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抿紧了唇,才望着春桃说道:“这我可不晓得,现在大奶奶凡事都找她拿主意,你下次过来,态度可好一些,别恼了她。”

春桃见不惯对方这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模样,又因为年纪小,说话更是随意,张口就道:“你怕那小蹄子作甚,她倒有本事,早前笼络了干娘,现在又得了大奶奶的心。我瞧着就是一狐媚子,指不定哪日还爬到大爷床上去呢。”

“春桃!”

那话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满含怒气的声音,春桃方转过身,迎面而来就是一巴掌。

“啪!”

措不及防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春桃来不及躲避,竟是硬生生地接下了。她的头往旁边一侧,手抚着被打的侧脸,脑中嗡嗡作响,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春宜惊恐地望着阿萝,竟是也没意识到应该先安抚妹子,站在原地有些无措。春桃虽是婢女,但自小却是被疼大的,别说是被掌嘴,就是主子都没怎么指责过她。眼下被扇了耳刮子,当下是又气又怒,抬手就想反打过去。

阿萝灵巧地躲开,拉开口就对骂道:“你说谁是狐媚子?我瞧着你才是呢,整日打扮得浓妆艳抹,府上的人都说,你经常徘徊到二爷门口,想做姨奶奶的是你吧?”

春桃被说的面色涨红,甚过原先被打的手印,双手伸出就要往阿萝身上掐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撕烂你的嘴!”

阿萝往后退去,春宜忙拉住她,急急道:“春桃,春桃,快住手。”

“她打我,姐,她打我!她算个什么东西,当初二两银子从外面买回来的贱婢,若不是使了花招,怎么可能与你平起平坐?姐,你也不想想,我们可是在府里待了半辈子的人,哪有说要受她的闲气的?”春桃越说越激动,不停地挣扎着想去抓对面的阿萝。

“住手!”

突然的喝声。转身,是朱妈妈扶着秦霞站在廊檐下。

几人这才忙收了手,阿萝也才想起自己是出来传春桃进屋的,不禁将头埋得更低。请了安,春桃有些不服,竟是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作。

朱妈妈率先往前,目光在几人身上巡视,开口道:“怎么打起来了?”说着不待人回答,又厉声道:“春宜、阿萝,你们可都是院子里的大丫鬟,又不是后院里那些无知的婆子和婢子,居然动起手来?”

“别怪我姐姐,是阿萝先打了我。”春桃说着往前一站,目光亦不害怕,“我家奶奶让我过来,可不想遭了个耳刮子回去。”说着嘟了嘟嘴,转看向秦霞,放缓了语气道:“奶奶,二奶奶让奴婢来跟你讨几张绣稿。”

秦霞本就很好奇如锦怎么会突然派人来找她,眼下见着这小丫鬟这般说辞,更是纳闷,薛如锦问自己要绣稿?

这算是哪门子事?

她又不是不晓得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按着她的性格,若是真想要绣稿,也断不会来问自己开口。面前的婢子秦霞是认识的,早前来过院子好几次,是春宜的亲妹妹,在流雨轩当差。

“是你们家奶奶让你过来的?”秦霞捉摸不透如锦的意思,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春桃肯定地点头,亦回道:“回大奶奶话,确实是我家主子让奴婢过来的。”虽是回着话,面色却不是很好,不时地瞪着秦霞旁边的阿萝。

秦霞见此,便看向阿萝,斥道:“阿萝,你怎么能出手打人,还不向她道歉?”

“奶奶…”阿萝一脸委屈地望向秦霞,可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又被骂道:“平日里我是怎么教你的,多做事少说话,现下闯这样的事出来,让我怎么和二弟妹交代?这不是咱们院里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错?!”

