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丁梁不停的认错,太夫人唇瓣颤抖,“逆子,逆子,即便丁惠是庶出,也是帝师的孙女,是一门双探花的丁家小姐,被婆家如此作践,你让外人如何看待丁家?”

丁柔撩了撩眼睑,太夫人对于丁惠有心疼,但更为在意丁家的名声。得想个办法,将丁惠从狼窝里就出来,顺便那个女人..秦家...丁柔垂下的眼帘遮挡住眼底的寒意。

丁梁频频辩解他也是被骗的一个,丁栋眉头紧锁,道:“母亲,此事得压下来。”

“嗯。”

太夫人不指望丁梁了,二房唯一的儿子是庶子不说,年岁不过十岁,丁梁找上门去的话,此事还不得宣扬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丁家名声扫地不说,对剩下的小姐婚配也是不利的。

“要不让惠姐儿和离?”

“啪。”

太夫人拍着桌子,“和离?你还嫌弃不够丢人?”怒视丁梁,“我告诉你,诗礼传家的丁家不会有和离之事,也不会贵妾。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丁梁垂头:“是。”

丁栋说道:“母亲消消气,虽说二弟看人不清,所托非人,侄女站住位置的话,也不至于落到这等地步。”

丁敏眼前一亮,是了,前生那名妇人一定是来过的,却没赶到今日,是两个月前。太夫人将事情压下,后来才说丁惠病逝,丁家同秦家关系彻底的了断了。

丁柔握紧了拳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丁惠是懦弱愚蠢,但你能指望每个内宅的庶女都会宅斗?都是精明神武的?二太太本身就不是十分聪明的,她能教给交给丁惠什么?丁惠思想被礼教束缚着,有碰上了那么个有心机有手段的极品贵妾,才会一败涂地,丁栋为了开解亲兄弟,哪会顾忌丁惠,人都是这般,有错全是别人不好。

看来指望这些封建士大夫救丁惠不可能,丁柔做不到眼看着丁惠被秦家欺辱死了。

太夫人冷哼一声,“你到是会替他开脱,惠丫头真被秦家作践死了,我看他晚上会不一会做噩梦。”

“大哥说得是,此事不已张扬,几个侄女亲事还没定。”

轻重缓急太夫人比糊涂的丁梁更清楚,捏捏额头,“闹了一天了,都散了,丁惠的事我琢磨清楚再说。”

“是。”

丁柔随着众人起身,太夫人道:“剩下丫头的亲事不能马虎随意许配人家,再出了惠丫头的事看我能饶你们哪个?”

太夫人锐利的目光落在二太太身上,二太太忙保证再不会出错,太夫人摆手让他们退下,大太太示意丁柔照料好太夫人,丁柔点头应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太夫人同丁柔时,太夫人瞥了一眼垂头站立的丁柔,喝了一口茶水问道:“那名妇人安顿好了?”

“是。”

“她也是难得的人。”

“是。”

太夫人觉出味儿不对,“你怪我?”

“孙女不敢。”丁柔抬眸,往日盈盈的笑意消失了,“二姐姐真是可怜,祖母,您说她只能在秦家受折磨吗?”

太夫人抿了抿嘴唇,低头看着茶杯,平缓的说道:“我给你两日,你且记得丁家名声不容许任何人玷污,丁惠是出嫁的小姐。”

丁柔弯弯膝盖,离开太夫人,两日的期限,必须得想个不损害丁家名声,又能救出丁惠的法子。太夫人在丁柔走后,靠近了垫子里,仿佛闭目养神,“你说她会想到什么法子?”

