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突然神色一凛,摇头道不。她的额娘是谁我们没有谁清楚,反正不是宫里的人,小羽也是八岁时皇阿玛领回宫来,记在贤妃名下,但宫里压根就没有贤妃她先前一直随着皇阿玛住在乾清宫,过了两年才赐居涵碧楼。皇阿玛子女众多,她是最得宠的一个,也没有谁敢打听她的来历。这事除了皇阿玛、太后和几位年纪大的嫔妃恐怕没人,这是宫里一大忌讳,你可千万别乱问、乱说,么?”

引章心一震,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里,胤禟、胤俄、引章的任务仍然是与翠羽一起陪着这位蒙古来的贵客王子游览京城。翠羽浑然不知自家皇阿玛在推销,只是单纯作为陪着阿穆尔而已,毫无心理压力。胤禟就不同了,康熙明里暗里点拨,要他们把握住一切能将那两人拴在一起的机会,没有机会也要制造机会,让他们碰撞出爱情的火花。面对着完全没有进入感情戏状态的妹子,胤禟明白是完不成任务的了,不禁暗暗叫苦,又不得不坚持下去,内心巴不得那阿穆尔赶紧回蒙古,可惜,康熙还盛情邀请人家留下来过年

这日子好容易熬到过年之后,胤禟比引章还着急着离京,不等引章念叨,便主动跟自家额娘沟通,说是要前往广西,寻找金花茶。

宜妃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嘱咐了他们几句好好保重身体、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替他们在康熙面前提了提。

因年前引章从万老花匠那里又弄来了三斤左右的金花茶,留了一斤分送各位福晋,分别进献给太后和宜妃一斤。太后年纪大了,气喘的毛病已随了两三年,吃了许多药总不能根治,不想喝了金花茶之后,症状减轻了许多,呼吸不像从前那么吃力,晚上睡觉也安稳多了。太后大悦,便问起了这早已名声鹊起而实物难寻的金花茶,听宜妃说起胤禟和引章这么个想法,太后也是赞同的。所以,康熙听宜妃提起,也不好拒绝,只说二月份等阿穆尔回蒙古了,胤禟和引章再出发。

胤禟哪里还愿意等,使了点小小的手段,通过翠羽打发阿穆尔早早离京,阿穆尔对心目中女神的话自然是千依百顺无有不从的,翠羽说要回安徽孔雀山庄有事,阿穆尔便主动提出早早回蒙,不敢劳烦公主了。

于是,刚刚进入二月,胤禟便带着引章进宫辞别宜妃,拜别太后,留下红叶和凌霄在京看屋子,带着鱼儿、鸢萝和阿青、阿碧等离京前往广西进发。翠羽与他们依依惜别,说是回孔雀山庄一趟,五月份便去广西找他们。胤禟自然应允。

出了京,胤禟大大松了口气,二人便商量着沿着运河坐船到杭州,然后再从杭州改走陆路,经江西、湖南前往广西十万大山上思县一带,因为后世,就是在上思一带的金花茶。

想到还可以顺便回一趟家,引章心情特别愉悦,鱼儿和鸢萝也很是兴奋,毕竟,骆家不但是引章的家,她们也早把那儿当成了的家。

“可惜了,若是羽跟咱们一道去多好啊,我娘一直念叨着想见她呢这回又过机会了”望着悠悠碧水,耳听哗哗橹声,引章不由轻轻一叹。

胤禟笑嘻嘻抱着她,不安分的双手在她腰间摩挲来去,凑过嘴在她颊上重重一吻,笑道幸好她没跟来,她跟着来多碍事等她五六月启程,怕是咱们早回程了”

引章他说的“碍事”是意思,脸上一红,轻轻扭了他一下,笑道你天天动的心思呢羽多好的人,我倒是想着她来呢”

“她可没那么快,”胤禟微微一笑,道她每年三、四月份都要回她的孔雀山庄住一阵子的,要启程最早也得五月份了,等她到广西,还不得六月底?”

“为非要回孔雀山庄住两个月?是她额娘定下的规矩吗?”引章忍不住又想八卦了。自打想到翠羽的娘十有八九是穿越同仁,引章便一直很好奇,可惜,人家早已去世了,也说不准又穿了

“大概是吧”胤禟淡淡道小羽的额娘是一个谜,谁原因呢小羽不喜欢人家打听她额娘的事,爷倒是奇怪,你老喜欢绕这上边?”胤禟不禁深深瞅了她一眼。

引章不以为然撇撇嘴,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既然这么神秘,人家不问就是了”

胤禟笑笑,道爷是为了你好”

十二天之后,船到杭州,安寄翠已事先得了消息,此时正在杭州等候着女儿,母女相见,四目相向,互相打量,不禁都有些恍惚,好像好久好久不见,久得仿佛再世为人了一样。

安寄翠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眼中闪闪发亮,半响才叹息般柔声唤了句“乖女儿……”见女儿通身打扮装饰无一不精致,容光焕发,神彩出众,她过得很好,心中大尉,对胤禟也格外的殷勤热情,一口一声笑着叫“姑爷”。胤禟一来敬重安寄翠,二来要讨好娘子,应对十分恭敬有礼,不但安寄翠满意,引章也果然大喜,晚间自然千依百顺打叠起千百样温柔回报他,二人愈显恩爱,如漆似胶。

