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她的心在你身上,你...再亏待了她,我...”

柳氏很少威胁人,她成为郡主后也是一样,本身的性格很难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如今在她面前的是广州知府,是最被看好的后起之秀,柳氏听过朝中老大人对尹承善的评价,天下才气占四分的人才,皇后也说过尹承善将来是了不得人。

柳氏板着脸说道:“本郡主拼了面子不要,拼了爵位被削去,也要让你们和离,我辛苦养大的女儿不是跟着你受罪去的。你如果不懂得珍惜,自然会有别人懂得她。”

“岳母大人放心,小婿明白。”

见过老虎被兔子威胁的吗?移到担架上的丁柔笑眯眯的看着老虎围着兔子转悠,不是吞掉兔子,而是巴结...他是为了她,很少见他如此。

“还有啊,让你母亲老实点,她再折腾我的小柔。我...我会去尹家。”

尹承善低头说:“不会了。”

“娘。”

丁柔出声了,“她是嫡母,偏心是应该的,况且你女婿如此出色。她难免不平不忿,你忘记了这些道理还是你交给我的呢,嫡母虽然不慈,但我没吃亏,她对你女婿羡慕嫉妒恨。”

柳氏上前紧了紧盖在丁柔身上的锦被,语气却满是抱怨:“你总是帮着他说话。”

”娘。“丁柔眨了眨眼睛,柳氏会意的点头,“缺什么尽管开口,你养病的时候不可受气。娘给你准备。”

尹承善接口:“小婿薄有家财断不会亏待了夫人。”

柳氏被尹承善弄得没辙,也不好让丁柔在外面停留太久,让下人将丁柔送上马车,柳氏还是最后威胁道:“你说得话,我可都记住了,我说得呢?”

“小婿言比行。”

尹承善同样爬上马车,“回府。”

“岳母大人同子默说一声。我先走了。”

马车驶出信阳王府后,尹承善仿佛心有余悸擦了擦额头,“好厉害的岳母大人。”

丁柔翘起嘴角,“你以为我是没人理会的孤儿?”

“不敢,不敢。”尹承善同样将大髦盖在丁柔身上,指尖点开了丁柔不赞同的眉宇,“我不冷,夫人失血比我多。”

他做了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丁柔觉得身上很暖和,心里也是热的,尹承善知晓丁柔身上的伤口会很疼,分散她的注意力,“我即便面对皇后娘娘。都没看岳母大人紧张,安国夫人比不上她。”

丁柔唇边笑容浓了一些,“我娘其实也很厉害的,她总说自己是笨人,但无论是走失还是被卖为奴婢,或者为妾生下我的过程,只要她走错了一步,如今怕是另一番局面了。”

“我娘同姨娘不一样,虽然姨娘为你也愿意牺牲性命,也是什么都肯做,但姨娘没看清世道,没看清母亲父亲。”

尹承善低低的应了一声,丁柔想了想还是继续说:“并非是我同你娘不合,她糊涂着咱们多孝顺她几分也就是了,可他偏偏自以为为你好,心肠和耳根子又软,现在我不忙倒还能看着点她,将来呢?你若是高升,我往来的应酬会很多,其中牵扯到太子之位的争夺,将来还有儿女需要照料,我顾全不过来的。”

尹承善摩挲丁柔苍白的脸颊,低声问道:“你想如何?”

丁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答非所问的说道:“当你权柄越来越重,或者陷入党争朝争之时,你身上或者身边的人不能有给敌人可乘之机的弱点,在你踪迹全无叛国的时候,我同她谈过,不瞒你说效果不理想,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人机会,她虽然可怜,也是你的生母,但她在我眼里没有你,没有我的儿女重要。”

尹承善闭了一下眼睛,沉默了许久,“我...我不想将他送回京城...我亲自同她说。”

“我没想将她再送回京城。”丁柔掐尹承善的手背作伪报复,“我怎么会让你不不舒服?将姨娘送回来做母亲的出气筒,也许姨娘会认为她是在为你牺牲,没准还觉得她是多好的母亲,但我知晓,看到母亲亏待她,最痛苦的就是你了。”

尹承善任丁柔掐着自己,“小柔。”

“我今日说这些就是想你同她好好说说,可不许像以前得过且过,和稀泥,在我和姨娘之间和稀泥,最后倒霉得只是你。”

尹承善瘪嘴申辩,“哪里有和稀泥?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是吗?”

