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夫人眼角湿润,“小柔,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为什么不同我?咳咳...咳咳咳...”
丁柔抬起眼眸,看得到安国夫人的桑老倦怠的容颜,她曾经挺直的腰背也弯曲了,最近两年更是添了许多的病症,“您身体不好,我不想让您再我操心,逐出族谱本就是防着最坏的状况,一旦证明是我想多了,回到丁家是父亲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你的名声...”
“名声不要紧,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能平安,我不想牵连任何人。”
安国夫人见到丁柔平静之极的脸色,悔恨。愧疚,不忍,她知晓丁柔顾虑得是对的,文熙帝也老了。尤为可恨的是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找不到。帝王都是有疑心病,文熙帝对尹承善的疑心不少,如今不过是表面上罢了。“我真不应该放他去做北疆总督,这些应该是我来承受的。”
“您别这么说,谁在夫君如今的位置上,都是一样的,外祖母,陛下真的还好吗?”
安国夫人抓住丁柔的手臂,“什么意思?”
丁柔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总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前两日我入宫的时候,皇后娘娘也病了。”
“如果是最坏最坏的状况,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他们会放过丁家吗?放过信阳王府?”
“做了总比什么也不做好。祖父亲自写的折子明日便可传遍天下,丁家世代清贵,没什么落入世人手中的把柄,无论是陛下安在,还是新君继位,短期内不会对丁家怎样,我相信夫君不会不留下后手,熬过了寒冬便是春。”
“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难道同我还不能说?”安国夫人脸色气得煞白,跌坐在丁柔身边。“小柔。”
“您明知道我已经一年没接到夫君的书信了,我怎么会知晓他在谋划什么?我是凭着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彼此之间的默契做出的决定。”
丁柔此时却盈盈一笑,安抚般帮安国夫人顺气,“身如彩凤双飞燕,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也没想过我和他之间会有感应,他做得事情瞒不过我的。”
安国夫人眼角的泪水渗出,她都不记得有多少年不曾了流泪了,看着两个曾孙陪伴丁柔,呜咽的问道:“你想得都对,你安排了丁家,安排了柳柳,你就没想过你的儿子?你说过得话忘记了?”
丁柔失笑:“外祖母,您想错了一点,我不会走死路,我在等,也在等送他们去见我娘的机会。”
“你都安排好了?”安国夫人多了几分的震惊,“你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送他们离开?柳柳可是在千里之外,船王只是有个爵位,在大秦没有任何的帮手。”
丁柔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对不起,这些我不能同外祖母说,不是不信您,而是说得太多不好的,砧板上的肉又能怎样?还不许我反抗吗?”
“娘,我不离开您。”尹睿阳说道,丁柔摇头:“你父亲不在,你便是家里的顶梁柱,照顾好你弟弟才是你应该做的,听娘的话。”
“娘。”
“听话。”
丁柔声音突然严肃了许多,尹睿阳还记得曾经的遭遇,记得但凡母亲露出这幅表情,就证明不再有商量的余地,“儿子听话。”
安国夫人捂住了额头,“你同母后太像了,太像了,当年母后逼宫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是吗?外祖母,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在落凤山时见过太祖皇后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道幻影是不是太祖皇后,但我相信是她。”
安国夫人动了动嘴唇,过了好一会,丁柔说道:“该做得准备我已经做了,您不必为我担心的,反倒是您,在信阳王府要多小心,陛下如果恼了我不见您,还好,一旦有变,您...小心啊。”
安国夫人捏紧了手中的令牌,胸口刺痛得难受,面色凝重,如果她此时闯进皇宫也做不得什么,“小柔认为皇兄有事?”
“不知道,皇后娘娘病太奇怪了。”
“...”
