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孙哥一边数钱一边笑道:“我去年就开始卖粽叶,这东西临淮这边不行,卖不出去。”
“那您是……”
“我要找车运去上海这类大城市卖!”孙哥回忆起以前的业绩,心情不错地说:“你不知道,去年我也以为这种东西没人要,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上海卖,结果上海那边的本地人竟然很捧场,端午节前后,上海粽子叶不好买,我的粽叶可以卖到4、5毛钱一斤!端午节前一天和当天,好的时候能要到1块钱一斤!”
“这么贵?”楚瑜状似很吃惊,装出一副乡下人的口气:“这个价格比肉还贵呢。”
“可不是嘛!”孙哥笑道:“谁叫这年头不给卖东西呢,单位发的不够用,上海那么多人,家家都要包粽子,单位能发的有限,他们没处买,一遇到不要票就能买到的,当然很捧场!”
孙哥之所以把生意经都告诉了楚瑜,到底还是觉得她这样的小姑娘,做点小生意就行,把车运去上海这种地方,不是她目前财力能吃得消的,所以他不怕被抢生意,就是运去也没关系,上海那么大,总有竞争的人。
楚瑜不觉点头,上海的购买力强除了与粽叶短缺有关,与上海的高收入也有关系,听说上海人月工资至少三十多块钱,好的能有一百块,这样的收入花1块钱买斤粽子叶不算是难事。
孙哥点好了钞票递给楚瑜。
这年头零钱很多,楚瑜看着手里这一叠毛票有些犯难,她直接丢给楚青。
“姐,你数数。”
楚青数完,激动地说:“正好20!”
楚瑜看着这叠钱,笑了。
-
孙哥告诉楚瑜,到了端午要是她能弄到粽子叶可以来这地方找他。
和孙哥告别后,楚瑜和楚青直接坐到了驴车上,俩人笑容灿烂,楚瑜笑道:
“姐,咱们买斤肉回家吧!”
“行!买肉去!”
谁知,话刚说完,却见一个民兵指着她们喊道:“你们干什么的?给我站住!”
楚瑜一愣,楚青急道:“楚瑜!快走!要是被抓住就完蛋了!”
楚瑜顾不上别的,一脚踢向小毛驴,驴立刻哒哒哒往前走,只是毛驴跑得慢,也不比跑步快多少,楚瑜急坏了,要是被抓到,有理都说不清,她死命赶着毛驴,毛驴拐进一条巷子里,进了另一条大路。
后面的人暂时没追上,毛驴急匆匆往前跑,谁知,一声轰鸣穿进,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
车差点翻了,还好毛驴停在原地,楚瑜和楚青脸都白了,楚瑜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后世面对着一大街的车,她也不觉得惊慌,可1976年的街上,根本没有几辆车,楚瑜来往县城这么多次,也不过见到四五辆车,车少,路上都是行人,楚瑜没料到会撞车。
眼前杵着一辆军用越野车,看样子像是北京吉普212,敞篷的越野车,这车很高,军绿色,特霸气!像一辆钢铁猛兽!搁在街上也异常显眼。
楚青被吓到了,害怕地瑟缩:“楚瑜,完蛋了,咱们撞到大人物了!”
这时候,全国的车辆都数的过来,我国与苏联关系又恶化,进口的车辆很少,供不应求,能开车的不是官老爷就是有钱人,而这种吉普车一般是当兵的在用。
楚瑜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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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军装的驾驶员走出来,看了眼车,指着楚瑜喊:
“喂!你们怎么走路呢?军车都敢撞?”
