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禁不起他的半点诱惑,她认了。

到了悠水榭,秦洬抱着她进了屋,直接将门关上,将她按在了墙上,与她蹭着嘴,勾唇道:“你还真是很喜欢我。”

宗绫知道他为何这般,撇嘴道:“我不是早几年就喜欢你么?不稀奇。”

他没有说话,只蹭着她的嘴,与她呼吸交融。哪怕是闻到他的呼吸,她都觉得一阵阵心动,不由直接张嘴咬住了他的薄唇,一双如含着薄雾般的眼睛紧盯着他混浊烫人的眼。

秦洬没再逗她,搂紧她的腰,将她的身体拖了起来,吞噬起她嘴里的美味。后来他啃噬着她有些香汗的肩头,一双手使劲诱着她,他问她:“想在哪里?”

两人算得上已经久经沙场,就连宗绫也没脸没皮了,她埋在他的怀里,压抑道:“就在这里。”她喜欢站着,因为站着能清醒些的去感受这个自己喜欢极了的男人。

秦洬没再磨蹭,好生取.悦着她,这个磨人的丫头。

日子一天一天过,秦洬与宗绫的夫妻生活一直过得很美好,解情与阿晨母子相处的也极好。看来秦洬真的很忙,仍旧是日日将宗绫送到医馆,自己入宫,晚上再带她回去。

这日,解情躺在床上听到了鸡鸣声,她睁开眼借着外头射进来的蒙光,看着身侧仍旧睡得香甜的阿晨。她趋近在他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亲,便起身下了床为自己穿衣洗漱。

与阿晨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感觉很开心,却也觉得不安。安逸幸福的日子过的越多,她越是依恋,越是不安,越是担心哪天她又得与阿晨分开。

所以她失眠的也越发厉害了。

洗漱好,她便坐在床头一直看着与她在一起待了这些日子,就胖了许多的阿晨。她抚摸着阿晨的额头,感受他细软的头发,见到那粉嫩嘟嘟的小脸,她禁不住伸出手指极轻的戳了戳。

她的儿子,长得真好看。

转头看到天真的亮了,她才起身进了医馆去开门,不想打开门却有一个人倒在了她脚底下。

她吓得心剧烈的跳了下,定眼一看,却见到是秦蒙湛。

他大概是坐在门槛上倚着医馆的门睡的,她开了门便倒了下来。一股浓郁的酒味昭示着他是喝大了,这一摔,他晕乎乎的微微睁开了眼。见到她,他马上清醒了过来,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低头看着她。

他眼底的色彩是惺忪腥红的,模样看起来甚是消极颓然,让她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她冷静的问他:“来接阿晨的?”

他没说话,转身去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昨日剩下的冷茶一口喝下。

他不说,她便不问,转过身就去干自己的活。

秦蒙湛侧过身懒懒的倚着墙壁,一直看着从后院到药柜,来来回回添置药材的解情,视线不曾移开。

她就是她,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这么沉得住气。无论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多久,她都能给无视了去,仿若他是不存在的。

后来正欲踏进医馆的碧红见到医馆里头二人的气氛不对,她识趣的转身又回房了。谁都不是傻子,她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二人关系非常。

宗绫进了医馆,就见到秦蒙湛靠墙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着来来回回忙碌的解情。秦洬后一步踏入医馆,也见到这一幕。

秦洬摸了摸宗绫的脑袋:“我走了?”

宗绫看着秦洬点头:“嗯!”

秦蒙湛难得来回看了看秦洬与宗绫,然后不咸不淡的对秦洬道:“小皇叔真是将妻子当孩子宠。”

“你想宠,人家都不给宠。”秦洬扔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宗绫闻言不由笑出声,她是半点都不同情秦蒙湛。随便再扔给他一个目光,她就过去拉住正在写需购药材的解情,道:“姐姐去给阿晨起床吧!我来便好。”

解情:“让他睡会吧!”她不想让阿晨感觉到她与秦蒙湛的不合。

宗绫理解她的意思,便自己去找别的活干了。

秦蒙湛看着一直当他不存在的解情,心脏犹如针扎一般疼。他哽了哽喉咙,终是出声了:“当年你没有对不起我,是吗?当年金镇镇头神庙的那场火,烧的是你,对吗?”

