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道:“这些香料我看了,都是补身子的,用了没坏处..”

“你住嘴。”丁敏没等刘姨娘说完后低吼道:“你懂什么?单独看着都是好东西,可用在一处就致命了,琥珀...琥珀..”

有过前生经历的丁敏,很清楚这些香料的作用,不仅会诱发小产,闻久了也会亏了身子,再难伺候男人。前生丁柔便是用这些香料不动声色的除去了侯府得宠的小妾。丁敏明明记得前生琥珀好好的生下了儿子,丁敏知道是太太打算借助她的手除掉琥珀,前生的丁柔也送了琥珀荷包,可琥珀没事平安生产,丁柔还得了母亲和大姐的看重,莫不是前生做这些的是丁柔?

丁敏因占了丁柔的福分才面临此境况?丁敏紧紧皱着眉头,前生的丁柔是如何办到两面讨好的?自己为何想不到呢?她哪怕重新活过一遍也比不上丁柔吗?

丁敏不甘心,也不服气,可丁敏同样知道只要她将药材换掉,琥珀平安生下儿子,母亲绝不会放过她,丁敏也别指望着将来能嫁入侯府去,可按说的做了,丁敏又觉得对不起琥珀,万一被发现了丁敏落不下好处。

“为什么?为什么?”

丁敏真想将丁柔揪过来问一问两全其美的办法,丁柔迟疑不知所措起来。

ps前生丁柔能做到,重生的丁敏就不一定能做到了,处理问题靠得是谋略手段,而不是重生,重生穿越都不是万能的。这个故事有很多不重生不穿越就很有本事的女人,她们照样活得精彩,不输于穿越的丁柔,重生的丁敏。感谢花桔子亲给夜挑虫,多谢,多谢。

第六十九章 差别

丁敏想不出左右逢源的拌饭,也无法指望生母刘姨娘,拿着烫手的香料回到储绣楼中,前生不过活到三十岁,因夫家简单,家境殷实,婆母敬重丁家的门风地位也没为难丁敏。丈夫高中进士后,一直在翰林院做编修,后转为御史,性子耿直憨厚,对丁敏十分敬重,因嗜好读书丁敏肚皮有很争气,有儿有女,他并没纳妾,丁敏根本没有妻妾相争的经历。

丁敏听说过大宅门中妻妾斗法的事儿,可听说和现实是截然不同的,丁敏冥思苦想一整夜,也想不出当时丁柔是如何左右逢源的,既能留下琥珀母子将来作为侯府生活的助力,得侯府太夫人看重,又能让母亲,大姐不记恨于她,反倒大姐对丁柔另眼相看,才有了后来嫁去侯府的好事。

清晨起身,丁敏一夜没睡好,精神略显倦怠沮丧,这种私密的事儿丁敏也不能去问旁人,不能让大太太知道她也懂得香料,丁敏嘶了一声,”你拽疼我了。”

为丁敏梳头的便是烟翠,烟翠被丁敏宠得有些个得意忘形,她潜意识的认为犯什么错,丁敏都会原谅她,护着她,烟翠轻笑:“奴婢为三小姐梳双鬟髻,太夫人称赞过您梳双鬟最好看。”

丁敏心里原本就存着事儿,头发拽得生疼,丁敏想要给烟翠一巴掌,后想起她是前生对自己有恩的烟翠,忍着怒意冷着脸道:“下去。”

“三小姐。”

“出去。”

烟翠眸子里满含委屈的泪水,她从未被丁敏如此对待过,扔下梳子跑了出去,丁敏微微皱眉,是不是她对烟翠太好了些?月茹捡起梳子小心的为丁敏梳头。明明烟翠哪块都不如月茹,偏偏很得丁敏欢心,同为一等丫头,月茹比烟翠的待遇差得多了。月茹很有眼色,看出丁敏不甚高兴,梳理好发髻后,轻声问道:“您看成吗?”

丁敏看了眼镜子,点头道:“你比烟翠会梳头。”

月茹笑笑,拿起金簪插在丁敏头上,“不是奴婢称赞主子,三小姐梳什么发式都好看,也不拘于双鬟,太夫人最近日子喜欢明月发髻,说,年轻的小姐弄得艳丽点好看,太素气了福气薄。”

烟翠因丁敏迁就,最拿手的就那么几个发髻,丁敏照着镜子看了看,比之往常显得精致些。月茹送上香粉,“您天生丽质,用些脂粉更是明艳照人,太夫人会高看主子一眼,奴婢看太夫人才是府里的当家人呢,太太再厉害,也得在太夫人面前立规矩。”

丁敏抓住了月茹的手,“太夫人?祖母?”

月茹被丁敏抓得生疼,道:“是啊,说起来刘姨娘同太夫人还有亲戚呢,太夫人对三小姐比之六小姐要不同些,刘姨娘是在太夫人身边养大的,后被老爷纳了太夫人才对刘姨娘淡了些,但奴婢想着多年的情分是在的。”

见丁敏陷入沉思中,月茹道:“奴婢听了个消息,说是大太太二太太担心太夫人寂寞无人陪伴,打算在小姐们中间挑个过去伺候太夫人,因有前面的情分在,三小姐,您如果养在太夫人跟前,将来对您有莫大的好处。”

丁敏抬眸看了月茹一眼,摇头道:“你不懂。”有了前生的经历,丁敏知道一点讨好太夫人没用,太夫人是不管事的,丁敏从没见太夫人说过太太,前生她就没看明白,听了姨娘的话讨好太夫人,最后落得那个下场,而丁柔同太太走得很近,才有了以后的尊荣,等到丁柔回门时,太夫人不也是满脸的笑意吗?谁有地位,太夫人便会喜欢谁。

丁敏原先打算将太太的事儿借机告诉太夫人,后丁敏一琢磨,她不能说,太夫人念经礼佛,心肠柔软,哪会眼看着大太太暗自害了琥珀?月茹轻声提醒:“您该去给太太请安了,今日得去后院面见太夫人,一站就得一日。”

丁敏眼里闪过厉色,琥珀是生是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没有琥珀相助,她照样能在侯府站稳脚跟。丁敏拿定主意,命月茹将香料放好,她回来好绣荷包送给琥珀。

因拜见太夫人,丁柔也是很早就起身,收拾整齐后,见惴惴不安的岚心,让身边的人都出去,拉着岚心坐下,“可是觉得我冷落了你?“

岚心摇摇头,后见丁柔含笑明了一切的眼眸,耷拉下脑袋,糯糯的道:“是奴婢没用,不能帮上六小姐,反倒会给您添乱,奴婢...奴婢这惹祸的容貌,奴婢都恨不得划上两刀。”

丁柔抬起岚心的脸,虽然有掩饰,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岚心眉眼的精致,在府里丁柔也见了些丫头,真没岚心长得好的,这丫头堪称绝色,基因突变在用在岚心身上正合适,“美人啊,美人,你舍得划伤了容貌,我可舍不得。”

“六小姐。”岚心又急又恼,自从回府后,岚心很少出门,生怕别人注意到了她,六小姐在府里本就步步惊心,不能犯一点的错,她万一被谁看重了,向六小姐讨人,岚心对丁柔的性子了解上一分,六小姐既然答应她不为妾的请求便不会反悔,帮不上六小姐就算了,再让六小姐处境更难,岚心会羞愧死的。

岚心的心思瞒不过丁柔,如此懂事的丫头,又同丁柔共患难,丁柔没置之不理的道理,尤其是岚心不为妾的骨气,丁柔十分的欣赏,丫头怎么了?漂亮的丫头怎么了?并不都是以爬上男主人床当姨娘为目标的。

“你听我说,岚心是小姐屋里的大丫头,我虽然在丁府地位不高,但总是小姐,丁家以礼乐传承,极为重视规矩体统,父兄再胡闹也不会眼巴巴的看上我身边的丫头,只要你守得住,他们勉强不了你去,”

丁柔回府后便让岚心当了大丫头,只要岚心能坚持,不被富贵迷花了眼儿,不被少爷们甜言蜜语哄了,丁柔有把握以大太太治家之严谨,岚心不会被收房,收小姐身边的丫头为妾,丁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岚心跟着丁柔认识些字,也学到些丁柔的处事,问道:“如果是管事的妈妈为子侄求呢。”见丁柔含笑,岚心忙刨白一番,“奴婢不是嫁不得管事,奴婢想找个忠厚老实的人过日子,滑头的,贪婪富贵的人,说得再好奴婢也是不嫁的。”

