关掠齿,已不甘于浅表。

“王爷!”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撞进来。慌慌张张的,倏然惊醒梦中人。两个人迅即分开,恍若惊梦。来人看到紧贴的两个人,也讪讪的退了出去。

素素双颊如火,暗骂自己定力不够。双手一撑站了起来,说道:“你,你忙去吧!我,我先睡了。”好像也不是很合适。一跺脚,转身跑了进去。

胤祯下意识的伸手挽留,手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捞着。

半晌才掉头出来,冲着那个不张眼的“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刮子,头也不回的回了官署。

=======

11日更新ing……

To紫雾,是那个微笑,和对生命的乐观珍爱,不是当“祸害”的信念。汗!

有一阵子,狂迷博客,在新浪,和讯,法律空间,msn都拍了爪,不过现在都荒废了。照片在msn的博客里有,地址忘了,名字叫“法学家后院的懒猫”(可以在baidu上搜到),现在比较常去的是“渌水轩”(://jiliushang.fyfz.cn/blog/jiliushang/index.aspx),但是这里的文章比较干涩,都是专业类的。连我自己都不大常看。

截取一段邓正来关于学术批判的文字,偶也壮起鼠胆说一句,欢迎“批判(拍砖)”(但是我一定不会答理你的)(下面文字转自《法律博客》网站――邓正来未名斋主的个人网站。他是个老师。)

“……这段文字中虽有论者所说的“把自己先置于炮火下面,用这样一种亲身的范例来让学术界看到并且逐渐地习惯一种正常的学术批评”的意涵,但是我以为,这实际上也是学术研究本身对每一个知识分子的要求。

我一贯认为:我们所从事的乃是知识生产的工作,而不是在宣扬或捍卫真理。众所周知,知识一定是有其限度的,而知识的限度主要是由我们人的理性所具有的构成性限度所决定的。正是对知识限度的承认,内在地建构起了知识与批判之间的关系。我们当今所拥有的所有的理论知识都是对人与社会之间的各种关系以及它们赖以存在和扩展的正当性的描述或认识,因此知识所具有的那种构成性限度不仅为我们对此前的任何知识进行批判提供了可能性,更为重要的是,只要我们还试图更深刻且更适当地理解和解释人类社会生活现象,那么知识所具有的那种构成性限度还为我们对此前的任何知识进行批判提供了必要性。据此我们可以说,知识分子必须进行批判,而且惟有在批判的过程当中知识分子才有可能进一步地认识和理解我们的生活世界乃至我们的生活世界与其他各种世界的关系。这就是我所说的有关知识限度与批判的关系的“知识铁律”。

然而,在中国的学术场域中,学生不敢批评同学的观点,不敢批评老师的学问,更不敢批评其他学者的学问;学者也是如此,不敢对其他学者的观点和理论展开分析和批评,更不敢对所在单位领导的观点和理论进行批评了。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很多,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恐怕是:绝大多数人都误以为学术批判就是否定某人的观点和理论。实际上,学术批判是对某种观点和理论的重要性的承认,批判只是为了指出这种观点和理论的局限或不足而已。学术批判乃是对学术作品给出的一种学术意义上的“承认”,甚至是一种褒奖!

没有学术批判的氛围,没有学术批判的激励机制,也就没有学术批判。而没有学术批判,我们就无法知道谁的观点和理论在做出贡献的同时还存在着局限;没有学术批判,我们就无法在既有的学术基础上找到新的理论出发点;没有学术批判,我们就无法知道什么是好的学问或不好的学问;没有学术批判,我们甚至无法知道什么是学问或什么不是学问;没有学术批判,我们就无法建构起中国自己的学术传统;没有学术批判,我们甚至无法形成真正有助益于学术发展的学术界!

在我们所知道的学术大师当中,有哪一位大师的观点和理论没有遭到过严厉的学术批判呢?从柏拉图,霍布斯、洛克、休谟、康德、黑格尔、尼采、福科、萨特、哈耶克、罗尔斯,一直到哈贝马斯等,无一能够免遭学术批判的。即使是伟大的马克思,亦复如此。这些大师的观点和理论都必须在学术的传统当中接受严格的学术分析和学术批判,为什么中国学人的观点和理论还必须享有学术批判的“豁免权”呢?