“奴婢不知。”

“我真喜欢六丫的性子,恩怨分明,不失本性,换个人不过是哀叹两声惠丫头可怜,她的心还是有些软。”

“您不是正看重她有情有义这点?六小姐可不仅聪慧呢。”

丁柔回到自己屋里,她让岚心将送信的妇人安排在厢房,去了厢房,丁柔一进门就看见重新梳洗过的妇人手脚无错的坐在炕上,起身道:“小姐怎能让小妇人住这等好地方。”

丁柔笑了笑,按她坐下,“你是二姐姐的恩人。”

“不敢,不敢。”

炕桌上放着空盘子,点心没了,丁柔不动声色道:“岚心,我饿了。”

一会功夫,岚心又端上来两盘子点心,还有一盅甜品,丁柔说:“你尝尝京城的点心,同家乡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嘿嘿,嘿嘿。”

妇人伸手拿点心,丁柔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她的包袱,岚心微微点头,猜测对了,她舍不得吃点心,是带回去给家里的人吧,问道:“你贵姓?”

“小妇人...”努力咽下点心,妇人道:“夫家姓秦,我姓田。”

“田婶子。”

“当不起,当不起。”

田氏忙摆手,显得有些紧张,丁柔道:“你不远千里替二姐姐送信,这声婶子如何当不起?”

田氏怯生生的看着丁柔,顿时起了亲近之感,能得小姐尊敬,对总是在奶奶小姐们手下讨赏赐,见惯冷眼的田氏来说,比喝了蜜糖还觉得甜,露出大黄牙,“方才听他们叫您六小姐,我也仗着胆子叫一声六小姐。”

丁柔点头,让她叫名字的话,会吓坏她的,丁柔闲话家常般问起了田氏家里几个人,有没有儿女,家里收成如何等等,田氏说话啰嗦,没个调理,东一嘴西一嘴的,岚心在旁边听着直皱眉,而丁柔却一直很有耐心的听着,田氏打开话匣子,东家长西家短,丁柔套到想知道的秦家资料,说了有大半个时辰。

“田婶子累了先歇着,一会我让岚心给你端饭菜过来,你有什么事就同岚心说。”

“好,好。”

田氏起身送丁柔,她刚走一会,长得比画上还好看的姑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田氏眼睛湿润了,不知岚心身份的话,比家乡里的小姐还像小姐。

“秦家,秦家。”

丁柔眯了眯眼睛,从田氏的口中得知,秦家不过是乡下的土财主,有百亩良田,丁惠的丈夫是他们那里不多的秀才,赶巧碰上了二老爷丁梁,用几句歪诗娶了丁惠,又不肯好好待他,前些年还顾忌着京城的丁府,后来丁家根本就没注意过丁惠,他才越发大胆起来。

丁家出嫁的小姐不准许和离,丁柔也了解大秦的风俗,太祖皇后虽然改了些规矩礼教,可和离不像是小说中那般常见,是伤风败俗的,一家出了和离的小姐,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除了极爱女儿的人家外,成功和离的少之又少,条件非常的苛刻。

先得让丁惠有信心活下去,让她知道丁家并没抛下她。恍惚记得丁慧识字,丁柔提笔模拟长辈的口吻给丁惠写了一封书信,让丁惠坚强些,丁家会派人去接她。丁柔不担心字体问题,很少有长辈给晚辈亲笔写信的,大多是同辈人代笔。

广西太远,丁柔鞭长莫及,如何能让他们来京城?和离不成,那就下诀情书,丁柔嘴角弯了弯,得策划好了,让秦家说不出一个不字,世人只会骂秦家无耻,同情丁惠,虽然难,但不一定做不到。

丁柔有了想法,却深感手中的资源不够,关在内宅的小姐想要出门远行太难了,丁柔起身道:“我陪祖母用膳去。”

弄得岚心雅菊狐疑般的对望一眼,方才略带愁容的六小姐,此时笑得灿烂,“您想通了?”

