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好人家肯以嫡女下嫁,丁老太爷笑容僵在脸上,丁柔笑盈盈道:“您不必为我可惜,我从未觉得比旁人差什么,尹探花再好,他总是尹大学士的儿子,总是一团乱的。”
丁老太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丁柔的婚事有些为难,嫁得低了可惜了她这分蕙质兰心,嫁高了...名门望族当家人不会娶庶女,尹承善是合适,但如丁柔所言,他那位嫡母,那位生母,尹府上下也够愁人的。
丁柔打算起身,丁老太爷按住了她肩头,“你代我写书信给他。”
“祖父。”
“听话。”
丁柔抿了抿嘴唇,提起毛笔道:“请祖父说。”
丁老太爷醇厚的声音在书房响起,勉励他再接再厉,劝解他戒骄戒躁...丁老太爷说得很凌乱,想起一句说一句,丁柔不能照搬,唯有转化为她的意思,写在宣纸上。
丁老太爷站在窗口,凝望着院子里丁柔洒下花种子的地方,“写一首诗词缀在其后。”
丁柔想了想,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知君。写下了最后一笔,吹干了墨迹,丁柔捧给丁老太爷看,“您看成吗?用不用我再撰写一遍?”“ 你写得很好,诗也用得好。”丁老太爷对丁柔太满意了,她竟然选了这首诗词,知己“知己好啊。”
丁柔淡淡一笑,将信笺放好,丁老太爷在信封上用印,并命人送去尹府上。丁柔如常的收拾笔墨纸砚,丁老太爷摇了摇头,是不指望她再露出局促了 。
“二丫头如何?”
“孙女以为,二姐姐会给祖父一个惊喜,她是想通了。”
丁老太爷点点头,外面有人回话:“六小姐,有您的信笺。”
“你去吧。”
“是。”
丁柔弯了弯膝盖,走出书房,丁老太爷摇头叹息,珍珠同鱼目你可分得清楚?
丁柔回到自己的屋里,岚心迎上来说:“方才三小姐来过,说是李思小姐下了帖子。”
“她还说了什么了?”丁柔看出岚心的犹豫,坐下后拆开钱昭送来的书信,里面是钱老爷亲笔所写,给了许多资料,并对丁柔表示感谢,不是她提醒,钱家怕是有大难,经过这么一脑,军需会被重提,钱家借着孙家脱身了。
信的末尾写钱晴下月成亲,下嫁管事,并不是招婿入赘。丁柔嘴角弯起,钱老爷是个很聪明的人呢。下嫁同招赘是两个概念,虽然实际上差不多,但给了钱晴的丈夫脸面,赘婿,在大秦太伤人了。
“六小姐,您有没有听?”
“哦。”丁柔这才对丁敏表示关心,岚心说:“三小姐埋怨您独自外出,没同她一起去看尹公子。”
丁柔揉了揉额头“随她。”
倦意上涌,最近几日她太累了,躺在床上,丁柔脑子里还模拟着丁惠的事情,仔细盘算有没有遗漏之处,既然她插手,事情得做的圆满些,她脑袋枕着手臂,你被廷杖得名,我打了渣男,照样让旁人好,名和利……,全要了。
廷杖后尹承善回尹府养伤,看着伤势很重,但刑廷杖之人得了上面的暗示,下手很有分寸,伤及皮肉而不动筋骨,以尹承善的身体素质养个半月准好,还不带留下伤疤的。
自从他回府后,尹府里就没消停过,登门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来看望尹承善的,让尹府当家夫人吴氏很内伤,除了背地里骂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之外,她此时面上不敢亏待尹承善,只是说几句风凉话,让他生母立规矩伺候着出气。
在大秦除了嫡妻为妾侍请封外,妾室就别想得到诰命。在外面威风凛凛算无遗漏的尹承善,他可没丁柔的“胆略”敢于算计生父,即便尹大学士病了,嫡母也不会让他生母去伺奉,柳氏是特例,别的妾室想学,也学不成的,自从柳氏获得诰命后,正妻们都防着再发生柳氏这种状况。
当时天时地利都在,丁柔才可一击必胜。
“小尹。”
“我不是为了子默。”
尹承善穿着月白袍子,领子很大,袍子因背后的伤势很宽松,隐隐露出胸肌,他同来看望他的信阳王齐恒对拳一笑,齐恒走出了门,一同来的李思走到他面前,咬了咬嘴唇“我感谢你帮了太妃殿下,但我不会嫁给你,我心里有人了,你放弃吧。”
尹承善的手放在了枕边的信笺上,一缕发丝垂在胸口,浓眉一挑:“你以为你是谁?天仙下凡?不看在子默的面上,你进不来这道门,出去。”
“我……”
“滚。”
李思哭着离去,齐恒摇摇头“她被宠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尹承善拿起书信,唇角勾起“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孙继祖在衙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拿起鼓槌,咚咚咚,敲响了衙门口的圆鼓。
第二百零一章 认罪
齐恒回到信阳王府,李思在木太妃面前委屈的落泪,往日的骄傲不见一丝一毫,木太妃坐在炕上什么也没说,眸子不知道透过李思在看什么,或者在看谁。
“小尹挨了一顿廷杖,没什么大碍。”
“嗯。”
木太妃叹道:“你既然不喜欢他,我不会勉强你,下去歇着吧。”
“太妃殿下。”
“下去。”
李思咬着嘴唇,见木太妃的冷淡,福身离开,太妃还是生气了,是气她不肯嫁给尹承善?不是她瞧不起尹承善,嫌弃他是庶子,李思不喜欢尹承善,甚至是怕见到他,况且她喜欢的是文采风流,肆意潇洒的杨和,为什么太妃殿下要逼她呢?她不是殿下最疼的人吗?