安国夫人想了一会,握住丁柔的手,丁柔感觉手中多了一个硬物,安国夫人越发显得老迈:“放到我手中无用,希望你能用好它,小柔,人不服老是不成的,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做任何事情了。”
说完这句话,安国夫人离去,在马车上,她咳血,浑身亦没有任何的气力,只能恳求老天保佑她的孙子,外孙女平安,她曾经不认命,不服输,但此时她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像没用的妇人一样恳求佛祖保佑。
丁柔看清楚安国夫人给她的令牌,叹了一口气,即便是最坏的状况,尹承善手中的力量足够保住她平安,她是人质...“你给我这个东西,我...我反倒是不能眼看着了,外祖母啊,你是为了大秦帝国,还是为了我?说不清楚的。”
北疆烈风翻滚,一袭盔甲的尹承善站在城头,遥望着京城方向,他如今身上不再有名士气质,手中是把玩了很久的荷包,“小柔。”
“小尹,你就不再想想?”
“不了,多想没用。”
尹承善背对着齐恒,“她不是寻常的女子。”
“如果她死了,你会后悔的。”
“是,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会终生不娶,我会记住她一辈子,但这些没用的。她相信我,我亦相信她。”
“两万...两万的士兵就这么...”
“三年中北疆死了不下十万人,他们亦死了不少,这两万精兵..只能舍了。”
尹承善语气很重,这些人有不少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但他们的性命也是他断送的,“这罪孽我背了,哪怕受尽烈焰焚身之苦,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齐恒眸色暗淡了一瞬,“我知道了,总督大人,保重。”
尹承善同齐恒面面相对,两人的拳头碰到一处,盔甲的护手相碰发出清脆悠扬的声音,天边红日升起,“只许成功,不许败。”
“是,总督大人。”
此时丁柔接到了尹承善亲笔书信,看着眼前的人,“他还记得我?还能让你来接我?真是好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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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尾声(中)
来人姓谢,名为长河,一直充当尹承善的幕僚,丁柔极少过问尹承善幕僚的事儿,但也知晓他是尹承善比较看重的人,亦是尹承善在江南请到的幕僚,如今他是北疆总督的师爷干事。
往常谢长河同丁柔接触不多,尹承善可不愿意让属臣都对丁柔敬仰爱慕,他巴不得在丁柔眼里只有他一个男人。
谢长河恭敬的说道:“夫人也知晓,一线陕一战可定北疆,总督大人实在是...实在是在北疆熬不下去,陛下的疑心太重,就快指派监军,总督大人接走您和公子,也是不想一旦有个好歹,伤害到夫人公子。”
“可一旦我同儿子们随你走了,夫君能说的清楚?”
丁柔垂头轻轻仿佛不安一般扣动着指甲,神色分不清喜怒,始终是淡淡的,谢长河无奈的说:“这也是没有办法,陛下怕是已经中了天可汗设下的反间计,总督大人担心您,才会让属下遣回接您和公子去北疆,只要一线陕打赢,陛下不会怪罪他。”
“意图叛国,将人质接走,陛下不会怪罪?大秦律例,叛国可是不能用战功相抵。”
“夫人,大人是为您着想。”
丁柔抬头,唇边喊着嘲讽,“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感激他?感激他还顾着我的生死?顾着我同儿子的安危?你怕是忘了,我认下的义母是安阳郡主。”
谢长河被丁柔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谢长河耐着性子劝道:“夫人不为自己着想。还不为小公子想?他们可是尹大人唯一的子嗣。”
“他可以再娶,还会有儿女,唯一倒也谈不上,如果他顾忌我们的话。他不会让你过来,而是拼死打赢这场仗。”
“丁夫人总不能辜负总督大人的一片赤诚之心。”
谢长河以为丁柔不会同他走的时候,丁柔突然说道:“我不亲自问问他。我不安心,我准备准备,你等着,我可不想被人说瞎了眼睛找个卖国贼。”
“总督大人会跟你解释清楚的,总督大人绝不是卖国贼。”
谢长河难掩惊喜,“您快一点,一定得在城门关上前出京城的。”
“尹府外面这么多的密探。你能都摆脱得开?”丁柔似喜似悲的问谢长河,“你行吗?”