“没呢,天塌下来,也得用膳。”丁柔同情丁惠,可也不会为了她影响自己的生活规律,不能因她忽略了大靠山太夫人。

饭菜摆上了,太夫人却没动筷子的意思,时而看看门口,门帘动了一下,太夫人收回了目光,丁柔同往日般眼底盛满了亲近般的笑意,熟悉的道:“好香,好香,孙女大老远就闻到了饭香,有西湖醋鱼的味儿。”

太夫人笑骂道:“就数你鼻子灵。”

自从丁柔陪伴太夫人后,承松园的小厨房算是正经的派上了用场,太夫人疼她,总是陶贴己的银子买些好东西来让厨子做给丁柔吃。

丁柔净手,看了一眼菜色,满意的笑笑,大多是她喜欢吃的呢,陪着太夫人用膳,是不是真心疼爱,她能分得清楚。以丁家的掌权者来说,丁惠微不足道,丁柔含笑的眼底藏着一抹坚持,她要做掌权者,而不是被牺牲同情的那个。

夜晚,丁柔伺候太夫人安寝时,道:“大哥哥是在福建为官吧。”

太夫人勾了勾嘴角,“嗯。”

“他是要回京的,不妨去二姐姐婆家看上一眼,也让秦家知道丁家不是好欺负的。”

“嗯。”

“秦家大少爷是秀才,难道不想更近一步?安心窝在乡下?父亲成了本科的副主考,前程看好,如何也会提携他的,让大哥哥给他透个消息吧,也不用大哥哥说什么,我想不是蠢人的话他一定会明白。”

太夫人握住丁柔的手腕,眸光灼灼:“六丫,京城人多嘴杂。”

“人多嘴杂,总好过鞭长莫及,您放心,不会有损丁家的名声。”

ps文文里是夜理解的正常向的封建男女,和离在古代太难太难,和离的女人也不是好听的。丁柔去不了广西,夜把他们一家弄到京城来。今日双更,求奖励,下周有好推,可能加更会多一点。

第一百四十六章 牵扯

太夫人静静的看着丁柔,向里面侧身,然开了一块位置,丁柔念头一转,坐在炕上退下鞋袜,躺在太夫人身边。直直的看着顶棚,帐帘的花色绣法...

“惠丫头落到如今田地,是你二叔识人不清,但她坐不住嫡妻的位置,屡次被人算计,那像是丁家的小姐?六丫儿,内宅的日子不是容易过的,我可以将惠丫头接回来,也可以让人暴打你二姐夫,甚至也可把那个什么贵妾的给发卖了,别管她是不是官家小姐,只要为妾她的生死便操控在当家主母手里。

身为当家主母不可一时意气用事,将惠丫头领回来,外面的人如何说?和离...和离的女子好听吗?广西离京城数千里,消息传递困难,一旦被你父亲的政敌抓住了,颠倒黑白一番,秦家的品性我信不过,你父亲仕途看好,我不能眼看着他被这等丑事给毁了前程。”

丁家的小姐,无论是出嫁的,还是尚在闺中的,贞静贤淑,不可因惠丫头毁了名声。名门世家娶儿媳妇,不仅要看娘家的家世,同样还要看人,惠丫头值得旁人同情,可背地里同样会说,丁家教养的女儿不行,拢不住丈夫,镇不住后宅,让个小妾爬到头上作威作福。从送信人口中,惠丫头竟然下跪...”

太夫人语气锋利起来,“固然有那’贵妾‘的手段,可惠丫头是...太让我失望了,她是将自己送上给人作践,难怪刚一入府就是小奶奶,有时你自己不要尊严,还指望着别人尊重你?秦家才会眼看着惠丫头被欺凌,那贵妾才敢作威作福。”

“二姐姐是怕丈夫...”

太夫人面向丁柔,含笑看着她,丁柔说不下去为丁惠开解的话,整个事情听起来就是个局,是贵妾设下的,太夫人淡淡的道:“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不堪大用,虽说秦家千亩良田一颗独苗,不是也有庶子吗?只要惠丫头站稳了,谁敢指责她?正妻求着妾入门,恒古未见。”

丁柔侧躺着,同太夫人面面相视,弯起了嘴角:“我明白的。”

太夫人摸了摸孙女的脸颊,“我的六丫儿不会像惠丫头,你为惠丫头谋划,我不反对,一不许危害丁家,二不许和离,其他的随你。”

“嗯。”

“太祖皇后那般决绝的奇女子..最后也是让太祖皇帝在后宫里静养,你道为何?”

