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并无正事,你回昭园歇着吧。”
惦着刚才费扬古话里的刺,若凝下了逐客令。
“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嘛,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啊?”费扬古拉起若凝的一只胳膊,嬉皮笑脸的说道。
斜了费扬古一眼,若凝嗔怒的戳了他一指头。
“姐姐,方才那件衣服,是给我做的吧?那弟弟就不客气了。”一边说,费扬古一边走到暖炕处,抓起衣服在身上比划着。
“拿回屋去试试,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妥的,我再改改。”
浅笑着说完,若凝又回头冲岚烟说道:“岚烟,你让云珠去小库房里把那盏琉璃灯点了,送少爷回昭园去。”
“不用试,姐姐做的,怎么会有不合适的,那我走了,姐姐早点歇着吧。”
跟着岚烟出了门,费扬古还不忘回头冲若凝眨眼,滑稽的模样惹得若凝又是一记白眼。
“小姐,您刚才跟少爷说的那番话,若是被老爷和福晋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训您呢。您是女儿家,可不比男子,以后莫要如此说话了。”看着屋内没有别人,晚晴诚恳的劝说到。
“晚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只是想让费扬古明白,很多东西不需要较真,不需要光明磊落。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嘛?你也看到了,以费扬古的个性,将来必定会走和阿玛一样的路,所以,我希望他能够懂得变通,护得自己周全。”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若凝看着晚晴淡淡的笑着。
“奴婢明白了,但是小姐这番话,以后只在家里说说便可,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起,否则要说老爷和福晋教女无方了。”晚晴面色凝重的说道。
“好了,嬷嬷,我知道了,您的话,小的记在心里了,这该可以了吧?”打趣的说着,若凝起身朝内室走去。
一时间,主仆二人的笑闹声从里屋传来。
慈宁宫内,皇太后孝庄正在丫鬟的服侍下卸妆梳洗,一边看着镜中并不显老的容颜,一边轻声说道:“昨日,皇帝又出宫了?”
“是呢,养心殿的得喜来回话的,说下了朝,皇上回寝宫换了便服,和襄郡王一起出宫的。”身后,苏茉儿一边从孝庄头上拆下配饰,一边轻声的回道。
“没说去做什么吗?”孝庄看着镜中的苏茉儿,问道。
“皇上是主子,主子不说,奴才哪有开口问的道理?太后您就别担忧了,皇上如今都亲征了,朝堂上的事都处理的妥妥帖帖的,总不能到哪儿都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吧?再说襄郡王也是个乖巧懂事的,他兄弟二人又一向和睦,想来只是出宫散散心,必不会有什么差池的,您就放宽心吧。”苏茉儿劝解的说道,一边拿起桃木梳梳理起孝庄的头发来。
“若真是这样,到还好,就怕他出宫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认识些不该认识的人,你没看,今儿又没翻牌子,哎…”叹了口气,孝庄站起身朝暖炕走去。
“虽说成年了,皇上到底也才十五岁的人,若是翻牌子翻的多了,太后您又要担心了,依奴婢看,这样也好,兴许过些日子,皇上就开窍了,到时候您就等着抱孙子吧。”满脸笑意的宽慰着孝庄,苏茉儿服侍着她睡下,看着她摆了摆手,才径自走出寝殿。
而乾清宫内,烛火燃了很久,福临放下最后一本奏折,起身走到乾清宫外,看着漆黑深邃的苍穹,思绪又随之飘远。
后gong内不乏美貌的女子,也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可每次说不了几句,自己心中就会有种难言的郁然,似乎和她们总是无话可说一般,唯有对着她,自己像是有万千话语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每次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开心的笑,看她嗔怒的怨,看她脸上那么真实那么有生气的一颦一笑。
若凝,你对我,可有一丝喜欢?
看着天上灿烂的星辰,福临轻声问道。
第二十七章 不欢而散
更新时间2011-10-15 18:50:53 字数:3097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慈宁宫内,叩头请了安的福临坐在下首,瞟了站在孝庄身侧的皇后一眼,眉毛微不可见的耸动了一下。
“皇帝,下个月便是皇后的寿辰了,她自小在草原上长大,整天拘在宫里,肯定也闷了。再加上刚好是过年,哀家想着,你带着皇后去南苑住一阵子,就当是给皇后过寿了,你们都是年轻人,又是表姐弟,一定能玩到一起去的,你说呢?”