这是楚瑜穿越以来,第一次碰到军队中的人,不得不说,什么事都需要对比,前世楚瑜看过不少军人,绿装、白装、蓝装什么颜色的军装都见过,许是因为那时候大家穿的都是时尚,她并没觉得军装有多帅,可现在,放眼大马路上,穿的大多是绿色和蓝色的工装,土里土气的,稍微时尚点的穿的也都是小翻领、列宁领、枪驳头领之类的衣服,并不好看,说实在的,人们都说时尚是一个轮回,但中国这个时期的时尚真没一点可轮回的地方,还不如民国时候的好看。
这样一对比,眼前这个穿65式军装的男人就显得非常不一般了!绿色的军装穿在身上十分精神,显眼!衬得身材愈发有型,穿上这样的衣服背都挺得比别人直,普通的小兵都有这样的精气神,可以想象高级军官的样子了,难怪这年代的女人都有军人情结,喜欢嫁给军人。
不是没有道理的,只是这样的口气实在让人不喜。
楚瑜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车里传来一个霸道至极的声音:
“陈列!上来!”
“陆首长,他们撞上了我们的车,你看,把车前面划的……”
楚瑜看了眼车头,确实被平车撞花了,这年代修车应该也不便宜吧?不知道身上这20块钱够不够,楚瑜正想着,又听到那个不容人反驳的声音:
“上车!开车的技术连头驴都不如!”
噗嗤……
楚青笑了出来。
那叫陈列的男人一脸吃瘪的表情,回头看了眼楚青,似乎觉得没面子,嘟囔道:
“车撞不过驴又不是我的错……”
楚瑜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日光照射在车玻璃上,让她目光恍惚,只看见带着红色五星的帽檐被压得很低,盖住了眉眼,露出他线条清晰的侧脸和坚毅的下巴。
车很快开了过去,楚青吓得直吐气,这时后面的民兵追了上来,楚瑜赶紧踢了驴肚子,赶着驴往外跑。
“楚瑜。”甩掉民兵出城后,楚青八卦地说:“你看到了吗?刚才那车里坐着一位军官。”
“军官?”楚瑜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哎呦!”楚青笑笑:“你也不看我是做什么的?”
见楚瑜还是不懂,她笑道:“很多人都想做军装,又买不到正宗的,只能让我们给做件一模一样的,这样的便宜,所以我肯定知道,虽然现在都穿一样的军服,官兵平等,但军官上衣口袋是四个,士兵是2个,差别可大了!还有啊,士兵只穿胶鞋,军官却穿皮鞋!冬天,军官的皮鞋里还带毛呢!你说待遇好不好?”
楚瑜这才点点头,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姐,你很喜欢当兵的?”
“当然啦!谁不想嫁给当兵的?”楚青一脸向往,“嫁给当兵的是一种荣耀!可以光耀门楣!”
看着楚青的笑容,楚瑜笑笑,没再说话。
☆、010 遇知青
作者有话要说:过几天要出去玩了,最近要抓紧存稿子!雄起!
楚瑜拿了20块钱出城,和少安顺利地汇合,少安本就是机灵人,甩掉那几个民兵不成问题,他跳上驴车,急忙问楚瑜:“姐,怎样?钱赚到没?”
楚青抢答:“看你那样儿!赚到了!”楚青拍拍自己的口袋,厚厚一叠毛票。
少安激动坏了。“真赚到了20块?”
“可不是嘛!20块正正好!楚瑜你可真能耐,我怎么也想不到,楚瑜卖卖桑叶就能赚二十块!”楚青佩服极了。
楚瑜笑笑,姐弟三人十分高兴地踏上返程路,2个多小时后,驴车走过小桥进了村子,到了家门口,楚瑜远远看到陈玉梅正坐在门口晒山芋干,见了她们,陈玉梅冷哼一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面无表情地往屋里走。
“楚瑜,别理她!”楚青说。
“我知道。”楚瑜笑笑。
“妈……赚钱啦!”林少安这个大嗓门一进门就喊。
“嘘……”秦美丽瞥了眼陈玉梅家,少安连忙小声了一些,他喜道:“妈!我二姐真厉害!去了趟临淮,就赚了二十块钱呢!”
“20块?”秦美丽激动得满脸通红。“楚瑜,这是真的?”
“是真的,妈!钱都拿回来了,要么你先收着?”楚瑜把钱拿出来递给秦美丽。
秦美丽笑道:“你这孩子!妈哪能拿你的钱?你这钱留着交学费用!自己收好了就成,妈对你放心!”
