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葛老慌忙上前:“小公子莫要冲动,这可能是那大皇子”

“洛、天、赐他选了一把好刀!”女子的眸光冷冷地瞥向老者,生生将他逼退一步,“吩咐宫里,暗中围禁大皇子寝宫,午时一过若我没有传信回来,不计得失闯进宫里,给我屠了洛天赐那畜生!”

葛老身形一怔,垂首应是。他的余光瞥向那披了黑色皮袍步伐铿锵的女子,不由苦笑喃喃:“大皇子这刀,太利,一个不慎就是伤人亡己呐……”

府外,经过的路人震惊地望着那座府邸前的盛况三十一道漆黑的身影立在马侧,随着为首一声娇喝,所有人动作一致跨步上马,挥鞭而去,数骑绝尘。

喧嚣四起。

一众铁骑直抵城门,为首之人亮出一块玉牌,守城之人面色一变,当即下令,城门大开。

那黑袍中,一只玉手将刚巧垂落在手心的圆玉紧紧握住

“杨景安…洛天赐…司耀国……若是凤封出了差错,我让你们族中上下血流成河!”

作者有话要说:

☆、疼不疼

洛天沁到了淮安城门外的时候,淮安城的城牧赵伟陆就已经哆嗦着胳膊腿在城墙边上候着了。

想当初,他辛辛苦苦掏出了大半的家底,才在天子脚边儿上谋了这么一份差事,虽然不期望什么大富大贵,但最起码能在这不是太和平的年代保得一家老小平安。结果谁曾想,这位在风卓王朝都以草莽称道的司耀皇子,偏偏就挑了他小小的淮安城,干了一件惊天的大事儿。

虽说他不是个一心扑在官道上求上进的勤勉父母官,但风卓王朝中的文政走向,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林家一倒,大皇子一脉伤了元气,连朝中向来保持中立的老狐狸们,也已经表露出倾向于安乐公主的意愿。安乐公主在朝中的势头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不出意外便是老皇帝的接任者;而安乐公主对那位驸马爷,可是出了名地护着,宫里人都知道,这驸马爷就是安乐公主捧在手心里怕摔着的珍宝。

所谓龙有逆鳞,触之者死;如今过不几日便是安乐公主与驸马的大婚,偏偏在这关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抛开安乐公主对驸马的荣宠不谈,这几乎就是在打皇室的脸!安乐公主肯放过他才算见鬼呢!

这般想着,赵伟陆对司耀皇子的怨艾就更大了杨景安他可是带着使团拿着国书进的京城,又不是土匪下山;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伤了人家王朝里的准驸马,简直作的一手好死!还拖累着他一个小城牧这事处理轻了惹怒了主子,处理重了,或许主子是一时欢喜,赶明儿司耀问罪,他可就悲剧了这历朝历代,可少不了被主子们推出去的替罪羊啊。

正琢磨着要不要明天就引咎辞职,赵伟陆后边的侍从指着远处不知因何起的尘土,慌忙道:“大人大人,您快看看,是不是公主殿下来了?”

一听这话,赵伟陆双腿哆嗦地更厉害了,急忙抬了头眯着眼看向天际

算得上宽敞的官道上,黑色皮甲的几十人,带着让人恍临战场般的杀伐气势,以为首之人一马当先的箭形队阵,一路威不可挡,直奔淮安城门。

那一双双凌厉的眼眸,带着近乎实质化的杀气,扑面而来。

已经傻在了原地的一众城牧府门之人,此刻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些杀神愈来愈近,只觉得似乎鼻翼已经飘来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嗅之者裂肝胆。

“公公公、公主殿下小人人人赵赵赵赵”

马匹似是乘风而过,经过众人时没有分毫停顿,直接穿行大开的城门;那近乎割面的风刃也要淡去。

最后一人经过这一堆人时,赵伟陆软作了一滩泥,胖脸煞白,一副供氧不足几欲昏厥的模样,在身后脸色同样苍白的家仆的搀扶下,才没有瘫倒地上去。

“还还还好……”胖手拍打着胸口,赵伟陆溺水被救似的拼命换着气,“这公主殿下是要见血了,快回去打点细软,跑”

本就不算高的语调,却被此刻突然扬起的、以内力传开而回荡在整个淮安城上空的铿锵声音,决然打断

“罪臣淮安城城牧赵伟陆护主不力意图逃窜罪大恶极凡活擒之者奖黄金千两助之逃窜者一并问罪九族!”