丁柔拍了拍岚心的手背,“亏你想的明白,宅门李龌龊的事儿就少不了,你在我身边倒还好说,万一嫁个...迎合主子的管事,为了银子妻儿都能卖了去。”

岚心脸煞白,丁柔笑着安慰道:“且放心,你的夫婿我来帮你选,定会让你合心意。”丁柔不能保证岚心的夫婿能一辈子只有岚心一人,但也不会挑个为了富贵就让妻子伺候主子去丈夫,成亲后如何经营得看岚心的手段了,丁柔是帮不上忙的。

“管事妈妈再有脸面,也没把手伸到我这的道理,我为丁家六小姐,被管事妈妈拿捏住,这种主子不当也罢了。”

“可她们会在太太面前告状的,太太有些事依仗她们的。”

丁柔轻笑:“岚心想错了两点,一是她们会告状上眼药,我就不会?怎么说我也是母亲的女儿,是主子。二是不是母亲依仗她们,没她们照样会有别人,她们再有脸面也是奴才,离了主子什么都不是。”

入乡随俗,丁柔既然生活在封建王朝,有着严格的等级尊卑,不想当人权斗士的丁柔,会遵循遵尊卑制度,不会同奴婢大讲人权,众生平等什么的,即便是文明的现代社会,也不过是相对公平平等。如果绝对公平的话,官二代,富二代等等名词就不会出现了,文明的现代社会比封建王朝强的一点是,机会多,通过相对公平的环境,可改变自己的命运。

前生的丁柔便是例子,今生穿越为丁家六小姐,丁柔也学不来安分守己,听天由命,她同样能发现改变命运的机会,比如说今日去拜见太夫人,丁柔也听说太夫人想找个孙女相伴,丁柔瞄上了这个机会。大太太厉害吧,照样在太夫人面前毕恭毕敬,这其中不单单是儿媳对婆母的孝敬,心细的丁柔每逢听大太太提起太夫人总能感到一丝不同,是恭敬,是敬畏,是羡慕,同时也是忌惮。

太夫人只生了两个儿子,丁老太爷也只有一无宠无子的妾室,完完全全当成了摆设,就冲这手段,丁柔认为不在大太太之下,她同大太太对对待丈夫的方法不一样,如果丁柔选的话,丁柔宁愿听太夫人的教导,丈夫是自己一个人的,妾室休想进门。

“岚心,你的妆容得改一改,弄得太吓人了,我怎么带你出门啊。”

“六小姐。”

丁柔的调笑使得岚心继室无奈,有是羞恼,丁柔道:“记得我说过吗?自信的人是最美的,我有同岚心站在一处不被岚心比下去的自信,你不用担心我会嫉妒害怕丫头比小姐还出色,容貌是打眼,也不能说不重要,可却不是最重要的,气质,风度,处事为内秀,岚心啊,你不想成为漂亮花瓶的话,也得在内秀上下些功夫,我丁柔身边的人,容貌秉性俱佳。”

“奴婢听六小姐的。”岚心怔怔的望着自信的丁柔,她哪比得过六小姐呢,能学的六小姐一分便好。

ps一样的事不同人去想,会有两种结局。本文轻宅斗,主奋斗,丁柔走得是公认的配角路线,可等着十年后再回头,丁柔就是主角,照样尊荣一生。故事属于另类的庶女奋斗文,集齐了夜对庶女文的怨念而成,所以无论成绩多不好,夜都会写完,最后喊一句,订阅一下下啦,别让夜脸上太过不去。

第七十章 交锋

丁柔穿戴整齐,最后照了一眼镜子,银红色褶子,下穿长裙,因外面起了寒风,岚心拿起一件番毛边的斗篷,丁柔系上扣子后,扶正头上的步摇金簪。

“听雅菊姐姐说,太夫人不大喜欢大红的。”岚心忍不住提醒丁柔,六小姐这一装扮是出挑,可衣服的眼色是不是太鲜亮了些?

丁柔淡笑:“太夫人喜好可不是身边的下人能看得清楚的,有些事可信,但有些事得自己做决断,机会少纵即逝。”丁柔既然打算抓住机会,综合了诸多音信,对太夫人心思有所了解,投其所好嘛,按照现代心理学上说,上了年岁的人大多喜欢鲜亮富贵的,太夫人享了一辈子的夫福,颐养天年时不会想要个素衣打扮的孙女陪伴身边。

当丁柔走出门时,听见吵闹声,“六小姐就是欺负了我们小姐,当初将小姐推下寒潭,三小姐不忌前嫌让六小姐回府,可六小姐刚一回府就占了三小姐的屋子,没任何知恩图报的心。”

“大太太赏的东西,我们小姐让着六小姐,让她先挑选,可她也太...太不识趣了,好东西都挑走了,太太明明给三小姐的宫花,六小姐也好意思要?”

“就是,就是呢。”

岚心瞥见丁柔唇边的笑意,“六小姐。”

“无妨。”丁柔唇边的笑纹越重,“岚心啊,你看这便是人言,明明是三姐姐为了谦恭温良的好名声有意让于我,我不过是顺手推舟笑纳了,她身边的人便不甘心了,难不成她们指望我像三姐姐一样拼命的歉让他才对?想要良善的好名声,享用上就得吃点亏,也不是没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惜的是三姐姐没想到罢了。”

“您想得到?”岚心偏有这种感觉,六小姐绝对会即得好名声,有占尽好处的。

丁柔弹了弹手指,“不愿意去废那心思罢了,岚心,你可知我最看重姨娘哪一点?”

岚心摇摇头,丁柔道:“拎得清,从不奢求承受不起的东西,三姐姐...她...”丁柔总是有种感觉,丁敏仿佛知道些什么,又在防范着她,这种防范是印刻在丁敏骨子里的。

因丁柔穿越重生,有了匪夷所思的经历,丁柔又不是老天爷的私生女,既然有她,难保不会有别人,丁柔可不认为世上只有她一个特例,况且这段相对混乱的时空,再多几个像丁柔这种经历的也不奇怪。丁柔勾起唇角,“对于三姐姐,我可得睁大眼睛看着呢。”

她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既然她一直将自己当成大敌,丁柔虽然不会同丁敏一般见识,但也得防范着些。丁柔一直认为每个人身上都有旁人不具备的闪光点,丁敏并不是一无是处,丁柔细心观察,总能发现点什么不同来,看丁敏的表现,丁柔有了初步的判断,她不像是穿越的,如果真如丁柔猜测的一样,对外来大事上的把握丁敏怕是比她要强。

丁柔眼底的兴趣更浓些,有句话是蝴蝶效应,有了她和丁敏,影响不到天下大局,但小事上还是有所不同,反过来说大局不也是一件件偶然发生的小事促成的吗?丁柔不会向丁敏问起将来如何如何,你猜我猜的游戏才有趣。

雅菊同烟翠争辩,“是三小姐让于六小姐,你怎能说六小姐不知廉耻?”烟翠被丁敏宠坏了,有些妈妈口中的下作话也敢往外说,雅菊既然被大太太给了丁柔,丁柔便是她的主子,主子没脸,她们当奴婢得会被人轻视,雅菊伺候过太太,在府里丫头们中间颇有脸面,可烟翠却叫她下溅坯子,雅菊急了,烟翠叉腰怒骂,雅菊动了肝火。

烟翠在被丁敏要来之前,一直是厨房里扫地的丫头,粗俗得紧,丁敏对烟翠毫无缘故的喜爱,养成了烟翠骄纵的性子,十岁的烟翠只知道闯了祸三小姐会帮她收拾。她也会看脸色,三小姐方才明显不高兴,烟翠猜到是因六小姐,前两日烟翠也说过六小姐坏话,丁柔一笑了之她潜意识里的认为丁柔怕了丁敏,今日她气也不顺,正好碰上雅菊同小丫头谈笑,烟翠上门找茬,才有了此时的混乱。

听烟翠越说越难听,丁柔皱了皱眉,这等惹祸的丫头,丁敏如何忍得下?她忍得,丁柔可没被欺负到门上还当缩头乌龟的意思,“雅菊,还愣着?张嘴,给我张嘴。”

没丁柔吩咐,雅菊再气愤也不敢动手,毕竟烟翠是丁敏的最宠的丫头,论起骂人粗俗,受过柳氏和大太太调教的雅菊明显不是烟翠的对手,大太太身边得用的丫头哪一个不是端庄秀美,比之小门家的小姐还有风度,可雅菊也会生气,主子下令了,还客气什么?雅菊比烟翠大两岁,身高臂长抬手便给了烟翠一巴掌。

其实打群架烟翠也是把好手,想当初在厨房听命时总是听老妈妈说起游侠的故事,讲义气深入烟翠的心中,这也是烟翠身上唯有不多的优点,后烟翠被丁敏养得跟个小姐似的,烟翠手生了,也没想到雅菊真敢动手。烟翠捂着红肿的脸颊,泼妇般的冲向雅菊,“我同你拼了..”