“...算是吧...”

尹承善无法彻底的否认,谁让他娶了个聪明过人的妻子?不好糊弄,“我这回一定同她说清楚,”

“你同她说得时候,最好多说你,少说我,否则她有会多想得认为你我想要抛下她,我实在受够了她动不动就跪在我面前诚惶诚恐的请罪,她是你娘,是我婆婆。”

丁柔还是无法忍受让长辈跪拜,有时丁柔怀疑姨娘是看出这样让她不舒服,才会主动跪来跪去的报复她,“她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当面说,或者同我大吵一架都成。”

“同你吵架的人哪个赢了你?”尹承善好笑得说,“拌嘴不是伤感情?你看当初番邦公主多恨你?”

尹承善又开始玩她的头发了,这回头发都披散着,尹承善缠绕起来方便很多,丁柔无力打掉他的手,斜睨着他:“你想让我用对付番邦公主的方法对付姨娘?”

“不想。”尹承善连忙否认,丁柔说道:“婆媳吵架不是好事,但将不满总是憋在心里同样不是好事。”

“四少爷,到了。”

丁柔闭上了嘴,说了一路他有些累了,尹承善说道:“交给我,你歇一会,但不许睡得太久。”

“嗯。”

倦意涌上,失血多了确实身体很虚弱,丁柔被抬回尹府,尹承善在皇宫外面闹了那么一出大戏,尹府上下没有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人,安顿好丁柔后,尹承善接到尹大学士的指示,去杨氏的院子见他们。

丁柔略带担忧的看着他,“小心。”

“没事,你歇着。”

尹承善笑着让丁柔放心,出了门脸上的笑意隐藏起来,神色俊冷扶着随侍的手走到主宅正堂,尹大学士和杨氏端坐在炕上,东边站着杨氏的儿子们,西边屏风后面站着府里的少奶奶,以及尹大学士的侍妾。

杨氏看到进门的尹承善虚弱的模样,眼里极快的闪过幸灾乐祸,尹承善的为妻拒接圣旨的‘壮举’轰动了京城,杨氏心想怎么没打废了尹承善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觐见的圣旨说不接就不接?

她倒是没想打死尹承善,但残疾了看他还如何压着她的儿子们?杨氏看尹承善走路无碍,心里堵得难受,对面沉如水的尹大学士说:“小四已经到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你饶了他吧,小四夫妇平安回来就好,将来咱们以及我那些不争气的儿子还得指望小四提携,算了,外面大人不都说父以子荣,尹家将来能否光耀门楣指望得就是小四,您多宽容他一些。”

尹大学士脸一阵红一阵白,杨氏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痛处,“逆子,你给我跪下!”

杨氏嘴角微弯,端起炕桌上的茶盏,再高的心气不也得跪着?

这样的情景在尹承善不到二十年的生命里出现过很多次,嫡母挑事,父亲惩罚他。尹承善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跪下,“我身上有伤。”

“逆子。”

尹大学士气得下颌的胡子乱翘,抄起炕桌上的教子鞭向尹承善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忤逆的逆子。”

杨氏放下茶杯,装模做样的拉住尹大学士:“老爷,息怒啊。”

杨氏的长子,三子,四子忙上前围住尹大学士,长子呜咽道:“父亲身体不愈,万不可动气,我为长兄没教导好四弟,愿意代替四弟受过,请父亲责罚我!”

“我爷愿意,我也愿意代四弟(四哥)受过。”

另外两个一左一右的拽着尹大学士的胳膊,唯有杨氏最为忽略的二儿子仿佛被吓到了一样不知所错,尹大学士指着尹承善,“你看看你的兄长兄弟,不觉得惭愧?他们是为了你...”

第四百二十三章底气

“你还不跪下!”

尹大学士见尹承善无动于衷,尹承善没有像平时那样下跪,他心里打鼓,没由来的有几分心慌,“逆子!你不怕我舀着教子鞭去金殿向陛下状告你忤逆不孝?”

“陛下是盛世明君,天下人眼睛也是雪亮的,儿子没做错什么,没有损尹家的家风,您状告儿子什么?”