声盖全城,闻之者惊。

城门外,迎着身后家仆阴险的目光,再也没人搀扶的赵伟陆,翻着白眼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若以洛天沁声盖全城那一刻作为一炷香燃烧之始,那么第一撮香灰还没散到空中,铁蹄踢踏惊煞路人的场景,就已经被凤封敛进眼底。

“公子,公主殿下她已经到了,您的伤”凤柳的声音失了温养多年的平和性子,带着急促的慌张。

那人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即便是跟在凤封身边那么多年的凤柳,也没读懂那一瞬间凤封脸上掠过的神情;再看去时,白袍谪仙似的公子已是一副神态温润,微抬了眸子,冲着对面那气焰嚣张此刻却有些神色萎靡的男子轻笑:“景安皇子,你输了。”

那语调极尽云淡风轻,就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吃了吗”那么简单。

“我我才没……”对面那相容英俊的男子脸上一红又一白,似是不甘地将脸转向了一旁,嘴里也好像是嘟囔了几句。

凤封只是站在那儿微微笑着,不多言一句,水润了似的黑色眸子浅浅凝视。

旁边一直围观的群众们却早就一个个恨得牙根痒痒此等蛮夷,论长相!论气度!论修养!和他们慈心圣手泽蒙风卓的驸马爷相比……呸!他也配?

随着马蹄声渐近,不知围观群众中谁吼了一句“公主殿下到了”,众人即刻哄散至两边的商铺门口,让出了一条笔直的大道。

洛天沁带着身后一众黑衣影卫,于是得以一路畅通无阻地奔到了凤封面前。

一声娇喝,为首一匹马前蹄高扬,众人视线里那黑袍来者身影尚未定,便如一阵旋风呼啸而过,直奔那白袍公子而去。

“凤凤!”

熟悉的音调,熟悉的飞扑。

却在那人身前一丈处戛然而止。

凌厉的黑色衣甲下,本是同样凌厉的眼眸,在望见那人左肩处白衣上一朵血染的花形时,倏然转红,泪水盈眶。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子红了眼眶,他听不分明胸口处几欲喷薄而出的激荡。

“…乖,我不疼。”

他伸手将女子环住,笑容里,此生第一次,多了小心翼翼如视至宝。

那个素来胆大妄为的女子,窝在他怀里,像是一只被磨平了爪的小猫,无所适从地红着双眼攥着他的衣襟不敢触碰那抹刺目的血色。当鼻翼间多了那一丝血腥味道,那双刚退了泪意的眸子里复又水色涌上。

“你不疼么…………可我好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的凤封

三十个影卫都是跟了安乐十几年的旧部,此刻更是体现出他们高超的职业素养从安乐勒马到此时,前后多不过小半炷香的时间,三十个影卫已经带着全套齐活的疗伤包扎药品套装,面无表情、高贵冷艳地围着旁若无人地深情相拥的两位主子,坦然接受着在场众人的注目礼。

作为风卓王朝公主的影卫,怎么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傲娇脸

被黑甲影卫们发出来的声响点醒,洛天沁忙乱地退开半步,红着双兔子似的眼睛,却是绷紧了面部线条,向着身侧不知何时单膝跪地的三个影卫冷道:“你们身上没有分毫的伤,却让驸马身上见了血我对你们,非常失望。”

那三个影卫头垂得更低了。

洛天沁依旧冷着脸色,视线甩向其他同样脸有愧色的影卫:“都伤了这么长时间还不上来包扎,缺心眼么?!”

不待那些人回应,凤封伸手过去摸了摸女子的发顶,声音里带些笑意:“血已经止住了。之前也是我不允的,怪不得他们,是我自己缺心眼还不成?”

