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一怔，旋即点了点头，“我省得了，那徐氏我带走便是。反正她姿容平平，也配不上我儿。”
好说歹说，冯氏终于带上一干姨娘并那徐氏，一起离开了公主府，搬去了西城安乐巷的宅子。
公主府总算恢复了安宁。
胤禟因在孝中，也不宜到处乱窜，便安安静静陪着她呆在公主府，每日吟诗作画、骑射弓马，日子过得倒是不赖。
这一日，胤禟一脸疲惫地回到公主府，便一头倒在了林羡余香喷喷的软塌上。
“怎么一副被掏空了身子的样子？”林羡余忍不住戏谑。虽说和珅死了，胤禟占据了丰绅殷德的身子便少不得守孝三年，但实际上，胤禟也只憋了百日热孝，便贼兮兮跑来钻她被窝讨欢了。
虽然和珅是个好父亲，胤禟也感动良多，但打心眼里并没有把和珅当成自己的父亲。
孝期之内滚床单按理说是不合礼法的，但只要别闹出人命，谁又知道你滚了床单呢？
而林羡余早吃了一生绝育丹，自然无此忧虑，二人便愈发放心大胆滚床单了。
胤禟抬了抬眼皮，妙目如水，满是勾人之色，“除了你，还有谁能掏空我的身子？”
林羡余如何不知，这几日冯夫人病倒了，胤禟少不得每日都去侍奉。面对母亲这种生物，胤禟上辈子对宜妃无可奈何，这辈子对冯氏也是没辙。
林羡余低声问：“冯夫人病情很严重吗？要不我叫德馨嬷嬷拿了牌子，进宫请个太医吧。”
胤禟急忙摇头：“这可不合适！冯氏毕竟是和珅的遗孀，而且如今身上也没了诰命，哪里能请太医？何况我请的张大夫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圣手，不比太医逊色。”
说着，胤禟叹了口气，“她这是老毛病了。冯夫人当年生产落下了病根，前些年万事顺遂，无忧无虑，尚且体弱多病，如今和珅死了，她心里过不去坎，才忧思成疾。”
林羡余也知道，冯氏四十来岁的时候曾经老蚌怀珠生过二胎，也就是丰绅殷德的弟弟，只是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襁褓中便夭折了。而冯夫人也因此身子根源大损，自那之后，和邸的事物一应都交给了二太太长氏和三姨娘吴卿怜的打理。
如今冯氏住在安乐巷宅子中，也是多亏了这两位姨娘打理事物，照顾冯氏。
冯氏虽然不算聪明，但的确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她善待侍妾，如今老了病了，也得到了侍妾的悉心侍奉。
只是人老了，多少有些烦人。
胤禟又不是丰绅殷德，心里已然有些厌烦了。
“她最近愈发唉唠叨了，比我额娘宜妃都烦！”胤禟揉着眉心，一脸烦躁。
林羡余忍俊不禁，这一刻她不禁有些庆幸，自己老妈林雪原从不烦她。
这辈子的生母惇太妃也是个爽利的性子。
她笑着说：“昨日我进宫请安，额娘给了我一些上好官燕，我叫人拿牛乳炖了，春日天干物燥，你也喝一盏吧。”
胤禟从床上爬起来，一把将林羡余抱紧怀里，狠狠亲了两口：“还是小鱼知道心疼我！”
林羡余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没个正形！”
第371章 婆媳
别看胤禟整天嚷嚷着给冯氏侍疾是何等烦恼疲惫，但到了晚上，床单还是照滚不误，特别粘人。
小胤禟的精神头倍棒哟~
翌日清晨，林羡余被啁啾的鸟鸣声吵醒，便顺手推了推枕边的睡美人，“该起了，你还得去安乐巷给冯氏侍疾呢。”
胤禟扭了扭身子，脑袋埋进了林羡余雪白的脖颈上，他慵懒撒娇道：“真不想去啊……”
林羡余摸了摸胤禟的狗头，笑道：“好了，今日我陪你去。”
胤禟一愣，瞬间困意全消，“什么？你也要去？”
林羡余笑着说：“冯氏如今是我的婆母，她生病了，我总不能都不去看一眼吧？”
胤禟迟疑了一下，“可是，冯氏病中，性子很烦人的。”
林羡余道：“我去应个景也就是了，何况我好歹是个公主，她不敢失礼的。”
想到小鱼这辈子的身份，胤禟点了点头，便答允了。
洗漱罢，又用了早点，林羡余叫德馨嬷嬷取了两盒上等官燕，并一些苏杭新进贡的雪缎素绫，叫人套上马车，便往安乐巷去了。
安乐巷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巷子，胤禟也是有低调处事之意，所以才在这里买了宅子。