阿萝抬头,又瞧见自家主子示意她看一旁的朱妈妈,只好不甘地走到春桃面前,“对不起,我不该动手打你。”

春桃却是不买账,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大声道:“你不必同我道歉,你今日打我,回头咱们去二奶奶面前说理。我若是错了,这巴掌自然受了我也无话可说,但若不该是我受的,我相信二奶奶也会给我做主!”说完昂着头,竟是一副不欲妥协的模样。

阿萝强忍怒意望着春桃,这还蹬鼻子上脸了?往前一步正想说话,却被秦霞的声音喝住。

秦霞面色恬静,往前走了几步,至阿萝跟前亲自摸了摸她的脸,见后者往后一缩,听得她“嘶”的疼痛声,忙轻柔道:“好妹妹,可别气了。阿萝做事莽撞,打了你是她的错,我这就让她下去领罚。”

春桃有些难以置信,大奶奶竟然换自己“好妹妹”,语气还这么温柔?

那旁的阿萝自是一急,惊呼道:“奶奶。”

秦霞转头瞪她一眼,厉色道:“做错了事还不知错,简直是没规矩!”

阿萝见着主子眨眼,也明白了些什么。眼下府上的事都交给了二奶奶,春桃是流雨轩的人,闹大了自然是自己吃亏。可这心里又不甘心,忍不住低语道:“是她先侮辱奴婢,说出那种不干净的话来!”

“难道你就没说我?我在唐府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谁有你爬得快的。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成了主跟前的第一人!”

阿萝的话明显带着嘲讽与嫉妒,秦霞知道她是在为她姐姐抱不平。心中了然,自己喜欢用阿萝,难免冷落了春宜,她为她姐姐出头是应该的。只是自己身旁的人,倒也不能输给她薛如锦的人,给几分面子不代表自己好欺负。

可是,那旁站了朱妈妈。秦霞思绪微转,要不自己吃点亏,让唐夫人自个去评薛如锦?就一个二等婢子敢指了别院子里的一等婢子打骂,可见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想要退开,却闻到春桃身边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秦霞皱眉苦思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怔怔地望向依旧努嘴的春桃,心中疑云众生。

阿萝见秦霞没说话,也抿紧了唇不敢多说。

春桃却跟着得意了起来,从前是大奶奶当家作主,凡事都得让着几分,一听着要去流雨轩让二奶奶做主,便都不说话了。大奶奶虽是主子,但性子软,进府这么久从未见她动过怒,春桃并不惧她。

许是心中畅快,脸上也没早前那般火辣疼痛,春桃抬头又缓缓道:“二奶奶让奴婢过来取,不晓得大奶奶有没有?若是没有,奴婢就得回去复命了。”

秦霞心生寒意,她流雨轩的婢子脾气倒是不小!

“绣稿自然是有的,春宜,进屋去将我前阵子描的绣样取出来,让春桃带回去给二弟妹挑选。”秦霞说完,又对春桃道:“别在这外面站着,进屋子里说话。”

春桃欠了欠身,只道:“谢大奶奶,只是二奶奶还等着奴婢,不敢多留。”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不平。

秦霞如何看不出来春桃一副就等待着回去告状的注意,笑了道:“阿萝打了你,自然该受处罚。可即便是你想让二弟妹做主,但她也逃不了我的罚。”

说完,转身,秦霞望向眼眸已经慌乱的阿萝,幽幽道:“你打了春桃,可知道该怎么做?”

第284章 反中计

秦霞处罚婢子毫不含糊,竟是让阿萝自己掌嘴,待到了春桃都看不下去的时候才停下。

秦霞往前几步,笑着对春桃说道:“这下可解了气?”

春桃见阿萝的脸被打得通红,怔怔地点了点头。或者后者见此,竟是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口柔声道:“春宜是我身边的人,你是她妹妹,我待你也不生分。你替二弟妹过来办事,我又怎么能让你受了委屈回去?”