孝庄眼含笑意的看了身侧的侄女儿一眼,转向福临,凝声问道。
“皇额娘,正月里,儿子统共就只能歇息十五天,还约了襄郡王去打猎呢,即使去南苑,儿子怕是也陪不了皇后几日。”压下心中的不情愿,福临沉声说道。
“莫非,皇帝觉得和兄弟出去打猎,比陪着自己的皇后更重要?”对皇后脸上的委屈视而不见,孝庄柔声问道,可话语里透出的压力,着实让福临一阵气结。
“皇额娘曾说,大清是马背上得来的江山,平日里儿子忙于朝政,哪有时间骑马射猎,也就那几天的功夫能练练,免得荒芜了。再说了,皇后在宫里,儿子不是每天都可以陪着她的嘛,何必非要跑到南苑去?”
明知道孝庄想让他二人单独在一起待几日,兴许能怀上龙种,可福临还是装作不知其意一般,随意的答道。
“若哀家说,哀家想去南苑休养几天,让你和皇后陪着哀家呢?皇帝是肯还是不肯?”见福临不遂自己的意,孝庄改口说道。
“皇额娘要去,儿子自然相陪。”心内已万分气恼,可福临脸上却仿佛全不在意一般,淡然的说道。
“既如此,那便吩咐内务府准备吧,过了初三,咱们便去南苑,十四回来,刚好赶上过元宵佳节。”带着满意的笑容,孝庄看了皇后一眼,轻声说道。
“那儿子告退,皇额娘早点歇着吧。”
眼见孝庄已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也再没什么话想说,福临起身打算告退。
“既如此,那岚儿也一起跪安吧,你们小俩口也几日未见了,定然有许多悄悄话要说,哀家便不打扰你们了。”对福临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怼装作没看见,孝庄打趣的说道。
“皇额娘又拿岚儿说笑。”一袭红晕在皇后脸上浮出,她撒娇的说道,一边拿眼睛偷瞄着面前的皇帝,见他并无反对,便走到孝庄面前俯身一福,跟在福临的身后退出了慈宁宫。
“皇上这几日可是政务繁忙?”朝坤宁宫的方向走着,皇后没话说话的说到。
“是你跑来对皇额娘说,朕这几日都未到坤宁宫?”并没有回答皇后的问话,福临厉声问道。
“没…臣妾没有,臣妾是来给皇额娘请安的,后来聊天的时候,皇额娘主动问起的。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不是跑来告状的。”皇后自小在草原长大,性子耿直,况且从来不曾被人冤枉过,此刻听到皇上竟是误会了她,忙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福临。
“若不是,那最好,朕不想,自己的私事,也要皇额娘操心管教。你自回宫吧。”
眼看到了去坤宁宫与养心殿的分岔路口,福临沉声说道。
“皇上可去臣妾宫里用膳?臣妾嘱咐小厨房炖了皇上最爱喝的乳鸽汤,皇上要不要去尝尝?”不停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皇后低声的问道。
“皇后料定朕今日必定会到坤宁宫用膳嘛?”听皇后说炖了自己最爱喝的汤,福临狐疑的问道。
“皇上容秉,皇后娘娘每日都会嘱咐小厨房炖乳鸽汤,以便无论皇上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喝到。”
看着皇后满脸羞意,低垂着头不开口说话的样子,跟在身后的乌日娜朗声答道。
心中一顿,福临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缓了缓方才憋在心中的一口气,率先朝坤宁宫走去,而皇后,则是一脸出乎意料的表情,顿在原地不动。
“主子,快走啊,皇上朝宫里去了。主子…”将皇后的思绪唤回,乌日娜朗声说道。
一时间,坤宁宫内的丫鬟太监们都喜笑颜开。
主仆二人迈开步子,快步的跟着福临朝坤宁宫走去。
近几日皇上未来坤宁宫,后gong内便传出了很多的闲言碎语,说皇后是从草原上来的,不懂礼教,而且又比皇上大,所以不合皇上的心意,甚至有几个皇上平日里临幸较多的妃嫔在请安时故作怠慢。这下好了,偏让那些没眼力见的人看看,看她们以后还敢在背地里嚼舌头。
奴才们井然有序的摆好了晚膳,而福临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晦暗不明。
“皇上,先喝口汤吧。”
亲手斟了碗汤,皇后殷勤的放在福临面前,柔声说道。
“皇**里的器皿,都是纯金打造的?”
看着桌子上清一色的金色碗碟,福临沉声问道。
“臣妾在科尔沁的时候,用的便是金碟金碗,用惯了,所以入了宫,便吩咐内务府打了这一套碗碟,皇上不喜欢嘛?”