两人在杭州住了七天,然后才告别继续上路。本来计划是呆五天的,谁知青鸾唱戏,胤禟随口点拨评价了几句,青鸾大喜过望,引为知己,磨着要跟胤禟切磋切磋。胤禟本好此道,又抹不开青鸾的热情,只好又多留了两天。青鸾意犹未尽。引章倒是无所谓,笑着跟青鸾说如果舍不得,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广西,可以一路切磋。青鸾听了十分动心,闪闪发亮的眸子转了转,欲舍不舍的犹豫了一阵,终于摇了摇头,笑着说在杭州还有事要忙,分不开身。

第298章 出京(二合一章)

[正文 第299章 土司 寻找(二合一章)]

第299章 土司 寻找(二合一章)

引章倒是无所谓,笑着跟青鸾说如果舍不得,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广西,可以一路切磋。青鸾听了十分动心,闪闪发亮的眸子转了转,欲舍不舍的犹豫了一阵,终于摇了摇头,笑着说在杭州还有事要忙,分不开身。

引章大为惊奇,青鸾居然也会有事?而且还说得煞有介事的。她才不信她有正经事呢于是便笑问何事?

青鸾颇为得意,说在青云社客串登台,那儿的大老板十分看重她,原本百般设法想让她正式加入,打听到她有大把大把花不完的银票,唱戏纯属爱好业余才怏怏放弃。不过,青鸾还是答应了会常常友情演出,最近正在排一出叫做“汉宫秋”的新戏,她正在劲头上,当然舍不得走。

引章听了一怔,又好气又好笑,她还以为她是三分钟热度呢,不料这一入门,就坚持到现在了

“既然这样,那你还是留在杭州好了”引章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好好努力啊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你的名声都能传到京城了”

“真的可以吗?”青鸾听了不觉笑靥如花,眼睛一闪一闪泛着水光。

“当然可以”引章点点头。难得青鸾有的追求,她还是十分支持的。而且,她也并不认为戏子有多么低下见不得人。

胤禟却不是那么想,瞟了冯茹两眼,不做声。

晚间时分,胤禟特意传来冯茹,措辞甚为严厉,让她好好劝阻青鸾,不要让她再抛头露面、登台入场的胡闹。引章深不以为然,忍不住插嘴反驳,胤禟瞪了她一眼,斥道你懂,那种地方青鸾不适合,她那个脾气,平日没事便罢了,若哪天被人纠缠上,她能好声好言与人周旋?让她手下两丫头揍人家一顿我更信些到时候看着吧,还不知收场呢”

引章听了方才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胤禟所言不,他虽没明说,但据她看来,这年头戏班子跟青楼差不了多少,哪位达官贵人看上某位戏子,还不是要怎样便怎样的?不服从的冯茹的下场就是极好的例子。青鸾当然不是冯茹,但终究会惹麻烦。

“既是如此,冯,你寻着机会好好劝劝青鸾吧。让你劝她我难为你了,她的脾气不是那么听人劝的,但你与她亲厚,而且你又是行家,慢慢劝她退出,我想总也不难”

冯茹只得答应,陪笑道侧福晋说的是,我一定好好劝劝她。”

胤禟道不是好好劝劝,是定要劝的下来你引她入了迷,还不得你自个去解决,这件事可大可小,可若真有一天闹出事来,你想想吧”

冯茹心下一凛,吓得背后一阵发凉,慌忙跪下颤声道九爷恕罪,奴婢,奴婢做了。”

胤禟瞟了她一眼,挥挥手就好下去吧”

冯茹去了,引章心里也有些不自在,笑道连我也有不是了”

胤禟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你呀,都好,就是有时太大而化之,青鸾在家里玩玩无妨,可她好歹是个姑娘家,而且是个样的姑娘家你我最清楚不过,你能放任自流由着她折腾呢?江南富庶,山明水媚,大人物都有可能出现在这儿,我这不是担心你么?她出了事咱们不能不管,可如果因此牵扯曝光了你的身份,爷倒不觉,你不是一直忌讳这个吗?”

