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本郡主不是说笑,因他..我不会再嫁人,你府上的六小姐就是我女儿了。”
丁柔明显看见丁栋的身体轻颤,虽然只是一瞬,但丁柔就是看见了,丁栋首次同安阳郡主对视,嘴唇动了动,重新垂头:“郡主殿下抬爱于她,是下臣的荣幸。”
“多谢了,丁大人。”
安阳郡主放下车帘,“回信阳王府。”
”是。”
送走了尊贵的安阳郡主,宾客们也都纷纷散去,安阳郡主不会大摆筵席认下丁柔做干女儿,勋贵之家名门望族很少认下干亲,安阳郡主不为丁柔破例挑战传统,但谁都不会再小看曾经默默无闻的丁家六小姐,后有安阳郡主做靠山,又可能会嫁给尹探花,假以时日丁柔必将成为京城贵妇圈中不可忽视的一位。
先前离府的宝亲王揪住尹承善的衣服领子:“臭小子,你同为师我说啊,你不是给丁家小丫头准备了礼物?为什么你不出现?让我被丁老头如此欺负?真真是气煞我也。”
“师傅喝茶。”
尹承善给宝亲王递茶,为师傅按摩顺气,宝亲王哼了一声,却也没拒绝尹承善的好意,尹承善见他差不多消气了才说道:“原本是弟子考虑不周,一旦弟子当着宾客的面弹奏凤求凰...师傅,以丁柔的脾气,她不会再理会我了。”
“什么?你在她及笄之礼上弹奏凤求凰她会生气?”宝亲王不敢相信的看着确定点头的尹承善,“你不是欺骗为师?表姐说的,这是浪漫,我同你说,我哥就是没太祖皇帝浪漫,才...才...哎,总之他们没有缘分,你既然认准了她,抢也要抢到手,为师不想看你因情伤心一辈子。”
“徒弟不是情痴,”尹承善说道:“丁柔最厌烦的是无缘无故的出风头树敌,皇上刚给嘉柔赐婚,我就去当着宾客的面弹奏凤求凰,不是昭告天下我钟情于丁柔?让外人看,没准以为我们有私情,成亲后,那些人会看低丁柔,同样母亲那里会说些风凉话,我如今给不了她奢华的享受,不愿她名节受损。”
宝亲王摇头叹息,“看你的样子,同我哥一样,还说不是情痴?”
为了保住表姐的名节,好好的大哥夜宿花街柳巷,整日的饮酒招歌姬,主动退婚后,飘然离开凡尘,去寒山寺做苦行僧...宝亲王问道:“你准备怎么解决你父母的事?看丁老头的意思是疼丁柔的。”
“我明日陪师傅起见丁老太爷,弟子会让他满意将丁柔下嫁,至于父亲母亲...”尹承善垂头,脸上不见方才的自信意气风发,带着一丝可怜,“师傅...再帮帮弟子吧。”
宝亲王心被揪了一下,抬手给了尹承善脑袋一下:“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狡猾的徒弟?真真是...去,把你父母叫来,我正好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谨遵师命。”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定局
做了宝亲王这么多年徒弟,尹承善自然知道师傅的性情,转身时低言:“多谢师傅。”
宝亲王嘴角弯了弯,尤其看重尹承善这份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所为,他知道改变,不是一味的愚孝或者要强不肯低头,他的仕途之路会越走越顺畅。
从丁家出来,尹大学士夫妇就赶到宝亲王府,虽然宝亲王的府邸完全不像是亲王府,但已经知道尹承善师傅身份他们全然不敢放肆,宝亲王不仅神秘性格独特,但在文熙帝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他们厚着脸皮坐在宝亲王府的客厅里,没有仆从上茶,让杨氏略有一些不满,但最多同尹大学士嘀咕:“老爷可是没瞧见,亲王殿下抬去去聘礼真真是耀眼,难道都是宝亲王给小四准备的?“
杨氏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眼力着实不错,对古董字画的分辨那更是数一数二的,外人都说杨氏长了一双看金银的眸子,说起方才的聘礼杨氏叹道:“唐时的古董,宋时的字画,这些就不提了,顶顶要紧得是汉的白玉,如果不是汉的玉佩,掘了我这双眸子去,老爷还说我对小四刻薄,这还没分家呢,小四就同咱们不是一条心,何况让亲王殿下提亲,又给了太祖皇后留下的玉佩...这将来她嫁进府里来,我还不得当祖宗供着?
哪敢端婆婆架子?前头几个儿媳妇还不得恼恨咱们?尹家最最是重视规矩的人家,就冲今日这聘礼,让我怎么办?老爷,您可别忘了,小四下面的小五啊,明年他也得议亲了,您让我给小五找个什么样的?”