当她很小的时候央求阿玛打造一套纯金的杯碗盆碟时,阿玛便说,她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儿,所以她理应用最贵重的东西,因此,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看到皇帝一脸凝重的表情,她甚至觉得,大清不是比科尔沁还富饶嘛,难道还用不起一套纯金的器皿了?
“皇后可知,南方雪灾,饿殍满地?可知每年夏季雨水多的时候,长江泛滥会淹死万千黎民?你是一国之母,应该勤俭以作万民表率,而现在,皇后竟说已习惯了,试问,你如何对得起那些在田间辛苦劳作,却还是不够温饱的百姓?”
不等皇后回答,福临瞪了她一眼,拂袖走出了坤宁宫,而身后,皇后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帝后二人不欢而散,触了霉头的,却是宫内一众奴才,皇后将满腹怨气洒在了一桌膳食上,一时间,坤宁宫内一片狼藉。
而鄂硕府中,却是一片欢声笑语,适逢费扬古九岁生辰,一家人欢声笑语的用了家宴,鄂硕又将自己曾经上阵杀敌的青云剑送给了费扬古,激励他一定要子承父志,好好练武。
饭后,若凝又将费扬古带到雅园,把自己赶了几天才做好的鹿皮靴子拿给了他,看着费扬古一脸满意的笑容,若凝宠溺的刮了刮他的鼻子,柔声说道:“阿玛送你的剑,你挂在书房里便好,莫不可自己拿出来玩耍,伤到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阿玛曾经和我说起过这把剑的来历的,从武的人,手上的兵器都是极为看重的,不是玩物,不可随意玩弄的。”
慎重的点了点头,费扬古一脸正色的答道。
“姐姐,明日我们出府去吧,柏果说要送我一份礼物呢。”想到之前柏果说要给自己过生辰,费扬古轻声询问到。
“你去吧,我便不去了。”
想到可能会遇见富宁,若凝脸上微微泛起一片热意。
“姐姐,去嘛,你不是也好久没见柏果了嘛。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来找姐姐。我回昭园了,姐姐你也早点歇着吧。”
像是怕若凝不答应一般,费扬古急急的说完了话,便夺门而出,险些撞到端着水盆进屋的岚烟。
无奈的笑了笑,若凝梳洗睡下了,躺在暖炕上,眼前,却一直浮现着富宁那张含着淡淡笑意的面庞。
第二日歇了午觉起来,费扬古便跟凝玉打了招呼,拉着若凝到了聚湘楼,二楼角落的雅间里,福临和博果儿已早早的侯在了那里。
从窗口看见若凝的身影在远处街上出现,福临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
“皇兄可是喜欢上了若凝?”看着福临脸上的表情,已想到原因的博果儿确认一般的问到。
转过头,福临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博果儿,许久,传来了敲门声。
几个人在聚湘楼一边喝茶一边聊天,看着日头不大了,费扬古去楼下找了辆马车,一行人朝西山驶去。
西山脚下的一片梅林里,柏果指着一片两亩地大小的梅林对费扬古说道:“费扬古,这片林子,是我送你的生辰贺礼。南边那个角落里,我让人布了梅花桩,以后等你练功的时候,可以来这儿,比你家后院可是宽敞了不少吧?”
一脸兴奋的费扬古感激的看了柏果一眼,拔腿到梅花桩所在的地方跑去,而柏果,也紧随其后的跟着跑远了。
一时间,山脚下,就剩下若凝和富宁二人。
偏西的日头已被西山山顶挡住,一阵冷风吹来,若凝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富宁不动声色的站到风口处,遮住了冷风。
“幸好今儿没下雪,要不然更冷呢。”一边哈气一边搓着双手的若凝眼光随着远处的费扬古闪动着,一边随意的开口说道。
“快要过年了呢。”不知道说什么,富宁答道。
“今年,我们可能在京里待不了几天呢,额娘要带我和费扬古回江南待几个月,等到再回京城,就春暖花开了呢。”
不知道为何要把这些告诉富宁,甫一说完,若凝的脸颊,便红了。
“什么,你要去江南?”富宁语气急切的问到。
第二十八章 枉自凝眉
更新时间2011-10-16 18:52:02 字数:3075
回到府里,费扬古还一脸兴奋的叨念着那片属于他的梅林,和梅花桩所在那处绝佳的练武之地,让若凝觉得好笑的同时,也不由的感慨柏果的用心良苦。
而若凝,回到房里,却是看着那只白玉簪子无语许久。
富宁说,若凝,你对我,可有一丝丝喜欢?
