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就是在府里太无聊,时常出去逛逛,便无意间发现了这事。”
胤祯将我揽入怀中,轻声道:“这事以后你也不必再想了,我知道怎么做,你要是多想了身子又会出问题的。”
我淡淡的应了,心中却还是放不下这件事。
八月十三,正是未来乾隆皇帝弘历出生的日子,而所有的谜团也正在慢慢的揭开。
那日自我和胤祯说了那些事后,胤祯便派人长期的守在四阿哥的那座别院附近,努力寻找着这件事的蛛丝马迹,而胤祯的人在弘历出生的这一日传回的消息证实了我之前的所有猜想。
传话的人回来说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从后门出来,一出门就坐上了马车,他们一路跟踪,马车最终在雍王府的后门停下,立刻有人将那包的严实的东西拿走了。
这一切似乎都告诉我,弘历的确是索隆高娃的儿子,而之后雍正对于弘历的种种宠爱,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是他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关系。
我心中不禁对索隆高娃有了些许同情,毕竟作为孩子的生母,她竟然连正大光明的见他一面都不可能。
还有欣荣,四阿哥如此这般做又将她置于何地呢?那一年见到欣荣就觉得她变了,后来甚至还帮着四阿哥来我府里试探我,可如今还是落得这般下场。不过以后她的好日子也快来了,虽只是弘历名义上的额娘。
又过了半月,胤祯一日从宫中回来,告诉我德妃让我进宫一趟,虽不知是什么事,但翌日还是和胤祯一同进了宫。
德妃这次再见我,满脸如沐春风的笑,让我觉得我和她似乎真的是一对相处很好的婆媳。
德妃高兴地让我坐到她身边,开口道:“这些日子啊,因着老四有了子嗣的事,我是高兴得很,今天让你来也是因着这事。”
谁说德妃不爱四阿哥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四阿哥自小没在德妃身边,再加上他为人又太过冷清,自然不能同胤祯和德妃的关系相比,但德妃心中还是深爱着四阿哥的。
听着德妃如此说,我问道:“那今日皇额娘寻儿媳来是何事啊?”
德妃忙吩咐了一名宫女去拿东西,这才对我道:“是这样的,老四这次为着弘历的出生,准备办一场满月酒,我想送一份礼,但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便想让你带我把这份礼送到。”
听德妃这样说,我只好道:“那皇额娘的身子还要紧吗?”
德妃笑道:“也没什么,你帮我送去就好。”
我心中暗想,若今日办这事的是胤祯,那你还会觉得身子不爽利吗?而今日这礼让我去送,其背后的深意也是不言而喻。这样的种种,又如何让四阿哥对你舒服呢?
可心中明白这些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那份厚重的礼物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我真想将它扔掉。
德妃突然道:“哦,对了,待会弘明要过来用午膳,你也很久未见过他了,就在这里一起用吧。”
的确已是半年多未曾见过弘明了,我心中也是想得很,此时自然是求之不得,忙应了下来。
一到快要用午膳的时间,我心中就是又喜又急。德妃见我坐立不安的模样,笑道:“看你如今也是明白了当额娘的心情,当年等胤祯下学时我也是这般。”
我讪讪的笑笑,心中仍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弘明。
午时刚过,弘明终于来了,一见我也是大喜,竟连向德妃请安都忘了,径直小跑到我身前,惊道:“额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忙用眼神向他瞟了瞟德妃,弘明这才会意,忙到了德妃面前,讨好道:“孙儿今日还忘了向皇玛嬷请安。”
德妃佯怒,“你这是见了额娘就忘了玛麽。”
弘明这时凑到德妃身边,双手挽住德妃的胳膊,又说了不知多少讨好的话,德妃这才眉开眼笑,高兴得不行。
午膳用的很慢,只因想和弘明多待一会。
用完午膳,又呆了一会,但见时候已经不早,只得向德妃请辞了。
弘明见我要走,也对德妃道:“孙儿送送额娘吧。”
德妃笑着答应,弘明便和我一同走出了永和宫。
虽说见到弘明很高兴但一时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不过心中的确是很高兴的。
还是弘明率先出口,可出口的话却让我哭笑不得,“额娘,你这些日子见过兰馨吗?”