究竟是谁给我们赋予了这种“豁免权”呢?在我看来,是我们对学术研究和学术批判的误识给了我们这种所谓的“豁免权”,是我们想享有学术的名利而不愿承担学术发展的责任这样一种认识给了我们这种所谓的“豁免权”,是我们想获得那种无益于学术发展的“共同快乐”这样一种意图给了我们这种所谓的“豁免权”。因此,我想,只要我们自以为还是读书人或学术人,只要我们还自以为爱智,那么我们就应当为学术批判氛围或机制在中国的形成做出我们自己的贡献,为学术批判的展开做出我们自己的努力。因为这是学术本身或学术传统本身赋予我们的使命。”

第九章

天,一晃眼,快十章了,越来越发现自己生猛了些-_-!!!!!!!!

==========更新是王道,为我家素素滴逍遥人生============

“不长眼”的人名叫撒木帖。本来是乍木的一个藏民,因牛羊都被抢走了,生活无计,这才逃到陕西。后来听说大清皇帝要打大策棱,想着要回老家,如果有军功还可以挣回自己的牛羊,征兵的时候就报了名。最初是编在岳钟祺部,后来因为打仗勇敢,一步步升了上来。但是人有点戆,总是升不上去。调来调去,调到了舒哥儿手下。舒哥儿和他正对了脾气,有心给他安排个好前途。可是,这个撒木帖,人是一等一的忠诚,本事也有,就是不会来事儿,如何进得了官场?!正左右犯愁的时候,碰上胤祯被刺的事情。干脆调过去保护胤祯,做个侍卫也不错。十四阿哥也是个识人的人,将来或许能给个好安排。

结果刚调过来两个多月,寸功未立,就把胤祯的好事搅黄了。撒木帖还不明白,捂着脸,站在行辕外面问图海:“王爷怎么,怎么喜欢男人!”

图海嘿了一声,这人怎么就这么傻,连公母都分不出来。看看十四爷在里面谈事,一时半会出不来,这才小声说:“你胡扯什么?吴先生,那是尊称!人家那本事,你是没见过。舒哥儿将军,厉害吧,都是跟吴先生学的。王爷那是敬重吴先生。再说了,吴先生,人家那是女的。诶,女的!傻小子,你眼睛都长到脚丫子下边去了?!”

撒木帖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又迷糊,这敬重人,就这么敬重?不管怎么样,既然本事比舒哥儿还大,那就得好好的供着。想着自己保护的人竟然本事比舒哥儿还大,心里觉得挺自豪。对王爷奇怪的“敬重”方式没多留心。在他简单的心思里,那是大人物的事情。

图海悄悄的得意,这个傻子,也太好骗了。

连着几天,胤祯有心找素素,无奈素素不是出去喝酒逛集市,就是喝醉了,人事不醒。知道素素是有心躲着自己,无奈之余,只好先放着。有的时候,胤祯也鄙视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犯得着这样嘛!但是转眼就会忘了,辗转反侧,当真是彻夜难眠。几天的功夫,人也瘦下去一大圈。图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有点不明白,十四爷那是谁啊?皇十四子,钦封的大将军王,皇上的爱子。那是龙子凤孙,天下第一等最高贵的人!那要是要什么东西,还能有得不到的时候?顶多张张口,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可是吴先生呢?有本事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女人。虽说,人长得是周正。可是别的不说,就那一身彻头彻尾的男装,天天晃着半拉子光头,四处乱走,就让人没法接受。也不知道王爷究竟看上哪一点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可能贵人的看法和咱们就不一样,舒哥儿将军不也三五不时的念叨念叨吴先生吗!听那边的人说,舒哥儿这回立战功就是想让皇上把吴先生赐给他呢。不知道王爷知道不知道,真是一团乱。

这天,图海心里正乱七八糟的琢磨,抬眼一看,素素一摇三晃的向自己走来。连忙拦住说道:“吴先生,您可让奴才好找。十四爷正找你呢!”

素素一笑,一拍巴掌说道:“我也正找十四爷呢。诺,这是穆泓生。德文,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得,十四爷跟前机灵的不行的小滑头图海。”霍,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图海忍不住往旁边闪了闪。从素素身后站出来一个人,扶助素素说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咦,图海立刻上了心。上下看了看来人。不高不矮的身架,白白净净的脸皮儿,下巴颏稍微尖了些,显得有些薄命相。这是谁啊?眯缝了眼睛,看看他揽在吴先生腰上的手,怎么那么亲热?!