富宁说,明年的选秀,若然被选中,你要如何自处?
富宁说,我,便无一星半点的希望嘛?
在若凝心中,富宁给他的印象,一直是稳重而又寡言的,而下午在西山脚下,富宁却破天荒的和她说了许多。
若凝知道,自己对富宁的感觉,是那种朦胧而又说不清楚的,即使是有些好感,可却也谈不上喜欢,因此,当富宁袒露心声说他很喜欢自己的时候,若凝觉得心中真的是带着诧异的。
若凝说,自己也是女儿身,也期盼一个能相伴到老的良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况且,以阿玛和额娘对自己的疼爱,必是不愿自己嫁入大户人家,无论是做妻还是做妾。因此,最后的结局,必是嫁给一个正直诚恳的小官吏,后院中只她一人。
这些,若凝都是从和额娘的聊天中发现的,虽不尽然准确,可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话一出,富宁便已脸色颓然,自己家中已娶妻,便是妾侍,怕是也已不计其数。
“那明年的选秀呢?”
若凝犹记得,当时富宁脸上仅剩的一丝期许从何而来,仿佛自己中选便和他有了关系一般。
“若是中选,以我的蒲柳之姿,必不得入皇上的眼,到时候阿玛定会托了关系,找管事的人将我分配到一些闲散的宫中做宫女,那样,年满二十五岁,我便可以出宫还家了。”若凝振振有词的说道,浑然不觉的,自己面前的那人,怎会容自己做一个低微的宫女渡过宫中的日子。
“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刚好皇上看中了你,留了牌子呢?”富宁问。
若凝狐疑的瞥了富宁一眼,正待开口,却看见柏果和费扬古喜笑颜开的从远处归来,二人便很有默契的闭了口,不再提刚才的话题。
回来的路上,看着坐在对面时不时的紧紧注视着自己的富宁,若凝觉得,心里,像有一面小鼓在敲一般,震得自己心神不宁。
若凝的异样,坐在身旁的费扬古并未发觉,倒是坐在富宁身旁的柏果,看了个满眼,他不动声色的在富宁和若凝二人身上逡巡几番,便又投入了和费扬古的谈话中。
费扬古在若凝面前炫耀的同时,养心殿中,福临和博果儿二人却是静坐不语。
端着托盘进殿换了茶水,小顺子在退下的时候很有眼色的屏退了留在外间侍候的宫女太监们,顺带着关上了养心殿内间的门。
“皇兄觉得,若是选中若凝,她会如何?”打破沉默,博果儿率直的开口问道。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会认命,但是入宫后会谨慎行事,然后低调的被皇上遗忘,平安顺利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只求不给家族带来灾难。她,定是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为了争宠而迷失了自己。”叹了口气,福临轻声说道。
“既然皇兄是真的喜欢若凝,那,皇兄愿意为了若凝的幸福,舍下自己的念头,遂了她的意,让她落选自由婚配嘛?”偷瞄了下福临的神色,博果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朕不知道。”
博果儿从前只是借选秀拿皇兄和若凝打趣,他从未想到,只接触几次,皇兄竟会对若凝上心,进而喜欢上她,这一切,都始料未及。
若凝若是其它女子,待到知道富宁便是当今天子,定然心中狂喜,借此机会为自己入宫待选增添必胜的砝码,可她,不是。
一时间,福临和博果儿二人都满心惆怅起来。
而另一旁,若凝更是满腹心事。故作无事的到兰苑陪着阿玛额娘用了晚膳,听着费扬古在一旁手舞足蹈的描述他的那片梅林,惹的鄂硕和凝玉笑声不断,若凝听着,却满心的不自在,她总会想起,那个一脸淡然的问自己“若凝,你对我,可有一丝喜欢?”的富宁。
晚间梳洗完,看着妆台上那个装着白玉簪子的锦盒,若凝迟迟不敢动手去打开盒子。
簪子,以示绾发之意,却是时下男女间表达爱意最常见的礼物。
若凝记不起,富宁是何时喜欢上自己的,可他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表情淡然的面庞,却总是会浮现在眼前,那种熟悉的亲切感,仿若两人前世便是相识的一般。
这么想的那一瞬间,若凝的心里,像是被一团丝线缠绕住了一般。
心,乱了?
