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意一点儿不羞:“反正都要用么,让大超市赚钱,不如支持零售小商贩。”

老板喜笑颜开:“要点儿什么?”

“嗯。”甄意神秘兮兮往外看了一眼,弯腰凑近老板,小声说,“唐羽前几天买的那个,她说很好用,推荐给我的。”

老板蹙眉,不说话了。

甄意盯着他的表情,渐渐灰心。或许这家店和之前无数家一样,会说:“是打官司那个唐裳的妹妹吗?她从不来我们这儿。”而她会立刻改口,“唐宇,一个男的。”人家更不认识,她便铩羽而归。

但,回忆几秒后,老板一拍脑门,更小声:“你等等,我去拿。”

甄意顿时满血复活,等到老板把东西拿出来,她看到上边的标签,心都差点儿跳出来。天助我也!

老板往店外望,看见笔直立在路边的言格,好奇:“甄律师的男朋友?”

甄意转转眼珠,用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伤感表情摇了摇头。

老板看看她手中的东西,自以为知晓内.幕,他把甄意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奉承:“甄律师这么漂亮,想俘获男人的心,完全不需要这个。”

甄意想起言格对她的视而不见,坏点子又来了。她挺胸昂头,狡黠又傲然地一笑:“我是很美,但他阳痿。”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访谈的内容在这里,有兴趣的妹纸可以去看看,

谢谢watertower1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04 09:38:13

另,阿基米德广播剧的预告出来了,大家可以去我的微博上听一下,有什么建议的话,留言私信@告诉我,做广播剧的妹纸们很努力很辛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chapter 17

甄意再次来到Ecstasy。这一片到了白天非常荒凉破败,甚至丑陋。夜里灿烂的建筑物没了夜里霓虹的彩光,像是被拆掉血肉,只剩枯旧的或钢筋或塑料的骨头。

街上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里边黑黢黢的,开灯也阴冷。

甄意穿着会所的员工服,所以一路上,寥寥几个为晚上开业做准备的服务员都没注意她。甄意摸索一圈,找到了行政办公室,正是下午,没人值班。

她翻箱倒柜。

既然说推理和做实验一样,她就要来找最客观的证据。来之前,她用她的分析说服了司瑰。此刻,司瑰就在街区外等着。

很快甄意找到了想要的,正认真翻看,身后传来索磊的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

甄意没理,飞速翻阅拍照。

“我说话你没听到吗?不在前边清点货物,在这儿偷懒!”

甄意转过身去。

索磊愣了:“是你……你,你怎么穿着我们店的工作服?”

“做个实验。”甄意说,“ecstasy常有临时酒水促销员,所以员工看见穿工作服的陌生人也不会注意。”

店长这次没上次客气:“甄律师,你这么做很不恰当。”

“我有事情想再次请教,能喝杯酒再说吗?”甄意提议,她手机藏在背后,另一端连着司瑰的录音器。没有证据,只能套话逼迫嫌疑人认罪了。

店长并没怀疑,转身带她去内厅的吧台。

没开几盏灯,酒吧里阴森森的。

甄意坐上高脚凳,偷偷看一眼手机,刚才拍的资料已经发出。抬起头,店长在混酒。身后桌椅昏暗,甄意望一眼,漫不经心地问:

“在酒吧里给别人的酒下药,成功率多大?”

索磊正往酒里混合碎冰屑,头也不抬:“看对方的防备心。”

“有道理。”她点头,“要是林子翼,酒吧里遇到的女子给他下药,有点难。”

他没理,剧烈摇晃着调酒杯。

“不过,要是酒保给他的酒本身就不对劲,那几率就大了……”

“你想说什么?”他抬眸。

“你应该清楚。”甄意直视他。

隔着一束蓝色的圆筒吊灯光,她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只有她的脸格外白皙,轮廓分明,“我看过你们的登记表和签到簿,每个卖酒的临时工会待至少3天,但案发那天的卖酒妹只在当天出现过。身份证号码是……。”

“她干的不好,做一天就走了,有问题吗?”他不慌不忙,把调好的酒倒进鸡尾酒杯,一层一层,姹紫嫣红,“血色玛丽。”

“听上去很巧,会不会更巧的是你们的临时工档案里唯独缺她的身份证复印件。或者警方去查这个身份证号码。要么不存在,要么名字不对应?”

