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阮阮直接把视线落到旁边的大树上,非常仔细认真的打量着这棵树,好大一棵树啊,绿色的祝福啊…

霍朗更甚,连看都没看于笑便站到了霍霆身边,揶揄着,“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一脑袋白头发染回来,你这样子我每次看到你都有一种你会随时跳起来喊Rock的错觉。”

霍霆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染这个头发是有目的的。”

巫阮阮也好奇的看过来,她也有些不明白一向沉稳低调的霍霆怎么会如此弄一个如此惹眼的发色,难道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正常的女人,所以自己也跟着不正常起来。

霍朗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半天,“什么目的?证明你精神不好吗?”

霍霆已经摸透了霍朗的毒舌功力,无所谓的笑笑,语气极轻快的说,“证明我比你白。”

霍朗不说话了,这件事似乎无可厚非。

霍霆又补充了一句,“白人怎么折腾都养眼,黑得就只能恪守常规。”

霍朗单手拖着喃喃的小屁股,不屑道,“一个家里不需要有两个白人,黑白配,过日子不累,况且,我这种健康的肤色看起来有阳光的味道,你那个,只有大海的味道。”

“大海?”霍霆疑惑,“大海什么味道?”

“咸鱼味。”霍朗对答如流,心里早安置好了自己的答案。

巫阮阮又继续把视线放回身边的大树上,好大一棵树,绿色的祝福…

“你比我早出生四年的目的就是为了变得更毒舌来编排我吗?”霍霆问。

“要不然呢?”霍朗反问,他拍拍霍霆的肩膀,又抬手揉揉小江夜的脑袋,“阮阮累了,我带她去那边坐会,一起吗?”

“不…”霍霆刚要开口拒绝,于笑突然笑盈盈的挽住他的手臂,“好啊,一起坐坐,反正难得遇到,你们兄弟二十多年没见面了,现在多聊聊也应该的。”她看向霍霆,娇滴滴的问,“你说呢?老公?要不要和大哥还有大嫂一起坐下聊聊?”

“我只是客气一下,你听不出来吗?”霍朗的话锋一转,指向于笑。

于笑当时就黑了脸,霍霆牵起她的手,“我不想和他聊天,太痛苦了。”

这段短暂的相遇和对话里,连小江夜和喃喃都咿咿呀呀的进行了一番难懂的交流,只有霍霆和阮阮没有说上半句话。

他牵着于笑的手和阮阮擦肩而过的时候,竟然在这满是青草味道和花香的地方清晰的分辨出了,独属于阮阮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

有一种冲动,想撇开当下和他十指相扣的人,放下他怀里的小孩,就这么冲上去把阮阮抢回来,带她离开,谁也别想追上和破坏,然后告诉她,我还爱你,我一直爱你,从没有过一分一秒放弃过爱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有说不出的不得已。

可他也怕,就算他现在解释了一切,他的阮阮也不愿意原谅他,或者,就算原谅了,阮阮的心里也没有了他。

这该多可怕。

他们各自垂下的手掌,几乎是肌肤相贴着擦过去,就差那么一点,只差那么一点,霍霆就能碰到她,可最终他只是蜷起手指,无奈的错过。

没关系。霍霆在心里安慰自己,世上所有的事都需要先付出,才能得到,财富是,感情一样。只要我自己知道,深情已种,今生已无异动。

当天晚上,于笑收到了一份礼物,霍霆问那送礼物的人从哪来,谁送的,他一个字不肯答,只说自己是来替人办事的。

霍霆撇撇嘴,没再追问,替人办事不要紧,只要不是替人消灾就好。

于笑自己也很意外,可是马上她的手机就响了两声,是短信进来,她看了一眼马上删掉,解释着,是她的表姐送给她的,至于到底是什么,短信上只有两个字:惊喜。

两人在沙发上一起将包裹拆开,眼前赫然出现一块近半臂上的玉如意,这细腻莹润的质地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玉料,做工精巧细致,蝙蝠祥云和铜钱灵芝栩栩如生的雕刻在上头,还有道贺童子两人,可爱喜人,一派祥和,景物疏密有度,精彩层出不穷,饶是两人对古董没什么研究,也看得出这是好东西。

“你表姐送你这么好的东西?是真品还是赝品?”霍霆目光流连在这块完美精湛的白玉如意上。

于笑的表情精彩纷呈,既兴奋又慌张,“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识,不过看起来这东西可真好,不知道贵不贵…”她伸手摸了摸,手感不是一般的好,“这也没法问啊,我总不能去问我表姐,你送我的是真货还是假货,就算是假的,她也不见得会告诉我,老公,你看这是真还是假?”