尹大学士被杨氏闹得脑袋疼,嫡庶之道是他平生最为重视的,娶了个名门世家之后的妻子,也是他得意之事,将后宅全然托付给妻子,尹大学士极为放心,妻子也没阻止他纳妾,凡事他看上的丫头,也都开了脸,相比较别的府庶子庶女经常的夭折,他们家这一点很值得骄傲,极少有早夭的庶子庶女,还不是妻子贤惠?
虽然杨氏规矩派场大一些,但不是全然不能接受,尹大学士反而觉得杨氏才具有世家女的风范,庶子确实需要为嫡子铺路,不能因尹承善而破例,前头三个嫡子娶妻子聘礼都没尹承善重,小五的婚事...尹大学士道:“你说怎么办?”
“小四是咱们的儿子,我还能亏待了他?丁家看似是清流,顶顶没体统,将个庶女宠得跟个嫡女似的,这样的人家如何能结亲?”杨氏眼珠子一转,“我娘家侄女正正经经的嫡出,配小四有些委屈了呢,不是我同嫂子落下脸来恳求,哪有小四的机会?咱们不妨把聘礼要回来,到时我再给小四加点,去掉不合规矩的物件...老爷,我娘家可是正经的弘农杨氏之后啊..“
尹承善站在客厅外,听着那对夫妻异想天开的策划,眼里带着一分了然,想将他辛苦得来的东西留给嫡出的五弟,他配吗?尹承善走进客厅,行礼后说道:“母亲看上了哪家女儿?”
杨氏见毫无破绽的尹承善,有了一分的警惕:“我娘家的侄女,小四,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名门贵女。”
“才学如何?比母亲如何?”
尹承善唇边含笑,漆黑的瞳孔平静无波。
杨氏自豪的说道:“我挑选的自是不错,才学...名门之后还会差吗?比我更为的出色。”
“既然如此,母亲不妨留给五弟。”尹承善嘴角嘲讽的笑意越浓:“我这等身份,哪里般配得来弘农杨氏的贵女?五弟就不同了,正经的嫡出,又是母亲宠溺的老幺,同表小姐是嫡亲的表兄妹,正经合。”
杨氏气得胸口法闷,“合适什么?她比小五大三岁。”
“不是有说女大三抱金砖?这等福气您还是留给五弟的好。”
比他大三岁,不就是比尹承善只小一岁?到这个岁数还没嫁出去,那位表小姐得多难嫁?
一顿家法换来尹承善对尹大学士彻底的死心,他不在指望父亲能够明白他的处境,不奢求父亲对他的有慈爱之心,尹承善的心变得很硬,亦很无情。
杨氏一拍桌子:“混账。”
如果是家里的庶子,此时怕是会跪在地上请罪了,然尹承善抚了抚袖口,眸光一闪,对脸上也有些怒气的尹大学士道:“这里是宝亲王府,师傅脾气不是太好,最恼恨人拍桌子,父亲刚刚荣升,此时招惹宝亲王不快,后果..”
尹大学士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官迷,他瞪了杨氏一眼,“回家再说也不迟。”
“老爷..”杨氏有点不敢相信尹大学士会辩驳她,尹承善慢悠悠的说:“师傅请父亲母亲进去叙话,母亲的脾气还是收敛点好,师傅一怒去了宫里...陛下对师傅一向优厚。”
尹大学士一听,对杨氏警告道:“待会你不许出声,如你惹恼了宝亲王殿下,回府我饶不得你。”
杨氏咬了咬牙,瞥见垂头的尹承善嘴角带着的嘲讽,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面容有些狰狞,回去再找他算账,一定要搅黄这门亲事,今日尹承善提亲的物件耀花了杨氏的眼,不知道他还私下藏了多少好东西,杨氏可是记得他代皇上去出京巡视,海事衙门...打海盗...这都是有大油水的。
尹承善敢于拿出来便不怕杨氏惦记着,她不是想要吗,做梦去吧,尹承善即便都扔到湖水里,也不会给她留一分,等到丁柔嫁进来,他的宝贝都放在丁柔手里,相信杨氏更没机会了。
尹承善引着他们去见宝亲王,进门前尹承善道:“师傅脾气不好,父亲多顺着点他。”
“老爷,小四的亲事父母说的不算?听宝亲王殿下的?这不是让外人说嘴?您的威严何在?”
“我心中有数。”
尹大学士先进门,杨氏得意的看了尹承善一眼,小碎步的跟了进去,尹承善放下了帘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是真心期望父亲固执己见,师傅被丁老太爷激起的火气终于有倒霉鬼承受了。
尹承善并没有跟进去,他不在跟前,师傅骂起人更加的肆无忌惮,尹承善靠着回廊的柱子,看着院子里挖出池塘,五彩的小鱼自由自在的吐着泡泡,明日还得去见丁老太爷,那才是最为关键的一仗,丁老爷身边...她也会去吧,尹承善念头一转,杨氏如此反对,越发的证明丁柔很出色很漂亮。
虽然听师傅说起,但尹承善还是遗憾没见到她带簪子时的样子,木踏,长裙穿在她身上是最合适的,平静的池塘水面倒映出她的影子,尹承善后脑拄着柱子,嘴角越敲越高,成亲时会更美吧...