引章听罢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忍不住依偎黏在他身上,伸手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唇上、鼻子上连连亲吻,笑道胤禟,我爱死你了有你在,我真是都不用管了,我要把一切都交给你”

胤禟顺手将她揽着抱坐在腿上,挑起她下巴笑道你的一切难道还有没交给爷的?唔,让爷好好检查检查……”

“胤禟……”怀中女子身子发软,声音又甜又腻,媚眼如丝,吐息如兰,胤禟心一荡,抱着她大步往卧室走去……

离开杭州时,已是三月初一,此时的天气,越往南行越是暖和,一路走一路都是春天。虽没去过广西,但经江西的路引章不知走过多少回了,一路走情不自禁跟胤禟兴致勃勃大说特说从前远游的情形,胤禟听着听着又怜悯又心疼,看她眉飞色舞说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他的怜悯和心疼不禁又加重了几分,抱着她格外温柔体贴,又是亲吻又是抚摸,含情脉脉的双眸似要滴出水来,引章莫名其妙,反应哭笑不得,也忍不住感到暖暖的感动,想到从今以后有他相伴,心里不禁一阵甜蜜。

足足走了一个月,一行人才到达这个坐落在十万大山支脉当中的小镇上思——说是小镇都抬举了它,实在是偏僻冷清得可怜,小小的镇上只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街道,几十户人家而已,连家客栈都没有。据说,这儿实际上只是一个临时性的市集中心,每月初一、十一、二十一三日乃是市集日,这一日四村八乡的百姓们聚集在此,进行生活用品和各种山货的买卖交易,而且大多数交易还停留在以物换物的阶段。

更要命的是,居住在这儿的都是壮、瑶、苗、侗等少数民族,装束奇特倒是让人大开了眼界,可是言语不通啊,连比带划都不通。还好南京府的府台大人是胤俄的门人,经过南宁府时,胤禟找到府台,亮出身份,让府台大人给派了十来名向导兼杂役,沟通的问题倒算是解决了。住宿,也是让向导找到了当地一家土司,跟人借住了一家院子。

引章和鱼儿相视一眼,不由暗暗庆幸,还好有胤禟在,不然,她们主仆还不知要费多少唇舌才能在此地落脚呢,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当地不产麦子,当地人也不食面食,面条、饺子、包子、馒头一概没有,引章鱼儿等无所谓,胤禟却是十分不好过,再加上这儿的菜肴口味不是清淡得几乎无味便是偏甜、偏酸,胤禟的眉头皱起来就没展开过,如果不是为了陪着娘子,让他连夜掉头离开他都愿意,引章见了心疼不已,只好接过了厨师的活儿,亲自下厨,按着他的口味就着材料勉强改善改善,胤禟才稍稍好过了点。

最有趣的是他们刚到的第二天,土司为了欢迎他们,十分隆重的设宴接风,宴席上的菜肴稀奇古怪,酸得要掉牙的酸鱼、闻起来仿佛腐臭的酸肉、油炸蚱蜢、白乎乎的蜂蛹汤等等,引章对这些稀奇古怪的菜肴甚感兴趣,一盘一盘的问“这是?那是?做的?”等等,兴致勃勃。而胤禟呢?每当土司老爷笑眯眯的跟引章说出一道菜的材料和做法之后,胤禟的目光和筷子便转移了方向。引章那厢还在笑着问土司老爷我听说您们这儿有的人家把猪肉、鸡肉、鱼肉等腌制好了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再取出来食用,味道仍然鲜美,不是不是真的?”

胤禟身子一僵,无语望着她。土司老爷却抚掌呵呵大笑,伸出手指指了指桌上一个大瓷盘笑道九您瞧,这不就是这鸡肉是三十年前我嫁时的陪嫁,今日中午才从地窖中把坛子挖了出来,出坛即上桌,鲜美的很,您尝尝味道如何?”

“是么?那我可要尝尝”引章眼睛一亮,当即夹了一块肉尝了一口,笑着点头赞道好吃”

土司老爷笑得更加愉悦,极力邀请胤禟也尝尝。胤禟肯?一听说是三十年前的肉他便有些不舒服了, 从坛子里弄出来煮都不煮直接上桌?他嘿嘿干笑两声,笑道多谢美意,只是,我素来不吃鸡肉,这个汤看着不,我尝尝这个吧”说着他把注意力转到近眼前一大瓦罐汤中。一旁伺候的侍女见他欲动手,忙接过碗去代劳,给他舀了几勺浓汤和两三块不肉。

勺子一搅动,顿时浓浓的香味顺着腾腾热气窜入鼻端,胤禟心中一畅,暗想这回总算是找到一盘正常的菜了。

他端起碗,用汤匙喝了两口,又尝了一段肉,汤汁入口香浓鲜美,肉质细嫩香甜,胤禟不觉笑道这菜不,甚是鲜美”

土司老爷颇为得意,呵呵笑道九爷喜欢便多食一些,这是穿山甲、猫头鹰和黄彪蛇跟灵芝、山菌、竹荪一块炖的,味道鲜美,而且益气补血呢”

土司老爷话没说完,胤禟“噗”的扭头、俯身,一口喷了出来,顿觉胃中翻江倒海,恶心得直呕。

引章又心疼又好笑,掏出手帕递给他,起身轻轻替他拍顺着背,低声问道你没事吧?”忙又抬头向土司老爷笑笑,道张老爷实在是对不住,九爷脾胃不太好,可能刚才多饮了两口酒这会子酒劲涌上来了,您这酒啊,后劲足,他的胃恐怕受不了”

土司老爷恍然大悟,忙道原来如此,惭愧,是我这个做主人的疏忽了既然这样,那我叫厨房给九爷熬些清淡的米粥吧,不加别的,加些泥鳅便可”