烟翠的拼命下了雅菊一跳,“都给我上,撕了雅菊,出事我担着。”游侠的作风在烟翠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烟翠身边的小丫头大多都是听命于烟翠,随着烟翠扑上了雅菊,“敢打烟翠姐姐,不知死活。”

一场丫头的群架迫在眉睫,丁柔两步上前,从后拽开了雅菊,对着飞扑过来的烟翠便是一脚,烟翠被丁柔踢飞出去,丁柔清亮的嗓音摄人心魂,“都给我住手。”

跟着烟翠的丫头不敢再妄动,纷纷停下,烟翠捂着肚子哎呦呦的喊疼,丁柔不可能让丫头的群架冲散了今日的安排,不管谁对谁错,只要混乱起来,大太太的板子不偏不倚打在丁敏丁柔身上,挨顿板子没什么,却不利于丁柔在丁府里开展工作站稳脚跟,不知从何时起,丁柔已经将做丁家六小姐想成了工作。

她定下的目标是讨好大老板站稳脚跟后争取升职,成为大老板得力重新的手下,丁柔才能有更多的自由,也更有可能摆脱处处被限制的境况。丁柔不惹点事很容易引起怀疑,以前的丁柔可是相当的能闯祸,虽然在庄子上呆了半年,学会了反省,可如果一下子谦恭良顺的大家闺秀,大太太难保不会怀疑,大太太可不是鬼差就能糊弄过去的,提起神鬼之说,大太太能直接将丁柔送去庵堂做姑子,因此回府后,丁柔是长进了懂事了,但偶尔也有些小脾气,不懂得谦让。

可支持丫头打群架这等蠢事,丁柔可不能看着发生。丁敏此时得了消息出了门,见到丁柔威压全场,丁敏有几分恍惚,前生丁柔就是这般,不多说话却很少有人不注意她,在兰陵侯府,丁柔说一不二,是当之无愧的侯爷夫人。丁敏听大太太感叹过, 那分气度是印在丁柔骨子里,丁敏不服气啊,两世的经历还不过丁柔吗?

“三姐姐,您看这事儿闹得。”

丁柔笑盈盈的开口,向丁敏弯了弯膝盖,“三姐姐如果不满我应当早说的,我还以为三姐姐疼我将好东西让于我,却没想到三姐姐心里不舒坦,到是妹妹的错了,咱们是嫡亲的姐妹,有什么不好说的?偏叫个丫头多嘴?”

丁敏皱着眉头,丁柔这话颇有深意,让旁人听去了,会以为她在装模作样,指使烟翠找丁柔麻烦,不甘心太让屋子,”是烟翠没分寸不懂事,六妹妹休要误会了我的好意。”

事到如今,丁敏也只能将错都推到烟翠身上,总不能说烟翠的想法是对的吧,到时丁敏辛苦经营起来淳厚的名声会一招丧尽的,丁柔这才回府几日便有此心计,丁敏再不敢轻视丁柔,此时吃点亏,将来尊荣了再报复回来也是一样的。丁敏得防范着丁柔横插一杠子,丁敏既然能摆布得了以前的丁柔,也有法子影响到今日的丁柔,没人比丁敏更清楚将来要发生的事儿。

丁敏笑盈盈的握住丁柔的手臂,“咱们姐妹一向亲厚,我由衷的高兴六妹妹能回府来,姐妹一处相伴也热闹些,省得让二婶家的看笑话,你怕是不知道,四妹妹,七妹妹串通一气,总是为难五妹妹,你知晓我嘴笨,帮不上忙,你回府就好了呢。”

丁柔撩了撩眼皮,淡笑道:“三姐姐是误会了二婶了,她岂会不知一笔写不出两个丁字?四姐姐她们不过是玩笑,三姐姐当不得真的。”丁柔眼角瞥见了月亮门处的一角,笑道:“万事有母亲做主的。”

丁敏笑道:“说得也是,母亲是长房长媳,气度非同一般呢,咱们能学到母亲的一分好处便受用不尽了。”

丁柔笑盈盈的点头,看来丁敏也看见了,这事可是越来越有趣了,丁敏说着大太太的好处,丝毫不理会被丁柔踹翻了的烟翠,丁敏不提,丁柔也不提,丫头奴仆,再得主子宠,也重不过主子去。

丁柔丁敏一笑泯恩仇,各怀心思脸上却都挂着笑意,手挽手去拜见大太太。

第七十一章 手段

丁敏丁柔姐妹两人刚一进主院,大太太跟前的丫头压低声音屈膝道:“两位小姐,太太尚未起身。”

丁敏抢先道:“我和六妹妹候着。”丁敏拽住打算去西厢房等大太太起身的丁柔,善良的提醒说:“六妹妹,做女儿得应当在回廊下等候,你怎能躲清闲去西厢房?”

丁敏提醒的声音不小,不仅丁柔听见了,院落里的丫头妈妈也听得清楚,这是提醒?丁柔笑盈盈的甩开丁敏,“我同三姐姐想得不一样,去西厢等候也是一样的,这一日寒风起,万一冻坏了找了凉气,母亲还得跟着操心,若我说啊,真正对母亲的孝道,可不是故作孝顺,身体好好,母亲也跟着欢喜。”

丁敏错愕,眼看着丁柔去了西厢房,偷懒也能找出一堆的理由借口?丁敏有点急佩服丁柔的刁钻,丁敏既然说了在廊下候着,也不会随着丁柔进门,丁敏裹了裹衣衫,深秋时节,寒风吹拂,丁敏感到了阵阵凉意,看了一眼太太的正房,丁敏不知道太太能不能看出她的敦厚孝心来,如果能得太太一分看重,也不枉她在寒风中矗立。

丁敏坐在温暖的屋子里,看的出大太太畏寒,还没到初冬,便在屋里放了个小小的炭火盆,银炭不多,可足以取暖,丁柔见了炭火盆展开眉毛,她想对了,大太太的本意便是让她们进西厢等候。

丁柔悠然品茶,心里衡量着大太太是不是有什么话同人交代?丁敏等候在回廊下,大太太不一定好开口说呢,最为重要的是现在日上三竿,大太太怎么可能没起身?丁敏在外面站着立规矩可不是孝心,是故意给大太太难看,会让人误解大太太在刁难庶女,丁柔想得明白,名声是大太太最为看重的,这其中不仅牵涉着妇德,还关系着出嫁的大姐丁怡,娶亲的大哥等大太太嫡出的女儿,有个刻薄庶女的母亲,大太太的儿女也会被误解的,母亲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师。

父母名声好了,对子女很有好处。大太太明理贤惠,嫁进来的儿媳妇娘家也会放心些,起码不是刁蛮婆婆,娶丁家小姐的人家也会满意,这世上鲜少没庶出的子女,亏待庶女庶子,可不利于家族的兴盛。

丁柔也从侧面了解过,丁府在政治上正处于上升期,丁家大老爷稳步提升官职,这样的家族最是容不得内部纷争,即便丁府长房二房有些摩擦也不妨碍大局,丁府姐妹有些计较,不过是义气之争,出了丁府他们是一家人,齐心合力维护丁府的名声,谁敢败坏丁府的声望,上面坐镇的太夫人可不是泥塑,丁柔虽然没见过太夫人,但对她却有着比大太太还深的忌惮。

等候了一盏茶的功夫,清秀的丫头提醒丁柔:“太太让六小姐过去。”

“嗯。”

丁柔含笑放下杯盏,随着丫头去见大太,回廊下的丁敏先于丁柔进门,丁柔请安后抬眸看见大太太搂着丁敏,“我的儿,可是冻着了,真真是个让我心疼死了,麝月,弄碗姜汤给三小姐暖暖身子。”

“母亲,无碍的。”丁敏谦恭的一笑,安静的趴在大太太怀里,虽然冻得够呛,但能的大太太的夸奖,值得的,不是吗?