丁柔也想不通,那般优势下,太祖皇后怎么没休夫呢,摇摇头道:“不知道。”

“太祖皇后登基后,太祖皇后下诏废除程朱理学,废除在宋时兴起的裹脚,准许寡妇再嫁,同时...也曾下诏如果夫妻不合,可和离。”

丁柔手撑着脑袋,翘起了身子,“怎么会?”

“除了和离这一项,太祖皇后都做到了,但你可知当时的引起了多少的风波?太祖皇后差一点坐不稳皇后位置,不是因她是开国皇后,早被读书人上书请太祖皇帝废后了。上千年的观念,哪能是一条政令能破除的?”

太夫人拉下丁柔,手指点了点她的眉间,道:“行事不可意气用事,需考虑大局。”

“嗯。”

丁柔主动靠近太夫人怀里,深刻认识到在现代是个人行为,在古代却是家族行为,“我不会让您失望。“

太夫人拍了拍丁柔的后背,“睡吧。”

一夜无话,清晨丁柔像往常一样起床,给太夫人掖好被子,穿上衣服去承松园院子里晨读,再冷丁柔也会坚持,她需要掌握的东西太多了,容不得她骄傲自满,只有不断的丰富学识,不断的向前,她才能真正的做到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做家族的弃子,回了丁府,丁柔就没想过再能离开。

读了半个小时,丁柔在院子里慢跑起来,脚下嘎吱嘎吱的踩雪声,清晨往来的下人见怪不怪了,哪日没见到六小姐才奇怪,身体是自己的,在医疗相对落后,感冒拉肚子都会死人的古代,丁柔更注重身体保健,活着,只为了活的更好,活得更有有滋有味。

丁柔正准备回屋陪太夫人用早膳时,老太爷身边的亲随叫住了她,“老太爷让六小姐去书房。”

“现在?”

“是。”

丁柔调转方向,去了书房,一进门见老太爷穿着薄衫,在宣纸上写着什么,丁柔看他的行笔知道是在关键时刻,静静的站在一旁,这一站就是一刻钟,期间丁柔身体没一丝晃动,没发出一点声响,老太爷写下了最后一笔后,长长的吐气,吸气,看了丁柔,唇边带出一丝笑容,“你也来看看,老夫写得如何?”

丁柔一命走到老太爷身边,目光快速扫过桌子上铺着宣纸,丁柔赞道:“好,真好。”

老太爷畅快的大笑,“是老夫近几年写得最好的。”

丁柔赞叹的点头,“祖父的字真好,深得王柳真髓。”

“你呢。”

丁柔罕见的脸红了,“我那手字拿不出手的。”

“不尽然。”老太爷从一旁的纸张里出抽出两张,“这是你写的。”

“是孙女练字时写的。”

“你不是腕力不足,也不是没恒心,是太过刻意。”

老太爷指了指身边的位置,丁柔发现多了把椅子,丁柔坐下,老太爷起身,丁柔想起来时,被他按住肩头,道“提笔。”

丁柔拿起毛笔,手被老太爷的手攥住,随着他在宣纸上写字,丁柔愣了一瞬,老太爷道:“不得分神。”

丁柔认真的感受如何下笔,如何藏锋,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仔细,他们全然忘记了用膳的时辰,太夫人听说后,命人用温和热着饭菜,欣慰的笑道,“老爷多久没教过人写字了?”