书房里,宝亲王狠狠的一巴掌拍子尹大学士的脑袋上,同打尹承善不同,宝亲王用足力气,尹大学士被打得眼前金星闪烁,”亲王殿下。”
“糊涂,我活了这么久没见过比你们夫妻还蠢笨的人,没见过比你们还白痴的人。”宝亲王又狠狠的敲了一下尹大学士的脑袋,“白痴,你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在官场混着这么久,没被人捏死,真乃奇迹。”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老爷?老爷乃堂堂的龙图阁大学士...”
“你给本王闭嘴,他这么蠢都是叫你影响的。”宝亲王怒道:“你该庆幸本王不大女人,但本王不动手,不见得别人就不能打你。”
“我是诰命夫人...”
“他的官职都快被废了,你的诰命还会存在?”
尹大学士此时不晕了,宝亲王想要收拾他就是一句话的事,“下臣知错,殿下勿怪。”
“本王虽然看不上他端架子的做派,但他是正经的帝师,是本王表姐亲自给陛下选的,同陛下之间的情意,远非寻常朝臣可比,丁老头是个不爱出风头的,被陛下留在京城也不常出门,但你去问问当朝的阁臣,哪个敢对他无理?他没教陛下什么,但从陛下年轻时,身边就一直有他陪伴。”
尹大学士道:“是,殿下说得是。”
“不说昔日的情分,就说丁栋,他现在是吏部侍郎,更近一步指日可待,你的儿子可不只有尹小子,他们即便在户部挂号寻求补缺,到时还不是得求到丁栋面前?丁家六小姐虽然是庶出,但今日及笄宴会上,你们也看见了,那是丁老头养大的孙女,这门亲事你们还有什不满意的?”
尹大学士沉思,杨氏知道他动了心思,道:“我们家小四是探花,娶个庶女委屈了,我偏不信这世上没有比丁家更好的人家。”
“愚昧无知。”宝亲王毫不客气的骂了杨氏,对尹大学士道:“家有贤妻,府邸才可平安,她这样得也只有你能忍得,堂堂大学士受制于妻?说出去丢人。”
“你给我住嘴。”尹大学士对杨氏怒道:“再多言一句,尹家容不得你。”
在府里如何另说,但在外面尹大学士还是能一振夫纲的,杨氏眼圈泛红,嘴唇都快要烂了,宝亲王眼里有些失望,尹大学士耳根子太软,这样的人能养出尹承善来简直是奇迹。
“有句话说县官不如现官,丁家不是最好的,但几个儿子补官职...有谁比丁栋做得最便利?丁老头的长孙在国子监做督查,你们家小儿子入学院读书,他是有推荐机会的,况且庶子配庶女才般配,难道娶个名门嫡女回来压着我徒弟?”
“王爷说得是,王爷之命下臣无不遵从。”
杨氏气得好悬晕过去,这就成了?尹承善娶丁家六小姐?杨氏十分的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她强不过宝亲王,便想着怎么折腾丁柔。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夫妻
于此同时丁栋也陷入苦恼中,丁柔及笄宴会散去,丁栋送走了同僚宾客,仿佛同寻常一般。在宾客散去,儿子各自离去之后,丁栋面对柳氏曾经住过的屋子方向站了许久。
大太太隔着窗户陪着丁栋站着,李妈妈低垂着脑袋,向大太太请罪,“是老奴没看好三小姐,请主子恕罪。”
大太太无奈的看了一眼丁栋的背影,转身坐回炕上,脑袋一阵阵的疼痛,李妈妈秉承着难得糊涂的精神,问道:“您看三小姐如何处置?是不是再让她同六小姐...”
“争?丁敏哪一点能争得过六丫儿?没说几句话就给敲晕了,烂泥扶不上墙,没用至极。”大太太揉着额头:“原本我还琢磨着,让京城名媛的丁敏出来分分六丫儿的风头,如今看她是用不上了,横竖六丫头...我惹不起,在丁府里待不了几日,亲王提亲许配得又是尹探花,我还敢说一个不字?”
丁怡丁姝都没意见,上面不仅有老太爷,还有安阳郡主,有信阳王府,大太太彻底的死心了,只要牵扯到丁柔,柳氏那可是能豁出命去的,如今大太太宁可亏待丁姝,也不敢薄待丁柔一分。
李妈妈符合着:“是主子慈爱,厚待庶女。”
大太太眸光炯炯的看向李妈妈:“方才你见了安阳郡主?”