那宅子大门倒是不起眼，不过里头的庭院还算开阔，正堂也还算宽敞，里头的家具也都是胤禟叫人着手添置的新家具，看上去倒也雅致。虽不能与和邸相比，但胜在安静，总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养老宅子。
正堂内弥漫着一股子中药味儿，有些日子没见，冯氏瞧着又瘦了些，鹳骨都有些凸出了。
“公主竟也来了，我病着，有失远迎了！”冯氏精神气很不好，语气也恹恹冷淡。
林羡余知道病中的人心情一般不怎么好，也没有介意，她笑着说：“听额附说，老太太病情一直不见好，我正想着叫人去宫里请个太医呢，不过额附说不合适，便作罢了。”
冯氏眉眼低垂软在榻上，有气无力道：“我一个罪臣家眷，哪里敢劳动太医？公主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
林羡余指了指身后婢仆们怀中的大包小包，道：“这两盒是今春新贡官燕，还劳烦长姨娘记得每日给老太太炖了享用。”
长姨娘也侍奉在冯氏床边，她一身素服，一脸温恭地道：“公主真是有心了！”
旋即，长姨娘又看着那些缎料道：“瞧这成色，那应该是苏州进贡的雪缎吧？”
哪怕是和珅的妾侍，往日里也是见惯了这种贡品缎料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林羡余道：“这三年，鲜艳的衣料是上不了身了，所以我特意带了些雪缎和素绫来，裁制春衣夏衣都还不错。”
长姨娘笑着对冯氏道：“公主真是细心周到，老太太有后福了。”
冯氏勉强扯出个笑容，“多谢公主了。”
胤禟瞧着冯氏今日不似往日那么爱唠叨，眉头也是松缓了不少，“额娘，往后天暖了，您也别总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不妨常去庭院里走动一二。”
冯氏撇嘴道：“庭院里就那两棵老树，有什么可走动的？”
胤禟一噎，只得道：“儿子回头叫人移栽些上好的花木和盆景来。”
冯氏唉声叹了口气，“还是不必了，我一个未亡人，哪有这份心思？”
这时候，一个二十岁上下、身穿青蓝衣袍的年轻女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老太太，药熬好了，婢妾伺候您吃药吧。”
林羡余一愣，“婢妾”？？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徐氏？她记得好像是叫香兰来着。
冯氏笑了笑：“到底是宫里调教出来的人，做事也格外仔细周全些。”
林羡余扫了那香兰一眼，这丫头长相还算秀气，不过也只是秀气些而已，她笑着说：“老太太不嫌弃就好。”
叮嘱了香兰要好生伺候冯氏，林羡余就离开了安乐巷小宅，回到了公主府。
林羡余屏退了左右，这才问：“你每次去侍奉冯氏，都会碰见那个香兰？”
胤禟忙解释道：“你别多心，徐氏原本就一直侍奉在冯氏身边。我这阵子常去侍疾，虽然免不了跟她碰面，但徐氏一直安安分分。”
“何况，她姿色平平，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放着如花似玉的娇妻不腻歪，难道还会看上她？”胤禟一脸急切，只恨不得剖出心肝给她瞧瞧。
林羡余“噗嗤”笑出了声，“我就是随口一问，看把你吓得！”——叽里咕噜解释了这么一通。
胤禟眉头这才舒缓了些，其实冯氏未必没有这份心思，只是徐氏姿色平平，冯氏自然不抱希望，况且如今还在孝中。
可若是出了孝……
胤禟揉着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胤禟忽的低声问：“对了，小鱼，冯氏的寿数有几何？”
林羡余一愣：“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冯氏身子不好，瞧着也不像长寿的。
胤禟有些不解：“你不是能看穿未来吗？”
林羡余汗了一把，其实他当初骗了胤禟，她不是能看穿未来，而是来自未来。
她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胤禟叹了口气，“罢了，她活着一日，我自会照顾她一日。”