“属下不行,总督大人有过安排,属下全然按照总督大人的安排进行,请丁夫人放心。属下舍命也会将您送出京城。”
谢长河再三的保证,丁柔进里屋去准备要带走的东西,尹睿阳牵着弟弟的手:“娘。”
“阳儿,记得乖乖听话,照顾好弟弟。”
“娘,你要做什么?”
丁柔将火枪藏到裙子下面,“我以为用不上的,没想到这里还得开枪杀人,好几年没玩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年的身手,阳儿,你是你父亲的嫡长子,记得你父亲和你娘都不是叛国的人。”
“多看,多想,少说。一切听娘的安排。”
“嗯。”
丁柔抱起小儿子,牵着大儿子的手走出去,谢长河将帷帽递给丁柔,“外面风大,夫人带上的好。”
尹睿阳张张嘴,记起丁柔的交代,咽下了到唇边的话,丁柔笑着接过,带到了头上,先坐上了自家马车,随后马车再京城饶了大半圈,随后马车行驶进一个两头相通仅仅只能有一辆马车行驶的胡同,在丁柔疑惑的目光下,谢长河将手臂伸出外面,不知在哪块按了一下,墙壁裂开个门,“丁夫人,下车吧,咱们换成另一两马车。”
“他的心思倒是巧妙,我竟是不知道呢。”丁柔抱紧小儿子,心里不安越来越重,表面上却看不出来。
谢长河回道:“总督大人为您确实煞费苦心。”
这辆曾经做过的马车,一直引着探子在京城绕圈子,丁柔同儿子坐了另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城门关上前,出了京城,丁柔苦笑,“固若金汤的都城,不过如此,守城门的校尉夫君也是认识的?”
“这个...”谢长河多了几分的为难,”属下实在是不知,属下一切都是按照主人吩咐的行事。”
“为什么不说是总督大人了?我记得夫君不是你主人吧。”
谢长河狭长的眼睛眯了咪,“我始终弄不明白一点,县主殿下不相信我,为何最后同我出来?”
丁柔放下尹睿明,淡淡的笑道:“因为我不想让儿子们出事,哪怕我死了,也想让他们活下去,单凭着我的力量,根本无法出京城。”
“你是...你是想送他们出京?”
丁柔撩起裙子,黑铜管的火枪枪口顶住谢长河的脑袋,“有一句话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准许你设谋,不许我顺水推舟?”
“外面可都是我的人,丁夫人小心手抖。”
“放心,很快就不是你的人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小看我这个女流之辈。”
马车震动摇晃,赶车的人说:“不好了,前面有坑,有陷阱。”
“有人截妇女,有人牵强民女。”
随着外面传来的吼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群手持棍棒榔头的庄稼汉,朝着马车冲过来,谢长河变了脸色:“你知晓主人是谁?”
“我一直最怀疑的人就是燕王殿下,当我怀疑一个人的时候,想要算计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将一切都想到,老天可能看我可怜,虽然偶有纰漏,但很少能影响大局,其实我想说,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谢长河紧抿着嘴唇,丁柔手指拨动枪栓,咔吧,弹药上枪膛,“下车,谢师爷。”
“你就没怀疑过尹承善会叛国?他如今已经是联军的军师了。”
“他不会,我不是眼盲的人。”
“你就不怕主人杀了你?”
“你不说他是天可汗的军师了么?燕王殿下怎么会让我死?夫君钟情于我,天下皆知,我是多好的棋子,燕王如果轻易废了,我瞧不起他。”
谢长河跳下了马车,感叹道:“是我等小瞧了昭阳县主,能得安国夫人如此厚爱的人,怎会是愚蠢的小人?”