“是啊,楚瑜你留着吧!都是一家人你客气啥?”楚青也说。
林旭东听了这话,一脸玄幻地表情:
“乖乖!我妹妹太厉害了!一天就赚了20块!”
楚瑜失笑:“哥,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她没再客气,把钱收起来说:
“妈,我知道了!我这钱先攒着,等攒多了就给爸治腿!”
林保国听了这话,笑得有些苦涩,他觉得自己真没用,女人孩子受欺负他也不能出去帮忙,也不能替家里干活,只能躺在床上混吃等死。
“是我拖累你们了。”林保国叹了口气。
“爸,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
昏暗的煤油灯下,林家所有人神色坚定,这一刻,他们的心从未如此靠近过。
-
卖完这批桑叶,楚瑜已经有了22块6毛8分钱,别小看这22块钱,购买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吸取上次的教训,楚瑜很小心地把钱放在床底的罐子里,怕罐子被偷走,她直接拿了铁锹将泥土地平挖了个洞,把罐子放进去,又铺了快木板在上面挡着。
楚瑜有了这笔巨款,走路都轻松许多,次日,在家人的一致要求下,由她来下厨做饭。
楚瑜哼着小调天不亮就起床了,少安没去上工,和楚瑜一起留在家。
楚瑜笑着拿出玉米,对少安说:“少安,咱们今天做煎饼吃!你和楚乐帮姐一起拉磨!”
“好嘞,姐!”少安走过来,愣头愣脑地说:“姐!现在有钱了,咱们能不能吃顿好的?”
“你想吃啥?”
少安想想,不好意思地说:“我想煎饼里放个鸡蛋!”
“我也想吃鸡蛋!”楚乐举手。
楚瑜闻言,笑了:“行!咱家今天的早饭就吃鸡蛋!”
少安和楚乐高兴坏了,推磨的过程中一直很兴奋。
农村的磨就是最原始的那种,有两块大圆石上下放一起,从上面的磨孔中把玉米粒放入磨孔中,推动上面的魔石,再加点水进磨孔中,玉米很快就会变成玉米糊流出来,推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渐渐热了,楚瑜推的一头是汗,两个小的更别说了,满脸通红,要不是怀着对鸡蛋的渴望,楚瑜毫不怀疑这来人绝对坚持不下来。
早饭楚瑜做了煎饼,虽然农村早上基本都吃煎饼,每家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推磨,可煎饼和煎饼的差别也很大,楚瑜家以前吃的当然是最简单那种,玉米面摊出来的薄薄一张,就点黑疙瘩咸菜,就是早餐了!至于鸡蛋?鸡蛋是用来卖钱的,小孩可不许吃!
楚瑜从田里割来一把韭菜,切碎后把鸡蛋打进去活一下,她又蹲坐在板凳上摊煎饼,一张煎饼摊好,楚瑜直接把馅料倒上去,混合着鸡蛋的韭菜简直就是美味,香味阵阵扑来,站在门口观望的少安和楚乐口水都流下来。
“姐,什么时候好?”楚乐脆声问。
“快了!你来把桌子收拾好,等妈和哥下工一起吃饭!”
说完,楚瑜把煎饼叠起来切成块,装在盘子里端上桌,又难得奢侈地从地窖里拿了个咸鸭蛋出来,先横切再竖切,一颗咸鸭蛋愣是切了一盘。
林旭东下了工,见了这样豪华的韭菜饼,眼睛都直了,他大口大口吃着韭菜煎饼,含糊不清地说:“妹妹,这韭菜煎饼,真香!”
楚瑜失笑:“哥,你慢点吃,小心烫着!锅里还有呢!”