被顺毛的洛天沁立即女王变身忠犬,委屈的眼神挪到凤封身上:“你都受伤了……”

脱离高压目光的影卫们皆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感受到那些人的些微放松,敏感阶段的洛天沁立刻将视线狠狠扫向众影卫:“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领导缺心眼,那是你们没补好!”

虽然不知道“领导”是哪个名词,但凤封还是理解了这句话里的重点,禁不住上翘了嘴角的弧度。

没有给缺心眼的领导补好的影卫:“……”【无辜脸

沉默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传到众人耳朵里。

“多年未见安乐公主,殿下还是这般风姿无双呐”

众人视线望去,入目的便是那位看起来极是俊朗的司耀皇子杨景安,此刻正一脸笑容,对着洛天沁的神情很是殷勤。

“方才与贵朝凤大人切磋些许,景安学艺不精,不慎误伤了凤大人还望公主殿下莫要怪罪景安呐!”

文绉绉的话从这位以莽夫著称的皇子口中吐出,只听得在场之人心里大为恼怒人家凤大夫本就是文官,气质高雅,卓尔不凡,怎会与尔等莽夫一般见识;偏偏碰上这不要脸的,借个机会硬上来戳人家一剑,若不是凤大人,啊呸,明明是驸马大人躲了一下,还不一定后果如何呢。

洛天沁这时就像是一只引线熄火的炸药桶,随时随地就会爆发出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此刻随着杨景安的话,几乎呈指数增长趋势飙升。

她将身上黑甲一甩,霍然转身,目光如炬,语气阴森:“首先,过不几日便是我与夫君的大婚之日,景安皇子应称呼我夫君为驸马,而非凤大人!其次,既然皇子你这般崇尚武道,无奈我夫君生性不喜武斗之野蛮无礼行径,那就由我代夫君与皇子一战如何?”

也不等那位回应,洛天沁噌地一声就将那悬在腰侧的铁剑拔了出来,一时寒光凛冽,杀气腾腾。洛天沁一双眸子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意,一副以命相搏的气势。

在场众人额头滑下一滴汗,若是就这么放任这位公主冲上去,估计这景安皇子血溅当场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杨景安的脸上笑容一收,手也警觉地覆上腰侧的剑柄。

“远来是客,沁儿你怎可如此无礼?”

话语虽是严厉,但开口那人的语气却跟严厉没有一毛线的关系。凤封嘴角的笑容沾染上一点点闲适慵懒的味道,轻飘飘地上前一步,便阻在了洛天沁身前:“这一路舟车劳顿,我都有些倦了,你陪我早些回去就寝可好?”

这番话,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说出来,多少是有些暧昧和不妥的。不过大概是风卓王朝的百姓们已经习惯了各种版本的关于本朝公主的“轶事”,这种强度的冲击力对于他们粗大的神经来说,接受起来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不过身为事件主人公的洛天沁却是傻了一下,回过神后就闹了个大红脸,平日里称得上敏捷的思维此刻却卡了壳,只能支撑着她发出言义不明的语句:“可是……我,你……他”

“再有六日便是你我大婚之礼,若是你在这里受了伤……”随着话音渐轻,凤封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地俯身下去,轻轻勾起了洛天沁额角一缕垂发,“…那你让我怎么办呢?”

那句压得极低的话,像是贴着她的心尖儿说出来的,带着一种回音在她的脑海里回旋不停。洛天沁情不自禁地抬头去看那个人,她想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这个人,说出这句话时,有着怎样令她情动的模样。

抬头时她倏忽间看见,那双湛黑的眼眸里,在那一刹那闪掠即过的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欲、望。

那抹情绪快得像她的错觉,洛天沁几乎被那几句软语搅成了浆糊的脑袋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直觉

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凤封;童话里的那只魔瓶的封印,在这一刻正式开启。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思路神展开,又改大纲,作死中……这一章因为是关系到改动情节,本来写的全部推翻,so太过短小精悍⊙﹏⊙b

☆、比试

淮安城的这场闹剧,以城主被降罪入牢匆匆收尾;三十名黑甲影卫,打着“迎接使团”的旗号,带着凛凛的杀气,很是“友好”地将司耀使团“护送”回了京城。回京时的时辰也不早了,安乐公主微笑着将司耀使团塞进了自己名下的一座宅邸,并派了一队护城将士严加看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并美其名曰“住宅防护”。