别看图海一个小哈哈珠子,那是胤祯从小带出来的,最是机灵的一个。跟着侍卫太监们看人看事儿,眼毒的很。嘴上不说,笑着让开了路。一转身,脚底抹油,要多快有多快的跑回去通风报信。

胤祯听说后,呆坐了半晌,才挥挥手说道:“也好,也好!”慢慢伸出手,抚摸着书桌上的一份墨迹,默然不语。图海知道,这是前不久十四爷去素素的住处,看到的一副字,显然是吴先生刚写好的。十四爷喜欢,就拿回来裱了。这是刚刚裱好,还没来得及挂呢。不过,图海识字不多,不晓得写得是什么。伸头看看,又缩了回去。

胤祯停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闲时狂歌纵快马,醉卧繁华枕千红。好,好,你们自去狂歌快马吧,我走我的独木桥!”哗啦,把桌子上的物件统统扫倒了地上,眼睛血红血红的看着那副字,久久不语。

酒醒之后,素素似乎忘了引见德文给胤祯的事情。原本胤祯还吩咐图海,若是他们来见,一定要说自己没空.现在看来全白瞎了。听回报情况,两个人每日除了饮酒弹琴,看看西北的风情,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举动。相互之间也是以礼相待,并没有越格之事。

难道,我想错了?胤祯有空的时候就这样琢磨。对德文这个人也渐渐好奇起来。

不过,他没有时间进一步的琢磨这些事情。在内部的协调配备工作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康熙有了进一步的举措。他降旨青海厄鲁特首领罗卜藏丹津,说:“大将军王是我皇子,确系良将,带领大军,深知有带兵才能,故令掌生杀重任。尔等或军务,或巨细事项,均应谨遵大将军王指示,如能诚意奋勉,既与我当面训示无异。尔等惟应和睦,身心如一,奋勉力行。”

圣旨亦送到胤祯的行辕。胤祯细细琢磨,遂吩咐下去,遣人到各个部落互通友好之意。待到时机成熟,安排与各位首领的会面。

素素除了背上的伤势,还有以前积郁的沉疴。胤祯执意让她留下调养。虽然西北并不比江南京城,但是,胤祯以为总比她在江湖上四处乱跑要好的多。

素素也有自己的考虑。上次说走之后,心里也觉得急躁了些。毕竟,抓住的那两个人都服毒自尽了。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没有人知道。胤祯还是处在危险之中。因此,借着疗伤,暗中也在查探,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对方知道厉害,停止了吗?

素素不说走,胤祯更是不会提。刚开始,还以为她马上就要走了,颇为难受了一阵。后来见在无声息,心中七上八下的。他以为,是自己太过操切,吓着了素素。是以那天晚上,冲动之后,心中颇为后悔,生怕素素不告而别。素素没走,却来了德文。难道素素一直再等德文来会合,而不是象他想的那样,对自己有些情意?

素素来到行辕外面的时候,正碰上鄂伦岱领命出去。因为一向不喜此人,也没有交往,遂点点头,举步就要进去。没想到鄂伦岱倒是一伸手,拦住了去路。“吴先生,这是哪里去呀?”

素素淡淡的说道:“王爷传唤,让我过来一下。将军有何见教?”

鄂伦岱是佟国纲长子,镶黄旗人,家世显赫。早在康熙二十九年,擢镶黄旗汉军都统,袭一等公。后来到了三十五年的时候,康熙亲征噶尔丹,他领汉军两旗火器营,出古北口。到三十六年,领侍卫内大臣。说起来,也算是有功勋的人。但是,这个人和那些没出息的世家子一样,心胸狭隘,贪酒好色。虽然是长子,却没有长子应有的稳重与平和,老大不小的人了,做起事还毛毛躁躁的,时不时的就要惹出点事。善后的时候手头紧巴巴的,又不敢跟家里说,常常头疼。每每这个时候,八阿哥和九阿哥就会出面为他摆平。他自是感激不尽。对这两个阿哥俯首帖耳。这次八阿哥明里是为胤祯推荐人才,实则有让鄂伦岱监视胤祯之意。鄂伦岱仗着自己家的势力和八阿哥的支持,在军中也是飞扬跋扈。胤祯冷眼旁观,只要不太出格,多少给他留几分面子。

鄂伦岱见素素对自己带答不理,心里几位不快。一个小贱人,杀了自己的丈夫,跑过来给十四爷暖炕,有什么好跩的!想到八阿哥的嘱咐,强压了压,说道:“哦,素闻先生文武全才,鄂伦岱仰慕已久。前儿九爷特地送过来两坛上好的美酒,想请先生还有其他几位大人一同品尝。”他以为搬出八阿哥九阿哥,素素一定会赏脸。殊不料,素素一听,淡淡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吴某无功无禄,当不起这般厚重的赏赐。将军的心意,吴某心领了。也请转致对九爷的敬意。只是这酒吴某是不能喝的,他日若有机会,再谢将军了。”正说着,图海出来了,一看见素素,说道:“呀,吴先生,您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呢!王爷正问呢!”