心,乱了…
一连几日,若凝不再让自己想起那天的事,而那只装着白玉簪子的锦盒,也被封在了抽屉里。
府里又开始忙碌起来了,腊月二十三,祭祀灶神,于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开始了,每天,听着外边传来的锣鼓和爆竹声,若凝都觉得恍如隔世一般的疏离,而她眉目间的清冷,却是让费扬古也注意起来了。
二十四,阖府上下的丫鬟仆妇们将府里所有的院子都洒扫了一遍,第二日,所有的窗户上便都贴上了喜气的窗花。
日子一天天的冷起来,雪,却是下的少了,凝玉看着窗外清冷的白,对着身侧出神的若凝出声说道:“昨儿,锦衣坊将给你新裁做的那几套衣裙送过来了,一会让琳琅送过去给你,你好试试,若有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再改。过了这几日,怕是没的空闲了。”
“嗯,女儿记住了。不过,想必是没什么要改动的地方,这几年,女儿的衣服不都是在锦衣坊做的嘛,那几位师傅的手艺,额娘也是清楚的。再说了,这段日子,估计他们手头上也堆了不少事情呢,就别去给人家添乱了。”带着一丝浅笑,若凝乖巧的答道。
“你呀,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斜睨了若凝,凝玉满脸带笑的说道。
“女儿的优点,自然都是随了额娘的。”走到凝玉身后轻柔的给她捏拿着肩颈,若凝讨好的说道。
母女二人正盘算着过年的事宜,却听见外院有丫鬟给鄂硕请安的声音,凝玉还未起身,便见鄂硕一身官服从云曦掀起的门帘内闪入。
“老爷今儿下朝这般早啊。”从鄂硕头顶站下花翎,凝玉随口说道。
“眼看便过年了,也没往常的那么多事儿了,便早早的散了。”
接过若凝递来的热茶,细细的喝了几口,鄂硕方看着凝玉说道:“可定了日子,什么时候出发?”
“我请人看了日子,说正月十六是远行的好日子,便那天吧,说不定能赶上二月初二龙抬头到江南呢。”想着可以回家了,凝玉满眼都是渴望。
“那这些天,你便多操些心吧,府里的事情,便交给郭络罗氏吧,这几年,我看着她也是个稳重的人,交给她,你也能放心。回去家里那么多亲戚,你看着要备些什么礼,这几日便多合计合计,免得遗漏了,让亲戚们笑话。”思索着还有什么要叮嘱的,鄂硕轻轻的看着凝玉,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这些我都晓得的,倒是老爷,我走了后要一切注意,家里的事,交给侧福晋我自是放心的。只不过,朝堂里的事,老爷万不可太上火,她们在家里说不上什么话,老爷要是生气,可真的就是跟自个儿过不去了,老爷定要顾惜着自个儿的身体。”
像是马上就要动身了一般,凝玉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我晓得的,你看你,这么多年了,就知道操心府里,照顾我和一对儿女,难得返乡一次,你就舍下这些,自由自在的为自己吧,等你回来了,还有你操心的事呢。”转过头看了女儿若凝一眼,鄂硕揶揄的说道。
“阿玛又要拿女儿出来说笑了,女儿不依。”知道鄂硕是说来年自己嫁人的事,若凝脸上浮出一袭红晕,麻花糖儿一般在凝玉身边扭捏,娇羞的说道。
“好啦,你就别说她了,明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还总是当着她的面儿说,小心以后她走路都避着你这当阿玛的。”斜了鄂硕一眼,凝玉解围一般的说道。
“哈哈…”看到若凝的小女儿态,鄂硕心情大好的笑到。
除夕夜,一家大小齐聚在兰苑,连一向低调的舒觉罗氏,也带着贴身的嬷嬷一起赶了过来。一时间,正房内欢声笑语不断。
守完了岁,鄂硕和凝玉作为一家之主,给家里的三个孩子发了压岁钱,又打赏里府里辛苦了一年的奴才们,正月初一的曙光已渐渐的露了出来。
正月里,若凝因着今年便要参选,便没有再像往年一样跟着额娘去各府里拜年,于是每日便依着额娘的意思准备回江南要带的东西。
时间过的飞快,似乎只是一瞬间,十五便过完了,想到明日便要出发,若凝看着书架上那些无法带走的杂记,心中也是一丝不舍,正犹豫间,费扬古大步踏进了雅园。
从掀起的门帘内出现,费扬古看着姐姐,大声喊道:“姐姐,你的信。”
第二十九章 路途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