“奴婢、奴婢不委屈。”

大奶奶的态度太过友善,都不像是一个主子的神色。春桃反觉得心中虚得很,规矩什么她也是懂的,自己错辞在先,没想到大奶奶会这般容忍,不惜重责她跟前的人。

“没委屈就好。”秦霞莞尔,跟着道:“好了,快回去吧,莫让二弟妹等急了。”

拿着绣稿走出流云轩,春桃还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以前大奶奶当家的时候也没见她重罚过谁,现在阿萝…转而又想,这样最好,不管大奶奶是因为重视姐姐所以不怜惜阿萝,还是因为顾忌着二奶奶而放过自己,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这一头。再者阿萝她那般嚣张,受些教训也是也该。她脸伤了,凑巧让姐姐多接近大奶奶。

秦霞回了屋子,吩咐春宜去给阿萝上药。

屋子里,阿萝疼地“嘶”了一声,春宜便放轻了手下的动作,尴尬道:“阿萝,对不起。春桃她年纪小,不懂事。”

阿萝拿着小铜镜看着自己红肿的脸,心生恼恨,张口想说话却又是疼地只能咬紧牙关。这可真是倒没,好好的挨了这么一顿罚,就是从前在相府当差的时候,都没这样过。奶奶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对自己都言听计从,且念着二姑娘,如何都给自己几分面子。

越想越不甘心,她春桃是个什么人,是那女人跟前的丫头,秦霞却偏着她处罚自己!白了眼身前的春宜,阿萝勉强道:“你别得意,奶奶就是处罚了我,也不一定是欢喜你!”

春宜手中拿了棉棒的动作一滞,转而轻道:“我没那么想。”低头,心里却有丝嫉妒。

“没那么想?”阿萝闻言,神色都得意了起来,“没那么想就最好,别以为你能取代我。”

“春宜姐姐,大奶奶唤你过去。”门口传来小丫鬟的传话。

屋子里的二人都是一呆,春宜望了眼阿萝,起身说道:“我先过去,要不要找个人来帮你上药?”

阿萝一把夺了她手里的棉棒,没好气地道:“不必,我自己可以。”

春宜便起身走了出去,等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吩咐的声响,“将门带上!”

坐在屋子里,左右都没有人,阿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碰就疼。她咬紧牙关,眸中似有泪水涌现,为什么秦霞要这么对自己?她不给姑娘报仇,只顾自己的欢乐,用谎言骗着大爷,外面还与薛家少爷联系。她这样的女人就该受千夫所指,但一个号令,便让自己受这份罪!

自己辛辛苦苦在唐府里拼了这么久,受了多少委屈,不就是想熬个头吗?她这少奶奶当得是舒服,可有管过自己?说报仇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不过是自个贪恋这安逸的日子罢了!

自己才是她跟前的人,春桃算什么?春宜又算什么?她性子软,但也不能这般帮衬着外人啊!阿萝越想越不舒服,干脆就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春宜来到主卧,方进去便见到大奶奶站在台案旁,放了香块的盒子敞开,她似是在选着香料。上前请了安,低眉恭顺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秦霞侧望她一眼,随意道:“没什么事,就找你过来说说话。”

春宜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里陪主子聊天这种事,可都是阿萝在做。站在原地有些拘谨,就见着前方的人笑着对自己招手,“春宜,你过来。”

上前几步,还是不知所措。

“你瞧着,哪个香比较好?”

春宜呆呆地看了看秦霞,低头又望了望香盒,回道:“奴婢闻着,感觉这几日屋里的香甚好。”

“哦,是吗?”秦霞轻语,转而道:“这香是早前的,前阵子送来的香都放到了大爷书房里,你觉得那怎么样?”

后者猜不透秦霞怎么突然来找她询问香的事,“奴婢鲜少才去大爷屋里,不记得那儿的香味了。”

“哦。”秦霞闭了闭眼,复扯起了旁的事,“你和春桃都是府上的家生女吧?”

“回大奶奶话,是的。”

秦霞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方才我闻着你妹妹身上有股香味,可是好闻,回头你帮我问问。”语尽随意。

主子能吩咐奴才做事这是器重,春宜自是高兴,应下就说立即过去。

秦霞便唤住了她,“犯不着这般急,你得空去就可以。”跟着又拉了她说了好些话,“我一进府你就跟在我身边,对你自是亲近的。”

走到圆桌前坐下,秦霞褪下手上的手镯,拉过她的手便想要套上。后者往后一缩,惶恐道:“奶奶,使不得。”

秦霞却并不肯放,将手镯套上去了才道:“如何使不得?赏你个手镯都不能了?”