“你这傻丫头,太懂事了些。”

丁柔安静的坐在不远的绣墩上,傻丫头?太懂事了些?丁柔嘴角弯了弯,这话怎么听着有些个嘲讽的意味,丁柔悄悄的抬眸,正好同大太太的目光相碰,丁柔忙垂下眼,做出恭敬状,大太太道:“我方才听说你们姐妹有了争执?是怎么回事?六丫头,你才回府就同敏儿计较?我原本还以为你懂事了,如今看来你...”

丁敏顺势滑跪到大太太腿边,“母亲,不怪六妹妹,是女儿没管好丫头,惹六妹妹动怒,六妹妹性子急,烟翠有是个嘴笨的,许是误会了才有方才的事儿。”

丁柔起身道:“回母亲我同三姐姐说不上是争执,不过是不懂事的烟翠仗着三姐姐怜惜胡言乱语罢了,以烟翠的婢女身份敢妄言主子,为了三姐姐的名声着想,我稍加教训。”

你会上眼药,我就不会?任由你颠倒黑白?丁柔可没吃过这等短了嘴的亏,论辩驳丁柔不见得是能强过所有人,但她前生是高校风云人物,多少才思敏捷的对手败于她嘴下?找切入点,找话语中破绽,是丁柔最拿手的,今日母校还保留着丁柔的诸多语录传说。

丁柔笑盈盈搀扶起丁敏,“三姐姐别动不动就跪地请罪,母亲明察秋毫岂能误会咱们姐妹?若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你犯了多大的过错,以为母亲不慈呢。”

丁敏脸一变,她重生后努力过,发奋过,比之前生丁敏要好很多,但有句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能重生了就改了性子,丁敏前生敦厚老实,中规中矩,唇舌上也没占过便宜,这是她性格使然,今生丁敏极力改变,但她满打满算比人多活了三十年,前生从出生到出嫁,丁敏可以说走的顺畅,并没遇见波折,在闺阁中丁敏是官家小姐,衣食无忧,出嫁后婆家对丁敏也没刁难过,除了有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子丁敏说不过外,婆母丈夫都护着她,并未偏心小姑子,丁敏并没丁柔的在现代的经历,丁敏只记得前生丁柔的尊荣,记得丁柔让她回府等消息,其实是见死不救,重生的丁敏不想再走前生的路,同为庶女,丁柔能是侯爷夫人,她为何不成?

“母亲,女儿,女儿..不是六妹妹说的那样...”丁敏向大太太辩白,“女儿怎能忍心让母亲名声有损?”

大太太握住丁敏微凉玉手,拍了拍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么?你是最有孝心的一个,比姝儿都孝顺我。”

丁敏听见大太太如是说,这才止住了眼泪,丁柔巧笑嫣然,“三姐姐又误会了我,母亲,女儿也冤死了。”丁柔语调轻快,声音清脆,眼底满满是笑意,让人看着暖心窝儿,比丁敏动不动就下跪,拘谨的样子舒心得多。

大太太戳了丁柔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还敢叫冤枉?快些向敏儿赔礼。”

“是,听母亲的。”丁柔笑着屈膝, “三姐姐,你就原谅了我吧。”

丁敏跟不上丁敏和大太太的思路,是自己占优势了?丁敏道:“六妹妹,我没怪过你。”

大太太含笑将丁敏丁柔的手合在一处,“且记得,你们不仅是丁府的小姐,更是嫡亲姐妹,再为了个丫头争嘴,我可是不依的,到时不论对错一起罚,你们那会别向我哭板子打得疼。”

“不说,不说,再疼也忍着。”丁柔娇笑,“有道是打在儿心,痛在娘心,女儿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母亲才是真真的心疼呢。”

大太太笑意浓了些,“和着六丫头是真想挨板子?还打算再犯错?”

“哪敢啊,有您这尊菩萨坐镇,女儿哪敢再犯错?一定乖乖老实的在菩萨面前当童女。”

丁柔双手合十做叩拜菩萨的样子,大太太大笑,“鬼丫头,真真是鬼丫头,在庄子上学坏了。”

丁敏眼睁睁的看着丁柔在大太太跟前讨喜,她如何就想不到?做不了呢?丁敏先于丁柔进门,也看出大太太不快来,可她不会说话,哄不了大太太,即便有了前生的经历,丁敏也不可能事事先知,她根本想不出大太太为何不悦,想不出原因,自然找不到哄大太太高兴的法子,又不像丁柔没皮没脸的,丁敏不自觉的有种矜持,也有种骄傲,她是重生的,知道很多人的命运在,这种预知的能力冲淡了丁敏骨子里因庶女出身的自卑,凭着多出的三十年,丁敏对娘家,对将来的夫家都会提醒指点,她一定会让兰陵侯府比前生更为荣耀。再过五年,可就是夺嫡之争了,丁敏比任何人都清楚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同样丁柔从进门开始便看出大太太眉宇间的淡淡阴郁,原先的猜想更确定上一分,丁柔费心思讨得大太太欢喜,就是不想让大太太借着方才的事罚丁敏丁柔。姐妹们相争,是得挨罚的,丁柔可不想去背女戒女则。

大太太将手腕递给丁柔,丁柔诚惶诚恐的扶起大太太,“母亲。”

“六丫头,今日打扮得喜气,我瞧着好,你帮我看了今日穿何颜色的披风?”

大太太身边的丫头捧着是三四件斗篷,丁柔先是看了一眼大太太的妆容,所佩戴的首饰,给人贵妇人着装建议,前生丁柔也是用过心思的,为了丈夫的生意,丁柔没少在贵妇人中间周旋,丁柔笑着取过酱紫色泛着兔毛边的披风,为大太太披上,“这件最衬今日的母亲,艳而不俗,极衬母亲的高雅沉稳。”

大太太照了镜子,淡淡的笑道:“六丫头眼光不错。”高雅,便不同小人计较,沉稳,便不可乱了分寸,大太太向丁柔一瞥,却让丁敏扶着她出门。

丁柔敛目跟在大太太和丁敏身后一步的距离,就要见到丁府的老太夫人了,她会给丁柔何等的惊喜呢,这些在后宅里打滚一生的女人,着实不能小看啊。

ps吐槽一下,夜看了很多的重生复仇文,别管前生女主怎么悲催,重生后立刻战无不胜,明朝秋毫,是,重生是优势,可以改变命运,但总不能连本性都变了吧,前生都没宅斗的经历,被欺负的惨兮兮,重生后立刻宅斗高手,这正常吗?反正夜没理解,当然也有重生复仇文写得很好看的,合情合理的,夜还是很喜欢的。求两张粉红票暖暖心,求点订阅,哎,本来夜心气很高滴,但订阅不好,一句话交代了,夜落后于时代了啊,喊一声穿越女不都是脑残,丁柔很聪明,为啥穿越女成炮灰配角了呢。

第七十二章 祖母

丁府老太爷和太夫人住的院落更为清幽些,院子里种了几株苍天挺拔的松柏,丁柔走进名为承松园的院落,一眼便看见挺拔而立的松柏,整座院落质朴无华,从玻璃窗向里面看去,丁柔发现最大的一间屋子是书房,书架上放满了书籍,丁府不愧是书香之家,原本的记忆里藏书最多的当然是老爷子居住的承松园,府中别出也是有书房的,丁柔认为她不缺书看。

太夫人跟前的丫头名唤文丽的迎上来,笑道:“大太太安,二太太到了有一会了,太夫人让您直接进去。”