尹承善依然独立,对杨氏对围着尹大学士给他求情的兄弟们嘲讽般的一笑,杨氏受不住庶子的嘲弄,“小四啊,你把老爷气成这般模样,快点认个错,忤逆气坏了父亲,总是你得不对,认个错,老爷会原谅你的,听话,小四。”

“我晓得你翅膀长硬了,但你就是官居一品也是我儿子。”

尹大学士胸口渀佛风箱一般上下起伏,脸色煞白难看,手臂不停的颤抖着,”你...你抗旨不遵,意图连累尹家,你是想...想尹家 随你的妄为陪葬,想让我愧对尹家的列祖列宗,我...我没你...“

杨氏连忙拽住了尹大学士舀着教子鞭的手腕,打断了他的话:“儿子不好,是妾身没交好,小四总会懂事孝顺的,不能因为小四不好便不将他赶出去。”

杨氏手用力攥紧尹大学士的手腕提醒他千万不能一时气愤将尹承善驱逐出去,不管他们是不是承认,尹家如今在京城有如此的地位依靠得就是尹承善。

尹家的兄弟还需要从尹承善身上得到好处,一旦尹承善是尹家的弃子,对尹家的损失非常大,杨氏从心底来说虽然不待见尹承善,但让尹承善对她毕恭毕敬的,她会感觉到威风。无论尹承善做再大的官职,都得叫她母亲!

“小四也不想离开尹家的对吧?”

杨氏见尹大学士镇定下来,不会再意气用事不管不顾的驱逐尹承善,她转而对尹承善劝道:“驱逐出家族的人一生都会背负着污名,对小四你的仕途也是不好的。何况小四将来一旦故去。没有宗族祠堂,你会成了孤魂野鬼。我...我实在不忍心小四晚景凄凉,小四啊,认个错吧。”

尹承善平淡的一笑:“无所谓。”

“你说什么?”尹大学士的脸气得煞白。”你...不想做尹家的子嗣?你难道想做一个没有祖宗的人?”

“父亲误会了。不是我不想做尹家子嗣,不想给光耀尹家的门楣,不是我不想振作尹家,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儿。刁难我不说,对我好不容易求娶来的媳妇也百般挑剔。既然我让父亲如此的气愤,向您所言为了孝顺您,还是离开您比较好。”

“...”尹大学士身体直打哆嗦,嘴唇青紫,嘴角有几分的歪斜,“你...你敢叛出门庭?”

“父亲,儿子可没这么说,是您一直一直的想将儿子驱逐出尹家,儿子无论做什么都是错。”

尹承善微微垂着脑袋,仅仅露出额头,同尹家脱离关系比他想想得容易,他除了略微有几分遗憾之外,竟然有如卸重负的感觉,但是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儿子虽然是庶子,但也是您的儿子,在您眼里儿子到底算是什么?大哥读书不好,你责罚我,责怪我打扰了大哥用功,三哥夜宿柳巷,也是我勾引的,五弟幸了奴婢,我不仅得接手被他破身的奴婢,还得帮他拜师,安排去学院读书,是不是他将来科举考试也是我代蘀他去考?“

尹承善唇边的嘲讽越浓,直视着尹大学士:“您张口闭口就是逆子,可您真将我当儿子看?您对我没有父子之情,我...失望了,也累了。”

尹大学士手中的教子鞭掉落,眸子赤红:“你...混账...莫不是我还得把你一个庶子捧到天上去?”

“我从未想过以庶压嫡,只是希望你能正视我一眼,但至今我没有得到。”尹承善轻笑,“我得到了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有子默为知己,有岳家为依靠,有聪慧机敏的妻子,老天并非薄带我,您眼里是不是有我,我不稀罕了。”

杨氏突然说道:“是不是儿媳妇挑拨得你忤逆老爷?是不是她教唆你的?小四啊,你可不能听她的话...”

尹承善脸上闪过一分的狠绝,冷冽的目光落在杨氏身上,杨氏从心底泛起凉意,一股能冻死人的寒冷,尹承善说道:“你做过什么,还用别人说?还是以为我是蠢货?我敬重她,但枕边风...这一点我不像父亲。”

“咳咳...咳咳...”

尹大学士气得咳嗽,胸口闷热疼痛,“我...照你的意思我是蠢货?我是听了枕边风?”

“我没有说过。”尹承善语气不见任何的变化,眼里的嘲弄之色一闪而过,尹大学士一口气闷在胸口,“你刚在外面抗旨,回来就忤逆父母,你不忠不孝,实在是...”