“我哪儿认识这种东西,基本没关注过,不过你要想知道真假,我可以找人来看看,有人懂,还可以给它估个价值。”

于笑爽朗的应允了,她也想知道,韩柯给自己的这个惊喜到底有多惊多喜,还有,韩柯信誓旦旦说要许她真心,到底是真品,还是赝品。

可于笑没想到,霍霆找来帮她鉴宝的人,居然是沈暮青。

霍霆见她有些不太高兴,还主动解释道,沈家人是天生的好眼力,经过沈家人手的古董收藏,从未出现过纰漏,个保个的是精品,阿青在沈家生活十几年,这点事对她来说就是多看几眼多摸几下的事。

“少奶奶,这玉如意是真品,没任何问题,我好多年没有关注过藏品市场,要是按着八、九年前的估价,这块玉如意至少能拍到一千万左右,现在的话,肯定会升值不少。”

霍霆没说什么,只是对于笑说了一句,你表姐对你真不错。

一时间,于笑忽然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霍霆对她百般温柔,韩柯对她也呵护有加。白天霍霆陪着她*着她,晚上和远在美国出差的韩柯视频时,还要进行另一番隐秘的刺激的谈情说爱。

于长星催促着长星电子和Otai进行合并,强强联手抢占国内高中低端三条线路市场,霍霆却并不着急,他一定要坚持分开解决公司的经营问题,达到一个完美预期时再合并,因为工作忙碌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于笑,他经常就带着于笑去公司。

在午休的时候,他抱着于笑在*上小憩,顺便问一问于长星的干过的那些蠢事,还有她所了解的那些关于长星的致命问题。

于笑这个很傻很天真的姑娘,当真是个坑爹的蠢货,对霍霆毫无保留到令霍霆本人都叹为观止,他说,你真是什么都告诉我,就不怕我把你爸爸送进去?

于笑自信的笑笑,反问,我爸爸要是进去了我得难过死,你舍得你老婆难过吗?

霍霆惋惜,说,被你掌握了弱点,我还真是舍不得。

而那个于笑所谓的表姐,也是越来越大方,隔三差五的久往家里送些贵重礼物,从珠宝到古董,从服装到鞋帽,一眨眼的功夫,于笑显然成了亿万富翁,她的小客房都快装不下了。

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霍霆正从墓地回来市区的路上,接到了家里佣人的电话,说是夫人有点不对劲儿。

霍霆问她怎么不对劲儿,新来的帮佣又嘴笨说不明白,霍霆差点就张嘴骂人,这就是于笑找来的帮佣,说人老实又踏实,除了会干活,别的什么都不会。

他给司机打电话,司仪正在去接于笑的路上,在万金广场门口塞着,霍霆只好自己狠踩了几脚油门赶回绮云山。

一进门,就见霍老太太坐在沙发上,闭目合眼的在那嘀咕,霍霆紧张的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她怎么了,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霍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冥想。

霍霆问她,冥想什么东西呢?

她说,打麻将。

霍霆绷着的一根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在她肩头揉了揉说,那要想玩牌就去玩,在家里嘀咕什么,神神叨叨的,吓坏我了。

霍老太太睁开眼了,昔日漂亮的煤炭一枝花今日不复存在,总是有说不出来的沧桑和病态,她拍拍霍霆的手背,神秘兮兮的说,不能去。

霍霆不解,问,为什么?没钱吗?我会给你拿钱,只要你别豪赌,小赌怡情,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总在家闷着,人都闷坏了。

霍老太太的神秘感更甚,还朝他招了招手,把人叫到自己嘴边,霍霆很听话的弯腰靠近她,霍老太太趴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不行,不能打牌了,以后都不能打了!我孙女死了,我儿子头发都白了,全白了,以前黑亮亮的一头短发,现在啊,全是白的!

霍霆猛的偏过头,瞠目结舌震惊无比,轻轻的叫了她一声,妈?