加些泥鳅想起那钻在烂泥塘中浑身滑腻腻的泥鳅胤禟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心,呕得更大声,差点把胃吐翻了引章忙笑道不用麻烦张老爷了,九爷这会子也没胃口,好好歇一歇便可。等他想吃,我动手,借张老爷厨房一用,还请张老爷不要见怪才是”她忍不住暗暗翻翻白眼,至于么,不就是泥鳅……

“既如此,那便依着九吧”土司老爷笑道九真是贤惠,还懂得厨艺”

“家常而已,张老爷谬赞了”引章笑笑,扶着胤禟不得不先行告辞,土司老爷倒是个和气大而化之的,并没有觉得他们失礼,亲自送出了大厅,命家奴好生送去客院。

胤禟喝了盏茶,才渐渐缓过劲来,长长吐了口气,向引章叹道娘子你可真厉害,这些都吃得下”

引章“扑哧”一笑,道这是人家风俗习惯,哪有稀罕的,好比蒙古人爱吃羊肉,你们旗人爱喝**一样,你是少见多怪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假如不是在现代那些年她有不少这地方少数民族的同学,这些古古怪怪的食物也听说见过不少,换做跟胤禟一样乍然面对,她多半也不能习惯的。

胤禟摇摇头,道横竖爷是不能习惯这都乱七八糟的,唉”

引章轻轻顺着他胸口,笑道好了好了,顶多以后我给你做饭,可以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胤禟笑笑,跟着便可怜巴巴望着她道阿章,爷有些饿了”

“……”引章无语,男人果然是不能宠着依着的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引章闷声答应,带着鱼儿去了。

休息了两天,引章等人便开始了寻找金花茶之旅。来这儿之前,引章早已做了充足的准备,带了些金花茶做样本,也让鱼儿画了些图样做参考。她决定先借助土司的力量向众乡民打听,打听到了最好,打听不到,便身体力行,进行地毯式搜索,上思镇就这么大的地方,即便向周边县城延伸,也花不了多少的。她心里暗爽,拥有现代知识还是很占便宜的,至少她可以十分确切的划定搜寻范围不至于沦落到没头苍蝇的下场。

引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金花茶,用滚水泡开,干枯的花朵在水中重新绽放,恢复了金黄娇美的容颜,引章翼翼让土司老爷及土司府上其他人过目,问他们可曾见过山上有这种花,阖府问下来,没有一个人认识。

鱼儿、鸢萝等失望极了,胤禟却安慰她道土司养尊处优,又不上山下地,他府上伺候的人也少有上山,不认识也不奇怪,咱们多找人认认,只要这儿有,总能找着”

“还是胤禟你最了解我,我也是这么想的”引章嫣然一笑,随即吩咐鱼儿及其他随从,带着图画在镇上及周边人家挨家挨户的一个个打听,看看能否打听出来。对于别人好奇的询问,引章只说这茶花漂亮,想要找一些带回京城云云,众人听了也不以为意。

过了两天,上思镇及周边都打探过了,依然没有人认识,引章想了想,决定下乡进山,既然来到了这儿,自然不能够空手而回的。鱼儿和阿青、阿碧苦劝,说这地方少数民族聚居,其人野蛮不通情理,不太安全,请求她好好呆在镇上,下去寻找金花茶的事就交给她们和向导来做。引章哪里肯,身为一个科研工作者,亲力亲为方能有所和成就,缩在别人背后,等着别人出力,她来霸占成果,她是万万不肯的

最后胤禟一锤定音,叹了口气道咱们兵分两路,我和阿章带一队向导和随从,鱼儿和阿青、阿碧带另一队同时出发,鸢萝留在这儿接应,就这么着吧,谁也别说了”他深知引章脾气,劝不住她他只好陪着一起去。阿青、阿碧等无法,也只得答应了。

于是,胤禟与引章带着八人负责北边和西边,鱼儿和阿青、阿碧也带着八人负责东边和南边,两下里分头去找,搜寻范围是上思镇所辖境内所有山麓林间,一条山沟都不能落下。

胤禟与引章先往北边去找,北边山多,有凤凰岭、扬子山、明河沟、百龙台、百细谷等山岭山麓,期间河流纵横,沟谷交叉,植被茂盛,林木葱茏,山连着山,谷套着谷,地形十分复杂,山中人烟也更加稀少,往往走上半日,才看到寥寥几户人家。

好在这儿山岭、山谷虽然众多,但普遍海拔不高,也不险,山体雄浑宽厚,延绵起伏的山脊仿佛大海的波浪,一道一道奔向远方,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引章看到这莽莽山林,脑海里下意识想起那年在云南西南部的历险,忍不住心头有些发麻,但,休想因此便让她乖乖的退

向导带着她们,一座山一座山的翻,一片林一片林的找,一条河一条河的绕,渴了,山中有泉水,饿了,就着泉水啃些干粮,或者猎一两只山鸡烧烤,天黑了,就近找户农户凑合着过夜,一连奔波了八天,累得骨头散了架,依然一无所获。