“回主子,奴婢远远的看了一眼,您知道三小姐很是不好对付,就算奴婢时时在意三小姐还跑出去,在及笄礼上,奴婢可不敢有一丁点的疏忽,一旦让三小姐搅和了,您在太夫跟前脸面上也不好看。”
李妈妈像平时一样伺候大太太,看不出一点的一样来,大太太暂且放下了怀疑,不离着近了谁看得出是她?
原本大太太还想着是不是柳氏救了信阳府太妃才被收去做女儿,仔细一琢磨,大太太心凉了半截,齐家血脉能混淆吗?安阳郡主是上了族谱的,并且在皇帝那报备过,正经八百的齐家后裔。
当初皇帝说安阳郡主去寺庙带发修行,她一旦露出一丁点口风,那岂不是向天下人说陛下说谎了?整个丁家都不够陛下砍的,别看老太爷是帝师,皇帝的屠刀可不分亲厚。
“我看老太爷过两天会承认尹大人是孙女婿。”
李妈妈听出大太太口吻里多了一丝的嫉妒,劝道:“六小姐将来如何,都是您的女儿,在您面前不敢不孝的。”
“她会孝顺于我,但不知我能不能承受得住她的孝心,我可不是尹大学士的夫人,糊涂透顶,我呀,得把六丫头供起来。”
大太太心里不甚舒服,对付不了丁柔,对丁敏就更多了一分厌恶,“忙完了她们的婚事,我对敏丫头也得多上上心,方才侯府探过我的话,我看这门亲事还是不错的,有句话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府嫡长子都娶妻子了,万没有继室进门当家的道理,上头还有太夫人镇着,敏丫头翻不起风浪来,不管事就没人清楚敏丫头的底细,以为我们丁府不会教养女儿,拖累不到怡儿她们身上。”
李妈妈点头道:“还是太太想得周全,三小姐的婚事一旦定下来,谁还敢说您不慈善?整个京城就没比您更为庶出小姐考虑的了。”
大太太勾了勾嘴角,眼里的寒芒一闪而逝,敢惦记丁怡位置的丁敏,大太太不会让她好过,拿捏不住丁柔,再弄不过丁敏,大太太觉得她可以一头撞死了。
“让人看着点敏丫头,我怕她欢喜得过头了,做出轻狂的举动,错失这门好亲事。”
“是。“
外面传来丫头请安的声音:“老爷安。”
大太太收敛了方才的厉色,扶着李妈**手起身迎上去,舍得进来了,再看柳氏也不会回来,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大太太的面上还是一样的温婉,见到丁栋后道:“老爷。”
丁栋虚扶了一把大太太,“夫人坐吧。”
夫妻两人同平时没什么区别,坐在炕上,奉茶后,丁栋宽了宽茶叶,道:“我有几句话想对夫人说。”
“奴婢告退。”
大太太身边的人都被调教得很有眼色,听见丁栋这么说,连忙退下去,大太太唇边挂着温润的笑容,安静的倾听丁栋的私密话,丁栋饮了半盏茶,轻声说:“我考虑了半晌,这事最好不要惊动父亲母亲,父亲一直最为敬佩太祖皇后,那边又是太祖皇后唯一的传人,当初安国夫人也曾关照过父亲,父亲上了年岁...我怕他着急。”
“妾身也是如此想得,安阳郡主就是安阳郡主,疼惜六丫儿也是因她救下过安阳郡主,是前生的缘分,咱们也不好把事情想歪了去。”
丁栋叹道:”府里的人,该清理就清理了吧,那几房姨娘...让人仔细打听了底细。”
如丁柔所想,丁栋真的怕了,大太太道:“交给妾身,准保不会出一丁点的差错。”
丁栋放下了茶盏,目光落在大太太身上,又仿佛落在她身边,本来已经遗忘的人,五官却清晰起来,大太太见丁栋失神捏紧了帕子,也不好提醒他,勉强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颜,好一会,丁栋低声说:“为夫不会再纳妾,夫人大可放心。”
大太太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恼怒,丁栋不肯再纳妾,不是为了她...
“老爷正是仕途得意之时,妾身可不是不贤惠的人儿。”
丁栋动了动嘴唇:“就这么定了。”
大太太一直笑着,笑容里却又着难言的苦涩,丁栋又说:“看父亲的意思给小柔定了尹探花,母亲上了年岁,你多帮着操持着,小柔一直养在母亲身边,代你我尽孝,同旁人不一样,你别委屈了她,尹家怎样暂且不提,单单是尹探花...小柔能嫁他,我以为极好,夫人在内宅不知朝堂的事儿,都说陛下看重于我,但将来尹探花必胜我一筹,陛下虽说时常召见杨和谈论诗词,但论圣宠谁也比不上总是被陛下训斥的尹承善,有句话是爱之深,责之切,陛下对他期望极深。”
丁栋对尹承善一脸的赞同,欣慰的神色,刺痛大太太的心,即便当初怡儿嫁给兰陵侯都没见他这幅愉悦的样子,丁栋很有可能成为吏部尚书,又说尹承善比他还强,那岂不是会成为阁臣?