两个小的也吃的跟打架一样,楚乐嘴烫的通红,还是往嘴里塞煎饼。
一家人吃的很开心,秦美丽见赚了钱,也就放任楚瑜奢侈地打了两个鸡蛋来做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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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几天,楚瑜没上工,有空的时候收拾下家里,还帮林保国捏捏腿,林保国的伤腿肿的很高,楚瑜觉得情况不容乐观,再这样下去,这条腿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只是,现在的这点钱是绝对不可能做手术的,就是做了,后期的手术护理用药也是个问题,到时候全家人都照顾林保国,肯定没法去赚钱,想来想去,还是得赚足足够的钱再说。
楚瑜一时陷入两难,离端午还有些日子,田里的芦苇叶正在茂盛成长,这些芦苇叶是她下一步的目标,只是,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混吃等死吧?农村连电都没有,天天待在家也无聊,总要找点事情做做。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最窝囊的穿越女了,人家都日进斗金,她日进一块就不错了。
无事可做,楚瑜干脆跟秦美丽一起去上工。
一早,天还没亮,郑长卫的哨子就吹了起来,这哨子就像起床铃一样,只是提醒村里的人该起床上工了,村里人开始收拾忙活,没多久便开始往上工的地方去。
楚瑜到的时候,却见住在家前面的赵银凤来迟了,郑长卫要扣她工分,她正在和郑长卫吵架,死活不愿意扣。
为了让插秧有效率,生产队队长划分了一块块田,分给大家,不再以天计工分,而是以田为单位来记,一块地的秧苗全部插好,算40工分。
所以楚瑜上工记的不是自己工分,而是帮秦美丽赚工分。
“妈,这三块地都是咱家的?”楚瑜惊讶。
“左边这块是我的,右边两块是你凤花婶子和老妹婶子的。”
孙凤花是郑长卫的老婆,杜老妹是指导员蒋忠平的老婆,在农村,这两家的条件无疑更好一些,孙凤花和杜老妹不想苦,不想赚这个工分,就没来上工,把工分让给别人赚,想当然,秦美丽自然把这地接过来,也就等于接了两人的工分。
“妈,你能赚的过来吗?”楚瑜实在心疼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
“我没事,等妈赚了钱给你交学费,让你继续上学!”秦美丽抹了头顶的汗说。
楚瑜有些感动,便弯腰继续帮秦美丽插秧,有了上次的教训,楚瑜不敢大意,一直盯着腿看,生怕蚂蟥再继续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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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下,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喊道:
“妈呀!还要我下地插秧?想吓死我?这地里有蚂蟥!有蚂蟥的!”
这声音有些北京口音,楚瑜抬头一看,却见一个打扮洋气的女生站在田埂上,一脸哭丧。
这女生真是洋气,躺着一头小卷发,高高扎起,头上扎着个蝴蝶结,在农村的水田里,这样的装扮简直就是异类,不合时宜,但也能看得出这女生家庭条件很好。
赵银凤哼了一句,呸道:“资本主义做派!应该拉出去游街!”
秦美丽和楚瑜继续干活,没有搭话,赵银凤见了,又说:“还是楚瑜本分,打扮得大大方方的,不像这些人,烫头、穿的跟妓-女似的,也不知道是来改造的,还是来享福的!”
楚瑜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对女人抱以极大恶意,她笑着说:
“银凤婶子,我倒是想打扮,这不是没有介绍信,没法烫头发吗?”
是的,这年头,烫个头还要介绍信。
“哎呦!楚瑜,你可别跟这些资产阶级的小姐学!你是根正苗红的工人!是无产阶级!你要有阶级觉悟!”赵银凤说话一套一套的。
楚瑜笑了,“银凤姨,你这觉悟还挺高的?”
赵银凤跟楚瑜家还有些亲戚关系,楚瑜的外婆和赵银凤的妈妈是亲姐妹,赵银凤比秦美丽大2岁,算得上是楚瑜的表姨。
“那是!”赵银凤很得意,“我天天跟在队长后面听广播,听报纸,觉悟当然高了!”
楚瑜没再说话。
忽然,边上那卷发的姑娘又嚷嚷:
“哎呀!好大的蚂蟥!还有虫子在水里游来游去!妈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半晌,又跟边上的人抱怨:“你们看,我这腿,被晒得都起水泡了!”
她这么娇气,郑长卫也不敢叫她做别的,只说:
“算了,你要是不能做,就去宣传队搞搞宣传吧!”