胤禟低头看看,腿上绑着绷带,穿着农夫下地干活的藏青粗布衣裤还沾着泥土草叶,手臂上不留神还被锋利的芭芒等草叶子划了数道口子,鲜红刺目,头发凌乱,道道汗水未及擦干又流下新的,整个人狼狈不堪再看引章,也好不到哪里去,脑后甩着乌油油的大辫子,系着红头绳,头上只别了一对廉价的银质发夹,浑身也是耐磨经刮的粗布衣裳,活脱脱一个村姑模样,哪有半点受着娇宠疼爱的皇子侧福晋派头

胤禟忍不住暗暗好笑,俩人这个样子要叫京城里的皇阿玛、额娘和众们瞧见了,还不得把他笑得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他真是脑子坏掉或者中了邪了,才会陪着她干这种荒唐事偏生某人完全没有有**份的自觉性,时时下意识咬着唇,毫无形象的擦汗,一双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充满自信和坚忍不拔,不住四处打量搜寻,眉宇间是说不出的细致认真,一丝不苟,对自身的狼狈视为不见。

又是一天了,眼看夕阳下沉,通红的落日挂在远处山峦上方,又圆又大,呈纯正的橘红色,周围,是一片光晕染红的云彩,这是一幅十分美丽醉人的画卷。

“九爷,九,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来吧”姚姓向导望望西沉的落日和渐渐变浓变巨大的山影说道。

引章和胤禟相视一眼,点点头笑道好吧,来的路上,经过一片松林,松林后半山腰不是有几户人家吗?咱们今晚就在那儿借宿吧”

“小人也是这么想的,那是百福屯,离这儿大概七八里,咱们就去那儿吧”姚向导接着说道。

于是众人沿着高高低低崎岖拐弯的山路往回走,山下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大家都一身的汗,满手脚的泥土,便纷纷下水,预备清洗一番。

引章掏出手绢,在清凉干净的溪水中浸湿了,拧干替胤禟擦了擦脸,胤禟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眼神也不觉有些热起来可惜,再热也无用,在这山中农户借宿,地方既简陋又小,又是这么多人,他还能干啥?连亲个嘴的机会都难得

引章替他洗好了,也洗了,却又望着那欢畅叮咚的溪流出神,胤禟叫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发呆呢你若是觉得累了,咱们先回镇上去吧横竖在这儿呆久一点也没有关系,不急在这一两天。”胤禟理了理她被风吹起的鬓角碎发,笑了笑。

“我不累,既然来了,怎好无功而返?”引章笑着回望他一眼,道再说了,金花茶的花期一般在十一月至来年三四月,如今已是四月了,如果现在找着,还能赶上最后一批花期呢,不然,只要等到年下了,那多可惜呀”

“你啊”胤禟甚是无语,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么,咱们晚上好好休息,继续就是了”

引章“嗯”了一声,一边上路一边道不知鱼儿她们那边样了,有没有”

“放心吧”胤禟笑道咱们一路上经过的村寨都留了行踪,鱼儿她们如果有的话,早叫向导来寻咱们了”

晚上在百福屯歇息,十人分散在三户人家中歇息,山中人家老实淳朴,虽然简陋无趣,却也让人安心,不必堤防着。

第299章 土司 寻找(二合一章)

[正文 第300章 发现(二合一章)]

第300章 (二合一章)

引章、胤禟和姚向导外加胤禟一名随从阿和歇在同一户人家,交流沟通还是很有障碍,引章和胤禟一来也累了,二来觉得老是这么让向导充当翻译也够麻烦,便索性懒得多言,只在一旁默默坐着,看着向导有一句没一句跟人家聊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锅里正煮着菜,柴禾没了,灶下烧火的老头子叽叽咕咕高喊了两声,他的便奔了出去,拖了半捆柴禾进来,挨着墙壁堆放。南方跟北地不一样,北方烧的柴禾是稻草、玉米杆子、高粱秆子、黄豆杆子等等庄稼茎秆,南方山多,烧的都是砍的山上的树枝树条或者野生的小树。在山上砍好,用柔软韧性的藤条捆着扛回家,堆放在门口院中。

老人依然在不紧不慢往灶里烧着火,顺手将那捆着柴禾的藤条扔在一旁,那藤条是鲜活的树枝,还没干枯,水分甚重,不着火,一般都不烧它。引章百无聊赖,瞟了那藤条一眼,不禁一怔,借着晃动昏黄的油灯火光,她将那藤条捡了,细细看了看,棕黄带着细细粉末的树皮,柔韧的枝条,末梢扁圆如鹅卵、表面打了蜡般光亮的深翠色树叶,叶片之间还包着拇指大小的花蕾,昏黄的灯光下,分不清那是黄色还是白色,被青绿苍黄的花托包围着, 含苞欲绽。

引章的心突突直跳,从身上取出一张画着金花茶的纸,交给姚向导,让姚向导问这户人家是否见过这画上的花儿。了解到寻找多日的很可能马上要浮出水面,众人情不自禁都紧张起来,齐刷刷的目光盯着。

那老人家和其子在双双目光注视下神色一怯,都有点被吓住了,望着那画儿看了半天,讷讷的望了望向导,又望了望引章胤禟,微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向导急了,叽里咕噜说了,老人父子更加紧张,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手足无措。引章不由暗叹,如果有照相机就好了,不必这么费劲辨认。这黑白画跟实物差距还是不小的,尤其这老人父子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图画,焉能一下子辨认的出?