素素冲鄂伦岱一拱手,道声失陪,转身进去。

鄂伦岱自觉失了面子,暗暗记恨在心头。悄悄骂了一句:“贱人!”拂袖而去。偏素素耳朵极为好使,自是听得真真儿的。对这个人更没有好印象。

胤祯把要和诸王见面的事情跟素素说了,其中也有两个土司要过来,希望素素能够陪自己赴宴。原以为素素会推脱,心里还准备了一大堆说词。没想到,素素连问都没问,点头就应了下来。一时间,胤祯竟然不知说什么话。素素见他神情异样,随口问道:“怎么了?”

胤祯没有防备,脱口说道:“我以为你会拒绝。”说完,自知失言,面色微红。

素素讶异于他的无伪,看他脸色有些泛红,到觉得这人比许多自诩洒脱的江湖人还要可爱,不想让他尴尬,遂神色认真的解释说:“要刺杀您的幕后之人还没有下落,不能排除他会借这次机会下手。总是要以防万一的好。”这样一解释,似乎这是个很重要的话题,胤祯也不觉得自己问的傻气,就坡下驴的说:“哦,这几个月军务繁忙,本王都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一边说一边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招呼素素也坐下。

素素说:“王爷日理万机,这种事情原本就是我们该操心的。”

话说得恭谨是没错的,可是从素素口里说出来,胤祯不舒服,想着换个话题。说道:“听图海说,你有位朋友到在这里?”

素素道:“哦,是。上次多谢王爷宽宏大量,使我这位朋友免受囹圄之苦。现下他的伤势已经基本复原,特地过来看看。我想,正好手上查办的事情要人帮忙,所以就留下他了。如果王爷有空,我愿居间引见。只是不知道王爷的意思如何?”

胤祯心里酸溜溜的,这才几个月啊!身上的伤刚刚好利索,就跑过来看。看谁呀?面上还一本正经,呷了口茶,道:“最近比较忙,等等吧。”

既然素素来了,胤祯的心情就变得大好。站起身,拿出裱好的那副字,让素素看。素素在家的时候也常常赏玩,难得有空,也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胤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素素不在和自己见外,心里开心。听素素对装裱的工艺说得头头是道,赞叹不已,渐渐的也投入进去。两个人说说笑笑,已近晌午。胤祯留素素吃完午饭,素素才起身告辞。以前的尴尬至少到这个时候,才算表面上摸平了。

送走素素,胤祯想起她晚来的事情,问图海。图海就把鄂伦岱在门外拦住吴先生请吃酒的事情说了。胤祯沉吟了一会儿,冷哼一下,这才转身进了暖阁休息。

酒是好酒,宴却未必是好宴。素素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看着前面那些王公贵族,突突着水泡眼儿,噘噘着猪鼻嘴,哼哼唧唧的算计着自己的利益,就象再看一场戏。这里面也就是胤祯还算顺眼一些,再有就是临时调过来的舒哥儿了。可是,看他们面无表情,佯装镇定的样子也觉得仅仅是稍好一点罢了。瞥见胤祯红红的耳朵,素素一笑,这家伙太不会装。但凡有个情绪,耳朵就先红了。

闪眼看见舒哥儿正扭头看她,素素微微抬手,举杯一敬,一饮而尽。舒哥儿脸一红,忙扭过身子,喝下自己面前的酒。原先只是把吴先生当成师傅敬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敢看她了。直到有一天大家白天聊了会儿女人,晚上竟然梦见了吴先生,还梳着两把子头!早晨看见她老人家的半拉秃头,无比诡异!可是,舒哥儿不是磨叽的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就开始琢磨怎么实现。他毕竟是贵族子弟,一门心思的琢磨怎么给吴先生弄个好点的体面点的身份。及至后来,看见十四爷在破土地庙抱着一身是血的吴先生,神色惊惶,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知道十四爷对先生也不是一般的心思。无论家世人品,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和十四爷比。再不甘心,也死心了。从始至终,从兴起到心灭,吴先生怎么想是半点也没考虑。

素素不知道这些,还拿他当朋友看待,见他莽莽撞撞的喝了一杯,心里暗暗摇头。就算在座的都是猪,也是能咬死人的猪。十四爷能不能顺利的结束这场宴席,还不知道呢!

酒过三巡,菜上五道。终于有人要出花活了。两个武士出来摔跤似乎不能满足他们的趣味。坐在罗布藏单经旁边的一个胖子,看样子也是个钦封的王爷,叫嚣着来点真家伙。

这时坐在这个胖子斜对面的一个高瘦的人说道:“早就听说上国能人辈出,此次罚逆大兵压境,更是有必胜之心。不知大将军王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天朝上国的赫赫雄风?”话说得委婉,却是咄咄逼人。

这人是康巴地区玉树州的隆布鼎土司,细高的身架,高鼻深目,鼻尖狠狠的向下弯成钩状,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却是未语先笑。素素一听说他来自康巴的玉树州,心里动了一下。从服毒之人身上曾搜出来一条带子,上面的饰纹很是奇特,后来查出来就是玉树那里特有的花纹,而且还要有相当身份才能配此绣纹。莫非他们有什么瓜葛?