看说话行事,几名穿着官绿色比甲的小丫头听从文丽指使,丁柔便知她也是在太夫人面前有脸面应声的,按说应当是大丫头来迎接大太太,丁柔明显感到文丽打量的目光,丁柔唇边勾起恬淡的笑意,太夫人就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不管事儿不意味着不知道丁柔又被接回来。

文丽亲自挑起喜登枝的锦缎帘子,道:“大太太请,三小姐请,六小姐请。”

五小姐丁姝一向在太夫人跟前最为得宠,因此丁姝先于丁敏丁柔来给太夫人请安,大太太很鼓励丁姝多靠近太夫人,丁姝也越过大太太先行一步,丁敏丁柔却只能跟着大太太,嫡女可做,庶女学了便是错处。丁柔低眉顺目,安静般的跟着大太太,再好奇太夫人,丁柔此时也不敢抬头去看,规矩礼教繁重得紧。

“母亲安。”大太太屈膝,垂头的丁柔听见一道平和的声音,语调极为的平缓,“坐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丁柔心一跳,太夫人的气势足以压住大太太。

丁敏,丁柔跪在蒲团上向上叩首,“孙女给祖母请安。”

“嗯。”淡淡的一声,受了孙女的请安礼,丁柔被雅菊搀扶起身,止不住抬眸向炕上看了一眼,太夫人头戴中间镶嵌翠玉宝石的额抹,一丝不乱的发髻上插着成四五根簪子,并金簪银饰,一袭松花色滚金线的袍子,手搭在炕桌上,神态平和,眼角眉梢雕刻上岁月的痕迹,从五官来看,太夫人年轻紧是清秀之姿。

太夫人始终是平和淡然,眸光如古井般平静,打在炕桌的手腕处带着一串檀木佛珠,从佛珠的色泽来看,经常捻动,丁柔暗自记下,太夫人确实是信佛。至于别的信息丁柔看不出,揪其原因丁柔一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二是太夫人哪会让丁柔看透喜好呢。

丁柔丁敏坐在大太太身边的绣墩上,丁柔双腿并拢,手大放在膝头,挺直了腰杆,下颚微扬,梨涡含着静谧的浅笑,坐姿举止很能体现人的气质,也能好印象。果然丁柔敏锐的感到太夫人投过来一抹赞许。

扫了一眼屋里的布置,丁柔大约心中有了分寸,太夫人不是奢华的人,柜子摆设大多用了许多年头,虽然精致些,但保养的再好,也会有痕迹留下,炕上到是铺陈着深红的被辱,太夫人身后放着两个手垫,也都绣得鲜亮的颜色,随着年岁见老,再精明严谨的太夫人也没摆脱老人的共性,偏爱鲜亮的颜色,对比衣桌素气的众孙女,丁柔打扮得显眼些。

坐在太夫人另一边做夫人打扮的人是二房太太齐氏,是丁柔的二婶,单以容貌来说齐氏长得比大太太更好些,多了些许的柔弱气质,眼眸中隐现点点水雾,倒也般配二老爷的文采风流,丁柔从她上扬的眼角便可知,齐氏可没看起来那般柔弱。二太太同样带庶出的四小姐丁瑜,嫡出的七小姐丁云。

二太太除了丁云外,并没生养嫡子,只能将的庶子抱过来充作嫡子养着,对比嫡子嫡女俱全的大太太,二太太心里很不舒服,虽然不敢在大事上找茬,但在小事上,二太太不肯让人。太夫人因二太太不用当家对她多有疼惜,二太太很会讨好太夫人,在太夫人跟前,显得要比大太太得宠些。

丁柔却深知,在太夫人眼里最看重的是长媳大太太,长房是延续丁家香火荣耀的,太夫人对大太太严厉些,全是为了大太太着想,太夫人不至于是非不分偏疼小儿媳妇,二太太只要对长嫂大太太不敬,不用大太太多说话,太夫人就能斥责于她,因此小事上,大太太也懒得同二太太计较。

有摩擦计较,却不会危及大局,丁府后宅平稳,兄弟齐心,这才是丁家立足京城的根本,作为丁家实际上的掌权者,太夫人值得称赞,多少人家因母亲偏心,不分长幼弄得兄弟相残?这样的人家毫无例外的迅速没落下去。

丁柔目光落在二太太身后的两名少女身上时少征,四小姐丁瑜五官精致,比之岚心紧紧差了一分,一双似喜似悲含情目,让人心生怜惜,那双水眸实在是太出众了些,丁柔一直以为林黛玉是不存在的,看了丁瑜后,但就容貌上说,丁瑜足以般配曹雪芹对林黛玉相貌上的词语。丁瑜并没林黛玉身上的清高,多了一分身为庶女的局促,隐隐透着自卑,丁柔有几分可惜。但在姐妹们中间,四小姐丁瑜出落得最好。

因有庶姐丁瑜,比丁柔小一岁的丁云便显不出来了,在记忆中丁瑜极为有灵性,棋棋书画同样在姐妹中拔尖,丁敏偶尔才能同丁瑜争锋,如此才貌双全的佳人偏就是庶女,丁柔看丁瑜眼里露出淡淡的忧伤,二太太可不像大太太,她越是出众,二太太怕是心里越不高兴,不过换了大太太也不见得高兴,但大太太所施展的手段也不是二太太能比的,庶女太出风头不是好事,丁柔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点,在没稳定的根基时,还是伺候好老板要紧。

丁柔本身对那些虚无缥缈称赞也不甚在意,她想要的不过是把握住自己的命运,不被嫡母随意摆弄罢了,嫡女有好名声,同样对丁柔也有益处,丁柔分得清楚,她能嫁给什么人,公侯勋贵,豪门大族,从不在丁柔的考虑范围之内,因此丁柔不认为她同嫡女们有冲突。成亲后个人过个人的日子,丁柔也不信会再挑错丈夫。

虽然前生的丈夫最后同妹妹勾搭在一起,但他的才学能力丁柔并没看错,如果他没本事的话,丁柔再帮忙事业也不会发展的那么好,丁柔只是错看了感情,以为他不会背叛,丁柔手指微微曲起,丈夫出轨全都是他的错吗?丁柔有时反思,是不是她哪块做得不够好呢?

“半年没见六丫头,啧啧,不敢认了。”二太太操着和蔼的嗓音,闲话家常:“同我说说,去哪了出落得如此水灵?真有仙山宝境的话二婶也惦记将云丫头送去。”

二太太是明知故问,特意给大太太难看,教不好庶女就将人扔出府去,结果丁柔回来明显同离开前不一样,二太太接着向大太太笑道:“大嫂子听说亲家妹妹来京城了?我恍惚听说其中一位是皇商呢,金银在皇商眼里不算什么吧,啧啧,按我说同商贾结亲..”

“二婶。”丁柔笑盈盈的唤了一声,出乎众人意料,丁柔即便出息了也显得很意外,太夫人撩了撩眼睑,手从炕桌上放下,手腕的佛珠串滚动,大太太面容平静的抿了口茶水,丁柔道:“前些日子病得重些,在府里不好调养,我也担心过了病气给长辈姐妹们,便求母亲送我庄子上静养,母亲一直关爱于我,即便在庄子上我也能能感到母亲的慈心,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养病时日心平静了,反倒太想得开了,母亲一直担心于我,病好后便让王妈妈接我会府,我感念母亲大恩,收了往日的调皮,承欢于母亲膝下。今日拜见祖母,才恍然二婶也是惦记着侄女。”

丁柔起身向二太太屈膝下拜,“早知道二婶如此疼爱侄女,侄女回府后就应当去看望您,倒是侄女失礼了,如果二婶为四姐姐,七妹妹的话,我却是有些心得,改日同她们说说?”