引章出声制止了向导的继续询问,让他弄了碗滚水,将仅剩的三朵金花茶捏了一朵,放在碗中,用滚水冲了,等那花儿在水中绽放盛开,引章示意向导再问。

老人家朝碗中漂浮微微晃动的花朵一望,眼睛一亮,比划着叽里咕噜说个不住,向导面露喜色,追问了几句,老人肯定的点点头,老人的也不住点头称是。引章大喜,不觉与胤禟两手紧紧交握,等着向导与老人交流完。

“九爷,,这回不了,找着了真找着了”向导兴高采烈。众人听了,各自松了口气,情不自禁小声欢呼。要他们也不是吃苦耐劳的人,心里早已叫苦不迭,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眼看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他们表现出来的兴奋劲甚至超过了引章。

“既然如此,你跟他们说,让他们明儿一早带我们去瞧瞧如果真是我们要找的金花茶,爷重重有赏”胤禟笑道。

“是,九爷”向导答应着,扭头跟老人父子说了,父子二人连连点头,又说了些。

向导便回笑道九爷、九放心,老人家说了,这金花茶就长在东北方向十三四里外的北里沟一带,明日准能找到。”

“那就好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早去早回”引章笑着吩咐。

一宿无话,却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引章兴奋得难以入眠,翻来覆去只想着明日即将见到的情景,又期待又有些紧张;向导和老人父子想的则是重赏,到底有多重;随从们则一颗心落了地,想着终于快熬出头了;胤禟呢,也想着快熬出头了,熬出头赶紧回镇上吧,每天晚上温香软玉在怀,看得见摸得着吃不到,这滋味真不是人受的

第二天,天刚刚亮,引章便睡不着起来了,她起来胤禟自然也起了。引章原本还以为起早了,一看,向导、随从、带路的父子俩都已穿戴整齐,整装待发了,就等着他二人呢引章有些惭愧笑笑,忙忙和胤禟梳洗完毕,喝了几口稀饭,立刻出门。

十来里山路,尽是蜿蜒崎岖,上山越谷、翻山越岭、淌水过河,走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两个多时辰之后,气喘吁吁的众人才在向导“翻过这座山梁就到了”的话中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登上北岭,往下眺望,山脚蜿蜒盘绕着湍急的流水,可见因石相激泛起的层层白花,两边山峦相夹,河畔灌木茂盛,藤牵蔓绕,一片浓浓的苍翠,典型的南方ya热带风物。

老人指着一方叽咕了几句,向导随即亦指着道九爷,九,就在那边,淌过这河便是了”

“这儿没有桥吗?”胤禟忍不住蹙蹙眉。

向导一怔,便问那老人,然后摇了摇头,有些为难陪笑道九爷勿怪,这荒山野岭,哪里有桥呢这一段水并不深,涉水过河应该——”

“那就涉水过河吧走,快些下去瞧瞧”引章哪里在乎这点小事,便出言做了决定。

向导松了口气,便在前带路,一行人迤逦而下。

来至河畔,浓郁清新的水汽扑面而来,水流清澈见底,流水声汩汩传入耳内,欢畅清脆的声音如珠玉落盘,十分悦耳,河畔长满各种灌木和翠竹,或开花,或结子,枝头末梢垂吊水面,浓翠欲滴。

老人带着他们往上游走了约百米距离,在一处较为宽敞平缓处渡河,胤禟不得已,随大流脱下鞋袜扔给随从,挽起裤腿预备下河。他当然不会让的在一群男人面前光着脚丫子,身子半蹲,把引章背在了身后,引章当然没有意见,双手自他肩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悄悄一吻,胤禟脚一软,差点在河中摔倒

过了河,在杂草丛中蜿蜒前行大约一刻钟,转过一道山坳,不必向导和老人父子出声,引章眼睛一亮,已是一声惊呼奔上前去。只见眼前的山麓,一大片起码有上百株金花茶枝连枝、叶遮叶生长着,每一株皆高比人,枝繁叶茂,伸展如伞,地上,是一片落英,枝头浓翠中,点点金黄,花儿正娇,耀眼夺目,秀丽雅致,风吹过,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周围,是一派的苍翠,生长着无数知名或不知名的树木、灌木、藤萝,与金花茶杂生在一起,不分彼此,交相辉映。

“胤禟,你看,是这个,真是这个咱们找到了”引章大喜过望,忍不住上前,轻轻摘下一朵绽放正盛的花朵,但见大如鸭卵,形如酒杯,呈现着最纯正的金黄色,花蕊细密绒绒,花瓣厚而饱满,似是一掐便能掐出水来,表面晶莹而油润,仿佛涂了一层蜡。

“是啊,没想到花还开着总算没有白来一趟”胤禟亦是大喜,笑道咱们这就把花摘下来吧,让他们把这周围杂树都清一清。”

“还是我们摘吧,让他们原地休息好了”引章忙笑道,这些花儿都是要入茶的,没准还是进贡送到宫里的,让他们来摘采,好像有些不太恭敬。她想了想,又道周围的杂树都不要清理,一切保留原状吧。这金花茶对生长环境甚是挑剔,共生性很强,说不准正是因为周围有了这些植物共生,它才长得这么好呢,若是破坏了,反为不美”

胤禟点头答应,命众人原地休息,不许折损一草一木,又转脸向引章笑道共生?是共生?”