霍老太太被他这冷不丁的一个动作吓一跳,照着他肩膀拍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后继续说,你可不知道,霍霆可凶了,以前就因为我打牌,天天对我虎着一张脸,哎呦我一把年纪天天看儿子脸色,晦气,闹得我天天输天天输,幸好有于笑,不然我欠那好几百万的赌债,我这个当妈的还不得让儿子给我扒皮了,我可不敢去玩了,本来儿子头发就白了,我再惹他,万一气秃了可怎么办,小小年纪的…

说完还特别惋惜的啧啧两声。

霍霆膝盖一软,跪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四肢百骸的血液跟泄洪似得往头顶倒灌,唯一一只好用的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他抓着霍老太太手腕的那只手明显在颤抖,生怕听到什么不应该的东西似得小心翼翼问道,你儿子是谁啊?

霍老太太眼睛一瞪,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儿子,Otai电子的总裁,霍霆啊!

霍霆连说话的声音都颤了,问,那我是谁啊?

霍老太太一把将他推倒在茶几边上,撞的茶几上的茶杯叮当作响,她十分嫌弃的瞟了霍霆一眼,不悦道,你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了?这家里,除了姓霍的,和我儿媳妇,剩下的都是我儿子雇来伺候我的!都是。

275: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2014-5-24 13:48:48 7596

离开阮阮也好,失去呢呢也罢,霍霆已经觉得这辈子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震慑到他,他致命的要害上已经扎满了刀子,伤无可伤,可现在才发现,他忽略了本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悫鹉琻晓

以前,霍老太太总在他偏心阮阮的时候斥责他不孝顺,她说你懂不懂啊,这世上亲妈只有一个,媳妇呢,只要你有钱,可以有千千万个!

尽管这个老太太嚣张跋扈市侩虚荣,她欺负阮阮纵容于笑,她看起来时常的不可理喻自私自利,可是说到底,她都是在为自己好,哪怕那个方式是错误的。

她有千错万错,她爱自己的孩子是没有错的,她的专治她的独/裁,不过是她寄予自己的偏执的母爱。

霍霆哄骗了好半天,霍老太太才答应和他去医院,开车的时候他频频从后视镜里看霍老太太的行为,看起来很安详,坐得端庄安稳。

“你怎么那么讨厌去医院?你又不常生病,没怎么打过针,医院有什么好怕的,那是换取健康的地方,小孩子才会怕。”

霍老太太眼睛一翻,嫌弃的看着他,“那是带走健康的地方,我自己是没生过病,我这一辈子进医院尽是送人走了,年轻的时候送走了老公,头发都白一半了,送走了孙女,前一阵儿子又发烧又昏迷,我也差点吓死在医院里,医院克我,我就不爱去,心里不好受。”

“我们今天谁都不送,也没有人生病,只是给你做常规的检查,你的那些富太太牌友不也都定期检查身体吗?有了科学依据,保养起来身体更容易。”

霍老太太沉默了一会,说,“那你别告诉我儿子啊,他该着急了。”

“…”

医院门口,他的医生朋友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今天下午他没有班,穿着一身便装,纯属为了方便霍霆。

医生朋友带着霍霆和霍老太太往电梯方向走,准备去神经内科,路上他和霍老太太聊了两句,问她,“阿姨,你家霍霆呢?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上班啊,我儿子是总裁,工作忙。”

“阿姨,咱们见过面的,你还记得我吗?上次霍霆发烧昏迷,是我在您家把他接走的。”

霍老太太仔细看了他半晌,嘎嘣脆的回答,“不记得。”

神经内科的医生先和霍霆聊了几句,神情有些凝重的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不好判断,我亲自和她聊聊,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会在她已经不认识你的时候才会被你发现,早期症状也是很明显的,不排除心理问题或者精神问题。”

神经内科医生给霍老太太做检查的时候,霍霆的朋友站在他身边偏头低声告诉他,“不用太紧张,就算有什么事我师兄都会尽全力帮你解决的,他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医学天才,很多疑难杂症别的医生百思不得其解他都能一语道破天机,理论和临*都屈指一数,医学世家出身,母亲是军医,他是最靠谱的。”

霍霆对这种病并不了解,紧张难免,毕竟他只有一个妈,他也只剩一个妈,他还没来得及做几件真正意义上孝顺的哄她开心的事,她就要不记得自己了。

他的朋友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搂着他的肩膀轻拍了拍,“就算是老年痴呆也不恐怖,都可以通过治疗延缓的,只要身体好,人糊涂一些也不算太糟,起码难过的事情不会被铭记太久。”

霍老太太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霍霆的朋友问她,“怎么样阿姨?这个医生不恐怖吧?”