这姑娘的家庭应该不错,父母肯定没有被批判,像这样的关系户,就是下乡了也能得到一些照顾。
“贺沣!慢点走!等等我!”
娇小姐追着一个身形瘦高的男生往养猪场走去。
楚瑜瞥了贺沣一眼,这个叫贺沣的男人身上有股子富家少爷的书卷气,气质清俊,长相好看,像年代剧里那种出国留学刚回来的少爷。
这两人的气质跟林家庄的农田风十分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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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注意!”郑长卫忽然说:“最近有人举报,说我村的桑叶一夕之间被人撸干了,整个村子找不出一颗像样的桑树,我怀疑有人偷偷养蚕!从今天起,欢迎大家举报!如果发现谁家养蚕,我们将对该户人家游街批判!”
“难怪!我说最近的桑树怎么都光秃秃的,还以为最近村子里都喜欢用桑树叶烧稀饭。”赵银凤嘟囔了一句,又问楚瑜:“楚瑜啊,你说谁这么缺德把桑树叶都撸干了?”
楚瑜笑容如常:“姨,这种事我哪知道?”
“听说郑长卫打算今晚组织巡逻队巡逻!抓住撸桑叶贼!”
楚瑜笑容更深了:“这敢情好!”
谁爱巡逻巡逻,反正她桑叶也不卖了!
☆、011 吹口琴
作者有话要说:加油码字存稿,过几天出去玩哈!!
下面的几天,楚瑜一直帮秦美丽做工,有她的加入,秦美丽轻松许多,母女俩一天也能赚个三四十工分,可把秦美丽高兴坏了,郑长卫果然组织了村里人,分批巡夜,想要抓住撸桑叶的贼,可谁知巡逻了几天,人影没碰到一个,倒是把村民累得够呛,郑长卫见没有收获,只得解散了巡逻队。
眼看五月还有半个多月,楚瑜没钱赚,心里特别不舒服,这日,她走着走着来到养猪场那里,却见一个村民背着竹篓正鬼鬼祟祟地在偷猪草,生产队里的猪吃的还不错,平时会割田里的野草切碎了喂,像这时候,生产队的山芋叶子多的多吃不完,也会割山芋叶子喂,这样猪能长大一点。
楚瑜一愣,走过去问:“你不是我们村的吧?”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受到了惊吓,急道:“小姑娘,我我……”
楚瑜见状,忙说:“别紧张,我就是问问!”
那人见她没想告状,情绪缓和了一些。
“你拿山芋叶子干什么?回家喂猪?”
那人苦笑一声:“喂猪?我们这么穷,哪里养得起猪的!我偷山芋叶回去,是为了给家里吃,我家的小孙子好久没吃顿饱饭了。”
或许是因为林家也穷,林楚瑜听了这话倒没多大触动,只问:“你们村自家不种山芋吗?”
“哪里能种出来?我们村那种地方种什么什么不长,开荒开山这么久,就没找到一块收成好的地,年年庄稼没有丰收过,有条件的人早就搬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穷得搬不走的,生产队太穷了,一工分才等于1分8厘,做一天工赚不到2毛钱,年底一家只能分5斤粮食,工分扣去粮食,到手几乎没有,你说怎么能不穷?”
楚瑜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生产队,她以为林家庄就够穷了,现在看,林家庄的情况还算好的了。
“那你们村平时吃什么?”楚瑜问。
那人叹息一声:“还能吃什么?野菜、野草、草根子,有时候有别村的人去我们那卖山芋叶菜梗子,我们买回家做咸菜,将就过呗!”
“你是哪个村的?”
“新庄村,就在这座山背后,我们那穷的连咸菜都吃不上,就靠别人卖点咸菜梗,1分钱一斤,买点回家吃。”
楚瑜听了这话,沉默片刻,要是林家青菜多,也能拖点菜去新庄卖点钱,只可惜林家现在的山芋叶,青菜梗,只够自家人吃的,多一分都没有,林楚瑜琢磨片刻,又问:
“你们那物价很低?1分钱一斤的菜也不算贵。”
“当然便宜!我们那来回不方便,要爬山爬坡的,又没石子路,进进出出都不方便,所以几乎没有外人进去。”
楚瑜忽然多了个心眼,蹙眉问:“这么说,你们那什么都便宜了,不知道你们那的鸡蛋卖多少钱一斤?”