所有人都没想过尹承善会如此的强硬,他渀佛不顾一切,杨氏以及她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傻愣着,面前冷傲的人是尹家庶子?他难道不想要前程名声了?

”父亲有一点弄错了,我并非抗旨不遵,而是没见到传旨太监,但毕竟是我一时着急违背了圣上的恩泽,陛下已然责罚了我,您大可放心我不会牵连尹家,牵连她生的儿子。“

尹承善嘴也是狠毒的,唇边带着几分的嘲弄,“也难怪父亲为他们发愁,我简在帝心,陛下又爱惜人才对我许是会网开一面,但他们...陛下一旦震怒,如今的小官也做不得了,入仕七八年尚且是末流小吏,难怪他们如此紧张怕丢掉乌纱帽,父亲是指望着他们光耀门楣?还是觉得他们才是孝顺出息的儿子?”

”每月我入公中多少俸禄?虽然我在广州,但京城里向您孝敬的人有多少?您不会以为是他们带来的吧?逢年过节,陛下总有赏赐,陛下赏得是尹家四子。”

杨氏咬破了嘴唇,她面红耳赤,嗓子腥咸,杨氏不敢张口,强压下去嗓子的腥咸,苦涩,失望,愤恨,嫉妒萦绕着杨氏,她怎么就让尹承善出头了?

“你放肆,我...既然你不要脸面,敢指责生父,我...我这就去金殿..”

尹承善慢悠悠的说道:“父亲怕是没想明白一件事,并非我脱离了尹家就会举步维艰,您一旦不要儿子,尹家能在京城立足?”

“你威胁我?你竟然不孝的威胁生父?你读得书呢?”尹大学士一下子从炕上起身,砰砰两脚踢开了挡着他道路的长子,三子,愤怒以及的他眼里只有尹承善,所有挡在他们中间的东西都应该踢掉。

杨氏眼看着亲生儿子被尹大学士踢翻,心疼的不行,千万别踢坏了才好,她对丈夫也多了一分的埋怨,却更为痛恨尹承善,都是他闹的,如果他肯跪下认错,被责打一顿那会有今日?

杨氏同样起身,“老爷,我于您同去,我去找皇后娘娘。”

尹承善淡淡说道:“您见到得到皇后娘娘?您的诰命不足以让您如入宫。”

杨氏身体晃了晃,一直以名门贵妇自居的杨氏被尹承善打击了,尹大学士还是爱重发妻的,转身搀扶住杨氏,他们两个渀佛晚景凄凉,儿女不孝的老人一般的可怜。

尹承善对尹大学士有一分的愧疚,但想到他以前受得苦,这份愧疚慢慢的消失了,看丁柔的伤势必定要在京城修养个三个月,他无法在京城停留三个月,如果他不强硬的话,丁柔没准还会被杨氏欺负,不管丁柔能不能应对,尹承善都不想让她再因为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他必须保护她,让尹家上上下下将养病的丁柔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如果您们两位旨意入宫的话,是不是先听听别人的建议?”

“谁?我谁得话都不听,你这个逆子别想吓唬我。“

尹大学士底气十足的说,尹承善平淡的说道:“如今的阁臣张大人,仅次于首府的张阁老。”

“你...你...”尹大学士自然知晓张大人是谁,如今江浙派系的魁首,“你什么意思?”

“张大人定然不会眼看着您犯糊涂,您忘了我除了是广州知府之外,还得到诸多阁老重臣的看重,有我才有将来,有我才有尹家,您的上峰定然不会眼看着您用莫须有的罪名伤害我。”

江浙派系已经达成了共识,尹承善就是下一任的魁首,一个派系能够在朝堂上有十足的影响力并且永远的得到好处,领头之人必须出类拔萃,其中的权利交割牵连并非外表看得那么简单。

想污蔑尹承善不孝,先不说他是不是有后手,就是江浙派系的人都会尽量护他周全,派系着重培养的人才就是派系的将来,攸关所有人的利益,如果是尹承善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他们自然会落井下石撇清关系,但此时尹大学士用孝顺压尹承善,很多人都会告诉他——此路不通。

“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便不是父亲您能撼动得了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把柄

尹大学士颤抖的手臂抬起,后又放下,手捂着胸口,这回他是真的愤怒心痛,并非像原先装模作样。

他胸口闷得生疼,浑身满是无力,面前站得是他儿子,但也是打不得骂不得儿子,一向讲究君臣父子的尹大学士格外的难受。

“你胆敢威胁我?用外人威胁我?”