“人是挺帅,和我儿子比还差点。”

身为她儿子的霍霆,此刻就站在她的对面,她却不认得自己了,霍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年轻的主任医师起身把钢笔往胸口的口袋一别,“初步诊断是老年痴呆症,还有一部分心理障碍,这个问题不大,我先带她去做核磁共振,然后验血。”他脚步突然一顿,“对了,你们平时一起用餐吗?”

霍霆愣了一下,点头,“早餐和晚餐我们是一起吃的。”

医生低头嗯了一声,“你也验个血。”

莫名其妙的,霍霆也成了被检查的对象,他还记的上一次,他抱着呢呢拿到确诊报告的时候,那个心情和现在一样沉重,而此时,更平添一份激怒。

霍老太太在和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候,霍霆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询问于笑回没回来,佣人说刚进门,正准备食材给夫人炖甜品。

霍霆挂了电话,把母亲交代给自己的朋友,反正她看谁都不是儿子,好像放在托儿所里的小孩,看谁都不是爹妈一样,随后独自驱车回了绮云山别墅。

别墅内极安静,佣人被于笑打发去照顾小孩,他没有穿拖鞋,光着脚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于笑正刚刚打开炖盅的盖子往里加添料。

“你在做什么?”他问的平稳清淡。

可于笑却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突然窜起来,慌张的盖上炖盅,关掉火,显然她没有想到霍霆会突然回来,并且悄无声息,而他也从来不迈进厨房半步,现在却站在自己身后,“老,老公,你回来了!我给妈做甜品,她在休息。”

“她在医院。”霍霆温和的纠正,“有些不太舒服,我送她去医院了,没人告诉你吗?”

“噢,我没问,以为她在房间,妈怎么不舒服了,等下我和你一起去看她。”

“年纪大了,总会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病。”他视线越过于笑看向她身后的炖盅,“你在炖什么?我饿了。”

“饿了我让人给你做吃的,马上就好,这甜品里有红豆,你不吃豆子。”

“我偶尔也吃。”霍霆径自绕过她,准备尝一尝她的甜品。

“不要吃!”于笑紧张的快跳起来,扑到霍霆前面,她刚刚被霍霆吓到,手一哆嗦,那一整包药剂都被她扔到炖盅里,这可是会要人命的,“我刚才尝过了,糖放的太多,甜死人,根本没有办法喝,这个倒了我再给你煲,很快的。”她急着把甜品倒掉,慌忙之间直接用手端起刚刚断火的炖盅,手指被烫得瞬间尖叫起来,“啪”一声,没来得及倒掉的甜品摔到地面上,滚烫的汤汁和紫砂炖盅的瓷片溅在她光裸的小腿上,疼的她连退了好几步。

满地狼藉,满眼惊慌,于笑顾不上疼,紧忙拿着抹布蹲到地上收拾,霍霆缓缓蹲下,抓住了她的手腕,“算了,别弄了,你太不小心了,让佣人处理,小心割到手。”

“没关系,我来弄,弄你裤脚上了吧,等下换一条裤子,小心洗不掉。”

“算了。”他坚持着,“笑笑,你是霍家少奶奶,这些…”他话音一顿,视线落在地面,几颗红豆下压着一小块透明的东西,他不顾汤汁的高温热气,直接用手指捏了起来,“你把糖包都倒进去了,能不甜吗?”

霍霆扔掉手里的东西,把指尖的糖水抹在她手里的洁白抹布上,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腿,“流血了,还烫出红印了,真不小心。”说着,把她从地面抱起来,直接上了二楼。

“很疼?”他轻轻柔柔的声音让于笑更加心虚,趴在他的胸口摇头,“不疼。”

“那就是吓到了,你在发抖。”

“恩,吓到了,怕你第一次吃我做的甜品就被惊悚到,以后再也不会吃我做的东西了,我在紧张你啊…”

霍霆笑笑,没说话。

他把于笑送到小江夜的房间,让佣人找来烫伤膏和纱布,分外温柔的帮她处理伤口。

“对了,老公,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霍霆手上的动作未停,抬头对她温和的笑了笑,眸如星辰,“想你了。”

“就这样?”于笑有些难以相信。

“恩。就这样。”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我去接妈回来,你老老实实在*上躺着,小心腿上落疤,到时候变丑了,我可是要离婚的。”

于笑抬头抱过一个卡通抱枕,笑米米的问,“现在的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种威胁我可不怕。”

霍霆意味深长的微微一笑,走出婴儿房,反手带上了门。

他在自己房间里找出一个分装药物的小号透明储物盒,下楼的步伐飞快,一个转身的功夫人便出现在厨房垃圾桶旁,他随便捏起一点刚刚被倒掉的甜品材料装进去,扣好后放进口袋里,马不停蹄的驱车赶回医院。