素素正想着,从土司身后走出了一个人。那人一直立在阴影里,和普通的侍卫没什么区别。可是走出来后,素素一看他的手,大吃一惊!

他的手比别人的要黑了许多,走动的时候,微微反射出金属的光泽。素素却认出来,这跟那副被她毁掉的白色银织天山血蚕手套是一模一样的武器,而且他那上面的金属光泽隐隐有绿色泛出,分明有毒!

难道是他要挑战?这里谁能应战呢?

=================

如果JJ抽,偶就往论坛的原创帖文里搬,等到它不抽了再搬回来。着急的就两边找着看,不着急就稍等等。

12日更新,晚安

第十章

那人身材瘦小,最有趣的是眼睛。小的不能再小的眼睛,是个标准的圆形,挂在脸上就好像一对小绿豆。更滑稽的是,里面的黑眼仁儿更小,滴溜溜的悬在绿豆眼中间,四周全是白眼仁儿。真应了那句话,眼睛虽小,黑白俱全。

素素忍不住看了眼和他对阵的舒哥儿,那家伙虽说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可是不知是哪个祖宗奶奶给的,生了一双硕大的牛眼,和他粗大的身子倒也相配。

舒哥儿摆出了摔跤的架势,但是对方并没有说要摔跤,八字脚微微分立,两手被在身后,气息平稳,倒也是宗师的气派。

自从在素素那里吃了亏,舒哥儿就对瘦小枯干却敢和他摔跤的人犯上了忌讳。对眼前这个自称厉暗的人一点也不敢怠慢。看到他比素素似乎还要瘦小,心中忍不住嘀咕:是更厉害,还是更不厉害?

胤祯忍不住看了素素一眼,见她仍然肆无忌惮的喝酒,心里着急。这个时候可不比寻常,万一你要是喝醉了,谁来给我撑台面!又看了看隆布鼎,心说,此人终究是心腹大患,这一次,若是被他压倒了风头,被其他的王公小瞧事小,耽误了军机事大。暗自求神佛保佑舒哥儿获胜。

胤祯在这里着急,那边已经你来我往的战在一起。舒哥儿跟素素了解了不少中原武林的招式,有空的时候,素素也会亲自带他“遛遛”。虽然每次都被摔的鼻青脸肿,但是对其中的架势习惯并不陌生。那厉暗虽然不是中原的套路,舒哥儿倒也不俱。但是对他那双黑黝黝的手,心里始终嘀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起素素曾经说过,江湖上奇兵利器甚多,碰见奇怪的东西不要乱碰。自是能躲就躲。但是摔跤你不碰人家,又怎么施展的开!两个人互相试探着,局面僵持下来。

对方似乎发现舒哥儿对自己双手的忌讳,胆子大了很多。伸手搭肩,就要拽舒哥儿,俨然是蒙古摔跤的架势。舒哥儿本能的就要扭在一起。就在这时,呼――,飞过来一朵小小的火花,噗,正落在厉暗的手套上。膨的一声爆响,就好像火星落在油上,那只手竟然凭空烧了起来。众人就听见“哎呀”一声,一道白色的人影,从眼前一闪,不知怎的,就站在厉暗的面前。手忙脚乱的要帮厉暗灭火。厉暗被突如其来的火势吓了一跳,另一只手尚垂在身侧,此时见面前有人,直觉的伸手一挡,那人一抓一绕,厉暗两手交错,膨的一声,另一只手也着起火来。这时,那道白色的人影仿佛被厉暗打到一般,呀的一声,跌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十四爷身边的吴先生。

素素手里拿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摸过来一根旱烟袋,烟锅子里还有半死不活的火星,看来是没点着。被人甩到了一边,也不起来,坐在地上,眼皮儿耷拉着,两腮带着醉酒的潮红,嘟嘟囔囔的还说话:“怎么点呢?这该着的不着,不该着的怎么就着那么大!”