二太太微怔,丁柔这张嘴,简单几句话便颠倒过来,真接近太四丫头,勾得四丫头听她的,对二太太来说是麻烦,有个色色出色的庶女并不好拿捏,处置重了太夫人看着,大太太也会看笑话,压制的轻了,二太太又怕嫡出的女儿比她不过,风头都被抢了去。

二太太勉强笑道:“就怕她们蠢笨,听不懂六丫头的话。”

丁柔抿嘴再笑:“二婶说笑了,我远比上四姐姐和七妹妹。”她们蠢笨了,比他们还差的丁柔不得更蠢?这同前面二太太称赞丁柔的话不相符,丁柔一个套就把二太太装进去了,让太夫人清楚二太太是想接着丁柔抹黑大太太。偏就二太太没明白,以为丁柔再夸奖女儿出色,大太太勾了勾嘴角,对太夫人道:“儿媳回禀母亲一声,守寡的妹妹着实命苦些,等到在京城安置下,便会离去,请母亲宽容垂怜些。”

大太太此举表明,她根本没将丁柔等庶女嫁给商家的意思,太夫人道:“亲戚是该能帮便帮,等得他们上京,我也见见,听听江南的音信。”

太夫人是江南豪族之女,江南豪族大多同商贾结交,老太爷是看不起商贾的贪婪,并不是一味的看不上商人,这一点太夫人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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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难题

太夫人一声见见将事情定下来,大太太可以让娘家妹妹暂且住在府里。大太太极为明白事理,因有侄子属于外男,她回禀给太夫人让妹妹一家占住在劲松园,远离府里小姐们的绣楼,劲松园算是单独的院落,只要月亮门上锁,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进不了后宅。因大太太想得周到,太夫人满意的点头,“就按你说得办,总是亲戚,不好亏待了去。”

大太太谦恭道:“能让他们暂且安置府中,是母亲的慈悲了,只要她们选好宅子一定会搬出去的。”大太太再次表明不会留下妹妹常住,丁柔可隐约感到大太太其实并不喜欢嫁于皇商守寡的妹妹,怕是如府里传扬的一般,是欠了妹妹的人情,才不得以留下他们。丁柔细想方才的事情,去见大太太时她明显的不悦,在一旁隐隐露出一角,是关于姐妹的书信?

丁柔到时不反感嫁给皇商,她从现代而来岂会看不起商人?况且大秦朝商人地位不高,但也没低到任人践踏,商贾都比较有银子,生活富庶,这世上丁柔就没看见过不爱银子的人,清廉的官员有,但太少了些,商贾用银子开到铺路,一般情况也不会有人上门找茬,离着皇权比较远,不糊涂得话也不会铸下大错,比之嫁给官宦人家要轻松得多。

丁柔本身的见识也更有施展的余地,如果嫁了人后便安心的呆在后宅整日里同婆母,妯娌相争,防着丈夫是不是纳妾了,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样的日子丁柔会觉得她应该喝孟婆汤忘记前生所受的教育,女子的独立不是在于不争将古代男人当成老板什么的对对待,不动心就是独立,不会受伤,真正的独立是坚强自主,彪悍不是揍了谁一顿,骂了谁,那不是彪悍是泼妇,彪悍的女子是让丈夫兴不起纳妾的心思,独立是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她都不是被丈夫摆布的人。

贪图荣华富贵丁柔不屑于做,如果那位表亲值得的话,丁柔为大太太解决了麻烦又能得娘家的支持,因是小姐下嫁,料想也不会受委屈,只是一切的前提是值得嫁,这值得一词,不是指着身份财富,而是人品性格,丁柔得看他是不是有调教的价值,如果是纨绔子弟花花公子,丁柔会躲得远远的,丁柔没工夫用一辈子的时间等着花花公子浪子回头。何况除了花花公子外,还有仗着财富欺男霸女的恶少,这样的人丁柔不踹他一脚就不错了。

丁姝等孙女围着太夫人谈笑,丁柔并不主动,一直细心的看太夫人,见她的眉头见见舒展开,脸上的皱纹都浅了些,望向孙女们的目光隐隐透着慈爱,丁柔心思一转,未必是空穴来风,太夫人有意养个孙女在身边。二太太表现得很积极,频频示意丁云讨好太夫人,二太太总是插话说太夫人太寂寞了些,或者说起丁云如何乖巧懂事有孝心,特意向大太太亮出丁云绣给她的荷包等配饰,丁柔扫了一眼,丁云的绣活是不错,不过比不上丁敏,丁柔也试验过拿绣针,但绣出来的东西比以前差太很多,柳氏看着丁柔叹气,明确的告诉过丁柔,没天赋,也没下苦功夫的毅力。

柳氏看得比较准,丁柔确实没练习刺绣毅力。想起丁敏,丁柔便向她看去,丁敏一直很安静,并没讨好太夫人,反倒很注意大太太的动向,大太太抬手,丁敏就端茶,伺候得周到细心,唯一同太夫人说得话,大多是抬丁姝,五妹妹这好,五妹妹那好,丁敏此举不仅是讨好嫡母,更深一层是不想被太夫人看上了养在身边。

丁敏以为她是谁?谁都会喜欢?太夫人那般明白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太夫人选择余地非常多,并不是非丁敏不可。养在太夫人跟前对丁柔来说只有好处,不说身份明显会提高些,就说那一屋子的书籍,丁老爷子是经历过太祖帝后时期,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少,也许会记录下一些当时的情况,丁柔对那对反目成仇的穿越夫妻实在是太感兴趣了。

只是大太太明摆着让丁姝奉养太夫人,丁柔急于表现的话,会引得大太太不满,衡量轻重后,丁柔一直挂着微笑,听姐妹们说话,安静得很,只是偶尔说上两句话,提醒太夫人她还在。旁人忽视丁柔时,和孙女谈笑的太夫人却偶尔将目光落在丁柔身上,大太太也略微皱眉,丁柔说得话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仔细一琢磨,却发觉她句句都在点上,太夫人最看重明事理聪慧的小姐,

大太太看了丁姝一眼,摇了摇头,她确实不适合,好动不好静,如果硬是让丁姝留下反倒不好,没有得惹太夫人心烦。大太太同样清楚二太太的心思,太夫人出自江南豪族,当初下嫁给老太爷时,十里红妆开路,多年的经营下来,太夫人的私房银子很是客观。大太太并不是惦记着婆婆嫁妆的儿媳,以太夫人的精明,也不会做出偏疼的事儿,会公平的分配钱财。

长房长媳按照大秦朝的法令来说,分得的一定比二房要多,太夫人不至于糊涂得是非不分,当然大太太也知道留在太夫人身边的孙女,怎么都得多些好处,毕竟也算陪她一场。大太太见二太太越迫切,越是不是想她如意,既然丁姝不适合,丁敏...心思又不在太夫人身上,大太太对丁柔问道:“六丫头,金刚经你可抄写好了?”

丁柔猛然听见这话,稍微一愣,见大太太眼底偶然闪过的鼓励,丁柔笑盈盈的道:“母亲说得是阿难尊者请教于佛祖?”

大太太唇边笑意更浓了一分,这分知情懂趣实在是太难得了,大太太不是信佛之人,根本不懂丁柔说得是哪章,但为了抬举丁柔,淡淡的嗯了一声,大太太明显见太夫人注意的目光,笑道:“母亲不妨听听六丫头说的佛经,她呀,自从回府后就跟变了一个人儿似的,听说在庄子上遇见了位高僧指点迷津,化解了她身上的些许锋利,母亲信佛,佛经读得多,同六丫头定能说到一处去。”

在丁柔开口前,二太太忧心忡忡的说道:“六丫头小小年纪就信佛了?这可不是她这岁数做得事儿,万一哪日看破红尘,被高僧收去可怎么好?”

丁柔笑道:“二婶想得多了些,诵读佛经可静心,去无望的贪婪,去多余的嫉妒...”二太太脸红了些,贪婪,嫉妒,这不是说给她听?好一张伶牙俐齿,二太太绞着帕子,丁柔眸光清澈带着恬淡笑意,看向太夫人,“祖母,红尘中少不得贪婪,嫉妒等七情六欲,佛祖也不会告诫世人都去了七情六欲,凡人终究是凡人,都成圣成佛了的话,西方灵山也住不下。”

太夫人笑了,“你这丫头到是擅长狡辩,你怎知灵山住不下?须知佛有大千世界,一佛一世界。”

说实话丁柔对佛经的研究极为的浅薄,她之所以说出方才那句话,是告诉太夫人她同样有欲望贪婪,但是却懂得适度,丁柔知道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丁柔做得凡人,不会跳出红尘之外去侍奉佛祖,也向太夫人表明她从没有嘲讽二太太的意思,二太太是长辈,不尊敬长辈的孙女再好,太夫人也不会要。长辈有错可说,但决不可冷嘲热讽,背后下绊子。

丁敏看出丁柔的无措,知道她并没想好该怎么接下去,从丁柔回府后一直处于下风的丁敏有些解气,前生她出嫁前在太夫人身边伺候过两年,陪着太夫人念了不少的经书,对佛理的理解在姐妹中是最好的,太夫人也教导她平和稳重,明辨是非,丁敏出嫁时,太夫人另外给了一份有别于别的孙女的嫁妆,当时引得旁人羡慕,婚事也是太夫人定下的,当时的丁敏也认为太夫人疼她,对太夫人心存感激。

可看到半年之后,丁柔风风光光的嫁去兰陵侯府,不说丁柔的嫁妆有多少,就说那奢华的婚礼,丁敏一想到就觉得难过,平和换不来尊重,明辨是非换不富贵尊荣。有了前生的经历,丁敏不认为太夫人是为她好,所以哪怕生母不停的说跟在太夫人身边的好处,丁敏从没往心中去,前生吃过一次亏,今生还要重复错误?她重生又由于什么意义?