因为要出京城,看着丁柔的人并不多,庄稼汉打人也是很疼的,尤其是拐卖妇孺的人,在大秦帝国一样是重罪,受人唾弃,丁柔让庄稼汉将他们捆绑起来,堵住嘴扔到一旁去。
“多谢二姐夫。”
丁柔对领头的汉子屈膝,壮汉脸一下子红了,懦懦的说:“没事,媳妇让我来,我就来了,能帮到您就好。”
丁惠再嫁的男人是个极为老实的小地主,对丁惠也很好,丁柔猜测燕王在京城西边有个庄子,便通知丁惠在去庄子上的必经之路等着,由此她才能顺利脱身,谢长河此时全明白了,“佩服,佩服。”
“二姐夫快回去吧,您在家陪伴二姐姐。”
“是,媳妇说,让我听您的,我是没出现,兄弟们走啦,走啦。”
他一声招呼,十几个庄稼汉提着棍棒离去,他们都是叔伯兄弟,丁惠嫁得人是大家族,心很齐。况且丁柔也不打算留下活口,给丁惠惹麻烦,丁柔冷笑抬手开枪,五声枪响,捆绑的人气绝身亡。
谢长河吓傻了,“你...”
“你不说我像是安国夫人吗?我不做给你看,你会很失望的。”
尹睿阳兄弟一样吃惊,这是对他们很好的母亲?
丁柔将谢长河再次扔进马车里,对儿子们一招手,“上车,娘带你们去在找你们外祖母。”
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柳氏看到丁柔后泪眼朦胧,丁柔怒视船王,船王无奈的耸肩,很诚实的说:“我们家祖传的妻管严,怕老婆。”
“你...”丁柔直视船王,
船王洒然一笑:“相遇何必曾相识?乖女儿。”
“我娘还没说嫁给你呢。”
“快了,我同她耗上一辈子,怎么也磨到你改口。”船王低下身子,抱起尹睿阳兄弟:“乖孙,外公抱。”
“如果我死了。”
“他们会是我最亲近的外孙,你娘想生就生,不想生的话,他们是我创下的商业帝国的继承人。”
“多谢。”
丁柔眼光潮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不想争霸天下?”
“你落伍了不是,乖女儿,如今不流行当皇帝,当王爷,做富贵闲人才是主流,太祖帝后也不容易。”
丁柔额头隐约出现黑线,“你父亲?”
“嗯,也是有缘人。”
船王很欠扁的回道,丁柔忍了忍,转身对不明白的柳氏说道:“娘,他欺负我,”
柳氏拉住丁柔,斜了船王一眼,船王立刻化身为忠犬,就差对着柳氏摇尾巴了,丁柔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很少见有此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小柔不同我们一起走?”
“不了,外祖母把令牌交给我,我不能让外祖母失望,况且夫君还在北疆奋战,我会留下助他一臂之力。”
丁柔微微摇头,柳氏呜咽道:“小柔总是最有主意的,你不用给阳儿操心,一旦有意外,娘会抚养他们长大成才。”
“多谢娘。”
丁柔对柳氏躬身行礼,跳上了马车,扬鞭道:“驾!”
船王抱着两个外孙,走到柳氏身边,“她不让须眉,敢想就敢做,你随她去吧,这等女子...我亦是佩服,凭生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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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一章 尾声(下)
丁柔不是没想过同柳氏一起离开躲过这阵风头,尹承善离开京城时几次三番说相信他,便想着提醒丁柔看事情不好赶快的离开,其余的事情交给他承担。
可如今的局面,儿子可以送走,但她一样离开的话,牵扯太大,牺牲太大,既然她同尹承善是夫妻,共过富贵,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她躲起来保住性命,这不是丁柔认为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况且...丁柔握紧了安国夫人给她的令牌,马车向京城驶去,如同丁柔不相信燕王会甘心认命一样,丁柔也不相信文熙帝会被燕王左右。
年少时差一点因为太祖的偏心失去储位,后随着太祖皇后发动政变逼宫,文熙帝看似执政平和,然文熙帝也是斩断荆棘拼杀出来的,拼出一条血路极是不容易,最近几年他是龙体不愈,精神也不大好,一般这个年岁的帝王,有此征兆必然疑心病会很重,文熙帝会怀疑尹承善?会怀疑安国夫人?