好在冯氏的病情随着天气大暖也日渐康复，虽然身子骨还虚弱，依然需要吃药进补，但胤禟总算不必去侍疾了。
胤禟松了一口气，总算有闲心关注朝堂事物了。
“这个永琰，手笔还真不小！一下子封了二十几个候补知府知州，嘶！还有两个后补巡抚、一个后补总督！”胤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后补制度，貌似是雍正朝就广为实行的。因为官位往往没有那么多空缺，所以雍正就给新科进士，或者是一些因丁忧而失去官职的人授予后补官衔儿。
意思是，等有了空缺，就让你填补上。
也因此，不少后补官员为了早日能补上空缺，就想方设法制造空缺。
为了制造空缺，有些后补官员就会跑到地方官员任地，偷偷查找其贪污腐败的证据，只要有了证据，立刻就能将其从官位上掀翻下来，而后补官员就可直接暂代其职，只要事后查证无误，后补官员就能转正！
因为这条制度，雍正自己不需要费力，就有人帮他把贪官污吏赶下来！
如今嘉庆竟然也要大举实施这条制度！
林羡余笑了，“看样子，我当初可不只是吓坏了乾隆，连嘉庆心里也留下阴影了。”
嘉庆也怕雍正爷来找他，所以主动出手，肃清吏治。
这个嘉庆，竟如此有魄力！
第372章 公主不急格格急
随着嘉庆大举实行后补制度，每年都有不少贪官污吏落马。
这个进度不算太快，一步步推进，不至于动摇国脉根基，却能震慑地方官员。
而胤禟也终于守足了三年孝期，择了吉日，正式除了服。
当初，他因为守孝，辞了散秩大臣之职，如今想要官复原职绝非易事。
虽说散秩大臣只是闲职，而且还没有定员。
但胤禟这副躯壳，终究是和珅的儿子。
当年嘉庆没有急于铲除和珅党羽，但这三年，却用“后补官员”的法子，一点点结算着和珅余党。
只是和珅的党羽，都被清算了，那和珅的儿子又岂能安然无事重归朝堂？
对此，胤禟很是淡然，“正好，我也不稀罕那一介散官。”
说着，胤禟执着她的手，目光满是缱绻，“京郊的避暑庄子也已经修好了，咱们搬去住吧。”
林羡余莞尔颔首，公主府虽然巍峨华丽，但终究是用和珅贪污来民脂民膏修建而成，她也并不稀罕。
而京郊的避暑庄子，是胤禟这些年自己赚钱修建的，虽然商贾为末业，但起码都是干干净净挣来的钱。
有了上辈子经商经验，守孝这三年，胤禟已经赚下了不菲的家产。
正当林羡余拾掇着即将启程的时候，德馨嬷嬷快步进来禀报，“公主，徐格格求见。”
林羡余眼皮一跳，“她来做什么？”
虽说她不至于迁怒徐氏，却也不喜欢这个人跑到自己面前。
德馨嬷嬷道：“奴才问了，徐格格只说有要紧的事情要禀报您。”
林羡余蹙了蹙眉，要紧的事儿？就算冯氏又病倒了，也轮不到徐氏跑来报信啊。
她迟疑了一下，“那就让她进来吧。”——今日胤禟受庆郡王永璘之邀，一起出城狩猎去了。她本来也要同去的，只是不巧，月事提前了两日，身上正不爽利，便没去。
大姨妈来的日子，她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所以见身量纤纤的徐氏盈盈细步走进来，便有些不爽。
“奴才徐氏给公主请安！”徐氏一近前，便直接跪下磕了个头。
林羡余语气不怎么爽，冷冷淡淡道：“说吧，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
徐氏缓缓抬起粉黛未施的素净小脸，小声道：“自额附爷除了服，老太太就着人采买容貌出挑的丫头……”
林羡余脸色冷淡而镇定：“老太太想买几个称心如意丫头，又关本宫何事？”——这几年，公主府的账房上每月支给安乐巷小宅的家用的确不是小数目，足够用来采买姿色卓绝的丫头了。
而这样的丫头，又哪里是用来伺候老太太的？分明是用来伺候老爷公子的。
但这又如何？
只要胤禟不配合，一切都是白瞎。
徐氏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议，公主竟然真的不介怀？
林羡余扫了这徐氏一眼，她倒是聪明，第一时间就来禀报了。也无非就是眼瞧着冯氏没有扶持之心，所以才巴巴跑来了。
林羡余淡淡道：“好了，本宫省得了，你退下吧。”
徐氏不禁有些急了，她急忙道：“奴才是惇太妃娘娘身边出来的人，便是公主的人。求公主留奴才在公主身边伺候吧！”
林羡余挑眉：“你想回本宫身边？”