索磊把杯子推到她面前,蓝色灯光下,透明的酒水变成紫色的渐进:“是我们工作疏忽,以后会规正的。”

“有没有可能这个疏忽是唐羽?那天在酒吧穿着工作服没有引起任何客人注意,也没有‘出现’在摄像头里的人是唐羽。”甄意揪着酒杯中的樱桃梗把玩,“啊,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唐羽,那就不能说是疏忽了,而是……蓄意。”

酒吧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人。

一束圆锥的灯光从她头顶打下去,衬得睫毛格外长,投了一片阴影在她眼瞳,幽深得比她身后的黑色还深。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想像力不错。”

“是吗?”甄意握着手机,“我倒认为,虽然店员不会注意唐羽,不会认为她可疑,但如果警察拿着她的照片过来,说她是唐裳的妹妹,到时你能确保员工们没一个对她有印象?”

他始终扑克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的很多啊。有件事情我很奇怪:一个娱乐场所的案发房间,闲杂人等的指纹鞋印皮屑和毛发一点儿都没有。是服务人员业务做得好,打扫得干净?”

“我们的清洁人员非常专业。”他道。

“那如果让法政人员搜搜其他的房间,也会这么干净?”甄意晃着酒杯,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不同的角度下,颜色变幻。

店长没有立刻反驳。

甄意心知肚明:“索磊,案发房间的清洁弄到这种程度,很可能地毯什么的都换掉了。凶手没有酒吧内部人员的帮助能做到?”

吧台对面的男人无所谓地笑笑,拿抹布擦调酒用具:“房间的装饰配备旧了,换套全新的。”

“哦,这房间新置换的东西有购买记录和进货单吗?换了一整套,这么大的工作量,是哪些员工参与的?”甄意问。

他不回答,手顿了一下。完全没料到,这律师的问题滴水不漏!

甄意:“凶器也很奇怪不是吗?”

“哪里奇怪?”

“这不是冲动杀人,而是蓄谋。计划杀人却不准备凶器,把杀人的成功率押在酒吧的配备水果刀上?杀手好粗心,还是他知道案发现场一定有可供杀人的工具。”

店长沉默了,用干布把玻璃杯擦得一点水滴没:“看来,不要小看律师。”

“是不要小看我。”她问,“你承认我说的都对了?”

他不置可否,盯住她的酒:“你还喝吗?”

“我相信你不会动手脚,”她举起杯,“但谨慎总归是好的。”

他也不气,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你这些都跟警察说了?”

甄意不答,判断他的表情:

“凶手想泄愤,所以不会让他意识不清,否则折磨和宫刑就失了意义。死者也无法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不引人注意地上楼。所以林子翼酒里的药,不是蒙汗类,而是情.欲类。在他欲.火焚身而勃.起的情况下阉了他……真是,很有创意呢!”

她的语气和选词让人发怵。

他把玻璃杯摆好,出奇的平静,听她继续推理。

“这种药你比唐羽更容易拿到,更无迹可寻。可药是唐羽买的,说明一开始你们没商量,只是唐羽的计谋。毕竟你对林子翼没有强烈的杀人动机。我猜,你是在案发后帮助唐羽清理现场的。如果是那样,我提议你和我一起去找唐羽,自首可以轻判。如果她同意配合,我愿意帮她打官司。”

“好吧。我无话可说,跟你走。”他摊摊手,一副接受现实了的样子。

路边的车内,司瑰转头看唐羽。

“都听到了吧。”她摇了一下手机,“我现在没有执行公务,也没把你列为嫌疑人,如果你现在坦白,可以算自首。这也是为什么甄意让你跟我来,而非把你关在警局等着。”

唐羽惊愕得瞪大眼睛,气急败坏:“他撒谎!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不知道!我买药是准备和他用的,我根本没想到那天会碰到林子翼。”

碰到?

司瑰一惊。计划杀人总得要被害者在场吧?等等,店长和唐羽,难道不是店长更了解林子翼去酒吧的时间规律吗?

司瑰顿时一身冷汗,跳下车就往路的尽头冲去。

“给我打个电话吧,我找不到手机了。”索磊准备跟她走,又弯身在柜台下四处找。

甄意犹豫着,关了和司瑰的通话,拨他的号码。

手机铃响。

“找到了。”他把手机揣进兜,“走吧。”他忽然关了吧台上的一串吊灯,酒吧瞬间陷入黑暗。

甄意轻轻一吓,立刻打开手机灯,可狭窄的光束里,吧台那边空空如也,只有高低不一的酒瓶。

她头皮发麻,忽听身后声音很低:“还不走吗?”