解情未想到他会说这些,身子僵了下,仍旧眉眼都不抬一下,淡道:“不是。”

秦蒙湛再难承受她的态度,他突地过去握住她的肩头,愤怒道:“你就不能好好与我说话?”

解情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肩头时,力道是奇大的,她忍着疼痛,别过头不说话。

宗绫见到突然吵起来的两人,赶紧躲到屏风后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他们二人真的能好好说说。

秦蒙湛摇晃着她,压抑的感觉让他喘起了粗气:“你说,你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只要你说,我便信。”

可她不说。

他又放低了姿态,祈求着:“你说,我求你说好不好?”

她仍是如此,哪怕把他逼疯了,她也仍旧是半个字都不说。

他紧盯着她无动于衷的模样,许久后,终是放弃了继续逼问,脚步踉跄的缓缓的踏出了医馆。

看着秦蒙湛失魂落魄的离开后,宗绫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她看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解情一会儿,轻声道了句:“姐姐好倔强。”

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倔强的人。

解情垂着眼帘沉默了许久,突然意味不明的对宗绫道:“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与他的事情?”

“我想知道。”宗绫老实道,“但你若不想说,便也不必勉强。”

解情从柜台后面坐了下来:“如果我说陷害我,意图拆散我与秦蒙湛的人是韩淑妃,你信么?”

宗绫先是诧异,然后点头:“我信。”

解情的眼睛红了起来,又是静默了许久,才道:“如果我说将我烧成这样的人,是秦蒙湛,你信么?”

宗绫仍旧是诧异,之后摇头:“我不信。”

不知何缘由去而复返的秦蒙湛老远就听到她们的对话,他压抑胸腔的惊涛骇浪,无声无息的过去站在门边倚着墙壁,不让她们发现他的到来。

解情冷静道:“他就是个疯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第116章

宗绫想了下, 道:“秦洬也是疯子,可无论我如何做, 他都没有伤过我半分。我知道二皇子一定很喜欢你, 又怎么舍得真的伤你?”

解情摇了摇头:“人与人是不一样的。”

宗绫抿嘴又想了会, 想到秦蒙湛为了解情那么低声下气,那么可怜的模样, 她仍是嘟囔道:“我还是不相信。”

“就是他, 是他三番两次要杀我。”解情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很平静, 语速却明显快了不少,隐约有些激动之意。

宗绫听出异样, 连忙过去握住她的手, 安抚道:“你好好与我说说, 嗯?”

解情垂下的眼帘底下布满恨意:“是他不相信我, 还要杀我。当初我就不想嫁他, 是他逼我嫁的。我早说过我们不合适,果然不合适。”

“你…”宗绫怔住,“你当初不喜欢他?”

解情苦笑道:“我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像我这种身份的人, 哪有资格去考虑自己喜欢不喜欢?哪怕只是做个姬侍都得认, 何况是个皇子妃。嫁了便嫁了, 嫁了便好好与他过,可是却过到这般地步。”

宗绫看着解情,听起来,解情似乎也有恨秦蒙湛娶了她的意思。其实想来,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 追溯下去,确实得怨秦蒙湛非得娶她,最后却没有保护好她,给她幸福。

可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也不能真的就这么归咎了啊!

宗绫轻捏着解情的手:“是啊!嫁了便嫁了,就不要再想自己想不想嫁的事情。姐姐与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嗯?”

解情回忆起了曾经,默了一会儿,道:“我不到十三岁被卖入了脩王府在厨房做杂活,因为在厨艺上颇具天赋,后来给自己混了小厨娘当。不到十五岁偶然认识了他,起初我并不知他的身份,却很高兴能在脩王府有自己的朋友。那个时候,我好像是喜欢他的,但在意外得知他的身份,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后,那一份感情瞬间被敲碎。”

宗绫想了想,不解道:“喜欢就是喜欢,因为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份喜欢就能消失吗?”她从不认为身份能是一个大问题。

“或许是因为那份喜欢不够纯粹吧!”解情摸了摸宗绫的脑袋,道,“哪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那么执着。我想,若非当初发生了那些事情,牵扯到了你的父母,怕是凊王爷亲手杀了你,你也会至死不渝吧?”