徐氏咬牙道：“是！”——自和珅死了之后，冯夫人脾气便大不如前，愈发不好伺候了。尤其冯夫人又刚采买了两个漂亮丫头，安乐巷小宅里，早已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林羡余笑了：“你是额附的侍妾，自然要住在额附的府邸，万没有住公主府的道理。你若要回本宫身边，除非你不是额附的侍妾了！”
徐氏呆住了，“公主，您的意思是……”
林羡余拨弄着手指头，安乐巷小宅本就不宽敞，这几年徐氏的日子过得就跟个使唤丫头差不离，也就比丫头月例多了几两银子罢了，这与在和邸之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林羡余淡淡道：“很简单，你改嫁便是！额附那里，自会同意！”
听到这话，徐氏小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可奴才毕竟是额附的试婚格格啊！”——她已非清白之身，哪里还能嫁得好去处。
见状，一旁德馨嬷嬷道：“公主府上倒是有几个年纪相符的管事。”
徐氏咬着嘴唇，低下头，不言语了。
林羡余笑了，明显是舍不得姨娘这个身份和工资，或者是……心里还存着某些妄想。
“行了，你既然好女不侍二夫，本宫也不勉强，你且回额附的府邸，好好伺候老太太吧！”——安乐巷那座宅子，才是额附府。
“公主！”徐氏急了，她此番匆匆出来，哪里能瞒得过老太太眼睛，老太太必定猜得到她是跑来告密了！她若是回去了，老太太必定不能轻饶她！
“求您收留奴才吧！奴才对您忠心耿耿……”
林羡余一脸冷漠，“堵上嘴，撵出去！”
她冰冷低沉的语气，吓得徐氏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哭闹。
撵走了徐氏，德馨嬷嬷忍不住啐了一口，“当初惇太妃娘娘瞧着她姿色平平，性子安静，还以为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心里的小算盘还不少！！”
德馨嬷嬷小声问：“公主，那老太太采买丫头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办？”
林羡余轻描淡写道：“冯老太太是额附的亲额娘，自有额附去应对。”
她根本不需要去处理这种事儿。
德馨嬷嬷点了点头，“额附爷这些年对公主的确是一心一意。”
旋即，德馨又忍不住怨怪道：“这老太太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怎的竟要生这种幺蛾子？虽说公主至今没有喜讯，但这也不能怪您啊！额附光守孝就足足守了三年啊！”
林羡余不禁有些尴尬，这三年守孝，胤禟还真没少跟她滚床单。
但她注定是不可能有孕的。
冯氏这次着急，其实还真急对了。
林羡余幽幽道：“看样子是本宫给安乐巷家用银子太多了……以后，不要直接送银子，直接叫人采买了吃穿嚼用送过去！”——毕竟是冯氏给了胤禟这副躯壳，衣食住行上，她自然不会亏待了冯氏，但她也不会再给冯氏银钱，让她给自己添堵了。
“是！奴才省得了！”
第373章 白眼狼
胤禟是傍晚才回到公主府的，一进来便是大大的灿烂笑容，“我猎到两只极好的竹鸡！你最爱这口野味儿，回头叫小厨房拿猴头菇炖了，最是鲜美！”
听到这话，林羡余忍不住口水四溢，险些都忘了要跟他算账了。
她急忙咽下口水，板起脸来，却听胤禟又叽叽喳喳道：“还有两只野兔，我记得你最爱吃麻辣兔头了！”
林羡余：（ˉ﹃ˉ）
“咳咳！”她急忙咳嗽了两声，“好了，这些交给小厨房便是了。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胤禟一愣，旋即笑道：“我这不是想着你来了月信，也没法去泡澡，才延迟几日的。你若是着急，咱们明日就启程去郊外的避暑园子上住着。”
林羡余黑线：“我不是着急这事儿！而是安乐巷那边又出事了。”
胤禟眉头一簇：“冯氏春日风寒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林羡余哼道：“是啊，正是因为痊愈了，所以有闲心思花大价钱买漂亮侍女了！”
一听“漂亮侍女”四个字，胤禟立刻眉心紧蹙，“或许冯夫人是用作他途也未可知。”
林羡余哼了一声，“甭管什么用处，反正我已经发了话，以后不许直接给安乐巷银钱，直接送吃穿嚼用过去！”