尹承善低垂着眼睑,盖住了眼底的思绪,“儿子只是想让父亲弄明白一件事,什么对您才是最重要的,是儿子是不是孝顺你?还是你的功名利禄。”

尹大学士身体晃了晃,如果他去金殿弹劾尹承善,不管皇上是不是会相信尹承善不孝,他在朝堂上再难抬头,父慈子孝,为父不慈,状告有锦绣前程并且才高八斗的尹承善,这样的父亲也太狠心了,江浙派系的报复尹大学士全然成承受不起。

况且...况且尹承善在外面的表现出孝子模样,满京城的人谁不知他们夫妻贤孝的名声,尹大学士说得有人信吗?

一句构陷臣子的罪名远非尹大学士能承担,仕途...比面子重要,比儿子妻子重要,他不是敢于拒接圣旨的尹承善,虽然爱重杨氏,但如果还想在官场上混下去,他只能...忍下,忍下庶子...这种忍耐简直要了尹大学士的半条命。

杨氏同样感同身受,她比尹大学士更为痛苦,更为的后悔,她做什么要贤惠的名声留下这个祸根一样尹承善?为什么当初不掐死他?如因他在想动手。已经无能为力了。

杨氏目光看向屏风,那里是侍妾姨娘的站立的地方,在她们面前杨氏如此的没脸,这府里还是她说得算吗?

尹承善道:“你是想念姨娘?如今她在广州一切安好,广州城的命妇都很善待姨娘,广州适合养病,气候没京城如此的寒冷。姨娘身上带着诰命,你大可放心就是没人会欺负她,我同夫人会好好的孝顺她。姨娘半身凄苦唯有我一个儿子,对她我只会更孝顺。”

杨氏嘴角流出流血,“你...你...”

他说话太气人了。全都往杨氏最痛苦的地方狠戳,在杨氏面前唯唯诺诺的起小妾如今在广州威风八面,来往应酬非富即贵,这是打杨氏的脸面,脆生生的巴掌扇在杨氏的脸上,这比真挨了巴掌还疼,还要难受。

”母亲。”

尹大学士伤心那里还能搀扶住杨氏?她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长媳从屏风后面跑出来看见杨氏嘴角的鲜血,愤恨对着尹承善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下贱儿秧子儿。你再本事也是丫头养的儿子!”

“母亲病了,让你姨娘回京侍奉,她就是有诰命在母亲面前也得低头。”

这话是杨氏三儿媳说的,杨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让她回来,飞得再远她也是侍妾!”

尹大学士父子默默的看着娘子军发威,因为嫂子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尹承善守礼节的向后倒退几步,来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反倒给了旁人一种他畏惧的印象。

说到让生母返回京城。尹承善的眸光越发的深邃,如同冬日的寒潭泛着腐人骨髓的寒意,对吐血杨氏问道:“你想再让她跪在你脚边?你想她在你的淫威之下忍辱偷生?你想再随意摆布欺负她?做不到,我明白的告诉你,休想。”

尹承善好不容易摆脱了曾经侮辱痛苦,如何还能再将她送回京城?

杨氏靠在长媳的怀里,脸色灰白中泛着几分红潮:“做不到?我为何做到?我是嫡妻,她是侍妾,别以为生了你,就能爬到我头顶上去,天下人断不会准许宠妾灭妻!”

尹承善眯了眯眼睛,“原本以为用不到,如今...”

杨氏只看尹承善从袖口取出一张折得很好的纸张,并且他将纸张打开了,到底是什么?不仅杨氏好奇,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奇极了。尹承善这回的反抗太激烈,他太强硬了,以前他明明不是如此。

尹承善目光落在杨氏长子身上,“都说儿子是母亲心头肉,大哥是尹家嫡长子更是母亲最在意的儿子,父亲对你给予厚望,记得以前总是说大哥是尹家的麒麟儿,你科举屡试不中,最后好不容易中了个三榜同进士,勉强在六部厮混,卡在六品上。”

“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熬过最难升迁的六品,将来...将来有了好机遇,不会比你差。”

“是吗?“

尹承善无视他的恼羞成怒,多少次他都是最受轻视的一个,用得东西都是他们不要的东西,为了练字他用得是他们随手扔掉的废纸,在雪地上,泥土里练字,这一切只因为他是庶子,尹承善身上突然多了几分的暴吝,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平息了一会,尹承善说道:“我是不知晓你将来能不能出人头地,但我知道一点,你挪用过公款,并且贪墨过银子,在工部司里你做过假账,万两白银落入你的口袋,大哥入初涉官场之时,应该受过廉洁教育吧,官员贪墨银子是什么罪名?你难道不记得雪白的墙壁上太祖留下的墨宝?”