丁家老太爷的墨宝千金难求,平生只教过三人,一是当今万岁,二是两个儿子,丁柔为最后一个。

书房里,老太爷把着丁柔的手,写了五六张后,便松开让她自己写,同样一首诗词,同样的字,等到丁柔再落笔时同往常有些不同,看了许久老太爷缕着胡子,“孺子可教。”

等到丁柔停笔后,身子仿佛面条一样软在椅子上,原来写字也需要入定,老太爷道:“第二个书架上的书,你拿回去仔细看看。”

撇下丁柔,丁老太爷拄着手杖离去,没说一句多余的话,丁柔顾不得老太爷今日的反常,阖眼体会方才写字时的状态,过了一会,拿起最后写的一张,丁柔笑了,原来她也能练好字的。

听老太爷的话,从书架上拿了书籍,此时腹中才有饥饿感,丁柔走出了书房时,日头已经在正当空了,早膳省了,可以直接用午膳了。

丁柔去了太夫人房中,听见动次间有人说话,看门口站着丫头,屋里的人是大太太和二太太。隐约听见细微的哭声,丁柔不好进去,先去小隔间休息,岚心端着点心玫瑰糕,“是太夫人特意吩咐厨房给做的。”

松软的玫瑰糕是丁柔的最爱,她不愿用太甜太软的糕点,“母亲,二婶什么时候来的?”

“早膳后就到了。”

是来询问如何处置丁惠吧,丁柔又咬了口玫瑰糕,太夫人会让大太太给大哥丁萧送信的,这事只有太夫人开口才能有效果,丁萧是长房嫡长子,哪是丁柔能指使得动的。

大哥丁萧,大姐丁怡是双生,今年不都只有二十岁?丁萧的儿子都有三岁了。丁柔想着秦家来京城后的安排,太夫人的意思,只要不涉及丁家名声,随丁柔设计,但她也不会过多的插手帮忙。

“秦家,秦家。”

秦家不仅有良田,听说还有些生意,是那名贵妾拉到的生意,而合作的人,是钱老板——下属,以为攀上楚凌王府就能耀武扬威?王府认识她是谁?

“母亲,您放心我不敢在亏待瑜儿,老爷昨日同我说了,务必给瑜儿找个好人家。”

二太太眼睛红肿,呜咽道:“儿媳不敢擅自做主,母亲,您看周家如何?”

“周家?”

“四姨太太也有心同咱们府上联姻,几个侄女唯有瑜姐儿合适。”

原本二太太就一直同四姨太太王氏联系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看重了周世显,四姨太太不愿意让儿子娶个庶女,可她们家皇商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想娶嫡女也是小门小户的,四姨太太相不中,后知道丁栋升官成为副主考,四姨太太动了心思,不指望求丁姝了,儿子又不喜欢丁柔,四姨太太也觉得丁柔太锋芒毕露,不好把握,况且她怕儿子被丁柔永远的压着,便看重了丁敏,几次探大太太的口信,大太太以她不易早嫁为理由拒绝了。

如今丁敏生母去世,如何也得守三年孝的,四姨太太知道儿子等不起,丁二老爷虽然是闲职但在京城是出名的名士,交友广阔,领着儿子周世显参加了几次文会,周世显回来后频频说起丁梁对他的帮助,语气里很是敬佩他。四姨太太听了琢磨,丁瑜虽然是庶女,但总比能嫁给儿子的小姐家里条件要好些,点头算是应下了。

太夫人皱了皱眉叹道:“等这次科举后再说。”

“儿媳担心一旦周家侄子高中,婚事有变。”

“我嫌弃周家皇商的身份,等得不是科举结果,是下个月内务府招标。”

太夫人意思很明显,以周家的人脉来说很可能被夺了皇商的身份,到时就是清清白白的举人人家,才可同丁家联姻。

一辆青布马车从丁府侧门而出,向钱府行去,丁柔撩开马车的一角,看着热闹的街道,她终于赢得了独自外出的机会,这也算是走出的第一步。

ps看看明天能不能双更,不是夜不想多更,是没写过这种类型的文,很费脑子,大纲什么的都推翻重写过,码字龟速。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设局