我学着胤祯的模样,赏了弘明一记爆栗,气道:“你现在就只记得兰馨?”
弘明笑道:“我知道额娘不是真的生气,快告诉我吧。”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妹妹结婚的时候,我见过兰馨,她问起过你。”
弘明一时兴奋地抓住了我的手,激动道:“问什么了?”
“只是问你最近是不是还没有回过府里。”
“哦,就这样啊。”弘明有些恹恹的。
我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就回去了,自己好好念书。”
又过了半月,四阿哥为着弘历满月的事大宴宾客,我与胤祯也在下午还有些早的时候便去了雍王府。
来到雍王府时,人还来得不多,我们一到,还是四福晋将我们亲自迎进去的。
到了正厅,见到八阿哥和九阿哥也带着各自的福晋来了,便都打了招呼。
见到四阿哥等人都在,欣荣也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我便将我们带来的礼物和德妃送的礼物让下人拿了上来,还刻意嘱咐说那是德妃送的。
我一说这话,就见四阿哥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蹙,很快就消失不见。我早就知这样做会让大家都不愉快,可德妃的吩咐我又不得不从。
还好没过多久,八福晋就来找我,我告诉了胤祯一声,便和八福晋走到一僻静处,聊起了闲话家常。
忽见前方不远处,欣荣抱着弘历和几个嬷嬷丫鬟经过,八福晋一直痴看着那方,我有些不明,忙提醒道:“八嫂。”
八福晋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我刚才失礼了。”
我问道:“八嫂很喜欢那个孩子吗?”
八福晋回道:“不是喜欢那个孩子,而是想到贝勒府里除了那年有的一个阿哥和一个格格,再也没有其他子嗣了,那年皇阿玛指责我的事你也知道,可是爷自有了那一儿一女便再也没有去过那两个侍妾的房中。至于我,过了这么些年,也知道我是肯定怀不上孩子了。”停了一下又道:“可府里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八嫂,你莫要为此不高兴,八哥做这一切还不是顾及着你。”毕竟不管怎么样,以后八阿哥还是当不了皇上的,现在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道理我自然是都懂得,可还是会因此觉得是我对不起爷。”
我自嘲道:“八嫂你也知道我府里的情况,若你觉得你对不起八哥,你我岂不是不遑多让?你还是不必在我面前自责了。”
八福晋笑道:“你我毕竟是不一样的,爷有着那样的心,所以子嗣是必须要的,至于十四弟,我知道他并无……”八福晋说着便明白这话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我依旧陪着笑,只是心中明白,等再过几年,八阿哥完全无了成为储君的可能,胤祯应当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毕竟发生那么多事,任何人都会改变。
不久,四福晋便差人来让我和八福晋入席了。
和八福晋到开席的地方,只见众人都已坐好了。
今日太子妃也来了,一见我与八福晋过来就讥讽道:“有人还真是惯会迟到,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该不该让大家在这里等?”
八福晋冷笑了一声,正欲开口,却不料雅柔突然淡淡地开口道:“今日本就是太子妃让我们先来坐着,并不是八嫂和十四弟妹来迟了。”
太子妃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被人这样顶了一句,而她又向来不待见雅柔,我心中突然害怕今日真发生什么事。
太子妃冷笑道:“我还以为一到这种时候十三弟妹就是哑巴呢,没想到还能说话吗?”