春宜摸了摸那还带着主子温度的金手镯,福身感激道:“谢奶奶赏。”

秦霞只抿嘴笑了。

出了屋子,春宜的心情显然好了许多。主子这么做,是因为发觉最近冷落自己了?她这般在意自己的感觉,能代表自己还是她最亲近的人吗?笑嘻嘻地出了流云轩,便往流雨轩那走去。

秦霞亲自来到阿萝的屋外,推门进屋,望着那趴在桌上的人。后者听到声响抬了眼眸,见着来人似是很意外,伸手抹了抹眼睛,站起身唤道:“奶奶。”

秦霞走到她身边,瞧着桌上摊着膏药,又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坐下关怀道:“阿萝,是不是很痛?”

阿萝一副委屈相,只低头不出声。

“你可傻,让你掌嘴,没让你那样重?瞧现在,唉…”秦霞拿起膏药,欲为她上药。

阿萝站了起来,不明道:“奶奶,不可,主仆有别。”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快过来,咱俩还这般生分?”

阿萝却是原地不动。

秦霞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头轻道:“我明白了,阿萝,你这是在怨我。”

“奴婢不敢。”话说话一本正经。

秦霞露出一抹苦笑,“还说不是?我知道你怨我处罚了你,但我也是不得已的。”

阿萝咬了咬嘴唇,不解地反问:“如何就非不得已了?”

“你是妹妹身边的人,难道我不将你当做自己人?自你跟在我身边后,我什么时候让你受过委屈?”秦霞说着,目露心疼地望向阿萝,招手轻缓道:“你别怨我,阿萝。”

阿萝心里一旦生了嫌隙,是不会那么快就消了的。她往前两步,不屈道:“那奶奶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非要打我?”

“你没发现吗?春桃身上有股香味。”

秦霞的话说的面色严肃,见对方不理解,便又解释道:“最近大爷书房里,就是那股香。”

“啊?”

阿萝这下突然惊呼,直言道:“春桃去过大爷书房?”

秦霞没好气地瞥她一眼,“春桃是二爷书房里的人,怎么可能会进咱们院子里的书房?”

“那这是怎么回事?”阿萝急问。

秦霞摇了摇头,“我已经让春宜去打听了。春宜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她能懂我的意思。”

提到春宜,阿萝就憋屈了。府里上下人都觉得自己低她一等,便是方才春桃的话,也字字如针般扎在她心上。自己是外面买进来的丫头,能有今天全都说自己是使了手段。

可也想想,从前自己在相府的时候,那可是二姑娘跟前的大丫鬟,谁不给自己几分面子?自从进了唐府,没多久被“分配”到秦霞身边,也算是有主子撑腰的人。对于一些下人,她习惯了使唤,用惯了吩咐的口气。

素日对于春宜,她也是以秦霞为名。

可今天被人指着鼻子骂还是头一遭。再说自己的等位本就比春桃高,打她一巴掌怎么了?

秦霞见她不说话,就拉了她的手,“怎么,心里还委屈着?”

虽然能理解她的做法,但依旧有不明白的地方,阿萝便道:“府上的香都是分发的,有一样的也不足为奇。再说现在的物品分配都是二奶奶在做主,让管事送来的东西她们流雨轩有也正常,奶奶您怎么突然就对这香上了心思呢?”

秦霞看着她叹了一声,“你不明白。”

阿萝有些焦急了,催促道:“奶奶,您能否将话说的明白些?”

秦霞望向门口,止不住道:“我早前的时候就觉得纳闷。就在方才,我突然想到,从前我在二弟妹身上也闻到过这种香味。”

阿萝才听完张口就道:“二奶奶有也正常,那…”说到一半,神色一凛,抬头看着秦霞就道:“奶奶,大爷书房里的香,是才采购进府的。而二奶奶,是以前就用的?”