厉暗手上着了火,比武无法进行下去,只能恨恨的先照顾手上的烧伤。只是宝贝兵器就这么被毁了,心里恨不得活劈了素素。舒哥儿走过去,搀起素素说道:“吴先生,您醉了。”

素素一撇嘴,道:“醉了我也知道着火了。哎呀,怎么这么臭?”众人这才发现帐子里充斥了一股恶臭,纷纷掩口捂鼻。素素甩开舒哥儿,耸着鼻子来到帐子中央,说道:“什么臭虫放的――,厄,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小玻璃瓶,拔掉瓶塞,倒在手上一些液体,向空气中挥洒了几下。

厉暗已成惊弓之鸟,见她一有动作,立刻全身戒备。他旁边还立着一个人,对厉暗却是不屑一顾,正是厉暗的哥哥厉阴。素素抱歉的冲厉暗笑了笑,特意多洒了些。众人只觉得沁香扑鼻,方才的恶臭竟然消散无踪。

胤祯暗自皱眉。他认得这玻璃瓶子,里面装的不过是些香水。那是西洋人的玩意儿,九哥有个店专门买卖这个东西。怎么素素那里也有?难道她以前就认识九哥?

不理会胤祯怎么想,素素撒完香水,觉得功德圆满,这才一摇三晃的坐回去,继续喝酒,同时学点她的旱烟。胤祯旁边的胖子王爷神情尴尬,素素手里拿的正是他的烟锅子。因为素素并不对着烟嘴吸,所以无论怎么点,都不会着起来。眼瞅着自己的宝贝烟丝,就这样被吴先生醉里咕咚的糟蹋掉,心疼不已。

胤祯见他神色不对,仔细看了看,认了出来。本来想让图海去教给她,转念一想,那烟嘴不知道被这头胖猪用过多少回了。怎能让素素再碰。冲图海一努嘴,图海会意,走到素素跟前说:“吴先生,您拿的这是哈老王爷的烟袋。您要是喜欢,回头王爷给您一套更稀罕的。只是这一套……”

素素咋吧一下嘴,打了个酒哏,道:“哦,是吗?我说怎么这么大呢。和老王爷倒是般配。拿去吧!”

帐里的人看了看胖王爷肥嘟嘟的样子,又看看那个圆嘟嘟的烟锅,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胤祯也强忍着笑意,低头喝酒。

厉阴得了自家主子的暗示,向前踏出一步,点名向素素请教。素素不想搭理他,大头应该还没有出来。何况厉山二鬼再厉害,也已经被自己处理过了,玩儿不出什么花活儿来。

她还没有想出托辞,达尔其已经站了出来应战。胤祯试探着看看素素,素素知道达尔其的本事,只要厉阴不玩儿阴的,纵然赢得辛苦些,输是不会的。更何况,达尔其一向瞧不起素素,私下里也跟别人说过,吴先生不过是个走江湖卖艺骗饭吃之类的话。素素嘴上不说,心里恼火的很。有心让他吃点苦头,冲胤祯微微点头。胤祯这才放心的让达尔其下去。

战局果然如素素预料的那样,两个人半斤八两,达尔其略占上风。素素看达尔其如此英勇,也有点吃惊。大内高手真的不是唬人的。

眼看厉阴渐渐落了下风,达尔其越战越勇。一记长拳夹着风声呼啸着奉上,厉阴撤步拧腰。俯身再起的瞬间,突然从手里飞出一个绿油油的东西。达尔其吓了一跳,举手挡开,软软的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心中惊怕,向后一跃跳到了一边。地上赫然躺着一条绿色的小蛇!达尔其赶紧看自己的手掌,幸好并没有伤痕。那小蛇躺在地上也不动,可是也不象是僵硬的不能动的样子。

厉阴见自己的宝贝成了这个样子,心疼不已,上去想看看,伸手的功夫,另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比他更快的拾起了蛇,装到随身的袋子里,同时把那个奇怪的玻璃瓶子也放了进去。素素冲厉阴拱手说道:“多谢厉大侠慷慨解囊,这种赤头百毒五步蛇可是难得一见的药引子。等我做成了这个人情,一定回来请您喝酒。”

这分明是强抢。厉阴心中恨急,嘴里怪叫一声,弓步纵身,五指成爪就抓了过来。素素护着手里的袋子,嘴巴还说:“不要这么小气嘛!不然连酒都没的喝!”

厉暗恨素素毁了自己的武器,见隆布鼎正在看他,嚎了一声,也蹦进战圈。二打一,素素还是醉醺醺的。胤祯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子。三人一见,各自分开,看着这边。罗布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大将军王也有兴趣?”

胤祯自知失态,闭了闭眼,解下腰间的宝刀,说道:“本王这里有口宝刀,乃是当今圣上所赠。所谓宝刀赠勇士,三位中胜出之人,便可得到此刀。”仓促之间,竟然允了二打一的战局。看隆布鼎得意的样子,胤祯后悔也来不及了。

其他人一片哗然,有人已经跃跃欲试的想要向三人挑战。

素素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除了赠刀,还是赠刀,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过这两个人还是要打发的。那两人一听允许二打一,恶意暴涨,交换了一下眼神,势必要将素素置之死地而后快!