出府会友,一般会先下帖子,钱府上钱晴钱昭两姐妹早接到了丁柔命人送过来的帖子,她们早听父亲说过,丁柔被接回了丁家,据说如今养在太夫人跟前,能独自外出的庶女不多,丁柔能来拜访钱家,足以看出她在丁府的位置。

钱老爷钱震得知丁柔来钱府不敢马虎,丁栋荣升副主考,前程看好。帖子上是以丁府六小姐的语气写的,钱震知晓丁柔是个有主意的,专门在府上等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直低调的丁家,六小姐出门,必定是有原因,听在楚凌王府的妹妹说过,楚凌王侧妃的妹妹许给了丁家二老爷,说是为贵妾的,钱家管着王府的钱袋子,莫不是丁柔为此事而来?

丁府的马车从正门而入,再不是丁柔初次登门时走侧门角门,身穿粉红比甲的岚心,雅菊先跳下马车,将身披猩猩红大髦丁柔搀扶下来。

丁柔见到等候着的钱晴钱昭,笑盈盈的屈膝道:“劳烦二位姐姐久候。”

并未因回丁府,丁柔就露出官家小姐的清高,钱晴送了口气,随着她跟着父亲学做生意,才知道在官家权贵眼中,富庶的商贾是算不上什么。

“丁妹妹..不..六小姐。”

丁柔笑着扶住了钱家姐妹,“两位再客气,我可就恼了。”

如果可能的话,丁柔还想称呼她们为姐姐,钱昭是丁柔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没有她,丁柔同钱家牵扯不上,也不会赚到私房银子。只是太夫人说过,丁柔再不是浮萍,是丁家的小姐,不可意气用事。

清贵人家,最忌讳同商贾之家有牵连,丁家掌权者虽不见得迂腐得同商贾划清界限,但也鲜少来往,不是信得过丁柔,太夫人不会放她独自一人来钱府。

姐姐妹妹的,不能再提,亲昵原也不再称呼上。钱氏姐妹陪着丁柔进了客厅,分宾主落座后,钱晴命人上茶,仔细的打量丁柔,赞道:“六小姐出落得更好些。”

丁柔笑笑,“你过奖了。”眼里极快的闪过一丝怀念,庄子上吃穿用度赶不上丁府里,但她却过的自在。

她们品茶谈天,虽然三人尽量拉近距离,但因身份限制,很难再回到从前。

“大小姐。”

一名小丫头脚步轻盈的走进,手里捧着一尊插了了几枝梅花的白玉瓷瓶,丁柔见钱晴脸上一喜,随后冷了下来,同小丫头说了两句。

“是李管事的一片苦心,您还是收下吧。”

“扔出去。”

见钱晴态度坚决,小丫头屈膝道:“是。”

“你去告诉他,我说得他做不到,就别来见我。”钱晴一脸的高傲,丁柔瞥见她眼底闪过的捉弄之意,她是对谁?

钱昭低声解释:“是父亲手下的一个得力管事,姓李自小父母双亡,早些年差一点冻死,父亲见他可怜将他捡回府里,他是聪明伶俐之人,又吃得了苦,最是能干,如今管着南边的生意。”

“嗯。”

是管事同小姐不得不说的故事,钱老爷是看重了李管事,想让他入赘钱家?父母双亡,如果人品靠得住的话,倒是个好选择,看钱晴方才的窃喜,仿佛对他也有些好感,大小姐做惯了,钱老爷对他又有救命栽培之恩,钱晴一旦摆不正位置,婚后生活也不见得会幸福。

因丁柔没见过李管事,不好判定他是不是个好人,钱府上的事哪里需要她来多嘴?笑道:“多好的梅花扔了怪可惜的,以花喻人,有梅的傲骨,而梅却不会盛气凌人。”

钱昭微微皱了皱眉,钱晴旋出笑意,“盛气凌人?他不敢嫌弃我。”

“不敢不等于不会。”丁柔同样笑道,“如果他是你所看重的,别再因身份差异而错过了。”

当初王家公子瞧不上钱晴商贾之女的身份,同她瞧不上李管事不是一样的吗?如果真看不上的话,就别给他人念想,如果喜欢,不说完全放下大小姐的架子,但起码不能捉弄刁难人,无论男人女人心都伤不起,伤到了难以愈合。

丁柔不会再往深里说,问钱昭:“钱老爷可在?”