大太太心里难免会泛酸,有这样一位女婿对丁家,对她两个儿子也是有好处的,但有这颗大树,丁柔会压过所有人,这不是大太太愿意看到的,但此时也容不得她反对。
大太太欢喜的说道:“那敢情好,有这么个能干的女婿,你我脸上也光彩,当初算命的不是说,六丫儿有后福?兴家旺子,老爷大可放心,我准保将她的婚事操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尹家不敢小看六丫头。”
丁栋起身向外走去,“你看着办就好。”
“老爷。”大太太想留下丁栋,丁栋脚下顿了顿,没回头的说:“还有个条陈需要仔细斟酌,夫人先歇着,我去书房。”
“公务虽然重要,但您也得多当心身子。”
“知道了。”
寻常老夫老妻的对话,但比平常多了一点什么,也少了一点什么,丁栋走后,大太太嘴角溢出苦笑,打起精神清理丁府中有可能会认出安阳郡主的人。
在这一点上即便丁栋不说,大太太也不会放松,好在柳氏气质变化太大,以前又是个低调的,能看破的人不多,有几个成亲养老去了,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追去灭口,以他们的身份一辈子也不见得再碰见安阳郡主。
大太太发作了几个奴婢,大多是无关紧要的人,对信阳王府能交代过去也就是了。大太太这番作为,让太夫人有些意外,同丁柔说:“她这是怎么了?”
丁柔知晓详情,笑吟吟的说:“母亲可能不喜欢她们吧。”
太夫人想了想,可能这些年轻的丫头在丁栋身卖乖,惹恼了儿媳妇,这些阴私上的事,太夫人不愿同丁柔说起,点点头:“许是如此。”
丁栋不说,丁柔更不会将柳氏的身份告诉老太爷同太夫人,这种事承受能力弱一点的人,会被吓坏的,他们两位身体看似硬朗,但以郡主为妾,这种罪名太大了,精神上没准压垮他们,不知道反而是最好。
“六小姐,老太爷让你陪伴他去佛寺。”
丁柔听后脸颊微红,太夫人笑得意味深长,“既然你祖父叫你,你就去吧,记得多陪陪你祖父。”
“祖母。”丁柔真得有些害羞了,她是有了尹承善,就不记得祖父的人?太夫人拉住丁柔的手,嬉戏般的说道:“回来老婆子讲讲,人家给你送什么礼物做及笄贺礼,也让我长长见识。”
见丁柔罕见的落荒而逃,太夫人笑吟吟的对文丽说,“去把黄历拿来,我先挑挑日子。”
丁柔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梳洗了一番,轻施脂粉,对镜插上钗环,陪着老太爷坐马车出门,丁老太爷上下打量丁柔,叹息道:“女为悦己者容。”
丁柔眸光闪烁着一抹的幸福甜蜜,素面朝天,朴素寻常就好吗?丁柔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意他,风情只愿意为他展现。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过关
丁老太爷眼里越是嬉戏,丁柔越是显得一本正经,最后靠着身后的垫子假寐起来,丁老太爷不由得笑了,如此不同的孙女,他愿意为她多操一份心思。
拿得起,放得下,镇得住场面,丁老太爷的笑容里了多了几分得意,亦有一分的惋惜。
清风拂过,在一处有着大大树冠的杨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刻着棋盘,一名和尚一名老者坐在石桌两面对弈,在不远处站着一名俊逸笔挺的青年,对弈的人仿佛没注意到青年,然青年亦无丝毫的不耐烦,不近不远的站着,如同他们身边的他杨树,阳光在地上拉出一抹影子。
下棋的老者撩了一下眼睑,将一切尽收眼底,和尚放下棋子,说道:“尹施主站了一个半时辰。”
老者放下了棋子,“这局我输了。”
“是丁施主心思不在棋局上,桌面上的棋局,贫僧略占上风,然世俗这局棋,丁施主赢了。”老和尚淡淡的笑道,“输赢又如何?丁施主在老衲眼里,是一位舔犊情深的祖父。”
一直笔挺站着的尹承善,上前殷勤的给丁老太爷递上了手杖,丁老太爷看了他一眼,“你不着急?”
“过不了您这关,我即便着急又有何用?”