“就是,”引章偏着头想了想,笑道简单来说,就是谁也离不开谁,大家一块生长才能生长,若是缺失一方,双方都无法生长。”

“哦”胤禟点点头,凑近她轻笑道就好比娘子和爷,便是共生,对不对?”

引章心口一荡,下意识抬眼对上他含情脉脉火辣辣的双眸,脸上一热,扭头啐道你想象力可真好还不快点帮我摘花呢,今儿咱们还得赶着”

胤禟一笑,跟在她身旁一齐动手。

枝头花朵已是不多,一个半时辰左右,两人便都摘了一遍,引章心细,纱绢口袋随身带着两个,正好派上了用场。

刚过正午,一行人便往回行,依然来到老人家中歇脚。引章制止了要拿银票的胤禟,从身上掏出两锭各十两的银锭子交给老人父子,让向导嘱咐他们好生看守着那片山麓,就说是土司大人的吩咐,不许任何人前去破坏糟蹋,也不许砍伐周围一草一木,若做的好,过两天还有重赏。老人父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吃惊的睁大了眼,还不太敢收,毕竟他们都没做就收人家这么重的礼,心里不安,向导一再劝说,又见引章笑得亲切善意,才咧着嘴笑着收下了,表示一定不负重托,会牢牢看住那一片金花茶。

引章满意点头一笑,众人看还早,便不耽搁,急急出山、回镇。出了深山,来到人烟较为稠密的山外村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得已,又借宿了一夜,第二天才回到镇上。

要说运气这种也是拉帮结伙的,要不来都不来,要来一块都来,引章他们回到镇上时,鱼儿等恰好也了,在南面一个叫做桑榆岭的地方也了一处,据鱼儿粗略数了数,足有三百来株,比他们找到的那片还要大、还要多

引章大喜,一边将摘采的金花茶命人烘晒晾干、让鱼儿带人赶紧把那些花采摘,一边让胤禟加紧跟土司交涉,她要把那两片地买下来,然后再雇人好生看守。金花茶不宜移栽,她只能在此建立自然保护区了。

原本引章还担心土司不会同意,不料人家想也未想,立刻非常痛快的一口答应了,据胤禟说,土司觉得这穷乡僻壤之中竟然还有入了京城皇子阿哥的眼,感到非常荣幸和高兴,连银子都不要,让胤禟爱圈地圈地。胤禟见他这样,也不好死活给人塞钱,便命人快马加鞭,从杭州弄了二十匹贡缎、一对玉瓶、一座西洋钟、一对梅瓶、一对金雕麒麟送给土司,土司大悦,也慷慨送了回礼,此是后话。

引章得了土司准信,便开始筹划,这个自然保护区该划多大的范围,又该请样的人守护?北里沟这边,她虽然看到了金花茶,但周围环境还没来得及细细勘测,而桑榆岭那边是完全没去过,这两个地方还得再细细去看一趟;至于请人看守,由于这地方偏僻贫穷,从京里带来的随从是指望不上了,南宁的胤俄门人所派遣之人十有八九也不会愿意,那么只有从当地村民中挑选伶俐忠厚的人了,选出来的人还得经过一定的培训和交代,这事看起来还得花费不少

她是个行动大于一切的人,说了便要雷厉风行做起来,和胤禟商量着,兴致勃勃说着的打算,胤禟心不在焉,不住走神,“嗯,啊,哦”胡乱答应,一双眼睛只往她身上瞟。

引章一旦专注上某件事,对其他的任何事便有本事视而不见,好半天才神经大条的胤禟的不对劲,不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笑道你了?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身子不舒服?”话刚说完,腰间一紧,已被他抱了个满怀,坐在他的腿上。

“可不是不舒服,浑身都不舒服,娘子,我要你负责……”胤禟越说声音越轻、越细,低下头轻轻舔舐她的耳垂,脖颈,脸颊,鼻息喋喋,诉着丝丝暧昧情欲,喷出的气息又湿又暖,初触在肌肤上,痒痒的,麻麻的,引章的心“轰”的一下烧起来了

“胤禟,你,你——正事——还没、没说完呢”引章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在他身上轻轻蹭着,欲推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这才是正事,你没见天都黑了?”胤禟嘴不停,手又摸索上了她的身上。

“可是,我有点累了……”