很是细心地安排完了一系列事情,用以严防怠慢司耀使团后,安乐公主大大方方地走出了府邸,而后黑甲向后一甩,霍然转身,扬起高了八度的声音,大大方方地以“点到为止以武会友”为名,声盖京城,邀战司耀皇子。

然后,在京城百姓惊悚的目光中,洛天沁痛痛快快地把无奈应战的杨景安海扁了一顿,扬长而去。

得到消息的老皇帝擦着汗将本是礼节性地为司耀来使举办的宫廷盛宴推迟到了第三天晚上值得庆幸的是,第三天晚上,杨景安那张被揍成猪头的脸终于能出门见人了。

这场宴上,自然是少不了一片歌舞升平,推杯换盏,阿谀奉承。只是对于白日里在淮安城中所发生的、不知经了谁的推波助澜、已经在京城里传得人尽皆知的冲突,却是被两方人不约而同地避开未谈。

至于洛天沁表现出的一番作为,却是让暗中观察的一些人大失所望;本以为会彻底决裂乃至不死不休的安乐公主与司耀皇子的关系,却因为那日凤封的强势介入以及后来洛天沁并不是怒气滔天的态度而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宴上不时有人窥视安乐公主的言行举止,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来;只是安乐公主却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不顾矜持直奔大臣聚集的地方,只顾得跟自家亲爱的进行感情沟通。

于是,自从安乐公主蹲到了本是闭目似憩的凤封身旁后,“被灯泡”的众位大臣只有在心里咬着小手绢默默地苟息于这片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死亡地带的小圈子里。

洛天沁:“凤凤你今天穿这件紫袍真的是太漂亮了!比那景安皇子青一块紫一块的丑脸漂亮多了!那么丑的脸他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呢?”【天真脸

凤封微笑:“嗯。”

众大臣:“……”那难道不是你揍的么?

洛天沁:“凤凤,那块圆玉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么?你看我把它戴在手腕上,连沐浴的时候都不会摘掉哦!”【卖萌脸

凤封微笑:“乖。”

众大臣:“……”亮瞎狗眼……

洛天沁:“凤凤,你说杨景安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我怎么觉得他总是冒青光……额,周围好安静,是不是我说的太过分了嘤嘤嘤?”【委屈脸

凤封微笑:“不会,他们的意思是简直再同意不过了。”

众大臣:“……”呵呵。

能够护着皇子出使他国,自然是武功甚佳且耳目之力异于常人,再加上洛天沁本来就没有压低多少声音,故而两人的对话进行不多时,那一侧的司耀使团就已经坐不住了。尤其那些看起来年轻一些的侍卫,皆是对着这边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将两人活剥而食的模样。

洛天沁见状,眼底拂过一丝阴暗的笑意,动作上却是极为迅速地缩进了凤封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咕哝着继续往里蹭,几乎要钻进凤封的衣服里去:“凤凤凤凤,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而且他们长得歪瓜裂枣的好像伦家做梦梦到的那些死状惨不忍睹的恶鬼啊,吓到伦家了嘤嘤嘤……”

对面使团里年青一辈几乎要怒而身起,却在一位老者的轻咳声下立即坐回原位。

听得那声音并不高却诡异地镇住了全场的咳声后,本是埋首在凤封怀里的洛天沁神色一变,眸光寒厉……之前在淮安城,她竟没有发现这队人里有这么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存在,是自己的警觉性太低,还是这一位的身手内息已经远超于自己?若是在淮安时引得这一位动手,那或许……