尹承善扶着丁老太爷起身,向老和尚投去感激的一撇,老和尚眼角笑出了皱纹,“丁施主得此佳孙女婿,老衲少不得上门讨杯喜酒喝。”
“大和尚,我没认下他。”
“佛曰,他们有缘。”
尹承善对和尚的印象更好了一些,丁老太爷冷哼一声,“随我走走。”
“是。”
尹承善向老和尚行礼后,乖乖的跟在丁老太爷身后,向不远处的佛塔走去,老和尚收起棋子,记起老友的安排,不由得摇了摇头,罢了,也算结下一分善缘。
丁老太爷在前面走着,突然问道:“你可知方才于我下棋的和尚是谁?”
“不知。”尹承善还真不认识穿着简朴袈裟,脚上的僧鞋泛着毛边,应该穿了很久了。
“他是陛下最信任的一位得道高人。”
“三戒大师?”
尹承善听过此人的名头,号称三戒,其余皆是不戒,三戒,一戒女色,二戒嗔念,三戒妄言。他佛法精湛,大秦帝国虽然不立国师,但三戒大师却相当于国师,深得文熙帝的信任。
丁老太爷在一处佛塔前停住脚步,眸光里蕴含着深意,尹承善整理了衣衫,郑重的行礼:“多谢祖父。”
丁老太爷眼里闪过一丝的恼怒,“我没说将六丫儿许给你,叫什么祖父?”
尹承善没理会这茬,“祖父今日之恩,孙婿没齿难忘。”
“哼,你比你师傅脸皮厚。”丁老太爷怒瞪了尹承善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但唇边的僵硬多了一分的缓和,拄着手杖的手也轻松起来,尹承善并不蠢,极为善于抓住机会,比他的儿子孙子强上许多。
尹承善落后一步,恭谨的说道:“祖父昨日所言,我不会让丁六小姐受委屈。”
“你在外面忙着公务,能照顾到内宅去?六丫头是我同夫人仔细娇养大的,惯是孝顺懂事,她不见得应付不了,然我哪能眼看着她陷在内宅里?到底有着婆媳的名分,传出不孝的名声,吃苦的还不是六丫头?”
“您对广州港口如何看?”
丁老太爷皱了皱眉,既然荣养朝廷上的事他鲜少再关心,除非大事他一般不会像丁栋询问,丁栋不能依靠他一辈子,总是帮他决定,一旦他故去,丁栋撑不起丁家,而且他清楚皇上最忌讳什么,他留在京城本来算是皇恩浩荡,再事事关心,文熙帝对他的情分会变淡,丁老太爷指望着这份昔日的情分对丁栋有益处,遂这几年他一直处于隐居状态,连朝廷上的邸报都懒得去看。
但不看邸报,并不是意味着他不知道尹承善突然提起广州港口的意图,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天下才子尽在陛下手中,大秦人才辈出,焉知陛下会一直记着你?”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不用尹陈善多言,丁老太爷就知道他离开京城外放的打算,丁老太爷道:“你如此,我更为不放心,一旦陛下不记得昔日风流潇洒的探花郎,以后你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到时你对六丫头怕是相看相厌,仕途——有志气男儿的立足之本,你应该很清楚势力机缘的作用。”
“您焉知陛下不会记得我?”尹承善自信的一笑,“孙婿选择广州,因那处开放,富饶,外邦多...纠纷也多,立功的机会也多,如果我一直有所表现,陛下有怎么会不记得?陛下龙体康健,然皇子们各有所思,留在京城非上上之策,一旦卷入皇子纠纷,对孙婿而言才是灭顶的灾祸。”
丁老太爷眼中的激赏一闪而过,再试探道:“广州富贵,海事衙门,港口办事,理藩院都乃肥缺,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一样会有灾祸。”
皇子们怎么会放过这等肥差?尹承善道:“孙婿是陛下的臣子,领着朝廷的俸禄,陛下待下臣宽厚必会护着臣,最迟三年孙婿必将荣升回京,到那时...父亲便可回府荣养,无人再敢欺辱到我头上。”
“你父容养,你须为正三品。”丁老太爷有些吃惊尹承善的野心,将来他会很出色,这一点他相信,稳扎稳打的话阁臣也不见得做不得,但三年从六品荣升到三品,逼尹大学士致仕容养,“不容易做得。”
尹承善没说什么豪言壮语,只说了一句话:“我想试试,遂选择广州。”
丁老太爷看了尹承善片刻,转过身去,手杖提起落下,落下再提起,末端敲打在青石路面上时,声音传得很远,试试?尹承善有他缺少的勇气,因不愿向既定命运低头,才有今日的尹承善。
“六丫头在东边的跨院里,你去吧。”
尹承善一躬到地,“谢祖父。”
丁老太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后,才喃喃的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丁柔坐在一处凉亭里,这间佛寺香火不是很旺盛,这时辰更是没什么人,她面前是一片竹林,因午后的阳光炙热,竹叶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丁柔不知道尹承善同祖父谈得如何,她并不是很担心尹承善过不了祖父的那关,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以什么样子出现,丁柔有些自嘲,她如何也患得患失起来?