齐恒问道:“祖母想将她许给小尹?”
木太妃摆了摆手,“我就是有这心思,他也瞧不上。是我...不会养女儿,一心补偿却将她宠坏了,也怪我没用心思教养,赶不上她多矣。”
齐恒嘴唇抿成一道线,他想提起丁柔,但他有怕惹祖母伤心难过,就在此时,门外有人禀告:”孙继祖状告其夫人抛夫另嫁。”
“孙继祖?”齐恒不明白了,木太妃起身笑吟吟的道:“是丁柔的二姐夫,走,咱们也看看热闹去,瞧瞧她安排的这出好戏,许是还有另外的收获。”
刑部大堂,按说刑部是不会受理这种民事纠纷的,但抛夫另嫁是极为严重败坏道德的,事关如今春风得意的丁栋,刑部官员不敢大意,孙继祖状纸后还提了提当年因木太妃含冤枉死的人,皇上有旨意可是让受理的。
“二姐姐,沉着,沉着。”
丁柔头上带着戴帽,遮挡住面容,在刑部门口握紧丁惠的手,不放心的交代着:“想想贞姐儿,想想你受得委屈,这是最好的讨回公道的机会。”
“六妹妹说的我都记得。”丁惠十指扣紧手心,袖口里放得是丁柔准备好的各种证据,在府里丁柔也曾模拟过大堂上会问的问题,甚至教过丁惠如何反击,“终于到我能吐出胸中怨气的时候,我不会放弃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狼心狗肺,是他宠妾灭妻。”
“是以妾为妻,二姐姐最重要的一击留在最后,孙继祖无情无义,但那白氏也不能饶了,还是让她去该去的地方,别留着她了。”
丁惠咬咬牙道:“不会辜负六妹妹准备的这些东西。”
“好,我就在外面看着。”丁柔撩开齐胸的面纱,鼓励般的笑道:“等二姐得胜归来,贞姐儿也等着你呢。”
丁惠郑重的点头,转身道:“民妇丁慧按差令到堂。”
刑部大堂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看着丁慧议论纷纷:“就是她抛夫?”“听说还想将女儿卖了?”“丁家世代书香,怎么会养出这等小姐?”“据说还不守妇道呢。”
丁惠听见百姓的曲解议论,脚下却未见停滞,神色寻常,看不出害怕,她冷静沉稳的气势,倒也使得议论的人收了声,丁惠冷静般的环顾四周,议论声渐渐的隐去,丁柔训练过她,说得话比这时难听了许多,丁惠哭过害怕过,但今日却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她不会再退一步。
“你为什么拦着我?”丁敏不满的道:“为什么不让我同她们说,二姐姐是无辜的?都是孙家的错?你怎能忍心让二姐姐担着这等污名?她会紧张害怕,一旦在大堂上回答错了,怎么办?丁家的清誉没准会毁于一旦。”
丁柔拦住了丁敏,等到丁惠进入去了,答非所问:“你别急,总有你表现的机会。”
“我哪是...哪是着急表现?是为二姐姐不平罢了,贞姐儿太可怜了。”
一提起贞姐儿,丁敏不由的想到前生,她的女儿会不会受继母的虐待?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丁敏哪里会舍得,但重活一生明明有着更好的机会,她不愿意错过,谁不想活得更好?前生...忘了吧。
丁柔缓缓的说道:“是可怜,所以才需要三姐姐仗义执言,一定会给您机会痛骂一顿。”
让丁敏来就是说出丁惠无法说出的话,丁敏的才学口才,以及如雷贯耳的才名都是必不可少的,丁柔含笑看向大堂,一切准备就绪,丁惠,能不能翻身就看你自己的了。
“祖母。”
“不必多言,看着。”
在刑部衙门里面安坐着木太妃同信阳王,衙门门口的丁家姐妹的谈话虽然听不清楚,木太妃嘴角一直噙着笑,她的笑容让一众刑部的官员紧张万分了,安国夫人一向是笑着杀人。
主审官一脑门子汗水,对告状的孙继祖多了一分的恶感,他难不成没听说皇上杖责尹承善?这时候还敢来状告安国夫人真是不知死活。可偏偏皇上有旨意,他不能不升堂,只希望孙继祖有点眼力,重点提提他夫人抛夫,少说几句安国夫人,还未妾室鸣冤,呸,如果他有这等糊涂的女婿非打死不可,抛弃他算是对了,省得身家性命被他牵连进去。
再见到柔弱明显大病初愈的丁惠,主审官心里有了偏颇,一拍惊堂木:“下跪之人有何冤屈?”
