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沈二姑娘本事大啊~这好好的活人都能让你变成死人,你说这点小事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我…”

面对如锦的咄咄相逼,沈怜似是承受不住了,一点点的往后退去,最后等背靠着大门,退无可退才停下了脚步。

难道薛如锦的意思,是让自己也去死,才好不嫁进薛家?

沈怜嗖地一下抬起头。

如锦往前走了几步,适时地与沈怜拉近距离,平静道:“我相信沈姑娘不会让我失望的。你说,这天下的好事不能让你一个人都占尽了是不是,总也要公平一些才是?如果沈二姑娘做不到公平,不如让我帮你一把。”握紧了手中的翠绿荷包,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沈怜看着她的动作,就犹如是自己的小命给她攥在手心里。

这个薛五姑娘根本也不是什么善类,沈怜心中要说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自己不过是用薛家的家族利益才勉强稳住了如锦,可正如她说的那话,她不会一味地容忍。

如果真相被揭发,按着自己嫡母的性子,自己难逃一死。

沈怜很快就分清了利害,最后在如锦的注视下,只好点了点头。

第88章 目标转移

如锦不去看沈怜脸上的为难之色,径自和她说完自己的意思就绕过沈怜打开门率先走了出去。此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和婆子们都不知去了哪,对面走廊旁的圆门里,偶尔探出一个小丫鬟的脑袋,瞧了瞧主屋复又缩回去。

沈怜的丫头坐在台阶上打着盹,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如锦,忙站起来福了身,目光射向如锦身后。沈怜无奈地拉上门,走到驻足的如锦身旁,望着寂静的院子,看着自己的丫鬟问道:“院子里的人都去了哪?”

“方才少奶奶派人给喊去了,说是前面宾客太多,让她们过去做事。”

如锦听了神色倒不见有多少变化,只在心里想了想,芙阳县主颐指气使,竟然连自己婆婆的院子里的人都能唤去指使。有这样的正房,四姐姐就算是薛家嫡女,嫁过来也没有好日子过。按着四姐姐那样直白的心思,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会是芙阳县主的对手才怪。

钱氏应该也不会同意的吧?

薛家的嫡女给人做妾,可是有损颜面。这种事情早前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不可能会在薛弄熙这里破了规矩吧?

沈怜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嫁入薛家一事胸有成竹?

目光看向那紧闭着的主屋,沈夫人同钱氏的对话还没有结束。缓缓下了台阶,如锦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沈怜见了,心里饶是不舒服,却还要维持她沈二姑娘的形象,挥退了丫鬟,便走到如锦身旁。

二人面朝正西,看如锦不欲再交谈,眼神也不瞧一眼自己,沈怜别有意味地看了眼右边的屋子。轻轻道:“此时母亲同薛夫人还不知道谈得怎么样呢~”

语气似有感叹,又似有暗示。

如锦抬头望着她,隔了好一会才接话道:“不管我大伯母同你母亲在说些什么,你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至于其他的,那便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了。沈二姑娘这么聪明,定不会做什么投机取巧的事吧?”

如锦笑吟吟地看着沈怜,意料之中地见她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

“咳咳~”

二人正你看我我看你沉默对视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男子清嗓子的声音。二人不约而同地惊讶着转过身子,艳阳普照下,近在咫尺的是那位被唤作王梓的男子。他笔直地站在那,手里的折扇已经合了起来,目光在如锦和沈怜之间徘徊。

也不知是因为方才的话心虚,还是眼前男子专注的目光,如锦蓦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明明才不过一会儿,院子里也根本没有见到他人,这个男子是什么时候走到她们身后的?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也不晓得将对话听去了多少。可不管怎样,如锦知道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定是听到了的,望着他的眼神有些心虚。自己那种威胁人的语气听在外人耳中,总觉得怪怪的。

饶是这个人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旁边的沈怜明显也愣了一下,看着王梓淡淡的面容,滞了一会才含笑着走上前,开口便是一声甜甜的“表哥”。

对了,表哥?