一个小时候之后,他的医生朋友穿着白色大褂来到他所在的贵宾室,他凝重的将报告交给霍霆,在他对面坐下来,一改平日的随性,十分正经的说道,“你提供的食物里面有一种上十分罕见的致幻剂,具有一定的依赖性,这种致幻剂我听都没听过,刚刚我找过我师兄他看过之后告诉我的,这种东西没有成品,也不是一般的专业人士可以提炼配比,因为提纯非常的繁琐和麻烦,你今天提供的食物里这种致幻剂的含量足够人当场致命,你妈妈平时食物里的添加量应该在安全范围内,不过日积月累长期服用,对大脑一定有不可逆转的伤害,它会让人上瘾也会导致幻觉,但是区别于毒品,也就是说,如果你妈妈每天都吃这种东西,就是在吃一种不会致命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最终会导致她对提供这种食物的人产生依赖和信任,最后沦为痴呆。”

霍霆被震惊的许久说不出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手里一串他看不懂的化学成分分析表,他从没想过,他自以为是的步步为营,事到如今看来,实则为节节败退。

“也就是说,我妈…本来不会变成这样?如果她没有每天吃这种东西,她现在还是健康的?”

朋友摇摇头,“这不一定,你母亲的心理问题和这种致幻剂没关系,就像心理医生说的那样,她的潜意识里对于欺骗你欠下巨额赌债是有非常大的心理负担的,对于和你妻子共同欺瞒你,还有你女儿从她手里走失这两件事,都有着强烈的负罪感,这是长期压抑的结果,而从她的头部核磁共振来看,她现在确实患有老年痴呆症,中期。可能因为她并不需要自己做一些家务也没有工作,所以对于她的记忆力变差,家人并没有注意,这种致幻剂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她的病情,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因为这种致幻剂而致病,没有办法判断。”

“可以治好吗?”

对方沉默了,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师兄会想办法尽量帮她延缓或者维持病情,至于逆转,医学上还没有这种先例,不过我也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刚刚陷入绝望的霍霆又燃起一丝希望,目光澄净的让他的朋友觉得自己刚刚说那一番话简直是在作孽,他长舒一口气,说,“千万注意别再让她继续误服这种慢性毒药,她还是有可能认出你,事实上就算她无法判断你是她儿子,但是她和心理医生的谈话始终围着‘我儿子霍霆’这五个字转,她的记忆里有你,也很爱你,只是没有办法辨知而已,可她最终会不记得你,也就是说,如果你…恩,那个之后,你不用担心她再次陷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她以后会忘记所有痛苦。”

这是好消息吗?

霍霆眼里闪烁着的最后希望如同无力燃烧的小火苗,在仅有的一点点灯芯上燃着燃着,忽地灭掉。

那天晚上,霍霆没有直接带着霍老太太回家,他把她带到了阿青的住处,那个房子的格局像极了他们没有搬来绮云山之前的住处,连装修的色彩也都是干净的原木色,原来那套老房子已经在拆迁改造,他们已经回不去,但原来的记忆还是有的。

他和她以相依为命的方式,在那个老房子里生活了二十年,把两个人的家,慢慢的变成很多人的家,一个一个的增加了家庭成员,现在,又在一个一个离开。

霍老太太不知道把阿青当做了谁,一见她的面,先翻了个白眼。

她这样子,像极了一个矫情而刁蛮的坏老太婆。

可是霍霆还是忍不住会想:老天啊,如果我犯了错,请你来找我,不要伤害我的妈妈,她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这世上实在没有哪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做到每时每刻的爱我,她是一个好妈妈。

她只是找到了她觉得更好的老婆给我,并非想要我娶一个歹毒的女人。

她只是头脑糊涂了,不清楚了,才在那么一瞬间,忽略了我的呢呢,让她从人间走丢了,并非故意遗忘了我们共同爱着的女孩。

哪怕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她生下了我,用我的一生那么久去爱我的父亲,哺乳我,养育我,没有让一个陌生男人加入我们的家庭,她就值得我原谅。

或者应该说,谁都有讨厌她伤害她的权利,而我没有。

我相信,如果是她知道我病了,也会向你祈祷,放过她的孩子,让她一人来承担所有,就像现在我对你祈祷的。

让我的妈妈健康活着,而我的一切,你都可以带走。

阿青打算做晚餐,霍霆却说要亲自下厨,可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握菜刀的姿势都像要去砍人,看得阿青大厨胆战心惊。

