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辰绘立刻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你哪来的这么多奇葩的主意?那两个方式通通都不许用!我要靠自己的实力!实力!”
“幸好幸好——”郑肴屿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他一脸真诚地盯着韩辰绘的眼睛。
“老婆,法治社会,三年起步。”
韩辰绘:
她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故意逗她。
但这个奇葩逗法,只会让她气鼓鼓。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应该如何评价郑肴屿:)
大概……
已经超越了【直男操作】这一范畴了吧:)
时间如流沙。
转眼便到了周末。
大伯和大伯母的祭日。
韩辰绘要带着郑肴屿回娘家。
韩辰绘和郑肴屿没有去春风又绿,而是直奔韩家在郊区的大院。
墓地总不可能建在京城的市中心……
韩家的人在郊区的大院集合是更节省时间的选择。
几千平米的大院,是韩家的根雕基地,也是父亲韩宗琦的常居地。
天气很冷。
韩辰绘和郑肴屿一下车,便手牵着手,小跑着往大院里面跑。
大院依山而建,院里大大小小的房屋错落有致,道路四通八达。
在曲折的石板台阶两旁,整齐划一的古柏、古银杏。哪怕京城已入冬,如今只剩下干秃秃的树干,可空气中似乎依然飘着柏枝的清苦味。
这是韩辰绘第一次带郑肴屿来他们家的根雕基地。
从入口处的小房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
他出来的突然,穿的不太厚实,他见到韩辰绘,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辰绘!”
韩辰绘顿住脚步,甜甜地唤道:“刘叔!”
这位叫“刘叔”的人,已经在韩家的根雕基地工作了十几年,韩辰绘见他就像见到家中长辈。
刘叔和韩辰绘聊了几句,就将注意力转移到和韩辰绘牵着手的郑肴屿:“这位……?”
韩辰绘笑着介绍起来:
“刘叔,这位是我老公,郑肴屿。”
“肴屿,是刘叔,看着我长大的。”
郑肴屿微微一笑,礼貌地点了下头,算是与那位刘叔打过招呼了。
韩辰绘又和刘叔聊了几句,便说:“刘叔,‘展示房’的钥匙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那有什么不行的?”
刘叔回屋里,只用了不到半分钟,就拿着一把钥匙走出来,交给韩辰绘。
韩辰绘对郑肴屿笑了笑:
“走!我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韩辰绘没有带郑肴屿去前面几个,已经成为“工厂”的房子,一方面是害怕打扰里面的根雕师做工,一方面……她藏有小小的私心。
沿着石板台阶往里面走。
在这一条路最里面的一座房子前停了下来。
那就是传说中的“展示房”。
钥匙插丨入,轻轻一拧,进入房间。
展示房的面积不小,四周的墙壁全部用玻璃隔开,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根雕。
最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根雕。
郑肴屿站在中央那个展示根雕前方,欣赏了起来。
这个根雕真是臻品,如果放到拍卖会上,估计……千万只能是起步价。
“老公!你来这边看啊——”
韩辰绘招呼郑肴屿。
郑肴屿走了过去。
韩辰绘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玻璃里面的几座根雕作品。
确切的说只有三座。
每一座都造型独特,雕工精美,那正是岁寒三友——松竹柏。
已经不能用“惟妙惟肖”来形容,因为早超出了那个境界。
依照树根原本的形状,却能雕出松竹柏,视觉效果绝对冲击!
“这……”
郑肴屿看了看韩辰绘。
韩辰绘扬了扬脖子,一脸得意又装逼,又往三座根雕的下方指了指——
原来每座根雕前方,都戳着一个小木牌,上面雕刻着同样的两个字:——阿浓。
郑肴屿顿时挑了挑眉梢。
“你可能不知道吧……”韩辰绘双臂交叉地抱在胸前,小嘴撇着,逼格十足,“我在根雕圈的艺名就叫‘阿浓’。”
“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郑肴屿没有撒谎,他只知道韩辰绘会根雕,而且也小有作品,但他没有派人在这个方面调查,祖传根雕,有什么好查的?
“这个岁寒三友就是我的成名作!虽然……”韩辰绘抿了抿唇角,想了想,决定继续装逼,“虽然我的名气并不大!”
“阿浓……”郑肴屿细细品茗了一番,“这个艺名怪怪的,感觉不太符合你的性格啊,太寡淡了,好像还有点……土味——”
“怎么!”韩辰绘又撅起嘴巴,瞪了郑肴屿一眼,“我土味嘛?”
郑肴屿冷冷地盯着韩辰绘,他嘴上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里满是“你自己土不土味心里没数?”
嗨呀!
韩辰绘支棱起来,在郑肴屿的身上就开始闹。
郑肴屿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起这样的一个名字啊?”
韩辰绘:
刚支棱起来的小金丝猴,瞬间秒怂。
她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郑肴屿扬眉。
韩辰绘尴尬地飘忽了一下视线,看了下时间,猛地挽住郑肴屿的胳膊:“好像时间到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就要把他往外面拉。
韩辰绘的演技实在是不怎么样,尤其是她心虚的时候,郑肴屿一眼就看出来其中有鬼。
一个“阿浓”的艺名而已。
她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甚至连逼格都不要了?