孙继祖是秀才,按照太祖规定是可免跪的,冷傲的看着跪着的丁惠,道:“就是她,这无情的妇人见伯父高升,嫌弃学生,打算另嫁,有违妇德。想我孙家自从娶到她,不敢亏待一丝一毫,她在孙家耀武扬威,对待婆母不孝,苛责下人,打骂妾室,实在是...是学生无能忍耐多日,原本来京城读书以求高中,谁知她..蛇蝎心肠指使姐妹大闹我孙府,气病了学生的娘亲,抢走我孙家的骨肉。。。”
用袖子擦拭沾了沾眼泪,孙继祖抽气道:“我可怜的女儿才三岁,就使得我们父女骨肉分离,如此恶毒的妇人,实在学生瞎了眼儿。”
孙继祖一番表现的道了百姓的同情,有人高声支持孙继祖,“毒妇,毒妇。”
丁敏听着声音有点耳熟,这不他们府上的,虽然换了衣衫,黏了胡子,但丁敏还认得出,丁柔笑吟吟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孙继祖越得意,捧得越高摔得就越重越狠,如果没人支持,他冷静下来,这出戏还如何唱?能中秀才,会装模作样的孙继祖智商还有的,丁柔不怕他不得意,怕得他太冷静。
丁敏向后退了小半步,错愕的看着亭亭玉立的丁柔,因有面纱,丁敏瞧不清楚她的神情,但那双黑瞳含笑,冷意连连,她不她能算计的了,丁敏不知丁柔到底为何改变了。
“大人,请准许民妇说两句。” 丁惠沙哑的声音响起,孙继祖见人支持正头脑发热得意时,冷哼:“恶毒的妇人还敢申辩,不你劫走了贞姐儿,不你大闹府里?不你不肯回府?不你气病了婆母?你还有脸说话?”
“大秦律例,定罪之人都可伸冤诉白,何况未定罪之人?”丁惠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但面容镇定的,仿佛看笑话一般看着孙继祖上蹿下跳,并不着急替自己伸冤,反动说起了太祖皇帝制定的大秦律例,书香世家的身份尽显。
对比孙继祖惺惺作态,知性的丁惠让主审官更多了几分的好印象,丁老太爷曾帝师,岂会教导出不守妇德的孙女?道:“有何冤屈向本官诉说。”
“是,大人。” 丁惠磕头,在外面等着的丁柔弹了一下手指,审案子的不机器,而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第一印象很重要,总会有偏颇的,官官相护用好了利器,孙继祖不过个末流的秀才,同丁栋相比差太远了,在没丁罪之前,主审官再清廉也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丁惠的表现满分,旁边还有孙继祖状告的木太妃,他如何不考虑后果。
“他没说错,入府抢走的女儿的我,扇贵妾耳光的我,同婆母据理力争的也我。”丁惠抬头同主审官对视一眼,移开了目光,“是民妇做的。”
“她承认了,哼,大人,听听她承认了。”孙继祖掩饰住错愕,对丁惠承认他很意外,事情有些偏离了他掌握,拱手道:“请大人给她定罪。”
主审官刘大人道:“你认罪?”
齐恒皱紧了眉头,木太妃眼底的笑意越浓,抿了口茶水,“恒儿,好好看看这你最为欠缺的。”
丁惠眼底含泪,抽泣道:“万事有因才有果,民妇酿得苦果如何不认?”不等人再问,丁惠合了一下眼睛,往日的屈辱涌上心间,如果丁柔教导她如何回话就太刻意了,会失去很多的味道,只有丁慧最痛苦的时候,她才能控诉出来,效果才更好。
“大人若问我为何接出女儿,民妇不敢将女儿放在孙府上,贞姐儿被关在连柴房都不如的地方,没床没水喝,只有一个干巴巴的馒头,贞姐儿三岁了,却被他们吓得不会说话,虎毒不食子——他孙继祖连畜生都不如。”
“你¨¨¨”孙继祖指着丁惠,“你敢骂我?”
丁惠倔强的抬头,“为何不敢?贞姐儿你亲生骨肉,你怎么对待她的?对待骨血尚且如此,旁人就更不说了,你不仁不义还不准我说?”
第二百零二章 挨打
丁惠说出了贞姐儿受得委屈,天下父母心,再铁石心肠人听见这等事也会认为孙继祖无情无义。木太妃垂下眼睑,笼在袖子的手攥紧。
丁惠道:“没亲娘的孩子,连跟草都算不上,似白氏这等蛇蝎心肠,难道民妇不该打?不该教训?而婆母杨老太太助纣为虐,难道民妇眼睁睁看着婆母不德而不劝解?贞姐儿是孙家的嫡出大小姐,不说锦衣玉食,但也应当是仆从簇拥,为了馒头...干巴巴的馒头,她讨好任何人,对任何人的低贱折磨都是笑着,民妇心比刀割还疼,父亲不仁,祖母不慈,怎能不将贞姐儿接接出来?”