思及此,洛天沁的目光夹杂着担忧以及后怕,望向了依旧挂着淡然微笑的凤封脸上。

“木有武功也好……我会努力变强保护你的……”她把头埋下去,声音闷闷的,发出难以辨明的语词。

“怎么了?”他垂了眸子,嘴角微微勾着,视线清和地落在她身上。

“没什么,牙疼呢。”她抬起头来笑得明媚。

“……”他不再多言,收回视线,只是眼底却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晦暗。

“我……”洛天沁刚想说些什么来转移话题,却见到对面那老人家站了出来。

洛天沁心里多了些不舒服的感觉,这老者接下来要说的话,绝对不会是她愿意听到的。

果然,便见那位老者上前一步,对着阶上皱了眉的老皇帝行礼道:“我司耀怀赤子之心,来贺安乐公主大婚之礼,然纵两朝平民稚童亦知,我司耀景安皇子早在数年之前便对安乐公主一见倾心,难成佳偶实是我司耀王朝上下之憾。故今日,望陛下谅景安皇子一片痴心,允景安皇子与贵朝驸马宴上一比,博安乐公主一笑足矣,了此夙愿。”

这听起来进退得宜的一番话撂下来,底下群臣却是躁动起来分明是拿不要脸做借口,在脸皮厚度上,他们今日算是得见一个比当朝公主造诣还深的了。

洛天沁更是大怒,恶狠狠的视线直甩向那边故作不见的杨景安,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感情是前天揍得不够狠,今天又想我来给他松松筋骨是吧……”

说着话,这边就嘎嘣嘎嘣地开始捏拳了。

那声音听得旁边一众老臣冷汗直飚……看着那身形娇小的女子一脸欲将之挫骨削皮而后快的违和神态,哪里还有分毫刚才那弱不禁风的可怜模样?就算殿下您不在意自己展现给司耀的形象,最起码也得顾虑下驸马心里的感受吧……

有人把视线挪向了凤封,见其目光微虑地望着安乐公主的手,不由在心底悲叹一声果然。

而被揣摩心思的凤封则是微蹙了眉,抬手将洛天沁葱白的、带些薄茧的手包在掌心里,轻轻揉了揉:“会疼的,别捏了。”

众人:“……”

呵呵,驸马的心思你不要猜……

老皇帝早就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这里,众人的焦点自然也都移了过来。

那老者也随着众人的视线转向了凤封的方向,谦恭有礼地福了福身,不急不缓道:“早在司耀就听闻贵朝驸马博闻强识,有旷世之才,今日得见,老夫不胜荣幸老夫代我朝皇子见礼,还请驸马大人赐教一番。”

洛天沁恶狠狠地咬牙怒视,却不曾开口……在其他场合可以随着她维护凤封,可是两朝会宴,那老者直接询问驸马,她再开口,便是折了凤封的面子。

那老者似是吃定了洛天沁没有发言的立场,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视线近乎无礼地直视着凤封。

本是把玩着洛天沁的指尖,直到战线拉到了自己这里,凤封才抬起了脸,嘴角慢慢绽开了一朵淡然的笑意。那笑容像是一线涟漪,轻缓地从眼底散开,如同梅的芳华满室,清香而不逼人。

那人不嗔不怒时沉于世俗,近乎无人可察;但只是一个浅笑,便能拢起一身脱尘风华。

一刹那间所有人似乎都能懂得,为何这个在他们眼里看起来无甚长处的驸马,偏偏一眼就能迷了他们踏遍花丛的公主殿下。

旁边有过免疫力的洛天沁用力地瞪着每一个呆愣了片刻的人,表情俨然是一只炸毛的小兽,心底里张牙舞爪地嘶吼:我的我的这是我的!

感觉得到抓着自己衣襟的小爪子收得愈来愈紧,凤封有些无奈地垂手拍了拍她的额头,一个动作也算将没有回神的众人都惊醒。

回神的朝臣鄙视地瞥一眼使团的位置若论比试的话,驸马大人一句话还没说,这第一场你们就算惨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的伏笔埋得差不多了,预计文要进入到转折阶段,扣字好费脑TAT

☆、被强吻的醋意男主

从那一笑之后,那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恰到好处,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和从容。他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来,向着老者还了一礼,而后转向正位上的老皇帝,嘴角依旧是那抹素淡的笑意:“封讷,不善言,但凭皇上决断。”

包括老皇帝在内的一众人的嘴角同时一抽。

而那老者一顿,目光颇有深意地扫了凤封一眼,便同样转向了老皇帝。

若是赢了,是这位帝婿厉害;若是输了,是这位帝婿……呵呵,明明是皇帝下令,他不过遵从圣旨一战罢了,与他何干?