菜一下锅,火苗忽然从锅里窜起来,霍霆吓傻了,还是阿青眼疾手快的拿起锅盖严丝合缝的扣在了锅上,这才阻止了一场火灾的发生。

厨房犹如战场,过程激烈,战果…恩,惨不忍睹。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一份煎牛排,一盘炒芥蓝,就这么简单的三样东西,那厨房天花板上都溅上了小油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啊…

霍老太太坐在餐桌上一直抱怨今天的菜色太差了,实在太差了,这个保姆简直不能再糟糕了,她一定要让霍霆辞掉她,态度十分坚决。

霍霆一边帮她把牛排切成小块,一边点头应允,“你说的对,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们家并不缺一个做饭的人,可是吃了很多年她做的饭,霍霆想想,也该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当然前提是如果他那个水平可以用手艺二字来形容。

“吃的饱吗?” 霍霆把阿青切好的水果端到她面前,笑着问。

“勉强维持在能吃饱的水平上吧,还是太差了,太差了,我得让我儿子给我换保姆,我儿子有钱。”

“恩,你儿子有钱。”

回到别墅以后,霍霆交代于笑,以后不要再给霍老太太吃甜品,医生要她少吃甜食,如果霍老太太吵着要吃于笑做的东西,霍霆就会待在家里,站在厨房环着于笑的腰身,陪她一起忙碌。

在一起美好而惬意的周末午后,于笑又收到了她那个‘表姐’的礼物,这一次,是一张飞往迪拜的头等舱机票,日期是九月一号。

霍霆仍是大方赞美了她表姐的出手是如何大方,然后为了表示自己也一样大方,他决定带于笑逛街,为她的迪拜之行做好准备。

霍霆在一家珠宝店看中了一块镶钻吊坠,是男生的款式,于笑问他买来干嘛,他笑笑说,这是限量版的,买来给江夜留着,等他可以带了就带。

就在霍霆刷卡的时间,于笑不见了。

他拿好东西出了珠宝店的大门,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寻找于笑的身影,然后便在靠近安全出口的拐角处看到了正和一个高大男人交谈的于笑。

“笑笑?”

于笑和男人似乎在争辩什么,均是吓了一跳,一起转身过来。

“好久不见,霍霆。”韩柯身姿挺拔,信步而来,礼貌和他握手。

霍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道,“你哪位?”

韩柯低声笑了笑,笑声低沉而稳重,却格外的有自信,很显而易见的,他是一个有攻击性的男人,他没有和霍霆继续交谈下去,而是从容的离开,临走之前,撂下一句,“你会记起我的。”

美好的一个下午就这样被韩柯的插足打扰了,霍霆没有再带她买东西,而是直接返回了别墅,一整晚,一整晚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于笑小心翼翼潜进霍霆的房间,爬上他的*,在霍霆半睡半醒之间,和他吻的*悱恻,待霍霆彻底清醒过来时,差点泄露了心底厌恶的情绪,有些意外的推开她,“你干嘛?好困。”

“老公,别生气了,我和韩柯是在法国时的老朋友而已,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吃醋,你在意我才会吃醋,我是你的老婆,你儿子的妈,又不会和别人跑掉,别这样嘛…”

“那你知道错了吗?”霍霆把她放倒在自己身边,用薄被盖住小肚子。

“知道了。”

“噢…”他漠然的看着天花上的椭圆水晶灯,淡声道,“那就结束吧。”

“什么?”于笑偏头,黑发铺散在他耳边,不解的问。

霍霆转头,四目相对时他微微一笑,“我是说,那就让这件事结束吧,我亲爱的,老婆。”

如果你没有站在云端过,你永远不会知道,摔在泥里是多么难堪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早餐的时间霍霆的心情非常愉快,临出门前,还亲吻了她的额头,让于笑再一次飘上了幸福的云端。

这天下午,于笑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于长星发生了车祸,现在人正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霍霆和于笑一个从公司出发,一个从别墅出发,匆忙赶往医院,手术室外,霍霆一直抱着忧心忡忡的于笑,在她耳边温柔的安慰,索性车祸并没有要了于长星的命,只是双腿骨折,暂时要依靠轮椅生活。

出院那天,霍霆提议带他去绮云山附近转转,于笑很欣慰霍霆会为自己父亲着想,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