太夫人带给她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多念了几年的经书,佛祖太怜悯于她,让她重生改变命运,不让丁柔再风光一世,丁敏有逆天改命占据丁柔命运的心思,许是因前生的怨恨嫉妒没消,丁敏甚至不想丁柔嫁得好,只有丁柔将来凄惨的遭遇,丁敏才能解恨,丁敏同样看出大太太的心思,她岂会让丁柔如意?

即便是丁敏自己放弃的,丁柔也得不到,丁敏笑盈盈的道:“六妹妹被祖母问住了?怎么不言语了?装模作样总有露馅的一日。”

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丁柔,她该怎么办?承认装模作样?还是反击制胜?

第七十四章 达成

屋子里沉默下来,反倒是提出难题的丁敏脸上一直笑盈盈的,“六妹妹?”大太太眸光微凝,二太太却放了亮光,似找到了攻击大太太的路子,两个庶女不合相争,看大太太在太夫人面前还有没有脸面?太夫人总是说让她学学嫂子的处事,二太太将目光投向丁敏,她许是能被拉拢过来,虽然都是庶女,但二太太瞧不起丁柔生母柳姨娘丫头出身,不过是个婢女养的,还能出息到哪去?

何况丁柔方才在言语上没让二太太占便宜,维护大太太,这可比事事伺候大太太的丁敏更让二太太忌惮。二太太叹道:“敏丫头话说得有些道理,装模作样长不了。”

丁柔缓缓起身,不恼不怒,也不会向以往一样着急抗辩,自然而然流漏出一分难得沉稳平和,别人不知道,丁柔却因丁敏的为难心中喜悦,她一时没想出如何留在太夫人身边,现在豁然开朗,丁柔从不认为因自己是穿越女见识就天下无双,高出古人一筹,丁柔也不会自卑得将古人想得有多么厉害,穿越女会被她们玩死。不卑不亢谨慎从事,取长补短吸取精华,丁柔谋得是一生的幸福。

“祖母,孙女见识浅薄,在府里二婶,四姐姐不过是盼着孙女有真才实学,可在出了府门呢,孙女会因一知半解而被人笑的。”丁柔跪在老太夫做作炕前,微仰着脑袋,“祖母不嫌弃孙女笨手笨脚的话,往后礼佛就让孙女陪您吧,佛祖面前还有侍者伺候听命呢,孙女端茶递水,为佛祖添香油摆放供果做得来,最主要是可聆听祖母教诲,不做欺世盗名之徒,请祖母成全。”

丁柔磕头,对太夫人当成老师般尊敬,也没觉得任何羞辱之感,在现代时丁柔被中文系院长收为关门弟子时,拜师礼比这还严格呢。太夫人看着磕头的丁柔,平静的眼底微微波动,这丫头有一副玲珑心窍,能言善辩,主意也多,最重要是不肯吃亏,听听她方才说得话,明明是丁敏等人的嘲讽,偏就被她讲出大堆道理来,还能顺杆向上爬,太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丁柔的好。

太夫人看了眼低眉顺目的丁敏,之所以府中有太夫人想在身边养个孙女解闷的传言,一是太夫人却是需要个人陪着说说话,老爷子总是在书房忙着,太夫人寂寞着。二是丁敏的生母刘姨娘求了太夫人很久了。刘姨娘也算是太夫人看着长大的,当初就没想给自己的儿子做妾,可她偏偏同长子有了牵扯,大太太向太夫人讨了她做妾,太夫人有些愧对长媳,刘姨娘做妾很让太夫人没脸,仿佛她养出了刘姨娘专门为给长媳添堵,盼着长媳长子不合,插手长房的家事,因有了这顾忌,太夫人很快便将管家的大权交给大太太,并且不见刘姨娘,从她成为长子妾室之时,太夫人就不会再操心于她,是好是坏都是她自己选的。

这许多年,刘姨娘从没来打扰过太夫人,随着丁敏及笄,刘姨娘见丁敏越走越偏,她真真的心痛着急,可丁敏偏偏不肯听她的话,刘姨娘厚着脸皮求到太夫人跟前,每日都来跪着恳求太夫人,是她当初糊涂了,求太夫人教导丁敏,别让丁敏将来如她一般的后悔,给人做妾是刘姨娘最后悔之处,她当时就应当听太夫人的出府做个平头太太,在大太太手底下过活,丁大老爷又是个冷情的男人,还指望着他多宠自己?

刘姨娘求了太夫人一个多月,太夫人才答应看着丁敏,因此才有了现在的事儿。太夫人看出丁敏根本就理解不了刘姨娘的苦心,强行把丁敏留在身边,她说得话丁敏也不见得会听,太夫人年岁大了,图个高兴,没功夫同丁敏较劲,她又不是非丁敏不可?只是对于丁柔,太夫人有些拿不准,丁柔同以前变化有些大,是真想明白懂事了?还是装出来的?太夫人不能留个惹祸的根子在她身边。

丁柔也没指望自己娇躯一震,众人拜服,丁柔抬起眼眸,“学得祖母一分就够孙女受用终生了。”

太夫人看不出喜怒的撩了撩眼皮,“念经礼佛枯燥得紧,你能受得?”

“唯净心尔。”

太夫人眼底一亮,能说出这番话的丁柔,颇具灵性,太夫人也明白丁柔处境不好,向上争取并没错处,太夫人瞧不上随波逐流的人,最后面临绝死地时,境况悲惨时,长叹是老天作梗,不给她幸福,岂不知如同太祖皇后所言,老天爷是公平的,就没天上掉馅饼一说,不懂得争取的人永远是受命运的摆布捉弄,不需要怜悯。

太夫人对大太太道:“你看呢?”

大太太是丁柔的嫡母,不能越过她去,太夫人也知大太太曾想着将嫡出的五小姐丁姝留下,只是后来改了主意,太夫人对长媳很欣赏,她们是同一类人,这也是太夫人当初肯让长子娶她的原因。

“母亲不妨成全六丫头一片小心,这丫头养病后,变得稳重多了,再经过母亲的调教提点,咱们丁府又多了一名淑媛。”

丁柔看向大太太的目光里含着感激,大太太嘴角翘起,丁柔是能记着恩情的人,谁对她好应当记得住,这一点像了柳氏,况且回府这些日子,大太太一直在观察丁柔的变化,丁柔的聪慧细心,大太太是满意的,况且见过丁柔对生母的孝顺,大太太更放心些,一个连生母都不知道孝顺的女儿,岂能指望着她真心实意对你好?孝心是最重要的品性。太太可不许丁家后宅有超出她掌控的人存在,即便丁柔养在太夫人身边,大太太是嫡母,太夫人也不会越过她宠惯丁柔。

太夫人伸手就扶起丁柔,笑道:“你这丫怪会说话的,你先陪我念几日经书,若是觉得闷了,速速离去,我可不忍心将花骨朵一样的丫头们都养得古井无波,你们这岁数,可稳重,可也不能少了热闹灵气。”

“谢祖母教诲。”丁柔盈盈下拜,太夫人留了话,先看几日再说,丁柔有信心能长期的留下,并不在意太夫人的试探,太夫人手微动,丁柔机敏的将炕桌上的茶盏端起摸了摸茶杯底,笑着对太夫人身边的文丽道:“劳烦文丽姐姐再续上茶水。”