丁柔总是不愿意将他想得太坏,总是记得他命令自己叫他舅公,毕竟文熙帝是太祖帝后教育出来的,怎么也会同纯正的古代帝王有所不同。
“丁夫人是要去送死?”谢长河对马车行驶的方向露出吃惊的样子,“神机营统领已经效命主人,丁夫人不用白费心思。”
丁柔轻笑:”多谢提醒,神机营,我一定会去走一趟,你说没了神机营统领,神机营的人会不会听命令行事?”
谢长河看到丁柔手中把玩的令牌,大骇道:“安国夫人怎么会...怎么会有令牌?”
“太祖皇后留给安国夫人的保命之物,她为何不会有?”
“你别以为能带着神机营入宫,京城九门已经落在主人手中了。”
“朝臣明日还得上朝,明日尹承善叛国的消息便会传回京城了吧。”
丁柔推测一线峡之战的结果,以尹承善的心性,绝对能做出顾全大局的事情,舍得做出牺牲。也能做出...丁柔叹了一口气。“三年,为了三年之约,连性命都不要了。”
谢长河纳闷,丁柔好脾气的多说了一句:“大秦帝国的危险,当今将监察院的统领指派到江南,如今留在陛下身边的人是最少的。燕王也是最为容易动手的,看似大秦帝国很危险,但只要联军的统帅那个被称为天可汗的人死了,在京城逼紧燕王。就没有人能动摇根本。”
“天可汗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只听过唐太宗被称为天可汗,没听过哪个鞑子被叫做天可汗的。”
“谁能杀得了可汗?”
“夫君喽。”
丁柔口中略微有些苦涩,“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书,记载光明王的一本书,那是我最为喜欢的一本书,为了那个油尖嘴滑的人哭过。笑过,当他被所有人误会坚决去刺杀敌方将领深受重伤的时候,我哭了。我曾经大骂过同他相恋的情人,世上的人都不相信他没关系,为什么青梅竹马长大的你不相信。”
谢长河听得一头雾水,丁柔擦了擦眼角,“既然我骂过她,自然不会成为像她一样的人。如果尹承善叛国,那我用我的性命证明我看错了人。如果他忍辱负重,我会告诉世人,我会站在他身后,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我相信他。”
“这是什么书?”
“一本太监的奇书,我没看到结局的书。”
丁柔握紧了令牌,笑着说道:“虽然遗憾,但我自己谱写结局不是更好。”
“太监?“
“嗯,就是没有下面了。”
谢长河怔怔的看着丁柔。哪有一个女子能直爽的说出这话的?同方才冷静从容的丁柔不同。此时她显得肆意张扬,极少在女子身上见过的气势。
丁柔轻声说:“还得麻烦谢大人送我进去。”
“我不认识他。”
“没关系的。只要你说是燕王的特使,他一定肯见你。”丁柔用手绢擦拭火枪,斜睨了谢长河一眼,“料想谢大人不会让我失望的。”
“左右不是个死,我为何听你的?要杀要寡随便,我不会背叛主人。”
“是吗?”