丁惠声泪俱下,听堂的人唏嘘不已,感情真挚充满悔恨让人不能怀疑她弄虚作假,丁惠声声哭诉,引人同情。主审官将目光投向了木太妃,他感到木太妃身上散发着阵阵的寒气,血气仿佛弥漫着大堂,也难怪公主死于北疆,丁惠是勾起了木太妃的慈母之心吧,主审官对丁惠更多了一分的偏颇。
如今的朝局,也就是糊涂的孙继祖看不出,谁不晓得皇上对安国夫人的信任?过几日皇上会有加赏的。
齐恒问道:“祖母。”
木太妃抬眸看向了人群中的丁柔,丁惠的哭诉仿佛利剑一样直刺她的心窝,她的女儿...丁惠都敢将贞姐儿带出来,她却...却只能眼看着她为妾,什么都做不了,她从来不是个好母亲,战死的儿子也怪过她吧。
“恒儿...恒儿。”木太妃声音呜咽轻颤,镇定了一会恢复了常态,道:“没事。”
齐恒知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怅然般叹息,继续听审,他对丁柔更多了几分的执着,他不愿轻言放弃。
“他对待女儿尚且如此,对待旁人呢?”丁惠抹了把眼泪,说道:“民妇自幼受祖母母亲教养,习得三从四德,自从嫁了他之后事事以他为主,侍奉婆婆,操持家务,总是劝着他读书进去,可他却...却常常以文会的名义,夜宿花街柳巷,民妇劝过他,后来将陪嫁的丫头都给了他,只求他能浪子回头,可他却同民妇救回来的白氏勾搭成奸,纳她为贵妾。”
“太祖皇后曾言,平民百姓三十无子方可纳妾,且太祖皇后曾言世上再无贵妾,大人,孙继祖违背了太祖皇后的铁令,他不忠于太祖皇后该打。”
丁惠看向了主审官,丁柔勾起嘴角,虽然这项铁令真正遵守得没几个,民不举官不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但只要有人提起,主审官就得受理,他不敢违背太祖皇后的铁令,同时太祖皇后亲传的弟子安国夫人就在大堂上坐着,他敢打马虎眼儿?
孙继祖是秀才,不是举人,在太祖皇后定下的能纳妾的规矩里,可不包括秀才,最为重要的是贵妾,罪加一等。
丁柔最近经常啃大秦律法,她虽然在学得是中文,但她的第二学位却是法律,古代的法条远远赶不上现代的详细,在丁柔眼里漏洞很多,先揍孙继祖一顿再说。
“恳请大人为民妇做主。”丁惠磕头恳求着,主审官一拍惊堂木,“来人,将孙继祖插下去,重责三十板子。”
太祖皇后在大秦还是挺有威望的,她下的铁令虽然被束之高阁,但铁令毕竟是铁令,只要大秦不灭,开国帝后的铁令就得遵守,在忠孝节义的古代,敢于违抗太祖帝后的铁令,不忠的人如何保住他们脑袋上的乌纱帽。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孙继祖被差役架起来,有是踢腿,又是摇头,神色惶恐:“大人冤枉。”
“你冤枉什么?纳白氏为贵妾时,你才二十,你是秀才,不再可纳妾之列,大人秉公办理,你有何冤枉的?仔细大人定你个咆哮公堂之罪。”
丁惠一派镇定从容,向主审官诚心赞道:“大人英明。”
主审官对丁惠的印象更好了些,暗道不愧是出来的小姐,般配土包子孙继祖是可惜了,“咆哮公堂,质疑本官再加二十板子,给本官重重的打,敢违背太祖皇后铁令,还敢喊冤?”
主审官瞄了一眼喝茶的木太妃,见到她勾起的嘴角,暗自出了口气,孙继祖大叫道:“太祖皇后的铁令不近人情,大人您不也有小妾,太祖皇后偏听...”
丁柔推了一下丁敏,低声道:“该你了三姐姐。”
丁敏不想听丁柔的安排,但扬名的机会她更不想错过,“敢侮辱太祖皇后,张嘴。”
“说话何人,上堂来。”主审官下令。
围在衙门口的众人让开一条道路,丁敏一袭月白色衣裙,清丽的眉眼透着摄人的气势,颦颦婷婷的走进刑部大堂,福身道:“民女丁敏见过大人。”
“丁小姐请起。”主审官对才女还是敬重的,丁敏没起身跪在丁惠身边,磕头道:“孙家无情无义的欺负二姐,有辱丁家门风,有辱太祖皇后,请大人给予严惩。”
“张嘴二十。”
“遵命。”
“你们..”孙继祖刚想说话,差役拿着红木板子对着他就打下去,不是扇耳光,是掌嘴,几板子下去孙继祖嘴唇肿得老高了,衙役下手无情,打得孙继祖牙齿掉了几颗,想开口:”呜呜...呜呜...”
他体会到当初白氏的境况,开口申辩得等你消肿了再说,掌嘴后,孙继祖也老实了些,衙役把他按在地上,剥下袍子,举起板子噼里啪啦一顿打,板板见血,孙继祖哀嚎,“饶...饶...”