大太太嘴角他一扬,这句话说得好,不是再端上因茶水凉了而再上茶水,用得是续水,既显出丁柔的细心,又不会让人反感,做出好像只有她丁柔才会关心太夫人,将大太太等比下去,再有就是太夫人身边的丫头都是伺候久的,丁柔初来乍到,就摆架子,让大丫头心里存了疙瘩,得空在太夫人面前说上两句,这人言可畏啊。

丁柔并没因太夫人决定收下她,就越过丁姝等嫡出孙女陪伴在太夫人身边,而是退回到原处,重新坐在大太太身侧,她即便再得宠也是大太太的女儿,太夫人唇边的笑意浓上一分,拍了拍丁姝的手,笑道:“老大媳妇,你养得好闺女。”

二太太脸上明显带着嫉妒,狠狠的瞪了丁瑜一眼,往常不是最会说话,说起诗词歌赋一套一套的,今日好处都长房得了去,没一点用处。丁瑜眼眶红了,哀怨的垂头,感叹老天不公平。太夫人同丁姝说话时,瞥了丁瑜一眼,对二儿媳妇的短智摇了摇头,拿庶女撒气的嫡母心胸太狭窄了些。

丁柔也一直注意着丁瑜,她越发显得哀婉动人,只是屋子里坐得都是女人,没有怜花惜玉的护花使者在,丁瑜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人欺负,丁柔自顾不暇,没心情同情丁瑜。

她没心思,可丁敏却有了计较,她一心打算讨好嫡母,也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面上和气,心中是较劲,在太夫人跟前,如果让二太太没脸的话,嫡母也会高兴的。何况还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姐妹情谊来,丁敏让丫头将绣墩挪到丁瑜身边,“四妹妹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丁瑜也是个榆木脑袋,泪盈盈的看了一眼二太太后,含泪摇头:“三姐姐别问了..没人...没人...欺负我..”

和尚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丁柔暗自摇头,丁敏这是让丁瑜回去更艰难,丁瑜是读书读傻了?丁敏道:“四妹妹写得好字,做得好诗词,是府里才学品貌最好的,快收了眼泪,哭坏了眼睛就不好了。”

牵起丁瑜的手,丁敏向太夫人道,“有委屈就同祖母说,她会为你做主的,母亲也很听爱四妹妹,常常同我说起四妹妹的好处。”

大太太笑意略带些尴尬,丁敏这是为她好?还插手到二房里去了?丁敏此举并没换来大太太的好感,对丁瑜来说境地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丁瑜聪明了一把,推开丁敏,道:“三姐姐多虑了,有母亲在,没人欺负我的。”

丁瑜柔柔顺从的看向二太太,撇清和丁敏的关系,二太太问:“三丫头,你是说我亏待了瑜儿?”

可不就是你亏待了她?丁敏记得清清楚楚,丁瑜嫁得并不好,不是二太太丁瑜哪会如此?丁敏有心挽救丁瑜未来的悲惨命运,道“二婶,四妹妹是个可人疼的,是人都会爱重她几分。”

二太太气恼,太夫人道:“该用膳了 。”也算是给二太太亏待庶女个警告,但对丁敏,太夫人却也没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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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密探

用膳时,大太太二太太分左右两边簇拥着太夫人,一众孙女分嫡庶长幼排排坐,丁柔是庶出,排行在六,离着太夫人最远,丁柔坐在该坐的位置上,没因比不上众位姐妹而有任何怨言。太夫人撩了下眼皮,离得近的大太太见到太夫人嘴角上扬,略带赞许的看了一眼丁柔,果然是懂事稳重的丫头,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丝毫看不出得意失落的神色来。

大太太有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丁姝,眸光略微带着些许的失望,丁姝抬眸,空灵纯净的眸子清澈带着些许的天真,询问母亲有事?大太太眼底的那一丝的失望消失得无影无踪,溢满宠溺的轻笑,丁柔能有长进,是受过苦磨练过的,当母亲的非到万不得已,谁舍得让女儿吃苦?

丁姝因是大太太的幼女,大太太对她更为宠溺些,龌龊阴暗的事儿大太太很少同丁姝提起,大太太有心将丁姝嫁给妹妹独子,丁姝本就不用像长女丁怡般面对内宅纷争,大太太垂下眼帘,挡住眼底的疼惜,丁怡虽然八面玲珑,在外面也素有贤名,可她这当母亲的知道,丁怡背后留了多少的眼泪。

尤其是女婿兰陵侯,能以兰陵侯为爵位的男子,便可知长得如何的俊美,又有多少女子惦记着,好在侯府太夫人是个心疼儿媳的婆婆,女儿女婿琴瑟和鸣,女婿倒也没纳太多的妾室,不过四位姨娘罢了,大太太晃神,四个各怀心思的姨娘也不少,通房还没计算在内,大女儿过得日子并不像想得那般富贵尊荣。

好在苦尽甘来,丁怡终于是有了身子,本来是喜讯,偏就出了琥珀的事儿,丁敏一直注意着大太太的喜好,亲自动手为大太太布膳食,有了前生的阅历,丁敏当然知道大太太的喜好,而且前生看丁柔做得太多了,想忘都望不掉。丁敏感觉到大太太慈爱柔和的眸光,心中一暖,含着恭谨的笑了笑,伺候得越发用心。

太夫人再抬了抬眼眸,失望无奈的神色一闪而过,又是个愚蠢的丫头,同她娘一样,被长媳利用算计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大太夫心头闪过疑惑,即便讨好嫡母,却也没见丁敏这般小心翼翼,她在想些什么?着实太过反常了些。太夫人只不过是念头一闪,不动声色的看了丁敏一会后,便移开了视线,许是同她娘一样,自甘为妾。

自古就有腾妾一说,随着嫡出姐姐出嫁为腾妾,后因太祖皇后不喜腾妾,这种习俗才逐渐在权贵中淡出,可为姻亲巩固,腾妾还是存在的。丁家,庶女也不可与人为妾,即便是腾妾也不成。太夫人信任长媳是知书达理守规矩之人,轻易不会让丁敏为腾妾,最近太夫人也瞧出因丁怡有身子的事儿,往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长媳,最近有些个情绪外露,看来长孙女丁怡那边出了些差错。

净手用过茶水后,太夫人倦怠的揉了揉脑袋,缓缓的道:“都散了吧。”

二太太今日生了一肚子气,也没什么心情侍奉太夫人,屈了屈膝领着女儿回在二房的院落,如何发作丁瑜暂且不谈。丁柔也随着二太太起身,她也得回去准备一番,起码得弄明白些太夫人的好恶,丁柔同是也惦记着柳姨娘,昨个儿去看了她,有些咳嗽,问明原因是为了给出嫁大小姐绣百子千孙图,丁柔强忍着,让柳姨娘身边人退出去,才狠狠的发了一顿火气,慌得柳氏连连发誓再不敢熬夜刺绣,丁柔才好了些,刺绣上丁柔帮不上忙,却也记得她有些川贝来着,回去亲自给她熬点川贝止咳。

就在丁柔跟随大太太离去前,太夫人突然道:”老大媳妇,让几个丫头先回去,我有些话同你说。”

丁敏道:“母亲身边不能没人,我在外面候着母亲。让五妹妹,六妹妹先回去吧,五妹妹累了一日,六妹妹身子弱,我留下陪着母亲。”

丁柔停住脚步等候大太太安排,老板没说话,她敢走吗?丁敏太过讨好嫡母了,太夫人打发了众人,单独留下大太太自然是有话说,而且这话不想让任何人听见,或者太夫人对大太太有不满说教一番,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的话,谈话之后大太太必会不悦,丁敏陪着大太太是好心,可大太太更不想让庶女看出她被太夫人为难,在太夫人面前俯首贴耳的立规矩。

大太太笑意不达眼底,明显要让丁敏回去时,太夫人却发话了:“让她等着。”

“是,母亲。”

丁柔可见大太太笑容一凝,眼底锋芒极快的闪过,丁柔窥见后后背发凉,大太太必定是私下交代丁敏做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怕是大太太误会丁敏告诉了太夫人,才有今日的单独留下她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