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教她武功,识字读书。”
“唔——”她娇喃着。
是该这样了——
正在这时,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夫人,夫人,出事了!”
傅云若定了定神,东凌霄走出去,见丫鬟一脸惊慌:“怎么回事?”
“是水府来报,说是水夫人忽然晕倒,昏迷不醒——”
傅云若在里面听得真切,顿时醒了过来,穿上衣服,衣衫不整地跑了出来:“忆姐昏倒了,怎么回事?”
“夫人,水府的人还在等着您呢,说请您即刻去水府。”
“我这就去。”她心中急切,东凌霄拉住她:“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见人?”
他也十分担心:“不知道师父怎么了,你赶紧换身衣服,整理一下我们过去。我叫人准备车驾。”
傅云若回头整理了下,赶紧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和东凌霄、轩辕隐一道去了水府。
“忆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追问那水府的老仆。
老仆叹了口气:“不瞒您,夫人今日忽然间晕倒在府中,谁知数小时还昏迷不醒。洛清也束手无策,不知道她得了什么怪病。”
突然噩耗
傅云若抚额:“忆姐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到底是什么情形,她也不清楚。
到了水府,傅云若直奔水忆房间而去。
现在,水忆的房间已经聚满了人,傅云若到时,他们便让了个道,让他们进来。*
水忆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仍旧昏迷不醒。
“洛清,忆姐究竟是怎么了?”傅云若握住水忆的手,心中焦急:“她一直身体都很健朗的呀——”
洛清脸色沉重,他叹了口气。
“这一年来,其他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我探知她体内气血不畅,一直悉心调理,然而怎么都无法治好。她偶尔会出血,还会发热胃寒食欲不振,偶尔眼睛居然也会出血。我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怪病,竟无法医治她——”洛清痛心疾首地说:“她一直不让我告诉大家,怕你们担心。”
“这么说——忆姐她——”傅云若脸色顿时惨白。
“洛清,你的意思是,娘子她不行了?”旁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不敢置信地问。
水忆的老公们简直无法相信这件事情。
“这怎么可能,她会得什么怪病,这世上有你治不好的病吗?”
洛清叹了口气,“我不是神仙,如何能治好所有的生死?我无能,我可有救别人,却救不了水忆——”他低头,眼眶湿润。
“师父!”东凌霄猛然跪倒在床榻前:“天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的师父?”
傅云若一个踉跄,被轩辕隐扶住,他蹙眉:“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难道不能寻访天下的名医,兴许能救回她——”
洛清叹了口气,“水忆说,她知道,我都治不好的病,只怕再没人能治好了。”
傅云若忽然抓住轩辕隐的手:“隐,你记得不记得,当时你的病不就是在蓬莱仙岛上治好的吗?也许他们会有办法呢?”
轩辕隐点头:“对,也许我们可以出发去蓬莱仙岛给她治病——”
正说着话,水忆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众人惊喜的表情:“你醒了?”
她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时光仿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的眉眼此刻依旧温和:“是啊,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
“师父,我们都知道了。”东凌霄哀叹道。
水忆摇摇头,“洛清,你怎么跟他们说了呢?”
“忆姐,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不肯告诉我们吗?那个,我们可以去蓬莱仙岛,可以给你治病,那上面都是神人——”傅云若激动地说着,忽然间越说不下去了,哽咽了起来。
这么多年,自她穿越到现在,也已经七载时光,水忆仿佛还是那个水忆,那个一眼望去,眉眼之间仍旧带着美丽的女人。
她把水忆当做了亲人看待,当成了姐姐关怀。这些年来,是她这个同为穿越女的女人对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她不知道帮了傅云若多少次,又为她分担了多少烦恼。
同样生在异乡,同样在这世界中,她们相互扶持,那感情如此之深,让傅云若根本不能接受有一天水忆离她而去。
“瞧你,傻丫头,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水忆淡淡地笑着,坐了起来,她有些气虚,靠在枕上,微笑地望着众人:“没关系的,我想,只怕是蓬莱仙岛,也救不了我了。”
“忆姐,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她捉住她的手:“你看,轩辕隐不是都治好了吗?”
水忆笑了起来:“傻丫头,我告诉你吧,我自己也懂些医理,以前在21世纪的时候,我哥哥便是学医的,其实我本来也是想学医呢——我的病我自己清楚,怕是——白血病,你认为在这儿能治得好吗?”
傅云若一震:“白血病?怎么可能,这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病?”