掌嘴后再打板子真是太好了,省得听他鬼哭狼嚎,丁惠看着孙继祖的凄惨样子,心里痛快了不少,他以为自己像是以前一样的面团儿随她们欺凌?为了贞姐儿,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这口气丁惠已经憋了很久了,孙继祖被打了板子,嘴也肿,屁股也肿,再没方才的秀才风范,软趴趴的趴在大堂上,他有点后悔怎么就听了白氏的挑唆,来状告丁惠,这回是他抬头看着丁惠了,他也纳闷一向嘴笨的丁惠怎么变得伶牙俐齿了?丁惠像是变了一个人。
“老爷,老爷。”白氏哭着喊道:“老爷,老爷。”
丁柔打了个响指,一直隐藏在人群中的丁府下人,有技巧的挡住了跟着白氏的丫头,使劲的推了一下白氏,她前面没人挡着,白氏被推进了刑部大堂,白氏儿时受过读过几天的书,但飘零躲避了十余年,哪受过正规的官家小姐教育?
见孙继祖被打得惨兮兮的,他是白氏的所有的指望,既然被推进了刑部大堂,白氏直接跑到孙继祖面前,哭得梨花带泪,白氏最擅长哭泣,她哭起来又有种别样的美感,很能激起男人的怜悯之心,泪盈盈的眸子满怀深情,跪在孙继祖身边,“苦了老爷了。”
白氏眸光落在丁惠身上,委屈的樱唇撅起:“姐姐恨我不要紧,为何...为何要为难老爷,当初...当初是您求着我进门的啊,现在反倒说老爷有违太祖皇后铁令,您...这不是害老爷吗?”
白氏可不是一般的小白花,如果她不聪明的话,如何能勾住孙继祖?如何将丁惠逼迫到死地?在内宅斗争中,她将丁惠一步步由正妻逼得比妾室还不如,白氏啼哭着,水眸里溢满不赞同,“姐姐如何整治妾出气都无妨,可老爷可老爷是您丈夫啊,您怎能陷害他?
丁敏有些紧张看着丁惠,孙继祖开不了口,可白氏能说话,当初确实是丁惠求着她入门的,如今再来说孙继祖有违纳妾,孙继祖好不了,丁惠也得不了好。丁敏向后看了一眼丁柔,她是不是在害丁惠?
“当时你进门时什么情形还用我说?是你们串通好了引我入局,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一直将你当成好姐妹,对你照顾有加,可你竟然不顾廉耻的勾引恩人的丈夫,事后又假装高贵的搬出府去,让他装着得了相思病,让婆婆杨氏逼着我跪地恳求你入门。”
听审的百姓嗡的一声,从未见过如此心机深沉的不要脸面的女子,勾引恩人的丈夫不说,还逼得嫡妻下跪才肯入门,简直比婊子还不如,方才白氏冲进来时,看她的哭像,众人还有几分同情,但听丁惠此话,白氏太过无耻没良心了。
白氏进门为妾,如何都饶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的挑开了说,丁柔料准白氏会到,把她推进去揭开丁惠的伤疤,下面也更好办了。
丁惠道:“是我识人不清,受此侮辱也怨不得旁人,我被逼无奈,一边是病重的丈夫,逼我的婆婆,我我一个以夫为天的弱女子又能怎么办?我不仅跪地让她进门,还将我自己的嫁妆都给了她,我让她为妾——该罚,不知劝解丈夫——该罚,恳请大人处罚民妇,使得旁人再不犯民妇之错。”
方才丁惠塑造的好印象此时起到了作用,丁惠大方认错,甘愿受罚,警醒世人不再像她软弱可欺。
丁柔眸光闪闪的看向主审官,赌得是法理不外乎人情,丁惠是被逼的,她是被人设计的,不是因遵守妇德,她也不会有此屈辱,她现在亲口承认了,如何也得宽大处理,越过这道坎后面就是一片坦途。
第二百零三章 末路
主审官沉思了一会,对蛇蝎美人白氏很厌烦。他品性淳厚,妾室并不多,丁柔让人打听了他的好恶,他不是风流好色之人,重视得传统礼教,果然只听他长叹一声,“念在你有悔过之心,受人威逼,本官暂且饶过你一次。”
“谢大人。”丁惠叩首,她并不怕被打板子,板子再狠也不如以前所受的委屈,让世人知道白氏的无耻,即便挨了板子丁惠也心甘情愿。
白氏泪眼迷蒙的看向主主审官,“大人。”
主审官对她的印象更是差了些,为妾的竟然逼着其妻下跪,从没听过有此奇闻,方才也听丁惠说她虐待嫡出大小姐,妾——站立的女子,不过是半个主子,还敢亏待主子?哪有一点妾室的规矩在?