素素觉得自己的每一根毫毛都立起来了,这是对杀气的直觉反应。拍拍袖子上的土,喃喃自语:“亏我还穿了一身白,待会儿要是溅上血可怎么办?”

她的声音不低,在座的都听得真切。胤祯脑海里立刻想起每次素素杀人的场面,肚子里一阵翻腾。

“徒儿退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老头。

这一次,隆布鼎总共就带过来这三个宝贝,其中两个已经被素素弄的半死不活。老头本来想在外面看看情况,但是看素素的身形,就知道自己的徒弟未必是对手。土司嘱托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不能白白的损失人手。这才走了进来。素素看了老头儿一眼,咯咯一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故人。厉山老怪,别来无恙否?”无恙就无恙,她加了个“否”,听着似乎老怪肯定“有恙”似的。老怪拉拉脸上的鸡皮,似笑非笑的说:“丫头,上次被你耍计逃脱了。这次看你往哪里逃!”

帐子里嗡嗡声骤起,有些头领以为素素只是长得比较秀气的男人,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和粗旷的西北汉子比起来,中原人实在是太秀气了,素素又是地道的男人打扮,以至于那些蒙古王公竟然少有看出来的。罗布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图海想,妈呀,这分明是仇人相见的架势。这个吴先生怎么这么多仇人啊,在哪儿都能遇见。他毕竟还是小孩子,想着吴先生杀人不眨眼的架势,腿肚子有点转筋。胤祯看了眼罗布,大概是被场上腾然升起的杀气刺激的,萝卜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胤祯按下要制止的话,这一场若是输了,接下来这些王公怕是更难降服。沉吟良久,竟然没有阻止。

素素对主坐上的胤祯和罗布拱手说道:“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罗布已经兴奋的沉声说道:“讲!”

素素说:“拳脚无眼,若是有个什么伤处或者……”下面的没有说,看着罗布不语。

罗布哈哈大笑,说道:“本王以为是什么大事,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耍去,无论死伤,一概不究。这个胜者嘛……”他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胤祯,道:“大将军王还重重有赏呢!对吧?”

胤祯看着素素,知道她重伤初愈,有心不让她涉险,可又没人可以应对。硬着头皮说:“是啊!有赏。”

素素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胤祯,心头黯了黯。自己涉险杀人是一回事,见自己涉险而不阻止则是另一回事。利字当头,到底要为自己打算。转过头去,心情已经极度郁闷。看着厉山老怪,把装蛇的小袋子挂在身侧,探手拿出身后的萧管。五指微微用力,那萧已经在掌心飞速的转了起来。素素倒是气定神闲,加上白衣飘飘,仿佛正在品箫的秀才而不是横生杀机的罗刹。

厉山老怪曾经随着别人围攻过素素,两个人真正的交手并没有进行过。一直以为,素素之所以活命到今天,不过是靠了小聪明罢了,心中并没有太多的畏惧。但也是全力以赴,不敢大意。

比武和杀人不一样。比武有观赏性,讲究点到为止。杀人不同了,只要对方断气就可以。前者就像自己的同僚,一般而言,不能弄死他,但也不能让他好好活着;后者就好比战场上的敌人,抡刀砍断脖子,什么也不用考虑。素素一向认为,比武比杀人要复杂的多,自己这种笨人只能学那些杀人的玩意儿。看眼下,大家还是盟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杀人只是被豁免了而已。如果自己真把他杀了,也不好交差。今天的活儿可不好办啊!

素素低头思量着。厉山老怪已经暗暗运气,两手变得通红通红,众人隐隐闻到一股腥臭味儿。素素捂着鼻子怪叫道:“老怪,你也吃羊肉吗?怎么这么骚!”

扑哧,有人笑了出来,又被狠狠的瞪了回去。

厉老怪吃惊的看着脖子上的利剑,不知道怎么会在一招之间就变成这样。罗布只觉得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厉老怪就已经成了剑下游魂。他,应该死了吧?