“累了么?那等会你乖乖的躺着别动”胤禟轻笑,吻住嘴唇好一阵拨弄爱怜,引章身子蓦然一轻,已被他打横抱着起身,往卧室床榻走去。帘帐轻垂,无风自动,不一会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气呻吟便充斥了整个空间,连空气中都浮动着暧昧的气息。胤禟是久旱逢甘霖,身下疼爱怜惜的又是心爱的,这一番**自不用说也有多激烈,以至于第二天二人都没力气起身,日过午间才懒懒起身,丫环们也很善解人意,没一个前来打扰,等出声叫了,才若无其事前来伺候梳洗。

望着外头已经过中、正一分一分往西移动的太阳,引章不由大叹又浪费了一日时光,这个时候出不了门,只好再出发了胤禟却是神清气爽,整个人神采奕奕,揽她入怀笑道土司都已答应了,娘子急,横竖又不急着回京”

“你说的也是哦”引章点点头,急切的心思放缓了两分。

也不知的,这心思一放缓,精神劲一泄,人也不觉懒散了下去,只觉身子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刚刚起床,吃了点,没一会儿上下眼皮打架,又昏昏欲睡了。

胤禟看了心疼,叹道你瞧瞧,还逞强呢,都是那几天在山里累着了,这些天哪儿也不许去,好好休息着”

引章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昨晚你折腾了大半夜,人家才不会……

胤禟不管她腹诽,直接抱起了往房间走去。

“你要做”引章大惊,下意识挣扎,如果他要再来一次,她可就……

“别乱动抱你睡觉”胤禟低喝,带着无奈的斥责。

引章闭了嘴,放了心,困意阵阵袭来,一挨着床四肢放松,不到半刻钟,又沉沉睡去了,睡得又沉又甜,醒转时,天又黑了。

一连三天,引章都是如此,每天晚上都下定决心起誓一般嚷嚷着明儿定要早起、上山,醒来时都已过午,带着遗憾起来,不多会,头一点一点,又靠在胤禟身上昏昏欲睡了。胤禟只当她果然累坏了,当时不觉得,如今后劲上来,自然便吃不消了,于是便轻手轻脚抱着她上床,这两天也没折腾她。

鱼儿见了却有些担忧,这一天等胤禟抱着引章回房之后,她有些不安向胤禟道爷还是请个大夫来给主子瞧瞧吧,主子的身子素来不娇弱的,这回突然这样,奴婢实在有些担心”

胤禟听了心头一凛,深深瞟了鱼儿一眼。鱼儿跟引章自小一块长大,引章的身体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如果她觉得意外,那一定不寻常。

“你说的很对,咱们在云南那会,状况比这儿好不了多少,也没见她这样”胤禟的心越发不安起来。当即换了衣裳,去找土司。

土司听说九病了,不敢怠慢,还说当地没有好大夫,立刻叫人快马加鞭上南宁去请,第二天恰好能到。胤禟再三称谢,想不到这个外表看起来甚是粗鲁的土司心思这么细、这么会体贴人。

次日引章起来,又是午后了,而风尘仆仆的大夫也刚刚到达。引章一听说给她请了大夫,心里老大不情愿,嘟嘟囔囔不肯接受诊治,胤禟根本懒得跟她多言,命鱼儿、阿青等该传大夫的传大夫、该放帘子帐幔的放帘子帐幔,扶着引章躺下,静等大夫到来。

一时大夫入来,细细替她把脉,却是捏着胡须沉吟不语,只顾出神,胤禟微微蹙眉,道没事吧?咱们且外边说去”

那大夫站了起来,却是满脸带笑,向着胤禟拱手作揖恭喜九爷,恭喜九这是有喜了”

“”帐里帐外胤禟和引章同时惊呼,一个是有些又意外又有些懊恼,一个是完全傻了只有鱼儿、阿青相视面露喜色,眉宇间都是喜气。

大夫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胤禟已经一连声问道几个月了?胎位稳不稳?她的身子无妨吧?你再仔细瞧瞧,好好开几剂安胎的药”胤禟懊恼极了,她居然怀孕了想起这些日子的奔波,还有那天晚上的折腾,参照她这几日的状态,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了满满的恐惧,以至于问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急促的,

“已怀了两个多月了。九爷放心,”被鱼儿轻轻推了一把回过神来的大夫忙道身体甚好,虽然这些日子像是有些劳累略显疲乏虚弱,不过,底子还在,胎位也稳,小人开两副药调理调理气血,平日里再好好保养着,便无事了”

胤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神情一松,点头微笑道如此有劳了”说着便示意鱼儿带大夫下去开药方、抓药,又命重赏,大夫谢了随鱼儿下去不提。

胤禟这才一掀帐子坐在床沿,搂着引章的肩轻轻拍了拍,眼中亮晶晶闪着光,脉脉含笑道娘子,咱们要有孩子了娘子,你高兴么”

引章还处于发傻状态,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虚浮望着他我怀孕了?是真的?”

“是,大夫说已两个多月了呢”胤禟说着又欢喜起来,在她温热的脸颊轻轻一吻,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都是爷疏忽。从今儿起,娘子乖乖歇着,也不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