如锦想起早前沈家少爷也唤他做表弟,原来薛家的外甥和沈家竟也是亲戚。

王梓往前跨了两步,对着沈怜回了一声,“二表妹。”

说完目光望向如锦,嘴角含了一丝笑意,眼中似有打量,“五表妹也在这儿~”说完不顾如锦脸上一瞬间的窘迫,开口又道:“大舅母同姑妈在里间谈话,我不好去打扰。”

像是为了应他的这句话,不知从哪里走来一个衣着鲜亮的婆子。至三人身边,恭敬地对王梓道:“表少爷来了,怎么好在外面干等着?夫人知道了都怪咱们做奴才的不懂规矩,来来来,表少爷快进去。这阵子夫人可惦记着您~早说要来燕京,竟是这么久才过来?”做了个侧身请的动作,堆满了笑意望着王梓。

原来沈夫人姓王。这么说,薛家同沈家也是有些渊源的,怪不得昨日大伯父会与同大伯母发怒。

眼前这个堆满笑容的婆子,如锦认识,就是一直跟在沈夫人身旁的妈妈。看她对王梓这恭敬的态度,那王家与沈家关系该是匪浅。至少比与薛家的关系要好,毕竟他要来燕京一事沈家得了消息,而薛家却一点都不知道。

这其中的关系可真复杂。

王梓往主屋那走去,婆子跟上两步,转而看着如锦与沈怜,便也开口道:“二姑娘和薛五姑娘也一并过去吧,夫人同薛家夫人已经说完话了,正念着两位姑娘呢~”

沈怜看了眼如锦,笑着道:“薛妹妹,咱们也过去吧,想必薛家夫人也该等急了。”声音轻轻柔柔,满脸诚恳,没有一丝早前的慌乱与着急。

如锦不禁又看了沈怜两眼,这个女孩,比自己也大不了一岁,但为什么可以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

如锦突然很好奇,将来会是谁家的儿郎“有幸”能娶到她。

几人走到沈夫人的屋外,丫鬟挑了帘子,如锦和沈怜走在王梓身后。才进去没几步,就听到沈夫人激动的声音想起,“梓哥儿来了啊,让姑妈真是好想,什么时候到的京?”

沈夫人一脸激动,望着面前款款走来的高挑男子,绷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王梓上前,对着钱氏同沈夫人都行了礼,才回道:“回姑妈,昨儿个夜里到的。本就是想过来拜见姑妈与姑父,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噩耗。大表妹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本是准备进京顺便喝两家的喜酒,却没想到红事变白事,王梓的脸色也微僵。

“唉~那孩子福薄。”

沈夫人眼神瞬间黯淡,对着王梓摇了摇头,转而看了一眼钱氏,脸色又阴霾了几分。

如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沈怜,此时的她面色憔悴,柔柔弱弱地站在那里。听王梓提到沈惜的死,也跟着拿起帕子擦了擦眼眶,似是十分伤心。

如锦暗暗佩服这人演戏的功力。

王梓走到沈夫人身旁,轻轻安慰道:“姑妈快别伤心了,各有天命,大表妹在天之灵也不愿见到姑妈您这个样子。”见沈夫人依旧满脸悲戚,便又继续道:“姑妈快别这样,外甥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句话惹得您这样,下次可哪还敢上门来?”

半开玩笑地说完,王梓转而看向沈怜,别有深意地道:“姑妈身下还有二表妹,瞧,您这一伤心,她可也跟着流泪了。”

沈夫人抬头,先是看着王梓嗔道:“你快别这么说,什么下次就不敢再来了。你到燕京,不瞧姑妈我来,还能去看谁?”说着一点都不顾旁边脸色僵硬的钱氏,拉着王梓的手道:“家里父亲母亲可好?对了,早前听说凤姐儿同淮郡王…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听到沈夫人一提这事,钱氏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王梓。可后者偏是不说,只对着沈夫人道:“姑妈,这事说来话长,等会外甥给您细细道来。”话语间有股喜意,“凤妹年纪还小,这还不是一朝一夕间的事。”

似是知道王梓的顾忌,沈夫人也不再说下去。目光望向还在抹泪的沈怜,招招手等沈怜走近了才道:“你这孩子,眼睛都肿成这样,倒是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伤心。好了,也别伤心了,家里这阵子忙,你身子还没好,昨儿个的烧虽然退了,难免又不舒服。快回院子去休息吧,若是有空,就到前院里帮着你嫂子。”

沈夫人一改多年冷淡的态度,这种关怀的语气让沈怜颇有些受宠若惊。走前几步,懦怯道:“母亲,女儿不累,就想在这儿陪着母亲您。”说着又低下了头。

沈夫人欣慰一笑,这个女儿一向乖巧,对自己惟命是从。早前同惜儿的关系也好,想着自己女儿已经命丧黄泉,又念着方才同钱氏的对话,便道:“我知道你孝顺,可也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母亲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了,早前同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沈怜抬头,抿嘴接道:“女儿记得。”

“嗯,记得就好。快去吧,母亲这有你表哥在,不必担心。”

沈怜看了一眼王梓,复又点头。转过身,沈怜一脸的心事重重,边走边想,有薛如锦的插手,自己与薛家的亲事肯定是没影了。

那自己以后怎么办?