宗绫不由也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抚了抚自己突然疼起来的胸口:“那个时候被他那么绝情冷漠的对待,我确实是很难受的,喜欢的越深,就越难受。我那时想过死在他手里,想着是不是死在他手里了,他对我就能另眼相待些。不过终归只是想想罢了。”

解情叹息:“真傻。”

“傻就傻。”宗绫笑道,“你看,现在他对我也傻,两个傻子在一起,可幸福了。姐姐快继续说吧!”

“后来我喜欢不喜欢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铁了心要娶我,而结果我也自然是嫁了。”解情托腮眸露回忆之色,“曾经我们过的确实挺好的,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与他做夫妻,也是幸福的。但好景真的很短暂,我们成亲不过只是两三月而已,有一天我在屋里浇花,突然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我的衣服是被脱了的,而我的身旁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是我惊恐无措之余,秦蒙湛推开了房门。”

想起那时的种种,她仍是心有余悸,眼眶微有些湿润。

作为一个女人,不管自己当初嫁给自己丈夫之前想的是什么,嫁过之后自然是一心一意待他的。突然被他亲自捉奸,那种感觉自然是绝望。

宗绫轻抚着她的背部。

解情继续道:“躺在我旁边的那个男人是个高手,当场就溜了。望着秦蒙湛阴沉恐怖的脸,我吓得不敢动。他对我一直是温柔的,我何曾见过他露出那种模样?真的怕极了。大概是听到我不断说我没有,他突然过来抱住了我,说相信我。听到他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他,我安心了,便给他解释了。可惜的是,那个男人消失了,抓不到,从其他方面着手调查,也查不到蛛丝马迹。虽然他仍与我好好的过,可我能感觉的到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根刺。我能理解,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妻子不穿衣服与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的一幕?我小心翼翼的待他,两个人仍旧过得还算好。直到后来我有了身孕,变得敏感了,情绪波动也变大了,忍不住与他大闹大哭了一场,他才真的扔去与我之间的那点微妙的隔阂,真真正正好了起来。”

宗绫去到桌边为解情倒了杯水,她接过喝下:“但没多久,他突然又变了,变得阴晴不定,变得让我捉摸不透,有时候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甚至会冷落我。我问他,他又不说。自然而然的,我感觉他的心与我好远,我也越来越累。大概是孕妇想的多,我忍不住钻牛角尖,忍不住总是偷偷哭,恨他非得娶我,却让我过的那么难过。从前到后,都是他在招惹我的,不是么?我又招谁惹谁了呢?大概真的是身份悬殊大,无论外在内在的原因,我们都难以过到一块吧!”

宗绫叹了口气,没说话。

解情:“后来有一天我出门独自散心,见到那个和我一起被捉奸的男人。当时我在街上,他在酒楼的二楼。我抬起头见到他在对我笑,愣了下便马上上去找他。却是未见到他的身影,我转身欲走之际,被突然又出现的他点了穴给带走了。他将我带到城外的一片油菜花地里,他那个人似乎会邪术,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让我把他当成了秦蒙湛。被他一阵甜言蜜语哄过的我发泄了这阵子所受的委屈后,便乖乖窝在他怀里时,秦蒙湛来了。那个时候的秦蒙湛就像是疯了,他当场就去追杀那个男人,失败而归后就掐住我的脖子要杀我。那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疯子,像个魔鬼。我差点真的被他掐死,那种将死的感觉我至今难忘。”

说到这,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记得前几天他也是要掐死她的,倒是没有当年使得力道大:“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要听我解释之际,便看到地上莫名而来的包袱,而里头的东西竟然都是我的,他误会我是要和那个男人私奔。”

宗绫问她:“你没解释?就像刚才他逼你说一样,你当时也是什么都没说?”

解情冷笑:“说什么呢?说了有用么?与他过的那么累,倒不如真的就这么被他休了才好。可是他没休我,他禁了我的足,将我关在屋子里。他说,要么死,要么留。疯子,他越来越像一个疯子,与当初那个温柔的男人相差越来做远。他就是一个骗子,一个表里不一的骗子。”说到后面,她不由激动了起来,“没有感受过,你不知道他究竟多可怕,他是真的想我死。一桩一桩的事情,我已经失去了与他继续过下去的耐心,我想离开他。”

宗绫:“可你当时有孩子。”

“孩子…”提到孩子,解情是难得流泪了,“当时为了孩子,离开他,我不过只是想想而已。哪怕他将我一扔就是几个月,我独自一个人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哪怕我生孩子的那天,他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都仍是认命的做着我的皇子妃。”

宗绫赶紧取下解情腰间的手帕给她拭泪:“别哭,别哭,都是过去的事情。阿晨现在在你房间睡觉呢!”