水忆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不怕死不死的。你知道,即便在现代要治好这病也是极难,何况在这里,没有配对的骨髓,没有高科技,我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我知道老天爷是要收回我的命啦,或许他想把我送回我该去的地方。”
“娘子,不准你说这样的话。”旁边一个男人抱住了她:“如果老天爷真的要收回你的命,那我跟你一起走!”
“对,娘子,我们跟你一起同生共死!”
傅云若湿了眼眶,她看着水忆安慰着自己的丈夫,笑着:“你们啊,真是傻瓜。”
傅云若心中难受,跑出房间,便在院外立住脚步。
“若儿。”轩辕隐握住她的手:“这病,真的治不好?”
傅云若哭道:“在这里是根本治不好了,除非她能回现代,那样也许高科技,也许找到配对的骨髓能救活她…可是,我完全没有办法,我们根本不能选择怎么穿越回去。我只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这是她这些年来哭得最伤心的一次。
轩辕隐将她搂入怀中,傅云若哭湿了他的肩膀。
此刻,她才感觉到人的生命如此渺小,蝼蚁一般,如此脆弱。
很有可能,水忆已经到了晚期了。
既然这一年来她一直不适——
然而,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她的生命?
轩辕隐叹了口气:“也许,蓬莱仙岛上的东西能救她也未必。那上面总有些非凡的药草。”
“就算现在我们起程去,可能还没到,忆姐已经——已经——”她再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忆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隐,对了,你去叫昕来,对,把南宫澜也带来。也许,再见忆姐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为什么要叫他们来?”轩辕隐有些奇怪。
死而复生的人
“我想,忆姐想看到他。”傅云若擦了擦眼泪。
毕竟,南宫昕是她的儿子,南宫澜是她的孙子。
轩辕隐虽然奇怪,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叫人去找了南宫昕,带着南宫澜一道前来。
“云若,水忆让你进去,她有话跟你说。”洛清走了出来,将水忆的老公和儿女都带走了。*
傅云若点头,自己走进去。
东凌霄从屋中出来,看了看她:“师父她——”
“我都明白。”傅云若眼眶又红了。
东凌霄安慰她一会儿,这才离开。
他们都没想到,这噩耗来得如此突然。
傅云若走进房间,水忆正拿着一块玉,细细地看着。
“忆姐。”她坐在她身边,“你在看什么玉?”
“人老了,总是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来。这块玉,是我夫君以前送给我的定情之物。”水忆略带些遗憾:“可是,我们这一生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忆姐——”
水忆回眸望着她:“云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只怕我已经到了晚期了,我感觉我没多少日子了。你是知道的,这种病在这里是治不好的。”
“忆姐,我不想你死,不会的,也许我们可以试试去蓬莱…”
水忆摇了摇头:“我不想再到处奔走了,我累了,云若。现在,我只想快快乐乐地过完这最后的人生。”
“可是,忆姐,那些爱你的家人呢,你也不想为他们再多活一些日子吗?”她问。
水忆想了想:“他们拥有我也很久了。我也该为我自己活一活了。云若,你知道吗,最近我一直在做梦,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梦到我自己回到了现代,发现自己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之后我遇到了杨谦——”
她静静地说着自己的梦,嘴角带着微笑,似乎早已经将生死看淡了。
傅云若听着,忽然泪盈羽睫。
水忆抹去她脸上的泪滴:“傻丫头,你现在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呢?”
“我舍不得你,忆姐,这么多年,在这里我只把你当我的知音,把你当我的好姐妹,你走了,我去找谁说话,找谁倾述?”傅云若越说越激动起来。
水忆淡淡道:“可是,人早晚总要死的,我比你大很多,我再活又能活多少年呢?别太悲伤了,替我高兴点,说不定,我是该回家了。现在我突然想不起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我很想他们。”
傅云若不再说话,水忆早已为自己做了决定。
她决定坦然赴死。
又还能有多少时光可以陪伴她呢?
“忆儿!”一阵脚步声传来,南宫绝从门外闯进,他一身风尘仆仆,似乎才从外地赶回来。
“你——”他定睛望着水忆,水忆伸出手,他立刻上前抱住了她。
“天啊,我才从外面回来,你竟然就——”他说了一半再说不下去了。“若你不在,我亦同去!”
他绝不苟活。
水忆笑了起来:“怎么都这么说啊,难道死很好玩吗?”
她正说着,南宫昕已经牵着南宫澜走了进来,轩辕隐不知其中内情,带着他进来了。
水忆诧异地望着他,这才想起南宫绝,但已经晚了,南宫昕已经看到了南宫绝。
“父皇——”他震惊地瞪大眼睛,差点没掉了下巴。“你——你——”
老天,他父皇死了好多年了,这个人却为何跟父皇长得一模一样?