方才的这位表哥,沈怜也知晓,他是江南王家的嫡长子,据说是个经商天才。家财万贯,就是没个官职,虽然家中有那块御赐牌匾,但到底也比不得权贵。

可转念一想,方才自己母亲问的话,王家姑娘同淮郡王…?乍想到从前有一日,沈惜跑来和自己笑着说,“妹妹,舅舅家怕是要出一位郡王妃了。”

沈怜眸中含笑,他方才是在为自己说话,这是不是代表…双眸突然闪着晶亮,跨出门槛,一扫早前的郁闷。

第89章 泄露

沈夫人的注意力一直在王梓身上,两人亲切地说这说那,丝毫都未曾将旁边坐着的钱氏放在眼里。等过了没一会,钱氏便率先站起身来,告辞说是要离开。

如锦忙站到钱氏身旁去,听着她同沈夫人说话,双目怔怔地望着鬓角微微泛了几根华发的沈夫人,心中挣扎不已。

她的亲生女儿丢了性命,自己却知情不报?

其实,作为一个母亲,该是比谁都有资格知晓女儿的死因的。沈家的事情,薛沈两家的关系,自己有这个资格替她们做决定吗?

如锦扪心自问,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手攥着自己的衣角,就是这一刻,她的心里还是矛盾着的。

别开眼,看着钱氏,她脸色比来时稍霁,也不知道二人商量成了什么样。沈怜说,要么让弄熙进沈府,要么就让薛俊然娶了沈怜。

如锦心里很好奇,钱氏会怎么选择。

自己虽然以荷包之事威胁了沈怜,但是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在她身上。沈怜狡猾,如锦深知这一点,她的保证不可全信。如果薛家真的打算迎娶沈怜,沈怜到时候真要进薛府,自己手中的证据还能威胁到她吗?

那个时候,将这个事情闹开就成了薛家的丑闻,沈家同薛家都会沦为大家的笑柄。真到那个局面,或许这个证据便不再会是证据,而自己知道她的秘密,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是啊,自己怎么就把这个事给忘了?本来自己心里是偏重于拆穿她所以才质问她,逼得她承认。可现在自己替她瞒了下来,那沈怜从此之后能不忌惮自己,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

沈怜这样的人,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毒手,怎堪一辈子受人把柄,为人所牵制?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如锦还真不想惹这个麻烦。或许,沈怜说的对,就是自己瞻前顾后,所以才失去了一开始的判断。

自己私自瞒下,若是有一天沈家知道了,怕是会更加牵连薛家吧?乍一想到这个层面,如锦心里就后怕。若是她一时的好意,最后反给薛家带来不好的影响,这可怎么办?

对于长房,自己虽没有好感。但是对自己的家人,如锦是珍惜的。她享受现在廖氏给自己的母爱,喜欢这种温馨的家庭温暖。薛家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不该这么鲁莽,私下就做出这种决定。

肩膀一松,如锦微微一叹气。有什么法子,既能让沈怜受到应有的惩罚,也能一点都不破坏二府的关系?

思绪间,钱氏已经走到了自己旁边,轻声道:“锦儿,咱们回府吧~”

如锦点点头,转身又瞥了一眼沈夫人,她虽然含笑望着王梓说话,但是眉宇间、眼角间的那份悲伤却无法化开。

心在这一刻迷失,或许她的做法是错的。

跟着钱氏出了沈府,坐在回薛家的马车上。如锦观察着钱氏的气色,想了又想,开口唤道:“大伯母~”

钱氏睁开眼,因为心情并不悦,故而看着如锦只淡淡道:“什么事?”

如锦想了想,才道:“恕锦儿冒失,伯母可是决定让大哥迎娶沈二姑娘吗?”

钱氏面色一变,似是惊讶于如锦的问话,双目认真地观察着如锦,严肃地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外面听到了什么风声?”

难道不是?

如锦歪头,自己猜测错了,难道是想将弄熙送进沈府?脑袋轰的一声,为妾,这种恐怖的生活会是弄熙能忍受得了的?

见如锦沉默,钱氏忙又问道:“锦丫头,你怎么会突然问了这话?”