看来凡事女子涉及到终身大事,难免会有种七上八下的感觉,再往前是寺庙高僧圆寂之处,一座座佛塔肃穆的树立着,丁柔有些想不通,有镇着佛舍利的宝塔,寺庙怎么会香火不旺?这完全没有道理的...
琴声飘扬,丁柔身子顿了顿,是很有古风的曲子,她应该听过,丁柔也练过几日古琴,但宫商角徵羽,同五线谱差距太大,丁柔资质有限,拨了拨琴弦便放弃了,这个曲子很熟悉,又很陌生,琴声仿佛在倾诉着什么,不会弹琴,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听,是一男一女...丁柔闭上了眼睛,专心听起难得乐曲来。
不知道谁在弹琴,但丁柔却知道是弹给他听的,尹承善在竹林后抚琴,抬眸便能看见坐在凉亭里的丁柔,她应该会懂,会理解他一片赤诚的情意。
也许在落凤山时,他的情思便缠绕在她身上,她说过,他走得比她更艰难,她又何尝不是一步一步闯过来的?她比他走得更稳,起码直到现在他的生母还没有名分,而她...不管如何,生母姨娘得了诰命。
杨氏远比她的嫡母好对付,尹承善有时会觉得丁老太爷从未了解过丁柔,虽然疼她,但难免小看了她,尹承善心中泛起几许的异样,唯有他知道丁柔,亦唯有他理解她。
这才是丁柔回绝信阳王的原因,即便齐恒以正妃迎娶她,即便齐恒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会报答救命之恩,但她不会将终身托付给齐恒,‘如果报恩的话,我是不是会得先去嫁给四皇子妃。’‘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我偏偏选择以身相许?难道我是天仙绝色?一般不都是美女报恩?’
‘我不是美人,但我希望老的时候,你依然在我身边。’
尹承善的抚琴的动作越发的流畅,丁柔也有些听入迷了,此时他们之间的心意是略略...
“什么人?在此处弹琴?”
一声断喝,尹承善停下了抚琴的动作,稍楞之后,起身飞快的跑到丁柔身边,丁柔有些发愣的看着突然出现他,“你...”
尹承善嘴角露出一抹顽童般的笑意,抓住了丁柔的手腕,”走。”
丁柔下意识的跟着尹承善跑开了,从旁边走过来拿着小和尚,稽首道:“阿弥陀佛。”
再让尹施主弹奏下去,和尚也会动了凡心啊,修行不够,小和尚略带一丝羡慕的看着跑远的两人,“再念几遍心经去,尹施主实在是太坏了,不过,佛祖会保佑他他们吧。”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虎
不是尹承善不肯放开丁柔,耳边能听到她的呼吸声,鼻间能瞍到那抹眷恋的暖香,手掌下是一片柔软,在这一刻他知道什么是静世美好,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成了,我跑不动了。”
丁柔停下脚步,不是她跑不动,而是尹承善的手心烫得她难受,寺庙虽然没什么人,但总不能一直跟着他疯跑下去,尹承善不是坏人,丁柔才肯跟他离开。
丁柔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的目光太过炙热,为了分神,丁柔四处看着风景,看天,看地,看四周的小树,就是不肯看他,这是丁柔从未有过的心悸。
尹承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体贴的说:“累了?”
“嗯。”
“走不动了?”
丁某总感觉尹承善话中不妥,存了一丝警觉:“也不是走不动,是跑不动。”
“你应该歇一歇,我们去那边长凳上歇息。”
尹承善酝酿了好久,看出丁柔眼里的清澈和防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重新握住丁柔的小手臂,他们两人离得很近,“以我的心思,打算抱你去石凳上歇着,但你你太聪明,师傅说,女人太聪明太坚强不好,如果我抱了你,你会打我吗?”
“会。”丁柔勾起嘴角,同他目光相碰,笑盈盈的说道:“不是我太坚强,尹承善你要知道一点,甜蜜和谐的夫妻生活是过出来的,不是做给旁人看,不是你抱着我,我便觉得开心,对我而言,最大的伤害是你把应该给我的感情分给了别人。”
“是你的,一直都会是你的。”
尹承善扶着丁柔坐到了一旁的长石椅子上,他们中间隔开了几尺身边的人不愿意,他靠得再近都没用,尹承善读过的情诗,看过的琴谱他还算俊逸的容貌,很难在丁柔面前讨得好处。
悄悄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后,他就没占过上风。
丁柔后背靠着椅背,看着远处镇着舍利子的佛塔,她同尹承善受得教育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同丁柔虽然接受了古代的再教育,但现代的思维印记一直不曾消除。
他们见面的次数十次都能数过来,大多是人多的时候,往往也说不了几上几句话。即便说话时,总是试探他的品行,如今婚事将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可以更为坦诚一些?