“六小姐随我来。”

“嗯。”

钱昭领着丁柔去见钱老爷,钱晴叫住了丫头,留下了梅花,丁柔虽然说不过两句话,但恰好戳中了她的痛处。父说李管事人才难得,对她又好,长得虽然不如王公子俊秀,他们虽然是主仆,但也是一同长大的,小时他上树为自己掏鸟蛋..妹妹劝过她,丁柔又这般说,自从上次的事后,钱晴对丁柔有着难言的敬佩,她是该好好的想想,到底是不是看重李管事。

书房里,丁柔屈膝:“钱老爷。”

“六小姐请起。”钱震抬了抬胳膊,因为他们差着备份,又有女儿钱昭在,也少了些忌讳。

丁柔并没顺势起身,行大礼直接点明:“我有事相求钱老爷。”

“何事?”

丁柔将二姐姐夫家的事情讲了一遍,“这等事原不应麻烦钱老爷,听闻秦家同钱老爷有生意上的往来,便来问问秦家出面的是不是那位贵妾。”

“不瞒六小姐,这等生意我不管很久了。”钱震还真没看上秦家那点生意,但却深知不可得罪丁家,面前含着微笑的丁柔,怎么看怎么让人心惊胆寒的。

“我将李管事叫来问一问。”

“劳烦钱老爷了。”

丁柔钱昭旁边落座,一会功夫,一名二十岁出头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走近书房,他五官寻常,却有一双明亮漆黑的眼眸,听说李管事,丁柔猜想是不是钱晴招婿的人选。

“老爷。”李管事一丝不苟的行礼,明明知道两位小姐坐在旁边,却能目不斜视,钱老爷道:“早让你叫我伯父。”

“您有事吩咐?”

“广西秦家的生意,是不是你手下之人处理的?”

“秦...秦,我记得仿佛有这么一家,男主人是个秀才,我见过一面女主人,知书达理,精明干练,我手下的小管事都很佩服她。”

钱老爷尴尬的看了一眼丁柔,精明干练意味着精通商道,这等女子不是丁家培养出的,定是丁柔口中那位‘贵妾’。

丁柔没说秦家具体如何宠妾灭其,丁惠如何被人作践,但见多识广的钱老板不见得猜不到,贵妾周氏能让李管事说一声不错,看来是有些手段的。

“是不是同秦家断了?”

丁柔淡淡笑道:“听李管事方才说,同秦家做生意,赚得银子少了些?”

李管事摸着脑袋道:“说不上少,钱家不差那些银子,秦家少奶奶很是厉害,秦家大少是个秀才,留份善缘。”

丁柔颔首,李管事是个明白人,做生意讲究是人脉,“李管事叫她秦家奶奶?”

“是秦家少爷说的。”

“我跟你说,她不是奶奶,是个妾,真正的秦家大奶奶是我二姐姐。”

“呀。”

李管事作揖道:“对不住,请小姐赎罪。”他并不知道丁柔的身份,但老爷如此重视,二小姐作陪,想必丁柔出身极好,秦家真不知道死活,以妾为妻,在大秦朝是重罪,重则徒刑,轻则责打一百大板,真不怕人搓脊梁骨,往后家族里秦家再难以抬头。

“我有一法可转三倍之利,你做否?”

“愿闻其详?”

李管事有加了一句:“不损商德可为之。”

丁柔低声说了布局,李管事听后怔怔的看了丁柔一眼,呐呐的问道:“你同秦家有仇?”