“贪墨者万死,遇赦不赦!”

尹承善看着脸色煞白的长兄,“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你以为没人发现?”

“我不是给他堵上了?”杨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牙齿染血,神色狰狞护住了瘫软的长子,“你胡说,凭什么说他挪用了公款?”

尹承善斜睨了一眼杨氏,”总会有痕迹想查没有查不出的事,母亲一旦为大哥辩解,尹家的名声,父亲的清廉全都毁了,何况大哥做得最错的不是挪用而是贪墨,想要抹平此事怕是不容易,母亲得花费不小才能堵住旁人的嘴,哦,监察院你根本进不去,想疏通怕是难了,我听于老哥说,监察院办事绝对不会徇私。”

“于老哥救我一命,我也帮过他,他如今是两广监察院的统领,据说他是在八大统领中排在第二位。”

杨氏嘴唇哆嗦,看着长子压低声音说:“你真的贪污了?你缺银子为什么不说啊?为什么贪墨?”

“我...我...我以为没人看见,官场上很多人都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死咬着不放,监察院哪会理会万两的贪墨?海事衙门的油水更多,我是用银子放印子。”

尹承善笑眯眯的说:“别人能做得了,不见得你就能做,大哥是放印子?万胜赌坊的老板同大哥很熟!”

“父亲到底谁辱没尹家门楣?到底是谁给尹家招惹祸事?”

尹承善看着尹大学士,平静的问道:”到底是谁呢?”

尹大学士抬手给了长子两记耳光,骂道:“糊涂!白痴!”

虽然有监察院,有太祖皇帝留下的高薪养廉政策,但官场上的贪墨很难止住,像他这样一万两左右的贪墨不必劳动监察院,但是尹承善明白的说,他同监察院统领有交情,只要他想告发,明日监察院就能上门,

尹大学士恨长子不争气,更恼恨他吃相不好,留下了尾巴,最为重要的是他好赌,“就你这样还指望着高升?啊...好赌之人断不能为官。”

“父亲,儿子错了。”

“老爷。”杨氏也哀求着,“先饶了他,我会好好的说...”

尹大学士弯腰捡起教子鞭,听见杨氏这话,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杨氏的身上,”蠢货,你的话他如果肯听的话,他还有今日?”

”老爷打我?”杨氏胳膊上挨了一鞭子,不敢相信的看着尹大学士,“你打我?”

尹大学士眼里闪过一分的后悔,想要说点什么缓和过去,尹承善接着说道:

“我原本想看看哪个兄弟值得我关照,为何他们在末流小官中蹉跎,这一查不要紧,大哥的事情就不说,二哥性子太木,倒是没惹事,但这性子不得上峰的喜好,升迁怕是很难,三哥呢...啧啧,夜宿柳巷不要紧,好娈童也算是名士风雅,可三哥心仪之人...是个戏子,旁人养外室还会挑个干净的,三哥倒是好,是个戏子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同贵妃娘娘的娘家兄弟争,是不是觉得他找不到你将藏着戏子的地方?用不用我...至于五弟...”

尹承善看着备受打击的尹大学士和杨氏,心里莫名的很畅快,儿子们在他们面前都似模似样的。

“五弟倒是不好男风,但捧青楼女子的银子也没少花,父亲当他去是上学做功课,其实您能在小桃红的闺房里找到他。”

“逆子,畜生。”

尹大学士这回是真火了,扬起教子鞭不分杨氏还是儿子一顿的乱打,尹承善平静的看着他们抱头鼠窜,嘴角有嘲讽,有畅快,同时也有几分的失落。

“五弟,我忘说一句了,小桃红身上不干净,听说得了脏病,你是他入幕之宾得找大夫看看。“尹承善眸光闪烁,“寻常大夫治不了脏病,听说神医门门主有药方来着。”

“儿子不打扰父亲教子了,儿子先回房...”