凤封笑着坐下去,心情很好地将洛天沁的手圈回掌心。

老皇帝面带和蔼地、笑眯眯地回视着自己的女婿,抑制住额角微微的抽动:“这……”这特么跟你善不善言有一毛钱的关系?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想要撸袖子揍人的冲动了。

底下洛天沁见状,心里大喜,都没顾得上自己被某人握住的手,连忙面向阶上的老皇帝,撒娇似的开口:“父皇~~~凤凤他之前被卑鄙小人偷袭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好呢,伤势未愈就来宫中赴宴,若还让他参加什么比试,您忍心么?”

看着底下那张极似卓妃的脸蛋和委屈至极的表情,老皇帝热泪盈眶地咬着牙把“忍心”两个字咽了下去。

“父皇~~好不好嘛~~~”见成功有望,洛天沁装可怜表情再加一把火,就差扑上去蹭一蹭了。

凤封本是温润如水略染些笑意的眸子里骤然一凉,微寒的敌意随着视线刺向了老皇帝。

正要开口说话的老皇帝接收到敌意之后一愣,反应过来后气得差点吐口血出来你个深井冰连你老丈人的醋都吃?!

“父皇~~~~~~~”

“……”凤封更冷的目光代替语言回答了他。

老皇帝反复深呼吸后笑对群臣:“众卿有何提议?”

无辜的众卿:“……”

听了这话。洛天沁的神色倒是没有那么复杂,她敛去了方才绝对的小女子神态,视线在众位大臣身上一一扫过,似乎不甚在意地在某个人那里停留了片刻。

被瞥了一眼的青年男子居于厅中下位,显然是个四五品的官职,原本端得是低眉顺眼的神情在收到了那带着威胁的目光后瞬间僵了僵,他抽了抽嘴角望向那个女子

……你确定?

……你有意见,嗯?

……我觉得我还缺点火候,求组织再考察一下!

……别废话。

……那个闺女控老皇帝会吃了我的!

……让你去你就去,不要垂死挣扎。

收到妥协信号的洛天沁心情很好,刚准备安抚一下某只的时候,指尖猛然传来一下刺痛。

她转眼看回去时,眼底恰时映入一幕足以颠覆她三观的画面她的指尖被凤封含在淡色的唇间,那人眸如点漆,内中缓缓流淌着说不明的危险光色,随着一点点疑似错觉的血腥味散开,那人的唇染上嫣红的色泽和微微上翘的弧度,衬着那雪肤墨发,连一身紫袍看起来都分外妖冶。

呔,哪里来的妖孽!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洛天沁一定会来上这么一嗓子,不过自从她遇上她的驸马大人以后就没正常过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

目睹了全过程的青年男子眼角一抽,决定趁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还没有被在场众人关注到,先牺牲自己一下。

“下官有一提议!”

这一嗓子吼得可以说是惊人,至少洛天沁被强行从失神状态拉了回来,外加在场所有被吓了一跳的大臣们恶狠狠地白了那男子一眼。

同样被吓了一跳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的老皇帝不着神色地将视线移过去,微笑道:“爱卿何意?”

“……”男子默默地打了个哆嗦,意图抚平因为那一个“爱卿”激起的鸡皮疙瘩,无果后木着一张脸看向老皇帝,“臣私以为,公主驸马情同一身,既驸马有恙,公主自可代为一比;况若是两国青年一代互相切磋,那公主身为皇女,理应为国一比。”

这句话说出来后,全场目光移向了那相貌平凡普通的男子身上,这些目光里夹杂着各种复杂,只是其中来自于大皇子一脉的敌视之意绝对是最为犀利的了。

而堪堪回神的洛天沁也是一愣,猛然将视线转向那个男子,直到在那男子眼底寻找到一抹飞快闪过的狡黠情绪。

“如此心有灵犀而又迫不及待,”耳边压低的声音染上那么一成引诱的味道,隐隐又带些不容忽视的冷意,“他在你的……智囊团里的地位,也算是了不得的吧?……似乎是从地方擢升上来没有几天,你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