“十三弟妹那是叫矜持,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不像有些人聒噪得很,也不怕别人厌烦。”这次开口的是八福晋。
太子妃脸都气青了,却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嘴唇剧烈的抖动了两下,正欲开口,却是她身旁的三福晋开口了:“今日想必众人都饿了,大家就开动吧。”
太子妃一时发作不得,只得悻悻的闭上了嘴,与众人吃了起来。
我知道经过一废太子的事后,太子党与八爷党不和那是已经放到了台面上的事,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和八福晋如今也已这般剑拔弩张。明明是喜气的一顿饭,却吃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人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待得这顿饭吃得差不多,四福晋又领着抱着弘历的欣荣到了我们这桌。
大家看着长得可爱的弘历,都将视线放到了弘历身上。只是看着故作高兴的欣荣,心里的感觉很是奇怪。
欣荣到了我身边,笑道:“姐姐今日也来了?”
我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看了眼身旁的八福晋,只见她脸上的神色更是不好,只是在努力陪着笑。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以前我一直觉得八福晋能得八阿哥如此宠爱,真的是羡煞旁人,可现在见她愁眉不展,才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的那一个,也怪不得芷洛总是说她羡慕着我。
还好满月酒很快就散了,我也不用再面对那群我并不想面对的人。
心中深深的觉得,那个阿哥府才是我真正的归属地。
日子归于平静,朝中却渐渐有了康熙即将二废太子的意思。
康熙五十年十月二十七日,康熙于畅春园召集诸王以下文武大臣,审讯太子胤礽的党羽。这一次将尚书耿额、齐世武、副都统悟礼等人等锁拿,监/禁于宗人府。
太子党自此每况愈下,就等着康熙五十一年的到来,他们真正的灾难也来了。
☆、第廿四章 二废太子
和京城之前一样,康熙五十一年的到来依旧是在茫茫的大雪中。对于小孩子来说,雪是美好的东西,纯净洁白,还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正如此时在院中打雪仗的弘明与弘暟,弘暟已经被弘明打得满身是雪,却还是满脸笑意的和弘明玩闹着。
站在廊下的我本想叫他们停下来,却又想到弘暟也快要上书房了,便止住了这想法,想让他们好好玩玩。
“小姐,要不要把四阿哥叫回来,你看他自己都快要成雪人了。”银屏在一旁担忧的问着我。
我摇头道:“不用了,让他们玩吧,本来也就还是孩子。”银屏其实也很疼这两个孩子,这些年她一直在我身边伺候,我却从未将她当做真正的下人看,就连带着胤祯对银屏都客气的很。
可康熙五十一年一来,我都已经二十三岁了,比我大一岁的银屏却还未出阁。之前我是让胤祯帮我留意一下合适的人,可胤祯找了一阵却说,年龄差不多的多半已经娶正室,我自然是不想银屏当别人的小妾,而另外一些职位太低,又怕委屈了银屏,所以左拖右拖,事情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实在有些懊恼自己的不济事,又看了看院里仍旧笑闹着的两个孩子,对银屏道:“我们回屋吧,我有话对你说。”
银屏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埋怨道:“早就让你进屋了,现在才要走,也不想想自己的身子。”
看着她嚣张的样子,我佯怒道:“到底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啊?”
银屏却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继续道:“你做的不对我自然是要说的。”
看着银屏严肃的模样,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银屏脸上挂不住,也跟着笑了。
我俩一回屋里,银屏便忙着去给我倒一杯热茶。望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我接过银屏递过来的热茶,随手放在了一旁,牵过她的手,正了脸色,问道:“银屏,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中意的人?”
银屏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显然是没想到我为何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我又道:“你告诉我就行,我会……”
银屏一把反握住我的手,打断我的话,“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且不说我本就没有意中人,就是有也没什么比得过小姐重要。”见我欲开口,银屏更急了,“小姐,夫人已经走了,虽说我知道姑爷待你极好,可我还是想留在你身边,我本就是个孤儿,若不是当年夫人收留,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夫人一走,小姐你就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会永远守着你。”
听了银屏的话,我满是感动,能有人如此真心待我,我还能有什么不满足?