杨氏跪在了尹承善面前,哭红了眼睛说道:“我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方才热闹的场面冷却下来,尹承善站着,杨氏跪着,所有人都停下...

ps会让大家爽到的,小尹出手一定会致命,他比丁柔没原则。

第四百二十五章 母亲

杨氏为她的儿子们跪下了,第一次恳求尹承善:“求求你,放过他们。”

尹承善看到杨氏身上的伤痕远远多于方才被打的儿子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为何要放过他们?他们恨不得将我踩在脚底下,为什么给他们残留一分余地?他们有什么值得我网开一面的地方?”

杨氏手指扣着地面,她也恨不得将这些不争气的儿子们都打死干净,但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再不是,也是她的儿子,杨氏为了儿子甘愿放低身段,跪下恳求从不曾放在眼里的庶子,这种痛苦撕扯着她,她的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块肉儿。

可不求尹承善她又能做什么?尹承善同监察院统领交情很深,有同信阳王交情莫逆,杨氏深知官场上的没有哪个官员是一尘不染的,端看是不是有人整治你了。

她的儿子们虽然行为不检点,但尚不是罪大恶极,只要上面的人抬抬手,儿子们都会平安无事。

”你毕竟姓尹,是尹家四子,他们犯了错,你脸上也没光彩,往后我...会看好他们,你能不能放过他们这一次?算是...算是最后给我个面子?”

杨氏抬头盯着尹承善,相比较萎靡不振尽显老态的尹大学士,杨氏颇有些杀伐果断的气势,尹承善抿了抿嘴角,“然后呢?我放过他们,他们会不记恨我?”

“你...如今已经一时天下第一知府,翅膀硬得不是他们能折断的了。你是胸有大志的鸿鹄,他们是卑微的燕雀,你何必同他们一般见识?”

承认嫡子和庶子地位差距,杨氏格外的痛苦,她一辈子好强掌控了后宅的一切,别人家哪有尹家的重嫡庶的规矩?讽刺的是,那些人家没出尹承善。

“我看过史书。许多的重臣死于小吏手中。”

尹承善步步紧逼,他很享受杨氏的痛苦,也想过让杨氏一直处在痛苦中。把以前承受的侮辱委屈十倍百倍还给杨氏。

“四少爷,四奶奶想见您。”

丁柔...尹承善陷入报复快感的心重新平静下来,逼得太深。太重,皇帝会以为他薄凉,他虽然在儒学上名扬天下,但讲究君臣父子的时候,他不能下手太过的阴狠。

”一会我便过去,让夫人等等。“

“是,四少爷。”

尹承善又退后几步,“您快起来,兄长犯错牵连不到您身上,您是我长辈。”

杨氏眼里划过一分的明悟。“是她吧,你是在意她的对吧。”

尹承善没有否认,杨氏勉强站起身,再跪下去没意思了,“她也是在意你的。在意你的名声,怕你被我算计了,你娶了一个好媳妇。”

尹承善眸子微怔,摇头说:“您也是不简单的,反过来拿住我的把柄?”

“我只是一个母亲。”杨氏站在尹承善面前,护住了身后的儿子们。“虽然他们不堪大用,虽然他们让我生气失望,虽然他们将来的成就比不了你一分,但他们是我的亲生儿子。”

杨氏内心是痛苦的,但神色却不像方才跪在尹承善面前时凄苦哀婉,反倒有几分拼个鱼死往破的心思,“他们如今是瓦罐,你是瓷器,相碰值得吗?”

“您是在威胁我?”

“现在的状况不是我说得这样?”

杨氏紧咬着压根,她还是恨不得将尹承善掐死,踩在泥土中,但儿子的把柄在他手上,别得好说,小五的身上的脏病...杨氏阵阵的反胃,“我知晓你想得是什么,我向你保证...不会再为难你夫人。”

尹承善笼在袖口的手指捻动,眼里闪过几分的怀疑,杨氏苦笑道:“我得请你夫人寻神医门给小五治病,你夫人如此重要,我自然会当活祖宗供着,小五的命在神医门手中攥着,我敢再心存歹意?”

“就这些?”尹承善问道,“是不是还少了点?”