解情拿过帕子,自己拭泪:“后来王府办满月酒的前一天,韩淑妃与往常一样过来探望我的儿子。韩淑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最贴心的婆母,自打我嫁给秦蒙湛起,韩淑妃待我就像女儿一样。前前后后,我难过时,都是她在哄着我。我养胎时,也只有她来看我,与我说体己话。未想到那一天,她进了门突然变了脸。除了孩子,她本像是我在脩王府唯一的温暖,母亲一般的存在。可那一天,母亲变成了最苛刻的婆母,让我的心凉了个透底。她告诉了我,那个与我一起被抓奸的男人是她的人。告诉了我,秦蒙湛那段时间的异常是因为在房间里发现我与那个男人私通的一大堆的信。而一次次的事情,都是她在那个男人的协助下陷害我。”

“那么坏。”宗绫愤然道,“那她图个什么?儿子好好的日子,她为何要破坏?”

解情:“照她的意思,她就是嫌弃我的出身。也讨厌我夺了她儿子的心,她看不惯她儿子眼里只有我。”

宗绫想到自己见过的韩淑妃,雍容端庄,面容和善,看起来虽有些富贵人难以避免的富贵病,倒真看不出来是个那般苛刻又神经的人。

解情:“她料准了我就算与秦蒙湛说这些事,秦蒙湛也不会信,反而更是加大矛盾。她逼我离开,告诉我秦蒙湛已经有了其他的女人,告诉我秦蒙湛对我的情义已经尽了。我也是真的累了,我是个自私的人,就算为了儿子,我也无法将就与越来越过分的秦蒙湛继续这段婚姻。韩淑妃答应帮我离开,我便就答应了离开。”

宗绫:“那你为何认为烧你的人就是二皇子?”

解情:“韩淑妃答应在我儿子满月酒的那天派人掩护我离开,答应她的那天晚上,我终究是禁不住想去找秦蒙湛一次。那个时候,我的心里是不甘的,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在不甘什么。只是当我去到前院他的书房,我亲耳听到他吩咐杀了我,杀了我这个不忠的女人,杀了我这个生了孩子就没用了女人。”那个声音,就像是魔咒,震的她全身心都在疼。

宗绫:“这…”

解情吸了吸鼻子,压下想再流泪的冲动:“当天晚上我就逃了,没让韩淑妃帮忙,却出奇的顺利。后来我在两百里外的金镇镇头那个破神庙歇息时,神庙莫名起火…”

这大概是说到了她觉得最可怕的地方,那种被烧死的疼痛绝望,任谁也无法承受。她颤抖着蹲下身抱紧了自己,脸上惨白一片,她说不下去。

宗绫赶紧蹲下去抱住她,哽咽道:“这些就别说了,不要回忆那个过程。”她也经历过将死的感受,却知道在大火中被烧死肯定比被在黑暗中饿死更可怕。

解情默了许久,她神色呆滞的继续道:“后来怎样,我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在一个山脚的小茅屋里,小茅屋的主人是一个女大夫。她告诉我,是我运气好,赶上了下倾盆大雨,她借着大雨救了我。只是我浑身上下却没一处没烧伤的,我昏迷了半年,醒来时头发长了出来,身上脸上都是疤,没法说话。后来她教我医术,陪我积极活下去。好不容易能说话了,嗓子却留下了难以治愈的毛病。在我渐渐脱离了消极情绪后,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不知道她来自何处,就那么再也见不了了。我一个人生活了两年,在前年才有勇气来耀都看我儿子。”

宗绫疑惑:“那你怎么确定烧你的,就是二皇子。”

解情:“那些年,我所待的地方离金镇并不远。我醒来没多久,去过那烧毁的破庙一次。我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无意中让我发现了杜勋的随身携带的铜戒指。那是她母亲的遗物,虽不值钱,他从来不离身。”

宗绫:“可你也不能因为那个戒指,就觉得要烧你的人是二皇子啊!”