丁敏看出主审官对白氏的不满,字正腔圆的说道:“她冒冒然然的闯上堂来,又是哭又是闹,未经您许可,旁人不得上公堂上的,她是瞧不起您,是藐视大秦律例,应当严惩不贷。”
主审官点头道:“你说得有些道理,贱妇白氏藐视王法,藐视本官,掌嘴二十。”
“遵命。”
打完了孙继祖,差役们按住白氏的肩头,噼里啪啦又是张嘴二十,白氏的嘴唇肿得也老高了,充血的嘴唇上翻,小巧的鼻子打得跟猪鼻子一眼儿朝天,差一点将鼻梁都打折了,由于下边的脸肿了起来,大大的眼睛挤成一道缝隙,这会她再也难用那双妙目勾引男人了,差役们对奉命责打美人是很兴奋的,下手不留情面,美人又怎样,照打。
白氏被打第一下的时候打算申冤,张嘴时落下的板子正好敲在门牙上,四颗门牙被打掉,牙床出血...二十下打完,美人立刻变成丑女,丁柔看着她断齿,愉悦的笑了,丁敏没辜负她希望,临场发挥比丁惠还好,丁惠太老实了,这等空子不会钻,丁柔让人将白氏推进去,不单单是揭开丁惠的伤疤,最重要的是擅闯刑部大堂——该打。
古代可没假牙一说,牙齿看起来不太重要,但真如果断了,白氏会破相的,没了门牙,即便养好了伤,她会老许多,难看许多,看她如何伶牙俐齿,如何巧言善变,丁柔就不信白氏在敢在众人面前开口,这一辈子你当哑巴吧,能说话却不敢开口的滋味,白氏也得尝一尝。
她不是逼得丁惠不敢开口吗?逼得贞姐儿只知道笑吗,现在应来了,因果循环,也该她有报应了,丁柔想着一会给掌白氏嘴的差役点酒钱,他们实在是太争气,太给力了。
丁敏见白氏凄惨的样子,心里很是得意,不是她抓住白氏漏洞,哪会如此出气?头颅昂得更高,她可是京城都知道的才女,为二姐敢上刑部大堂,敢为二姐姐说话,谁能比得了她?丁柔只是敢在阴暗之处下绊子,上不得台面,丁敏比以往自信了许多,一般女子都会惧怕上堂的,即便丁柔再聪明,没她的经历,是害怕的,一定是害怕的。
好可惜堂上坐的是信阳王太妃和信阳王,如果换了别人,丁敏会表现得更好。
木太妃没理会丁敏,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丁惠身上,从柔弱可欺到坚强镇定,不是一句母为女强就能让她做到的,她在堂上说话很有条理,这哪是懦弱的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是有人骂醒了她,或者说有人教过她吧。
木太妃再次看向大堂外,食指微微弯曲,是她吗?丁栋,丁老太爷都不是有此缜密心思的人,细节...师傅说过男人的心永远赶不上女人心细。这睚眦必报的性子,种种整人的手段,比她更像师傅。
丁惠也是解气的,更为感激丁柔,按照她们原来的计划,从出口里取出状纸,丁惠道:“原本民妇想着夫妻一场,宁肯去寺庙里代发修行,也不愿状告孙继祖,可他...他如此绝情决意,民妇告她以妾为妻,逼妻行妾礼,有违礼法纲常,有违圣人教诲,他不配为圣人子弟,他...他更不配为大秦子民。
丁惠眸光突然锋芒起来,声音清脆,吐字清楚,朗声道:“孙继祖对儿女不慈,对妻子不仁,对大秦不忠,对父母不孝,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五毒俱全,恳请大人明鉴。”
轰,轰,看热闹百姓炸了,以妾为妻本就是重罪,怎么有扯上了对大秦不忠?众人好奇极了,主审官命差役从上丁惠手里取过状纸,扫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盯着跪地的丁惠,“你说得可是实情?欺瞒本官可是重罪。”
“民妇不敢欺瞒大人。”丁惠再磕了一个头,酝酿好了情绪,六妹妹说得对,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她不能放过他们,以德报怨是傻瓜。
“自打白氏进了门,府里上下都以小奶奶称呼,伺候婆婆民妇毫无怨言,可每次用膳,婆婆总会让她坐着,民妇布膳,后来她有了身孕更是不把民妇放在眼里,婆母更是以我体弱为借口,将管家的事交给白氏,孙继祖出门探亲访友带着都是白氏,介绍起来都是他夫人,后来她白氏生产坐月子,孙继祖和杨氏逼着民妇伺候白氏。”
“混账,孙继祖你的圣贤书都度到狗肚里去了?”主审官拍着桌子怒骂道:“有辱斯文,有辱圣人教诲,本官剥了你秀才功名,并今生不许再入科场,你这等不敬三纲五常的人,不配读圣贤书。”
“呜呜...呜呜...大...大“孙继祖真急了,被打的嘴说不出话,拼命的摇手,摇晃脑袋,“呜呜..”
“大人圣明,民妇句句实情,如有一句假话,民妇必遭五雷轰顶,万劫不复。”
丁惠发下毒誓,有了方才的表现,再加上古人是信奉誓言的,她说得话倒众人信了,将孙府的下人叫来询问一番足以证明,孙家下人见到孙继祖和小奶奶的凄惨样子,丁柔也暗中让人告诉他们,说假话会很惨的,孙家带来的仆从大多是乡下人,在刑部大堂上哪敢说假话?