傅云若抚额,坏了,让他发现了。
水忆看了她一眼,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她不希望让南宫昕知道此事,不然让他突然又要再尝试失去亲人的痛苦,那岂不难受。
南宫绝侧目,知道再也避不过了,叹了口气:“昕儿。”
南宫昕张大嘴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父皇?你没死?”
南宫澜还只三岁,见到傅云若连忙跑到娘亲身边,嚷嚷着让她抱抱。
傅云若低头抱起儿子,南宫绝慈爱地回望着他:“这就是澜儿吧?”
“是的,父皇。”傅云若第一次这么叫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昕走上前,握住南宫绝的手,他的手是温热的:“父皇,你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当年,他为什么要诈死?
现在为什么在水忆府上?
而傅云若似乎知道什么事情。“云若,你知道我父皇?”
傅云若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知道。”
水忆叫住她:“云若!”
她不希望她再说下去。
“忆姐,昕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吗,不管那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顿了顿。
南宫昕深吸口气,轩辕隐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没想到南宫昕的父亲居然还活着,这真是让人诧异。
“昕儿,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你不止瞒了我,还瞒了另外两个兄弟,瞒了母后!”他愤怒地指责他:“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吗?好好的诈死,难道你这样逃避责任是应该的吗?”
南宫绝有些愧疚:“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轩辕隐淡淡道:“我到外面去吧。”他不愿意听别人的秘辛。
傅云若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低头逗弄着南宫澜。
水忆沉默着,这件事的确很难说清楚。
“水忆,是你的母亲。”南宫绝忽然说:“这些年我一直在她身边。”
“什么?”南宫昕简直不敢置信。
“我没有骗你,一切,都是我们当年的冤孽。”南宫绝娓娓道来,将过去的事简单交代了一下,其中包括后来与水忆再度相逢的事情。
一家团圆
“后来,我就一直在这里。”他说:“父皇对不起你们,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件事情,是我们瞒着你们兄弟。”
南宫昕跌坐在椅子上,他望向南宫绝,又望向水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不想说这件事的。水忆叹了口气,没想到还是说了出来:”罢了,你既然知道了,那也好。”*
“云若,你何时知道此事的?”他望着傅云若。
傅云若点了点头:“是在那次出外狩猎,你为我挡了一剑的时候。当时你受了重伤,忆姐还给你输血来着,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和父皇的事情。但是当时我还不知道父皇还活着,是后来才知道的。”
南宫昕沉默不语。
水忆叹了口气:“本不想告诉你的,这些年来,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南宫昕抬起头看着她。
他一直觉得水忆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像是亲人般的温暖。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奇怪,直到今日他方才明白,原来她就是他的生身母亲,也才明白,为什么从小大,太后从来不疼爱他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不是太后的儿子。
“为什么我不该不知道?无论如何,这是我应该知道的一切!”南宫昕气道:“一直以来,我把你当成亲人般看待,现在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我的错觉,而是你们一直以来都不曾告诉我真相。若是我今日没看到,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
南宫绝低头:“昕儿,我知道你生气。可是,现在你娘她得了绝症,她只怕是——你就不要再与她争吵了。”
南宫昕顿时哑口无言,望着水忆,忽然间跪倒在地。
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情,他才想起来,今日来是因为水忆突然病倒了。
然而,才刚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再过不久,只怕她就要不久于人世。
“别怪我,昕儿,别怪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不想告诉你也是这个原因,我不想你再痛苦一次。”水忆爱怜地看着南宫昕,满是慈爱。
南宫昕张了张嘴唇,忽然眼眶微红:“娘!”
他拜倒在地。
水忆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会儿,伸出手:“起来吧,别跪着了。”
她有些感动,没想到南宫昕会叫她娘。
南宫昕却没有动弹:“这些年了,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我把你当我自己的母亲一样看待。我想,这就是母子之间的亲情使然吧。我知道得太晚,没有在您身边尽孝,是我的错。”
“不,这不能怪你。”水忆笑了笑:“傻孩子,还不起来?”
傅云若扯了扯他的手臂,南宫昕这才起身。
他把南宫澜抱了过来:“这是澜儿。”
“澜儿,叫奶奶。”傅云若教着儿子。
南宫澜奶声奶气地叫道:“奶奶。”他乖巧得很,长得也跟南宫昕很像。南宫绝见到自己的孙儿,也十分高兴,低头望着他。
“这是爷爷。”
“爷爷…”南宫澜回眸,“娘…为什么你们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