素素慢慢收回萧剑。轻轻的插在身后。负手,静静的站在场中央,冷冷的看着老怪,等着他回神。这次无意杀他,只是将招式使了一半而已。

厉老怪甚至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连眼珠都没有眨。谁也不知道,素素是什么时候,怎样出的招――或者,本就无招。

厉老怪的脸渐渐变红,渐渐的比他的手还红,突然,他大喝一声,声音震的众人耳膜嗡嗡的响。罗布恍然大悟,原来他没死。刚想到这里,就见老怪高高举起血红的手掌,使出剩下的半招,啪的一声拍到自己的天灵盖上,竟是自毙而亡!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素素向胤祯一拱手,慢慢踱回自己的位子,哗啦啦的倒酒声在帐子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那天,胤祯的任务完成的格外出色。场地被清理干净之后,吆喝声再起,只是无人再提比武取乐之事。作为东道主,胤祯叫来一些歌妓美姬,温柔缠绵中,众家王爷无不尽兴而饮,气氛分外的融合。

素素听胤祯说道:“前儿皇父颁旨,要大家务必共相和睦,希望我们能够谨遵圣喻,尊奉各位的的祖父所遗礼法,通力合作。将军马、口粮、器械备办齐整,嗣后竭力奋勉,定可获得嘉奖。况且,各位受皇父厚恩多年,无分内外,皆视同兄弟。此次受任以来,本王更不敢存有私见,良者我必奏明皇父;如有恶劣不遵法者,我亦无计,当以法律治之。”

看罗布等人俯首倾听,一扫初时的不敬之色,心中畅快,接着说:“各位都是皇父所封亲王、贝勒、贝子、盟长,所办事宜,若是持守中正,谁敢不遵?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本王治军,举凡各项军法,以赏罪分明为要,若有违法乱纪之事,恕难宽恕!”胤祯连吓带拍,打了板子给枣子,恩威并施。罗布等人心悦诚服,点头称是。

素素冷眼旁观,心中略有不屑。低头闷闷的喝酒。眼风扫倒对面隆布鼎身后的厉山二鬼,看他们愤愤的神色,知道自己还有麻烦,皱了皱眉头,越发的不想待下去。

素素喝的酩酊大醉,被胤祯派人押了回来。

夜半,悄然无声的小院里闪过一道黑影。划破夜空,渺然而去。

第二天,胤祯同时得到两条消息:一是厉山二鬼离奇死亡;二是素素失踪了。看看手里的书信,胤祯苦笑了一下,这个人终究由不得别人摆弄:承君之恩,已然相报。前路坎坷,君自小心。

=============

13日,老土鳖继续踢坑ing……

另外:明天我要出差了,大概两天都会在飞机上,没有办法更新。到那边就是晚上,大概是这里的白天,有空就写写,没空也没法写。下个礼拜尽量保持更新频率吧,但是不知道那边的同事工作状况是怎样的。另外我只能在那边的夜里更新,和这里正好昼夜颠倒。所以,大家可以等到晚上看头天完整的更新版,白天只能是上午可能会有断断续续的更新。

第十一章

西北大捷。康熙六十年十一月,胤祯奉命还朝。恰逢新年,京师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因为这场胜仗,胤祯在京师混的风声水起。就着过年的热乎劲,兄弟亲贵们的请柬堆满了书房。胤祯说道:“怎么不见小十七的?”因为十七也在兵部,同时兼着理藩院的差,胤祯比较重视。

十四福晋完颜氏用手帕掩了嘴角,可是还是挡不住笑意:“别提了,十七叔最近可是烦着呢!”看胤祯颇有兴趣的样子,继续说道:“不到半年前吧,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俊俏的小哥,成了十七叔府上的侍卫。听说十七叔本不想留他,是十七弟妹一定要留下的。这不,现在成了十七弟妹的近身侍卫,走到哪里都带着。城里议论纷纷的。”

“十七弟不管吗?”

“听说是管的。不过,”十四福晋顿了顿,看胤祯的神色不错,方才说道:“这也都是人家瞎说的。十七爷府里的一个丫头年前怀孕后不知什么原因掉了。虽说没有查出来,可是都说是十七弟妹做的。为了这个,十七叔和她大吵了一架。后来,夫妻两个就形同陌路。有人说,好像除非十七叔休掉十七弟妹,否则十七弟妹根本就不理会十七叔。管也没法管。”

“哼,反了她了!小十七连这点事儿也处理不了。皇阿玛知道吗?”

“皇上没有明召。不过娘娘召见过。那个侍卫还是跟着。对了,有人说十七弟妹背后有八叔撑腰,硬气的很。九叔,十叔,都不管。”

“嗯?”胤祯终于重视起来,“八哥怎么会管这种事。”

“不知道啊!虽说十七弟妹家里和八叔的关系挺好的,可是这种事不也明摆的。可是,八叔就是不吱声。十叔开始还帮着找了几回,八叔一点反应都没有。挺奇怪的。”

胤祯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哪来的那么多‘有人说’!这种没影子的事情少掺和。我要出去一趟,你去吩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