以前丁柔想过隐瞒一些她独特的想法,毕竟找到她欣赏并服气的男人不容易成亲后他也不会做出道德败坏的事情,但今日丁柔觉得还是应该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讨厌一边对我情深意重,一边妾室成群的人人怎么可以把情爱和情欲分得如此清楚?”
尹承善微微皱眉,她还是不相信他的承诺,也难怪,大秦官员萃素不羁的很多,“丁柔……”
“让我把话说完,我曾经说过,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坦诚。”丁柔轻笑,目光一直放在宝塔尖上,“我最讨厌的一点是妻妾成群了五六年后,蓦然回首才发觉啊原来妻子是如此的贤良淑德,如此的不同于妾室,如此的不同于外面的女人,原来他最爱的一直在身边。”
丁柔唇边勾出嘲讽的笑意,如果穿到种田文里,这就是最常见的套路不管丈夫怎么花,最终都会浪子回头,从此花好月圆,但用了几手的男人,丁柔不稀罕,既然种马了,就别浪子回头,那会比种马到底还恶心。
“拿妾室同妻子比?谁家都不会做出这等事。妻妾不同,怎能放在一起比较?”
尹承善向丁柔悄悄的靠近一尺,“你想说得我明白,自从想娶你为妻,我绝了妾室成群的念头,无论是府里的妾室,还是官场上应酬时的女子,我不会要。”
“成亲后,我会争取外放广州。”尹承善悄悄得又靠近了丁柔一尺,方才几尺的距离,被他悄无声息的抹平了,手搭在丁柔的手上,握紧再握紧,在丁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近很近了,“广州富饶,番邦汇聚,有许多稀奇的东西,你会喜欢那里,我出京去过海事衙门,知道那里如何的奢靡放荡,官场上的应酬是难免的,但我保证,我不会碰她们。”
丁柔看着尹承善,轻笑:“好,我记得了。”
丁柔没什么反应,但他心跳却快了一些,脸也有些燥热,丁柔嘴角勾起,也许他还是纯情少年一枚,在丁柔这种外表萝莉,内心**御姐的伪萝莉面前,尹承善好似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太祖皇后曾说,探花郎最风流,几十年后,世人提起尹探花的风流,说得是他文采-流,尹承善是世间的风流人物。”
尹承善的手越收越紧,丁柔确实是最了解他的女人。丁柔问道:“你就没什么同我说的?除了知道你是探花,才学不错外,我好像不是很了解你,了解你的父母。”
“嫡母是弘农杨氏之后”
“那个弘农杨氏?”丁柔眼里是盈盈笑意,嘲弄意味十足,“如果是的话,真真得是名门之后呢。”
“不管是真是假总是她说是就是了。”
“世家顶峰在魏晋,五胡乱华之后,世家飘零,嫡亲血脉断绝,才有崖山之后有无世家之说,经历了元蒙外族统治中原,这世上还有世家一说?是不是天下姓杨的都是弘农杨氏之后?”
尹承善强忍着笑意,“她可是有族谱的。”
“还记得三国时的刘备吗?”
“你是说?”
丁声音沉了沉,学着男儿的嗓音,“吾乃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
话锋一转,丁柔问尹承善,“你还记得汉时的中山王有多少个儿子来着。”
“一百多。”尹承善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丁柔等她笑够了,才继续说:“世家在于底蕴,世家贵女在于自身的骄傲,而不在于众多的规矩,在世家里庶出很难出头,一是根深蒂固的想法,二是教养,嫡庶的教养是不一样的,像你天资再高放在魏晋世家中,绝没有出头的可能。世家消亡,科举兴起,是时代的选择。”
“丁柔。”
“嗯?”
“尹府规矩很大,规矩也多,规矩在她看来代表着世家曾经的骄傲。”尹承善没忍住将尹府上的一些规矩讲出来,杨氏如何的重视规矩,如何嚣张的打压庶子庶女,“你给了我选择,我我不想给你……选择……”
尹承善指尖轻划过丁柔簇起额眉间,丁柔问道:“你寻求外放是只为了我?”
“不是,我需要施展才华的地方,广州是最为合适的地方。”尹承善喃喃的说:“你如何都不会被她欺负了。”
丁柔展颜一笑,“你说这世上哪里的规矩最多?最严格?”
“紫禁城——皇宫。”
“她抱着几百年前的世家规矩,你说她想做什么呢?当初世家可是莅临于皇权之上,不是说过王与马共天下?”
尹承善见丁柔的笑颜,后脊背有些凉意,“你是尹家的媳妇。”
丁柔笑容越发的耀目,“就是尹家的媳妇才会为尹家着想,你放心得在外谋划好了,陛下即便想要放你出京,京城里的皇子可不见得会放过你,出京怕不是很容易,府里的事情交给我,我会让你母亲明白,时代变化了,规矩也该改一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