秦霞忧心重重地说道:“是啊,且最近,爷有些精神不好。我估摸着事有蹊跷,阿萝,咱们怕是反中了她的计。”

第285章 夫妻商议

春宜回来的很快,进了屋子就对秦霞禀道:“回奶奶,春桃说她也不知那是什么香。”

秦霞好奇凑前,疑惑道:“怎么会不知道,她自个用了什么,难道都说不出来?”神色显然是紧张,带着几分急迫。

春宜点头,面色为难道:“春桃是不可能瞒着奴婢的,她说不知就是不知。”见面前的人依旧严肃,止不住就道:“奶奶,春桃的香味是从别住沾来的,所以她真的不晓得。”

“从何处?”秦霞似是又寻到了关键。

春宜便瞧了眼外面,走近了几步才回道:“是早前在二爷屋里收拾的时候沾上的。二爷屋子里有个匣子,里面装着的就是这种香块。”

秦霞听了,皱眉道:“是二爷书房里的?”

唐子默怎么会有?

秦霞心中早就有了一个猜测,但总觉得有些想不通。如果最近丈夫精神萎靡是因为和从前薛如锦一个原因,那样的结果太过可怕,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丈夫一点点中毒下去。

可又会是谁下的毒手?

难道是沈愉?

秦霞已经有很久没有沈愉的消息了。那个女人真是没用,不过就一点风吹草动就暴露无遗,眼下可好,只有自己一人对抗薛如锦。便是被她知晓了自己做过些什么事又如何,只要自己还活着,只要自己能确保薛如锦不敢明着来,何需害怕?

早前见着唐子谦精神不好,总是犯困以为他是操劳过度。现在时间越长,她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今天又问到这种香味,才似明白了许多。薛如锦中毒之后,听说唐子默将香全部收走了。

他没有毁掉,搁在了书房?

那难道是唐子默让人这般做的?

秦霞又摇了摇头,他们是兄弟,纵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到底也同为唐家子孙。进唐府也许久的日子,从前和唐子默这位小叔接触过不少,总觉得为人甚为耿直,对家人亦很关心。

他不会做那样的事!

再说,这毒,可不是只有香就有用的!

那能同时有茶又有香的,便只有那个人了。他对自己丈夫下手,是因为自己最近没有动作吗?

这算是一种警告?

秦霞心中忐忑,扶着桌边站起,面色大骇,不小心就打翻了桌上的茶盏。本站着的春宜见了就上前,扶着秦霞道:“奶奶,您怎么了?”

秦霞伸手让她松开,望向门边,脑中一片慌乱。

到底是流雨轩的人做的,还真是那人?自己又该怎么做?

秦霞此刻极其后悔,当初是受了什么蛊惑,居然会和他合作。他晓得那么多事情,自己就该明白他是目的不纯。满心懊恼,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抬头,秦霞对春宜吩咐道:“去备车,我要出府。”

“啊,奶奶去哪?”

秦霞准备不顾一切,去文国公府见沈愉。就算不熟,那又怎么样?自己上门说拜见,她们总不能拒自己于门外吧?再说,秦家那也传了消息,说二弟妹离开侯府好一阵子,自己去做和事老,想来也没那么牵强。

否则,等到唐子谦真出了事,可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如锦坐在屋子里,瞧着桌上摊着的这些绣稿,目光落在院子里。自己看着春桃回来进屋,又看着她姐姐过来寻她,也知晓她们姐妹二人说了好些话。

春宜走的时候,面上是有失落的。

如锦看得清晰,双眼微眯,那现在…秦霞是不是很慌乱?

她能想到这是自己的所为吗?

唇角勾起,就是想到了她也不敢相信。因为她不信自己有那样的本事,不信自己会对唐子谦下那种毒手。想着自己就算是有这份心思,就算是当真有可能,那对付的人也该是她秦霞。

她相信自己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

端起桌上的茶杯,摇晃着其间的茶水,如锦抬头望着屋梁。与自己赌人性吗?

若什么都能让她给猜着,那岂不是只由得自己一人吃亏?

“二爷回来啦。”

正想着便听到外面的声音,如锦将茶杯放下,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就迎出去。紫色的身影进屋,见着妻子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处,笑了笑说道:“我回来了。”

如锦便引着他坐下,拿起茶壶为他斟了盏茶。

妻子的面色不错,唐子默有些哑然,不明道:“什么事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