“鸡蛋?”老太太忽然说:“我们那鸡蛋倒是不少,主要是各家太穷了,只能家家养几只鸡,但因为路不好,没人肯去收,也没人会拿去县城卖,基本上就2分钱一个吧?”
“2分?”楚瑜惊了一下,现在鸡蛋的行情,县里市里都是7分钱一个,大的她可以卖到8分,能卖这么贵,是因为她卖的鸡蛋不要鸡蛋票,在有票的情况下,鸡蛋大概只值4-5分钱一个,可新庄的鸡蛋才2分,这也实在太便宜了!
“我们那山里地方,种庄稼不行,养鸡倒是很能长,鸡吃虫子长得快,下的鸡蛋又大又好!”
“老太太。”楚瑜忍住心里的激动,忙说:“那你看,我想偷偷收点鸡蛋,你们那山路不好走,你能不能把鸡蛋拿到山下来卖?”
“山下?你真要收鸡蛋?”
“是啊!如果你愿意把鸡蛋带出来,我可以给你3分钱一个,但是要保证个头不小,如果你有亲朋愿意出售的,都可以拿来,我全要了。”
“真的?”老太太一喜。“你真的能都收了?”
“这还有假!”楚瑜笑着说:“如果行的话,今天夜里我在山脚下等你。”
“行行!我这就回去准备鸡蛋去!”老太太说完,跟楚瑜约好了时间,背着竹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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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鸡蛋利润也不高,可一转手就能赚几分钱一个,楚瑜不嫌钱少,只希望能试试各种赚钱的方法。
楚瑜往家的方向走,刚走几步,忽然听到养殖场的方向传来一阵口琴声,她回头一看,却见养殖场的二楼,一个挺直的身影临风而立,那个叫贺沣的男孩闭着眼在吹口琴。
他短发细碎,遮住眉眼,神色淡淡,显得有些忧郁。
悠扬的琴声传遍麦田,一阵风吹过,曲调飘远,风似乎从楚瑜心头刮过,让她心里有种酣畅淋漓的畅快,那种浑身热汗被微风带走最后一丝燥热的爽快感,让楚瑜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吹的是《G弦上的咏叹调》,楚瑜听过这首曲子的大提琴版本,低沉典雅,没想到口琴吹出来也别有韵味。
口琴声平静、悠扬,带着一种平和的落寞。
一片新绿的麦田里,她远远和贺沣隔空对视,满脑子都是口琴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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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人说过后,楚瑜当晚便和少安驾着驴车往新庄去,新庄就在田东边的山后,因为路不好,来往不方便,因此,新庄在此时的新安县城都是最穷的一个村。
一阵小雨过后,路很泥泞,泥泞到驴差点陷进泥土里拔不出来,短短的距离,楚瑜慢吞吞走了约1个半小时才到了山后面,楚瑜刚到那里,就见树丛后站着几个人影。
“是今天那个姑娘吗?”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是,是我!”楚瑜应了一声。
几个人从树丛后跳出来,因为天色暗,楚瑜拎起煤油灯看了一眼,却见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竹筐里面是满满的鸡蛋,新庄这里田虽然不好种,但鸡养的比林家庄多一些,家家都能养三四只,这在林家庄是很少见的,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难走,新庄人很少把东西拿到城里去买,只等人上门来收,收的价钱自然是低,一般是2分,老乡们听老太太说有人愿意3分钱收,便都把储存的鸡蛋带了出来。
“小姑娘,我把人都带来了,家家都有鸡蛋,你都收不?”老太太不放心地问。
“收收!”楚瑜笑:“有多少我收多少!”
老乡们闻言,忙说:“我这有3斤!”
“我这有5斤!”
“我这有4斤!”
“我有10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