可是想着银屏的幸福,我还是劝道:“银屏,额娘是收养过你,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永远守着我啊,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未来,我并不是你的全部。”
银屏听了我的话变得很平静,淡淡的开口:“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还记得那年你离开杭州前问过我喜欢怎样的男子时,我的回答吗?”
我想了想,回道:“当时你说只是希望嫁一户平常人家,和那个人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就好。”
银屏点了点头,忽然笑着哀叹了一声,“现在我还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真的吗?若是遇到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不止是希望银屏一生平安,我还希望她一生幸福。
银屏笑着点了点头,“小姐,我会的,我何时对你客气过。”
听了她的话,我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银屏的缘分来的那样晚,可应该幸福的人不会因为幸福来得迟就变得不幸。
府中的日子是平静的,可朝中却是波澜不断,康熙想二废太子的意思也慢慢变得越发明显,只等待那个合适的时候到来。
三月十二日,康熙召集诸位阿哥齐集畅春园应制赋诗,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和乐融融、兄友弟恭。 五月,康熙再次带上众阿哥前往塞外避暑,带走了太子、八阿哥等人,仍然是留在京中的三阿哥监国。这些年来,三阿哥一直是一个很尴尬的人,若说康熙不喜欢他吧,可又多次让他监国,若说康熙真的喜欢他,却又不见得有多宠爱,可以说康熙对三阿哥的态度也是我一直看不清的一件事。
康熙不久便自塞外回京,此时二废太子已经变成了箭在弦上的事。果然,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皇太子胤礽再次被废。康熙谕曰:“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
自此时开始,胤礽算是彻底断送了成为皇帝的可能,想他一当了三十余年太子的人,最后却落得只能在咸安宫中度过余生,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此后直到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胤礽逝世,才被追封和硕理亲王,谥曰“密”。
储位悬空,众大臣们又开始站队,不断地向康熙谏言欲立太子。此时的太子党已被康熙打压的所剩无几,即使剩下的也明白胤礽再无成为储君的可能。而在众大臣的谏言中,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的呼声最高。
康熙这次没有再如一废太子那般动怒,他表现得很平静,但就是没有表态他到底看中哪位阿哥。
其实三年前康熙之所以再立太子完全是为了镇住当时混乱的局势,而此时太子的行为更加不得人心,朝堂上也并没有因为太子的存在而真正平静,所以太子再无存在的意义。至于呼声最高的三位阿哥,三阿哥并不是储君的人选,四阿哥因为那年草原上发生的事,康熙对他心中早有芥蒂,至于八阿哥,康熙从头至尾就没有考虑过他,只是八爷党还不愿放手而已。
十月初一日,大臣马齐受命署内务府总管,重受倚用。我之所以将这件事记得如此之清,完全是因为一废太子时,马齐曾向康熙极力举荐八阿哥为太子,因此获罪,不再受康熙重用。但此时,在储君位子人选尚未明了时,康熙对他颇为信任的表现,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猜疑。
但是康熙还是不做任何表态,大臣们要猜随你们自己猜,儿子们要斗也随你们斗。
打心里来说,我是讨厌康熙的,我一直认为雍正即位后胤祯他们兄弟的悲剧和康熙的种种行为是有着直接关系的,当年他之所以如此早的立了太子,正是因为知道当中的种种好处,但此时他却又完全不理会这件事了,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十月末,秋日已深,入目处秋风扫落叶,万物凋残,又是一幅惨淡的画面,人的心情也难免惆怅起来。
弘暟和弘明都去了书房,胤祯最近也是忙的抽不开身,现在的府里,时常就剩下我一人坐着发呆。
这一日,我依旧如往常一般坐在后院的亭中,看着手中不知胤祯从何处找来的唱本,正在兴头上,顺子突然闯了进来。
我抬头看他,问道:“出了何事?”