如锦心里想着弄熙会进沈府为妾的可能,眸中就替她闪过一丝担忧。抬起头的时候,忧愁还未散去,看在钱氏的眼里,只念着她是年纪小,听了沈家人的私下讨论才胡思乱想。

弄熙已经不能再入沈家,那就只有让俊然娶沈怜了。不过这样,还真是有些委屈了自己儿子,昨日他得知沈惜出事之后,一直闷闷不乐。自己心里明白,他对沈惜是满意的,可今后要他对着从前中意女子的妹妹生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方才沈夫人一点都不愿松口,根本不像自己老爷说的那样,沈相回去会与她商量。两个选择,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沈家的关系,自家老爷肯定是不会愿意丢弃的。

再且,现在王梓都到了燕京。

其实二姑太太同薛家的关系并不亲,当初将她嫁到江南,不过是薛老太爷不好推掉同王家亲事做出的决定。二姑太太嫁过去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埋怨的,所以这些年来,她回燕京的次数少之又少。

至于她的二子,王梓与王赫,对薛家就更是疏远了。

这些年,王家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富甲一方,俨然成了一方显赫。早前,淮郡王下江南,与王凤的事,听说基本已经定了下来,就准备等到了年龄就完婚。

淮郡王是当今圣上的幼弟,关系极为亲密。郡王妃,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

真是悔不当初啊,如果早前自家能重视王家,那现在这关系,也不会弄得这么僵。虽然没有点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表面上的客气。不像沈家与王家,那可真是关系亲密,同气连枝。

所以同沈家的这一脉关系,尤为重要。现在朝堂上虽然还是薛家的人占主导,但是随着梨妃越来越受宠,这唐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

如果同沈家交恶,他们偏向了唐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我只是好奇问问。”

如锦心里还在摇摆不定,如果将真相告诉大伯母,由她做决定好不好?

这样就没有自己的什么事了,她毕竟阅历太少,对于朝堂上薛家同沈家间的微妙关系,也不甚了解。如果弄巧成拙,不止放过了沈怜,还连累了薛家的利益。

抬头看着钱氏,心里已然有了决定。对于那样的一个人,就是出尔反尔,也不为过吧?

拉过如锦的手,钱氏给了一抹放心的笑容,“锦儿,昨日在平易王府的时候,沈大姑娘出了事情,这是所有人的一个意外。你与你父母一直住在边关,或许不太清楚,咱们家同沈家一直有往来。你二姑妈的夫家是沈家夫人的娘家,大家虽然不经常走动,但毕竟旁人要亲得多。两家结二姓之好,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不知道是不是怕被人误会,自己委屈儿子去娶一个庶女,钱氏竟然对着如锦解释了起来。

如锦抿嘴抬头,双目睁得大大的,似是随意就道:“哦,难怪方才沈家姐姐说,她会成为我的大嫂。”

钱氏握着如锦的手一怔,复问道:“她真那么说?”

如锦点头,“是啊,说的好笃定。我本来还纳闷着,所以这才问问伯母,到底是不是真的。”

钱氏拧眉,沈怜早就能猜到自己会答应这门亲事?

想到昨日自己对沈怜的猜测,钱氏一下子觉得这其中似是少了些什么。皱着眉头放开如锦的手,只见面前的女孩似是因为闷热,自袖口中取出纱巾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随着她的手抬高,自她的袖子里掉出来一个翠绿荷包。

这个荷包…钱氏眯起眼,忙弯身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脸色越来越凝重,钱氏似是一下子想了明白,对着如锦便问道:“这个荷包怎么会在你这?”

如锦面露惶恐,急急就道:“是昨日在陈府拣着的。”

“这是沈大姑娘的东西,你在哪里捡到的?”

如锦低头,一副被人发现私自拿了人家东西的窘迫,轻轻回道:“就是在陈府的荷香榭那,是陈家的四姑娘拣着的。侄女瞧着好看,便留了下来。”

说完头靠着明黄色缠地枝图案的车壁,如锦掩手打了个哈欠,随口埋怨般道:“怎么昨日睡了这么久,我还这么困。”

钱氏见她一副萎靡疲倦的模样,整个人没精打采,当下心里就起了疑。看着手里的这个荷包,她怎么会认不出来?

如锦知道钱氏一定会认出这个荷包的主人,因为昨日钱氏是坐着拉了沈惜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这荷包就挂在沈惜的腰际,一直在钱氏眼前晃动,她能陌生才怪。所以这一点,不必自己强调。

再者,按着钱氏的多疑,自己只要给点暗示,一切她自会想通。

如锦又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注意力,有气无力地道:“伯母,怎么了,是不是不可以留下来?”紧张的问完,着急又道:“侄女是真心喜欢这个花样,您瞧这个绣样,真的很细密。她们沈家女儿身上带的东西可真好看,今日我瞧着沈二姑娘手里的帕子也是这种针法。大伯母,家里的姐姐们是不是都会这个绣法?”