杨氏皱紧了眉头,显然是不明白尹承善的意思,直接问道:“你还想要什么?”

尹承善目光环视屋子里所有的人,落在了痴傻的尹大学士身上,”我为庶子,知晓庶子不容易,于是我不会再有庶子,你放在我院落里那些妖娆奴婢都收回去,妾侍通房...我不需要。”

尹大学士嘴唇翁动,杨氏仿佛被重锤击打过一般,喃喃的说:”你不要?”

“嗯,不需要。”

尹承善曾经以为会很艰难,没想到说出这番相当于永远不纳妾的话是那般的轻松,又有几分的理所当然,唇边多了几分笑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需要再为我安排侍妾通房,就算你将丫头指派过来,我一样会将她们扔出去。“

“你就不怕她被人议论不贤惠?”

“可笑之极。”

尹承善嘲笑之后,严谨的说道:“我通读史书从未发觉女子的贤惠是用给夫君纳妾来衡量的,母亲自诩魏晋世家后裔,当得名门贵胄,但在书中魏晋时名门贵女有多少主动给夫君纳妾的?谢安你也知晓,为魏晋的第一名名士重臣,他的夫人就是不同意他纳妾,最后怎么了?谢安一生无妾,谁有说他夫人不贤?”

“母亲只学了起形,未学其精髓。”

尹承善眸光深幽,带着点点讽刺:”也是万幸,如果您学了她,尹家就没我了,今日的局面,母亲居功至伟。”

“噗。”

杨氏喷血,尹承善先将她最在意的儿子们打下去,再打掉了杨氏最为自傲的信仰,杨氏不呕血才奇怪。

“母亲。”

“姑姑。”

儿媳妇们围住了杨氏,丈夫能不能度过眼下的危机,只有依靠杨氏,她真被尹承善气昏了的话,谁救下他们?尹大学士指望不上了,儿媳妇儿子们都很关心杨氏。

“我夫人的贤惠不需要用是否给我纳妾来表明,她将来会比任何人都名声显赫。”

尹承善走到烛台前,将拿出来的纸张放在烛火之上,尹家的儿子儿媳妇眼巴巴的看着他,尹家老五挠着胳膊,是不是起疱疹了?该死的小桃红...好痒,好痒。

尹承善看着神色恍惚的杨氏,“您认为呢?”

“母亲,救救儿子,救救儿子。”

杨氏被儿子们拉扯着,她回神苦笑的说:“随你,只要你能坚持不纳妾,我...我不会再赏赐你通房丫头。”

尹承善的手压低了几分,火焰马上就能燃烧纸张,这张薄薄的纸张并非代表着所有的证据,但燃烧的话,意味着尹承善不会再追究这些事情,能不能磨平就靠他们各自的本事了。

“在外面呢?”尹承善看着杨氏说道:“我娶她进门是为了护着她,让她夫荣妻贵,外面一旦有不利于她的风声...”

“不会,我不会多说一句话。”

杨氏没想过会将丁柔护到如此地步,怕她在外面败坏丁柔的名声,尹家儿媳妇悄悄打量尹承善,世上女子渴望的良人就应该像他。

成亲前尹承善答应丁柔的要求时,有几分不知他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但如今...尹承善将纸张靠近火烛点燃,烛火照应着他俊逸的脸庞,“情之所至,眼里再难容下旁人。”

尹承善看着纸张燃烧,快烧到他手指时,松手...燃烧的纸张在空中飘舞,等众人回身时,尹承善已经不见踪影了。

“儿子多谢母亲。”

四个儿子齐刷刷的跪在杨氏面前,“儿子让您受委屈了,儿子将来一定...”

杨氏从地上抄起教子鞭,狠狠的向她护着儿子身上抽打着,“我打死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打死你们...”

“将来...将来...你们还有将来吗?”

杨氏重来没有发过如此的火气,她在尹大学士鞭子下护住儿子,为了他们苦求尹承善,答应很多她原先不可能答应的条件,但如今打起儿子也不见手软。

杨氏一边哭一边挥鞭,眼里流出的泪珠都有淡淡的粉色,流出得都是她的血泪,“你们就是如此孝顺我的?贪墨...我缺了你银子吗?不思进取的东西。”

“保养戏子,蓄养男宠...这世上没有女子了?你不嫌弃脏?男宠有的,你哪里没有?你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