韩辰绘用力地往外拽郑肴屿。
郑肴屿的目光在这间展示房里游荡了一圈。
直到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两个根雕作品。
当然他看的不是根雕,而是根雕前面的木牌。
木牌也雕了两个字。
其中一个字和“阿浓”相同,而另外的一个字,却和“阿浓”里剩下的一个字组成了一个词语。
郑肴屿的目光顿时沉了下来,又冷漠又阴鸷——
他觉得那个词语,好像一笔一划地刺在他的心尖上。
赤丨裸丨裸。
血丨淋丨淋。
——阿情。
阿浓。
阿情。
——浓情。
——浓情蜜意。
郑肴屿死死地盯着“阿情”的木牌,他不用问,就知道阿情是谁、谁是阿情。
“咳咳咳!!!”
他捂住骤然发疼的胸口,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郑肴屿突如其来的咳嗽, 韩辰绘急忙扶住他,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一边瞪圆眼睛,紧张兮兮地小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吗?”
“咳咳咳——”
郑肴屿从“阿情”的木牌上收回视线, 阴冷的目光落在韩辰绘的脸上。
韩辰绘见到郑肴屿的目光,顿时一愣。
“老公?你到底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啊?刚才冻到了嘛?”
郑肴屿没有移动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韩辰绘,尽管他极力克制,却也忍不住一直“咳、咳、咳——”间歇性的咳嗽。
他能见到韩辰绘的小脸皱了起来,担心之色溢于言表,她不停地拍着他的背脊, 又手忙脚乱地给他顺气:“之前还好好的啊,突然咳嗽起来脸色又差……”
她忽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红唇微嘟,瞪着他:“一定是因为你平时烟抽太多了!一定是!否则身体好好的才不会咳嗽的这么厉害呢!”
郑肴屿紧盯着韩辰绘。
他根本没有接对方关于他抽烟的话题, 而是冷冷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叫‘阿浓’?”
韩辰绘:
她缩了缩脖子,再次秒怂。
妈的!
她真是被自己蠢死了!
迟早有一天,她要彻底翻车在她那个又装逼又傲娇的灵魂上——
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她满脑子都是向郑肴屿炫耀她的根雕——毕竟她的几座根雕作品常年放在这边,她从来没带回过红叶名邸,而她在家最多只搞搞书法羽毛画什么的,从来没有搞过根雕,更没有让郑肴屿亲眼见到过她的作品。
结果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 “阿浓”和“阿情”这两个曾经的情侣名……
韩辰绘与贺开晨在学生时代就芳心互许,上了大学立刻确定了情侣关系, 再加上韩冬果和冯至期、冯至期和贺开晨……
凭借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贺开晨和冯至期总在假期时候过来玩,他们两个和韩家的关系很好。
大学的假期,韩辰绘要花费很多时间在根雕上,贺开晨作为她的男朋友,自然有时间就过来陪她。
韩宗琦没有把贺开晨当外人,韩家的根雕工艺也没有不外传的讲究,而且贺开晨这种也就是学着玩玩,不可能过来走这条路、吃这碗饭。韩宗琦就同意了韩辰绘教贺开晨制作根雕的基础,有时候他还会亲自下场指点一番。
韩辰绘那时候就是个沉浸在美妙初恋中的小女生,贺开晨也是个连牵她的手都会脸红的大男孩,两个人初出茅庐,都没有艺名,自然要起上一对情侣名。
当时两个人想了好多个,最后听从了韩辰绘的,分别叫做“阿浓”和“阿情”,寓意是“浓情”……
神奇的是,那个时候的他们,竟然都只能感到甜蜜,丝毫没有觉得“土味”。
他们两个甚至肉麻兮兮的,用“情哥哥”“浓妹妹”互称了一个月。
韩辰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将“阿浓”和“阿情”的土味情侣名,给忘到脑后的一天!
她真的满脑子都是“要给郑肴屿炫耀自己的根雕”。
她想让他对她刮目相看,哪怕让她在他的心中,稍微提高一点点地位也好——
让他知道她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才女qaq
唉……
卑微.jpg
结果……老天报应不爽……
小才女人设尚未艹成功,车先翻个彻彻底底。
“为什么不回答我?”郑肴屿嘴角微翘,虽然在笑,却非常冷,“有什么秘密要隐瞒我吗?”
“没有!当然没有!”
韩辰绘一脸认真的小表情:“我叫‘阿浓’,不是很容易理解嘛!因为……因为我土味呀!”
连韩辰绘自己都忍不住想要感叹的求生欲……
人啊,逼到了绝境的时候,爆发的求生欲果然是让人瞠目结舌的。
为了“活命”,她竟然可以放弃装逼的灵魂,承认自己“土味”……
郑肴屿冷冷地盯着韩辰绘看了几秒钟,又轻轻咳嗽了两声,一脸冷漠地伸出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再揽住她的肩膀。
“走吧——”
韩辰绘乖乖地依偎在郑肴屿的怀中。
心中一块大石头可算落了地。
总算被她给糊弄过去了……
下次装逼之前,她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脑筋放清楚点!
韩辰绘和郑肴屿离开展示房,沿着石板台阶,原路返回。
天空降下小雪。
雪花随处飘零。
韩辰绘将钥匙还给刘叔,两个人走出大院,坐进轿车里。
昨天晚上他们一如既往的折腾到深夜,而早晨却起的很早,一坐进温暖的车里,韩辰绘就忍不住开始打哈欠。
一开始,郑肴屿是端坐在那里,指尖不停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
十几分钟之后,郑肴屿依然端坐在那里敲击着键盘,可他的肩膀却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韩辰绘的枕头……
韩辰绘睡的不踏实,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自己被郑肴屿抱进了怀里,又听到他和前方的司机轻声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