钱氏在心里咀嚼着如锦的这几句话,并没有回答。

如锦想着就惋惜道:“这到底是个不吉利的东西,侄女也知道带着不好。可侄女是真心喜欢,昨日好不容易将它里面的水给挤干,忙了好久呢~如果家中姐姐也会这种绣样,伯母,您可不可以帮我给求一个?”说完一副小女儿姿态,拉着钱氏的胳膊晃了晃。

如锦不会女红,也不会绣花,这些钱氏早前就知道。但是她偏爱一些漂亮的东西,对这个荷包中意确实也正常。此时钱氏心里早就有了个思路,嘴角微微勾起,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如锦含笑道:“好,锦儿想要,明日我就让你三姐姐给你绣一个。”

如锦满足地一点头,“谢谢大伯母,一定要比这个更好看哦~”说完又似是十分困倦,重新靠在车壁上。

“那锦儿,这个就不要再带了吧?”

钱氏的话飘在如锦耳中,她只是一副不打紧的模样,摆手咕哝道:“有了新的,才不要别人带过的呢。”

这种烫手山芋,谁爱接谁接去。至于沈怜…这便真的是她的命了,自古害人者,从来就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锦现在是这么想着,却没有想到,她今日的出尔反尔,后来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第90章 去不去

回到薛府之后,如锦就回了锦园。傍晚的时候,只听下人说钱氏去了薛俊然的屋子,母子二人关起门来聊了好半天,至快晚膳的时候才一起去了用膳的大堂。

一晚上,如锦依旧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同样与人说笑聊天。见着廖氏的时候也承欢膝下,偶尔撒撒娇,什么异常都没有。

钱氏观察了许久,见如锦一点都没有刻意提到那个荷包,完全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样,这才去了心里的疑虑。早前在马车里的时候,如锦给自己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信息,钱氏心里一直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可结果…还好,她一个女儿家的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

这一点,让钱氏很放心。这么想着,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舒展开来,没想到真是柳暗花明。本以为自家就得乖乖就范,可现在时来运转,沈惜之死真相大白,沈家再不好拿弄熙说事了。

提到弄熙,钱氏还是微微有些担心。自己的女儿,她怎么能不了解?自小娇皮嫩肉的,她下那么重的手,怪不得会高烧不退。不过现在的情形,昏迷着总比醒着好。瞧方才饭桌上自己丈夫吹胡子瞪眼,怕是早得了些风声。

也罢,等到了晚上,这些事一桩桩都得跟他商量。

熙儿与秦家二少爷,现在生米煮成熟饭,是再不可能改变的了。唉~提到弄熙,钱氏就怨恨,这还不是受了沈家的连累?

如果沈惜没有死,如果弄熙不在现场,手中没有拿着沈惜的手串,那弄熙怎么会百口莫辩?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自己不会受沈夫人的钳制,更不会对弄熙发火,打了她巴掌惹得她跑出去。

弄熙不离开陈家,就不会跑到秦家去,就更不会同秦家二少爷发生那种糊涂的事了。

都是那个沈怜,早觉得她不是什么善类,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毒杀亲姐。这种事情,她也做得?今日看她在沈夫人面前又颇得欢心,想来果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幸好幸好,自己没有立马答应沈夫人,只说是要再考虑考虑。否则一旦俊然与她的事情盖棺定论,那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沈怜那样的媳妇,心狠手辣,如果真的娶进了门,怕是不会把自己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想着这些,钱氏倒觉得还真是有分侥幸。

但对于沈怜,钱氏是更不会手下留情的。本来她们沈家的事情怎么乱那也都是关起门来一个府里的事情,与外界无关。可是现在却给自己府里,就带了很多不好的影响。

钱氏越想越愤恨,她倒是想知道沈夫人在知道了这个真相之后,会怎么做。这两天对她好言悦色,自己可是憋了不少闲气。不止是这样,就是自家老爷,也说骂了自己许久。

沈怜肯定是难逃一死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钱氏面色松容,总算有件顺心的事了。

廖氏拉着坐在一旁的如锦,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你大伯母昨日跟我说,过两天,唐家夫人过寿。锦儿,你想不想去?”

如锦抬头,这种事情要问自己的吗?

见女儿迷茫的目光,廖氏一副话家常的模样就道:“怎么了,锦儿?你若是不想去,那咱就不去。”

如锦挠挠头,似是非常不解,“母亲,为什么不去?”

廖氏宠溺的笑笑,随口似是打趣地就道:“怎么锦儿给忘了,前阵子咱们在宫里见着了梨妃娘娘。母亲瞧你那天的模样,定是不喜欢唐家的人。”边说边望着如锦,对着女儿是越看越欣慰。

如锦心中一暖,原来廖氏这般顾忌自己的感受。蓦地鼻间一酸,不管她对别人怎么样,但是对自己,是真真实实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