解情恨道:“若只是一个戒指,我不会认为是他派的人,可他说过要杀我,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宗绫这下有点无言以对了,总不可能说她听错了,自己丈夫的声音哪能轻易听错的?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便道了声:“亲眼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只是听到的,要不你还是与二皇子对质一下吧?嗯?”

解情冷哼:“已没有必要。”

站在门外的秦蒙湛将解情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了耳里,他神色呆滞,眼眸通红,紧握着拳头压抑着自己。他该是进去给她解释的,解释前前后后的所有误会,可他竟是提不起半点力气。

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发誓要保护好的妻子,还给予了她最大的痛苦,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似乎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

迈起沉重的步伐,他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如游魂一般踉跄着离去,嘴里呢喃着:“母妃…母妃…”真的什么都是他的母妃做的。

虽然当年紫荆被诬陷的事情,查不出有力些的证据,可那场大火的证据却直指母妃身边的裘嬷嬷。

医馆里的解情似是感应到什么,她抬眸望去,就见到秦蒙湛那如丢了魂般的背影,她冷笑了起来。

宗绫循着看到秦蒙湛的背影,心下有些觉得不妙。

他这是什么都听到了?

可若是什么都听到了,为何不进来解释?

解情去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下,看似无异的道了声:“我去给阿晨起床。”

宗绫怔怔的点了点头。

这一日,突然变天,随着一阵阵雷鸣与闪电过后,耀都里外下起了倾盆大雨,转瞬地上的水就犹如涓涓河流。

秦蒙湛坐在河边任雨水浇打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河水以可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涨高。

不少行人匆匆路过,没人有心思注意到有个人在雨下河边坐了一整天。

后来还是坐在马车里的秦洬透过露了点缝的窗牖,精准的发现坐在河边如泥塑一般的熟悉身影。

他面色不惊的吩咐马车过去停下,没有下马车,而是撩开纱帘看着秦蒙湛的背影,淡问:“这是脑子哪里出了问题?”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侄子。

秦蒙湛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半点反应。

秦洬对外头的葛叔道:“下去看看二殿下是否死了。”

葛叔马上下去,伸长脖子瞧了瞧秦蒙湛的脸,见到他脸色苍白,眼里似乎有泪与雨水混在一起,薄唇微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

葛叔回去对秦洬道:“回王爷,二殿下还活着。”

秦洬没再看秦蒙湛一眼,只道了声:“走吧!”

葛叔:“是!”

秦蒙湛仍是在这里坐,照理说这个季节的雨该是下不久的,却仿若就是为了故意淋他,到了深夜,也仍旧是下不停。

后来他终于动了,拖着湿透了的身子起身,迈步离去。而他一路所去的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当下宫门已闭,宫卫见到是他,便不得不放了行,并有人去了齐云帝的祈赫殿通报此事。

近些日子齐云帝事多,这个时辰也才放下折子准备歇息,却听下面来报秦蒙湛淋着雨神色异常的前往了后宫韩淑妃那儿。

齐云帝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子,仔细一问秦蒙湛的状态后,当即担心的不顾大雨,就起身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当下,睡不着的韩淑妃正坐在自己宫里的榻上与裘嬷嬷说话:“你说,到底该如何杀了那解大夫,才能不被阿湛发觉?”她这个人素来谨慎,要么不做,要做便能保证他儿子查不到她头上。

“这…”裘嬷嬷想了下,“这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毕竟这位解大夫可不比曾经的紫荆是住在脩王府的,有些难以算计。”

曾经韩淑妃想对紫荆做什么,是轻而易举,毕竟是亲人。

韩淑妃想到这些日子一直住在那颐明医馆的阿晨,叹息道:“本宫还真是不喜自己的乖孙在那女人身边,还是早些杀了好。”

秦蒙湛站在暖阁的帘外,听着自己素来觉得最温婉善良,善解人意的母妃以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通红的眸子里瞬间变得阴冷可怕。

里头的韩淑妃突觉一阵森寒的凉意袭来,她回头看了看窗子,见窗子虽关的严严实实,却仍是莫名觉得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