顺子回道:“福晋,是从侧福晋的别院来人了,说是侧福晋得了重病,来告诉爷一声,希望爷过去看看。”
我一听,心中一惊,此时胤祯可不在府中,而且我记得他说今日回来的不会太早,我忙吩咐道:“那你快将那人带过来,我问他些事。”
顺子领命下去了,很快就将那人带了过来。
那人是一二十出头的小厮,一见我就忙着行礼,我受了之后忙问道:“侧福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人回道:“就是前日突然晕倒了,当时马上就让人去请了大夫,可是病情却越来越严重,今早就连床都下不了了。”
“那你先回去吧,告诉侧福晋爷晚些时候就过来。”
那人听我这样说,忙就行礼退下了。
我则让顺子去兵部快些将胤祯请回来,做完这些我回到了屋里,只等着胤祯赶快回来。虽然我不喜欢嫣然,更不想见到那一家人,但她毕竟是胤祯的女人,如此时候恐怕最大的心愿就是见胤祯一面。
渐渐的,已是日落西山,胤祯却还是不见回来,我心中越发的焦急。听那小厮那般说,这次嫣然多半是什么急性病,若就这么去了,却还未见到胤祯一面,那是该有多凄凉啊。
天色已经转暗,胤祯却还是一点影子都见不到,我这次是真的急了,忙带着银屏,叫上一名赶车的小厮就向嫣然所住的别院而去。
嫣然和她的四个孩子所住的别院十分偏远,若不是今日来这一趟,我还实在不知。进了别院,看着萧条的很,和阿哥府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没走多远就来到了嫣然所住的屋子,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那年额娘去世的场景。
停下脚步,静了静心神,才又继续往前走。进的里屋这才看见弘春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嫣然,另外三个女孩站在床边,全都拿起手帕拭着眼泪,见我进门,都看向了我。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弘春看到我的眼神,那从一个才将近十岁的孩子眼中所迸发出的愤恨与厌恶深深的刺痛了我。
床上的嫣然虚弱的靠着床头,身上单薄的像是一张纸,颧骨深深的凸起,两颊凹陷,形同鬼魅一般。见到来人是我,刚刚明亮起来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我紧抿着嘴唇,鼓足勇气开口:“嫣然,你好好休息,爷很快就来了。”
嫣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不要你可怜我。”虽然没了力气,语气却还是不善。
可我自然不会和已经这样的人计较什么,只得又看了看她,不顾他们母子的不善,径直坐到了一旁的椅上,静等胤祯。
又不知过了多久,胤祯却还是不见来,我不时的望望床上的嫣然,不时望望门外,终是不见胤祯。
“福晋,福晋。”突然传来嫣然凄厉的叫声,我侧脸看她,她竟然挣扎着想要下床。
我忙两步走到床边,将她按回床上躺好,询问道:“到底怎么了?”
嫣然突然紧拽住我的手,眼中似有盈盈泪光,乞求道:“我求你,你快些让爷来吧,我知道爷最听你的话,九年前,有一次爷喝醉了,在我的房中不停的叫着你的名字,那时我就知道了你,所以那晚见你在湖边,我才有了害人之心。我知道我错了,真的错了,我求你……”嫣然越说越激动,将我的手抓的生疼。
“额娘。”弘春狠狠地叫了嫣然一声,完全没有料到嫣然会突然求我。
嫣然并不理会激动的弘春,只希冀的看着我,不断的呢喃道:“我求你,我求你,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
我直直地看着她,无法言语,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我其实并不怪她吗?可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必要。
在我征愣时,嫣然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直至没了力气,紧拽住我的手也一下掉在了床沿边上。
突然间三个女孩爆发出凄厉的哭声,听的人肝肠寸断。只有弘春还是一直愤恨地看着我,冷笑道:“现在你满意了,看到我额娘死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哼,还说什么派人去请了阿玛,我看你就是说说,等着看我额娘断气。”
这时银屏冲上来护住了我,对弘春厉声喝道:“我家小姐一片好心却被你这般说,怎么你长了几岁却还是这般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