他们都说府里都是小奶奶说得算,出门应酬也都是小奶奶,小奶奶管着店铺田租,有人道:“小奶奶同人做生意,放印子钱。”
丁惠此时道:“原本民妇不在意名分,可民妇得母亲教诲,明知道孙家此举欠妥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民妇劝过孙继祖,可他不肯听,白氏更是恶毒将民妇软禁起来,民妇就连亲生女儿都见不到,这些念着往日的情分,民妇也忍了。”
“这些只是小义,但孙继祖在大节上有亏,民妇探听得知白氏并不是什么落魄的官家小姐,她是..她是罪臣之后,原本应当充作军ji,不知如何逃脱了..孙继祖明明知道,还宠着她,给民妇喂食糊涂的汤药...民妇浑浑噩噩的来到京城,不是娘家姐妹唤醒民妇,怕是就被他们灭口了。”
丁惠越说越激动,此话中有九成是真的,但最关键最要命的地方是假的,丁柔不是神人,不可能知道白氏到底什么身份,一句罪臣之后也不算是假话,再有孙家却是给丁惠喝汤药,至于是不是使人神经错乱的药...已经不重要了,前面丁惠的话得到了证实,孙继祖和白氏如何无耻,所有人都清楚了,丁惠再说什么他们都会信的。
”民妇愿意...愿意下绝情书,同不忠不孝之人恩断义绝,请大人成全。”
主审官叹了一口气,厉声问道:“丁氏,你不后悔?须知皇上尚且没有定论,白氏不一定是罪臣之后。”
“民妇劝不住孙继祖,他以妾为妻,民妇不堪受此侮辱,宁肯绝情决意。”
“写绝情书书于丁氏。”
“遵命。”
就冲孙继祖以妾为妻,主审官命令写绝情书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丁惠在绝情书上按下手印,孙继祖口不能言,但此时也没人听他的意见了。
丁惠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孙继祖只能按手印,他们的夫妻关系正式终结,彼此恩断义绝,得绝情书的女子也很难再嫁,哪怕丁惠是正义的,绝情书比双方约定的和离更重一层,也证明女子无情,自从太祖皇后定下绝情书后,很少有人能拿到绝情书。
“民妇恳求大人将贞姐儿交给民妇照料,贞姐儿永远姓孙。”
“这..”主审官有些为难,丁惠磕头道:“恳请大人成全。”
绝情书另一个作用就是子女,如果丁惠生的是儿子,就是再有道理也带不走,但因是女儿,可酌情考虑有理的一方,主审官看了眼木太妃,见她微微很颔首,道:“本官答应你,如果你说所言属实,贞姐儿跟着你,也算给孙家留了一分香火。”
丁惠磕头道谢,主审官道:“你所言白氏做的生意,她的身世,本官还需要再取证,如有妄言,本官不会饶了你。”
“民妇不敢。”
主审官道:“将孙继祖,白氏收监。”
”大人..大人...冤枉。“
他们两人被投进了监狱,丁惠出了刑部大堂后,脚下虚软,丁柔扶着她,低声道:“还差嫁妆,这些年你为孙家劳心劳力的银子没拿回来呢。”
“能将贞姐儿领过来,我什么都不要了。”
“二姐,这笔银子你可以不要,但不能留给孙家,过两日等到这事平息了,你捐出去,就不再是无情的女子,占着大义,朝廷没准还能给你个表彰呢。”
丁柔笑眯眯的道:“查账抠银子,我最拿手了,这事交给我吧。”
木太妃出了刑部大堂,丁柔向她屈膝后,拽着丁惠上了马车,陌生的样子..木太妃神情又分落寞。
两日后文熙帝召见安国夫人,并言她无错。状告安国夫人滥杀的人都重责无十军棍,孙继祖又被打了一顿,双腿打折了,因白氏的身份难以确定,但文熙帝曾有诏命,不许商人再插手军需之事,白氏同军需官勾结证据确凿,发配关外做苦役。
第二百零四章 落幕
丁柔说到做到,拿到绝情书的当日,去孙家收拾丁惠的嫁妆。拿着嫁妆单子,丁柔同丁惠坐着,命跟过来的丁府妈妈收拾嫁妆,丁柔看着单子道:“这对珊瑚盆景呢?”
“在杨氏屋里。”
“古董花瓶呢?”
“给了白氏。”
丁柔目光从嫁妆单子上移开,看向扭捏愧疚的丁惠,“二姐手里有哪样?”
“大多都没了。”丁惠羞愧得垂头,“我..我..”
“我也不指望你了。”丁柔让妈妈们在孙府搜寻,杨氏抱着古董花瓶死活不撒手,嚷嚷道:“没良心的,作死的,这是我的,都是我的。”
没了这些宝贝,比割她的肉还难受,杨氏哭天抹泪的痛骂丁惠,“我儿子还在大牢里,你就想搬空孙家,你个作死的贱妇,怎么娶你这个不会生儿子的扫把星儿,老天爷..”