胤禟点了点头，“你不嫌麻烦就好。”
林羡余哼哼道：“我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就是跟底下吩咐一声！”——公主府也少不得采买些吃穿嚼用，以后多采买一份，再着人送过去便是了。
“还有，这事儿你赶紧料理了。我可不想有朝一日，冯夫人把人塞到我的公主府上！”林羡余满脸不爽地道。
还有那个徐氏，居然也想搬过来住！想得美！
胤禟笑了：“这是公主府，哪里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住的？就算冯氏糊涂，我也不会由着她犯糊涂。”
胤禟执着林羡余的手道：“我明日就去一趟安乐巷，把这事儿给了结了。然后咱们一块去避暑园子住着。”
林羡余这才气顺了些。
因她姨妈横流，这床单也滚不了，二人只能盖上被子，纯洁入眠。
翌日清晨，胤禟便从库房支了些缎料，便去了安乐巷。
胤禟对冯氏的耐心已经几乎耗空了，今日他是打算速战速决的，却没想到堂外毒日头底下，竟跪着徐氏。
徐氏瞧着是跪了很久了，身子已经摇摇晃晃，几乎跪不稳。
徐氏在看到额附丰绅殷德的一瞬间，立刻泫然欲泣，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胤禟却是一脸冷漠，冷得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冰，生生叫徐氏打了个冷战，同时心中不由地泛起绝望，难道她后半生就没有半点指望了吗？
胤禟快步走入正堂，当他看到冯氏身侧侍立的那一双如花似玉的姐妹花的时候，心中瞬间无比厌烦。
但是，胤禟嘴角却微微扬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几日不见，额娘身边竟添了这么一双漂亮丫鬟。”
冯氏也不由露出笑容，“这可是额娘亲自挑选的，唤做嫣然和婉然。”说着，冯氏扫了这对姐妹花一眼。
嫣然婉然都是瘦马出身，他们昔日一起被教养长大的小姐妹不知多少人被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卖去去做妾，心中甚是忧惧。但没想到，竟是额附的娘亲买了他们，而额附爷丰绅殷德竟是这般年轻的美男子。
姐妹俩心下俱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屈膝行礼，娇滴滴道：“给大爷请安！”——姐妹俩又暗暗忧虑，大爷的妻子可是固伦和孝公主，也不晓得日后是否会上门教训她们这两个出身卑的瘦马女子。
老爷这个称呼，是冯氏事先叮嘱她们的，在这个府里，冯氏是老太太，丰绅殷德作为长子，自然就是“大爷”。
胤禟听到这样的尊称，他暗暗不喜，他走到冯氏近前，压低声音问：“这可是给儿子的？”
冯氏笑着点了点头。
胤禟心冷了下去，他原本还抱着期望，兴许这两个丫头冯氏是用作其他用处。没想到——
这些年，小鱼无半分慢待冯氏之处，这些年流水般的银子送到安乐巷，没想到竟被冯氏拿去买了瘦马美人，用作给小鱼添堵了！！
胤禟强忍着才没有发作，“这些年，公主府一直往这边送体己银子，额娘留着自用便是，怎的竟如此破费？”——胤禟也是过来人，一看就看出这两个漂亮女子身形过于纤细，小脸也苍白娇弱，一看就是挨饿受冻长大的扬州瘦马！
他做皇九子的时候，府上就不曾断过瘦马。只是他不喜欢这些猫崽子般瘦弱的女人，那都是小鱼买来逗趣的，却让他平白担了好色风流之名！
因此，胤禟一直很讨厌瘦马！
这些女人，就只会在小鱼面前装可怜！哼！
冯氏笑着说：“我一个老太太，吃穿嚼用好些次些都无妨。要紧的是你，德儿，你跟公主成婚这么些年了，她也一直没有身孕。”
胤禟忙道：“这不是给阿玛守孝了三年，才耽误了么。”
冯氏淡淡道：“即使不算这三年，时日也不算短了。额娘老了，身子骨也愈发不济了，最盼的就是早点抱个孙子。这样我纵然死了，到了九泉之下，也对得起你阿玛了。”
胤禟心中大为恼怒，竟拿和珅来做由头！和珅生前明明千万叮咛，一定要好好笼络和孝公主！这番话，和珅也必定对冯氏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