钱老爷咳嗽两声,责备的瞥了一眼李管事,这事是你能问的?他同样也听得心惊,秦家必会中套,家底不说全败光了,也得折损进去大半,没个十年恢复不了元气。

“贪婪,我不过是看准她的贪婪。”

丁柔将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后,李管事点头应了,丁柔有同钱老爷道谢,由钱昭陪着返回小客厅,李管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她是何人?”

“丁家六小姐,帝师的孙女。”

“秦家大奶奶不也是?”

“有道是龙生九子种种不同,哪能都像六小姐?”

李管事深以为然的点头,钱老板苦笑,楚凌王太妃为外甥相中的就是丁家的小姐,听说五小姐有了人家,许是六小姐?钱震叹了口气,二女儿直到现在还难以忘记外甥,可惜啊。

钱昭突然道:“柔妹妹。”

丁柔诧异的抬眸,看钱昭将她领到偏僻的地方,不解的问道:“有事?”

“你...你会...嫁给表哥吗?”

“你说得是楚凌王府庶子?”

“是我表哥。”

“我只去过楚凌王府一次,并没见过你表哥。”

丁柔撇清出关系,“同姐妹们一起去的。”

“如果你嫁了他,能...能...”

“容不下。”丁柔勾出一分笑意,“无论我将来嫁给谁,我都容不下妾室,咱们相识一场,我劝你最后一句,正妻原配永远比为妾要好,情爱撑不了一辈子。”

“柔妹妹...呜呜...我好痛苦...”

钱昭嘤咛哭泣,丁柔心软了一分,“一时的痛苦,总比痛苦一世要好,你同表哥之情并不是你的全部。”

丁柔在钱府停留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坐上马车回府,路过糖果铺子,命人给柳氏买了两盒糖,岚心回来时,道:“信阳王殿下也在。”

丁柔看向了外面,齐恒向丁柔笑了笑,骑马离去,丁柔看见他手里一样有糖盒,买给信阳王太妃,这种糖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丁柔就不太喜欢吃,摸了下手腕处的手链,丁柔叹了口气,“回府。”

ps今天不能双更了,夜握拳保证明天双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安排

“娘怎么喜欢这种窝丝糖?会不会太黏牙了?”

话虽如此说,丁柔从膝头的糖盒里取了一块窝丝糖放到柳氏的唇边。柳氏张嘴,手上的绣活没停,大小姐就快临盆,百子千孙图还没绣完,在炕上堆放着各种绣品,侯府上也有绣娘,柳氏偏又绣了许多,丁柔劝不住,只能随她去了。柳氏手中的百子千孙图,仿佛一件工艺品。

“说不上多喜欢,总是...这个滋味。”柳氏略带的疑惑的停了一会,“我不会多吃的。”

“味儿?”

“嗯。”

丁柔眸光一闪,手伸向了百子千孙图,柳氏打开了她的手,“先洗净了手再摸。”

丁柔轻笑,“遵命。”

柳氏对绣品看得很紧,一般人不会碰到,丁柔放心了,她怕柳氏被谁给算计了,比如说最近因住在大太太院落里经常来看望柳氏代替生母赔罪的丁敏。以前的丁敏锋芒外露,如今的丁敏..学会了用单纯的笑容掩藏心思,再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规规矩矩的收敛了不合时宜的锋芒,话也不肯多说一句,伺候大太太更尽心了。

丁柔看不出她是不是放弃了嫁去兰陵侯的心思,丁怡临盆在即,柳氏这些礼物不能让丁敏碰到一点。丁敏神神叨叨的,有着上一世的经历,谁知道看过什么害人的偏方?

“三姐姐常来?”

柳氏放下绣针,捏了捏丁柔的脸颊,“娘心里有数。”

“嗯。”

丁柔趴在柳氏肩头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夕阳透过窗户笼罩着她们母女,柳氏收针了,听女儿的话,晚上决不能刺绣,丁柔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为柳氏扶正头上的簪子,妾不能带步摇,丁柔眸光微闪:“娘。”

“嗯?”

“您想不想找到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