丁柔瞬间抬手,枪口对着他额头,“你想要脑浆崩裂?嘭的一声,你什么都没有了,燕王夺嫡成功,他不会记得你,因为你明面上是尹承善的人,燕王一旦失败,你以为我夫君能饶得了你?你在他身边这么久,应该清楚他小心眼儿的性子。”
“你说得也对,左右不过是一个死,为什么你不想着死得有价值些?也许你不用死说不定,至于我...杀一个人便是赚了。”
谢长河咬牙道:“我帮你。”
“你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帮得是大秦帝国,一个为了帝位出卖帝国的人,即便做了皇帝,将来也会将大秦帝国的尊严丧尽,天朝上邦如果没有尊严,什么都不剩了。”
这是丁柔最为不能认可的燕王的一点,哪怕他在皇子们中才学上乘,人品有问题绝对不能做皇帝,也许在丁敏那一世,燕王的人品不至于这么差,一些蝴蝶效应使得他不想放弃帝位,现实逼得他走上了歧路。
谢长河沉思了许多,“我不如你。”
丁柔笑了笑,不是他不如她,丁柔没有为国牺牲的觉悟,虽然她现在站在这个立场上,但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自己的理由,本质上说,丁柔只是想保护自己看重的人,她早就明白,自己成不了安国夫人。
丁柔给谢长河松绑,她被谢长河领进神机营,世人小瞧女子,丁柔并没经过搜身,见到神机营统领,他刚开口问道:“燕王殿下有事..”
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时刻,丁柔极快的开枪,随后躲到一帮的架子旁边,高举令牌:“陛下有命,神机营按兵不动。”
她不信燕王能收买所有人,安国夫人的令牌是真实的,又不用他们救驾入宫。只是按兵不动。真正聪明的人哪怕偏向燕王,此时亦不会动,在他们吃惊的时候,丁柔又说:“根据大秦军例,统领死,副统领...”
“不必了。我来亲自统领神机营。”
丁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应该在两广的于文出现在神机营中,在他身后有数十名身穿黑衣的监察院干事,在神机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配枪,大多是光有枪,不发弹药,所以丁柔才会冒险进来,听安国夫人说过,弹药都在仓库里,只有陛下的命令才能打开仓库。
“于大人。”
丁柔从旁边的架子闪出来,于文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丁柔,又看了断气的神机营统领,向丁柔挑了大拇指:“我服,北疆总督夫人名不虚传,莫怪将总督大人管得溜溜的,好,我虽然迟了一步,然下官拜服昭阳县主。”
“您过奖了。”丁柔其实也是贪生怕死。要不然也不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只是在冷处开枪罢了,”
“敢问昭阳县主,你的火枪从哪里得来的?监察院好像没有记载。“
丁柔面色平常的将火枪收好,很镇定的说:“安国夫人所赐,于大人有意见大可去问安国夫人。”
“...不敢...”
他有轻松日子不过,做什么凑到安国夫人身边去?丁柔指了指谢长河:“他麻烦于统领。”
“昭阳县主做什么去?北疆总督叛国为天可汗做上客,陛下已经下令捉拿昭阳县主。“
谢长河垂头,对号称监察院最搞笑的统领于文实在是无语。忍不住吐槽:“北疆总督是叛国了?您还以北疆总督称呼?捉拿昭阳县主。于统领进门就说佩服昭阳县主,于大人。不带这样无耻的。”
于统领摸了摸胡子,“本统领乐意无耻,你咬我啊。”
“不过昭阳县主最好留在神机营等候消息,丁家不会有事,尹家的老老小小受些苦,料想北疆总督不会多说什么。”
尹承善同尹大学士之间的关系,监察院有一本书那么厚的记载。丁柔笑盈盈的说:“几年不见,于统领风趣依然,陛下虽然坐镇皇宫,但这层窗户纸,还是我来捅破最好。”
于文认真的看了丁柔一眼,向旁边闪开门口的位置:”送昭阳县主。”
“送县主殿下,”
在场的人齐声高和,丁柔笑着骑上了最好的马,赶回京城,以令牌敲城门,守城的见是丁柔,“逆贼,还敢回来?”
丁柔拍了拍马脖子,平静的笑道:“我要见陛下。”
随后丁柔在皇宫门前敲响了玉钟,在紫禁城的文熙帝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朕的二皇子,你输了。”
“是你计算好的?故意留给我机会?”