她慌得回头,心砰砰乱跳,尴尬笑笑:“没想到白天也那么黑。”

“因为墙壁厚,没有窗户。”他说,在这种氛围里听着莫名诡异。

走出会所的小酒吧,是一道很长的走廊,同样没有完全开灯,幽深得紧。

“我来的时候,这里有服务员。”甄意看着走廊上空空的服务台。

“下白班了,他们晚上再来。”

索磊锁上小酒吧的门,问:“能问问最先让你怀疑到唐羽的,是什么吗?”

甄意刚才忘了提这一点:“吴哲。”

“吴哲?”

“嗯。吴哲梦见和案发现场相似的场景,警察认为他看了《惊魂尖叫》,我认为是唐羽送他入院,她意外发现ecstasy和电影里的场景重合,早计划在这里杀林子翼,就事先暗示吴哲,他才会一直做梦。唐羽这么做是想转移注意,因为警察会第一时间怀疑吴哲……”

甄意陡然停住,睁着眼睛望着前方的黑暗,一动不动:

“不对,唐羽她不会想要陷害吴哲。”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扭曲,很虚。很多事情还解释不清,可她蓦然只有一种感觉……

寒气从脚底往上蔓延。

身后的黑暗中,男人声音很低:“哦,那该是怎样呢?”

甄意嘴唇抖了一下,发不出声:

“杀害林子翼的不是唐羽,而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8

chapter 18-1

司瑰穿过空旷的街区,飞也似地跑去路的尽头,门上好几把锁,只锁了一道。她顾不得了,退后几步,一脚把门踹开。

会所里黑黢黢的,只有几盏晦暗的小灯,一个人也没有。突然,

“啊!!”

黑暗深处传来甄意的尖叫。

司瑰立刻跑去,绕过一条又一条长廊,前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即将迎面撞上。司瑰看不太清,黑暗中一脚飞去,那人反应极快,一脚拦下,把她踢到一边。

这……不是在警局学的格斗吗?

一秒钟的沉默后,

“甄?”“死鬼?”

下一秒,“你怎么在这儿?”“你跑进来干什么?”

“我找你啊。”“我追人啊。”

“你先说。”“你先说。”

甄意扑哧笑,打开手机手电筒,朝她脸上晃:“没用的警察,不在外面堵着嫌疑人,往里面瞎窜什么。好了,人跑了。都怪你。”

司瑰翻白眼:“进来给你收尸。”

“又翻白眼,有本事你把我翻到太平洋切!”

司瑰一看:“甄,你额头上出血了!”

“小事!”甄意摸摸额头,“嘶”一声,“撞到眉骨了,索磊那小子力气还真大!”

司瑰无语:“人家好歹是个男的,别总把自己当汉子行不行?”她越说越气,“跟你说了别说太多,别把他逼急。真是!万一他心狠手辣,把你杀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甄意知道她担心她,笑了:“谁知他那么精明,什么也不说。我不是想多套点儿话吗?”

这是司瑰第一次带头负责的案子,甄意多希望她圆满完成。司瑰也明白,两人各自心知肚明,什么也不说了。

快到门口,司瑰猛地拍脑袋:“糟了,唐羽肯定跑了。”

“白痴!”

两人拿出当年拼体能的激情,百米冲刺跑完一整条街,出乎意料的是,唐羽乖乖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司瑰带唐羽回去录笔录,甄意则去医院处理伤口。

路上她接到了宋依助理的电话,她拍戏吊威压摔了腿,手术成功,但要找律师和剧组谈赔偿。

甄意无语,真不明白她说的话宋依听进了几句,说几百遍了她是刑事律师!

她联系了杨姿去了解情况。

甄意顶着一脸的血去医院,吸引无数目光。有几个小伙子经过时还感叹:“那姐儿们真特么淡定。”

甄意翻白眼:白痴!

眉骨受伤就是这样,看着血流成河地吓人,其实一点儿事没有。但她非常享受挂号时一排人主动让道的好处。

医院大厅里,人头攒动,她向来不注意陌生人,却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古板的医院里,那样自成一景,言格。

他反而不是医生装扮,穿着非常休闲的运动装,看上去比以往温柔亲近了许多。

“言格!”当然是她先注意到他,一下子风一般卷过去,蹦到他面前,一脸血地冲他笑眯眯。

言格有些怔愣:“…”

她总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从天而降。

“好巧,好有缘,居然能在这里遇到。”

“你被人打了。”他说。

甄意无语,中学时代她好动又好玩,皮外伤是常事,他每次都会淡定地下结论:“你又被人打了。”

…她有那么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