丁柔道:“杨老太太且坐,咱们算一笔账,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的。”
在丁柔的示意下,妈妈们松开手,退到一边,丁柔扫了一眼嫁妆单子,又看了看翻出来的账本。
“我们最是厚道,不会多拿一丁点儿,二姐姐嫁到你们家有五年,奶奶的月例总是有的吧,一个月按照十两银子,一年是一百二十两,五年正好六百两,这银子你们孙家得出吧,据我二姐姐说,孙家从来没给过月例银子,现在该给了吧。你也不想你儿子落得个吃软饭的罪名不是?男人嘛,奉养父母之外,还得养活妻儿。”
“您和白氏用她的嫁妆银子放印子钱,被朝廷烧了条子,这笔银子如何得还给二姐姐,这些年你们也赚了些,我们最是讲道理的,不用两分利,你给个一分半就成了。”
丁柔利落得打着算盘,“嫁妆银子一共是五百两,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共一千五百零一两,看您年岁大,儿子又在牢里需要打点,那一两银子我们就不要了,二姐姐,咱们就当可怜可怜她吧。”
“好。”丁惠听得目瞪口呆,丁柔笑道:“还有便是白氏在做的生意,也用了二姐姐的嫁妆做抵押,没本钱料想她也挣不到钱,饮水思源,我们如何也得上一份,我粗略的算了算,拿你个一千两不过份,老太太还是赚到了呢,这可比借银子便宜多了,谁让二姐姐心软呢,算上原本的嫁妆银子,我们拿走三千两就好了。”
“杨老太太把银子取来,您再晕。”
“没钱,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银子?”杨老太太差一点吐血,以为白氏是最会算账的,今日在丁柔面前,白氏就是个傻子。
“一句没钱可不成,这都是明摆着的,刑部堂大人早有公论,您家不缺这点银子,也准许二姐姐讨回嫁妆。”
“我状告你们欺人太甚。”
丁柔扫了一眼面容狰狞的老太太,弹了弹嫁妆单子,“请便,用不用我告诉你衙门口如何走?要不我让人领您去?不过呢,到大堂上,我会算得更清楚,可不仅仅是三千两了,白氏在你授意下的做的缺德事儿,到时我们也能好好的算一算。”
“你...你...”
杨氏气得脸色煞白,孙继祖和白氏生的儿子,园球一样的跑过来,指着丁惠就骂,贱妇不离口,叫贞姐儿为贱丫头,丁柔笑得灿烂,“这小子骂一声,多一两银子,全当二姐姐的精神损失费,乖,多骂几声我听听。”
杨氏手脚麻利的堵住了孙子的口,“我们没钱。”
“这话我是不信的,杨老太太总不想没钱用府邸抵债吧。”丁柔起身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我们丁家不想撕破脸皮,如果衙门的官差上门帮着讨回嫁妆,您的损失会更大,到时可不就是三千两了,白氏过两天会出大牢,你们在南方的生意还指着她讨回银子来,如果二姐姐多说两句的话..没个三年两年的白氏出不来。”
“我真没那么多银子。”杨氏改口了,只有白氏才能拿回投出去的银子,官官相护她也听过,怎么就一时被杨氏说动,亏待了丁惠,杨老太太泪流满面的对丁惠道:”儿媳妇,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丁柔后退一步,见杨老太太缠上丁惠,又是哭又是求,又是作揖又是鞠躬,丁惠摇摇头,声音有些颤抖:“我只要我应得的,你...把银子拿出来吧。”
丁柔勾起嘴角,道:“杨老太太,我们只拿应得的,孙家也是有家底的,还差区区三千两?您不担心在刑部大牢里的儿子?”
杨老太太的手颤颤巍巍的取出放银票的盒子,“我只有两千八百两,再多实在是拿不出。”
“还差二百两,我们吃亏点用东西抵押吧。”丁柔示意丁惠拿起银票,一摆手:“挑拣杨老太太用不上的东西取,金银珠宝,翡翠玛瑙什么的。”
“是,六小姐。”
丁柔带来的妈妈都有一双好眼力,翻找值钱的东西非常在行,逼着杨氏打开库房取了金银古玩,丁柔合算了一下价值,向已经瘫软在地的杨老太太道:“都算起来应该有三千零一两,不能让您吃亏,这一两银子我们找给您,您收好了。”
丁柔慢悠悠的从荷包取出一两银子,俯身放在杨氏身边,见她满是怒火的眸子,道:“您别小看了这一两银子,将来许是能救命呢,您收好了。”
小胖子冲过来,对丁柔抬脚便踢,抬手便打,丁柔抓住他手腕,“你应该庆幸,我从不将大人的过错归到孩子身上,好好照顾你祖母,等你父亲出监牢。”
丁柔推开了他,领人出了孙府,在马车上丁惠道:“我以为你会要宅子。”
“把她们赶出去显得二姐太薄凉了,宅子孙家保不住,何必让人议论你?”
丁柔早就吩咐过妈妈,挑拣的都是小件不显眼却很值钱的,外人看来丁惠只拿着几件东西几张银票走人,如果搬家具摆设太显眼了,不利于下一步的进行。
“这些银子。”丁惠手里的银票好烫手,“我从没想过有这么多银子,怎么办?”
二太太对丁惠说过府里缺银子,丁惠领着贞姐儿不能总是住在丁府上,丁柔道:“祖母给二姐姐买了些良田,每年都有进项,如果你要名的话把银子捐出一些,二婶处,祖母会说的,具体怎么做,还得您自己拿主意。”
丁惠咬了咬嘴唇有了决定,她一个写绝清书的女子不求什么了,但贞姐儿不能被人看不起,丁惠将两千两银子捐给朝廷。
在孙继祖双腿被打折出狱时,见到了朝廷表彰丁慧的邸报,回到府里听说是拿他们家的银子,孙继祖对杨氏怒吼:“没用的老东西,你把银子怎么给了丁惠?三千两啊,你个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