文熙帝眼里闪过心痛,“朕始终不敢相信是你...是你勾结鞑子瓦剌,朕可以容忍你逼宫,甚至你如果有决心,有毅力,有能耐,朕让你成功也未尝不可,但你这个畜生,千不该万不该里通外国,朕岂能容你?”
燕王道:“尹承善是叛国了,二万将士被活埋,他才是大秦的罪人。”
文熙帝冷笑:“来人,压着燕王上朝。”
“遵旨。”
“朕让你听听昭阳县主如何说,老二,你还不如一介妇孺,蠢货。”
金銮殿上,丁柔面对旁人的指责,只是说了一句:“我相信夫君没有叛国,我虽然见识不多,但绝不是敌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人。”
文熙帝道:“尹承善叛国属实,昭阳县主于国有功,朕准许你们和离。”
“不,我是他的妻子,臣妇不会同他和离。”
文熙帝怔了怔,丁柔心说,陛下怕是没想过于文将一切都说了,于文更是没想到文熙帝还有闲情逸致逗丁柔玩儿,文熙帝沉默了一会,大笑:“丁柔,好,你很好,有母后的风范,尹卿是有福之人。”
丁柔被文熙帝留在皇宫,文熙帝歉意的对安国夫人笑道:“皇妹,朕也是逼不得已,朕不是有意隐瞒你。”
“大秦江山就此定下,辽王,朕立你为大秦储君,你比鲁王好的一点是,你没有任何的异动,你甚至将你所有的一切实力都交给了尹卿,在你眼里有大秦帝国,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朕将江山交给你放心。”
“谢父皇。”辽王磕头拜谢,他成为大秦帝国的太子。
在尹承善离开京城的那一年,文熙帝便在暗处考验几个皇子,步步放松,立储之心昭然若揭,逼得燕王终于露出了尾巴,危机时刻,他看到了辽王为国之心,文熙帝眼角的皱纹更深,“朕应该能对得起父皇,母后。”
在等待尹承善消息时,丁柔会陪伴皇后娘娘,或者同文熙帝对弈,文熙帝册太子之后,越发的清闲,除了每日指点太子如何处理朝政之外,更多的时候会陪伴皇后,当然也会逗逗丁柔,在棋盘上将虐待一下丁柔。
“你是从何时发现朕设的局?燕王动用了秘药,朕如果不是谨慎的话,不是有杨门主给的解药,怕也不容易熬过。“
“是皇后娘娘,她病了嘛。”
丁柔偷偷的瞄了一眼皇后,“臣妇知晓,皇后娘娘对陛下来说是发妻,您不会让人伤害她,她病了,便是您收网的时候。”
皇后咳嗽了两声,文熙帝笑道:“聪明,所有人都说朕是负心薄幸之人,除了没有废后之外,朕对皇后并不好,朕有宠妃,朕后宫三千佳丽,你是第一个同朕说朕在意发妻的人。”
“陛下不是太祖,您同他不一样,即便沉迷于美色,您也不会忘记皇后娘娘。”
“这么说,你觉得朕不错。”
丁柔放下了棋子,抬头看着文熙帝:“您是不是不错,还得同谁相比,您比太祖是不错,但比起臣妇的夫君,差了一些,专情必将专一。”
“你以为尹小子是为你?错了,不是皇妹的那道命令,朕看...”文熙帝果断的挑拨,丁柔摇头说:“不会,没有那道命令,他也会同臣妇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去吧,尹卿今日归京。”
“谢万岁。”
丁柔走出了皇宫,在皇宫门口金水桥前,尹承善风尘仆仆从马上下来,同丁柔对视,慢慢的走到她面前,”一品夫人?“
“错了,陛下封我为定国夫人,我官阶比你高。”
尹承善打横抱起丁柔,大笑道:“定国夫人,臣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小柔,两句话,第一句,我想你,第二句,谢谢。”
“夫君,两句话,第一句,我信你,第二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