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玩了大半年,玩到征夷大军攻破多邦重镇,攻破盘滩江天险,安南大溃,乱党首领被擒获后槛送京师。天朝终于一雪前耻,皇帝大喜,对征夷大军全面封赏。封张雱为南宁侯,岁禄两千石。

“小七,你张伯伯打了胜仗。”谢四爷怀中抱着小女儿,手中拿着张屷的信,脸上有淡淡笑意,“张伯母和一双幼子幼女从湖州动身去京城,很快会路过太康。”到时又可以见面了。

“你张伯伯打了胜仗”。什么情况?张伯伯什么时候去打仗了,我怎么从未听说啊。谢流年转头看着谢四爷,大眼睛中满是诧异。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要到晚上了,我尽量早点,七八点左右吧。

尽量肥。

29第29章

谢四爷视若无睹,拿出一幅山川地形图自顾自讲述,“你张伯伯任征夷大元帅,去年十一月率军进攻安南,兵分两路,一路出广西凭祥,一路出云南蒙自…月底攻陷安南重镇要塞多邦,小七你看,多邦在这个地方…今年五月,大获全胜…”

谢流年专心听完远征经过,伸出小手指指旁边的书信,“爹爹,念念。”让我听听,信里都说些什么。谢四爷并不动手拿信,只淡淡说道:“信是张屷写的。他们已经由湖州动身,路过太康会来拜访。”信的内容摘要说了,信的内容,不念。

心虚呗,谢流年心中了然。张屷前几个月一定有信过来,他根本没让自己看,侵犯未成年人的知情权!谢流年起身挪了挪,挪到谢四爷对面的位置盘腿儿坐下,板起一张小脸,要跟谢四爷讲讲道理。

她想说:你截留我的信件是不对的!还想说:虽然我小,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问都不问我一句,就代我写回信!不过酝酿了半天,她发现要把自己的意思清晰表达出来实在太困难了。索性不说话,只端坐着,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谢四爷。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何离在旁做一件雪白的里衣,突然“哎哟”了一声。谢流年忙转过头看,她正举起拇指,指尖上有一滴殷红的鲜血。“针扎的,没事。”见谢四爷、谢流年都转头看她,歉意说道。

“过来。”谢四爷声音淡淡的。何离放下针线走过来,很有些自责,“怪我不小心。”这么大的人还会扎到手。谢四爷没说话,张开嘴擒住了有血滴的拇指。

谢流年歪着小脑袋看的很认真。他嚅吸了几下,然后,血止住了。挺管用啊,不错。何离站在一旁,脸羞成了一张红布,“玉郎!”当着小七的面儿怎么能这样。

谢流年拍了两下小手掌,呵呵傻笑几声。谢四爷看看何离,看看女儿,吩咐道:“阿离,哄小七睡觉。”看样子,今晚上他是不走了。何离脸更红了,暧昧的气息在室内流动,幼儿不宜。

“我不睡。”谢流年摇着小脑袋,小脸儿一本正经,“我不睡,你们娘儿俩赶紧睡吧。”

“你们娘儿俩”?谢四爷嘴角抽了抽,这是哪跟哪?何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听这孩子话!”平时哄她睡觉总说“咱娘儿俩”,这会儿到了自己跟玉郎,她还说“娘儿俩”。笑死人了。

把谢流年抱到侧间,让奶娘和小樱哄她玩、哄她睡。何离和谢四爷回了里间,洗漱后上了床,难免取笑一通,“玉郎,咱娘儿俩赶紧睡罢。”

“调皮,该打!”谢四爷轻轻捉住何离的双手,将她带入怀中,“阿离,你胆子越发大了。”敢调戏男人。这还得了,要好好教训。

第二天何离虽不施脂粉,仍难掩□。到四太太处请安时,何离异常恭谨,唯恐四太太心中不痛快,寻趁自己。谁知四太太只是眼光冷冷的,厌恶的,什么话也没说。

四太太正忙着。岳泽岳澄即将返京,行装要打点,送往娘家、各姐妹处的礼单要细细斟酌,谢延年和谢锦年还吵吵着要上京去看望外祖父外祖母,四太太倒也动心,正在寻思。

哪顾得上理论姨娘妾侍。再说了,谢老太太摆明了偏心小七,连带着偏心小七的亲生姨娘,犯不上惹老太太心中不快。

“一个月里不过是这么三回两回的,容了吧。”四太太自己安慰自己,“若是像大堂姐那样,岂不更惨?夫婿远镇辽东,她在靖宁侯府独守空房,那可坑死人了。”

当年在闺中时,姐妹们都暗中羡慕大堂姐嫁的好,“靖宁侯府门弟高贵,夫婿一表人才,待她又温柔体贴,无异生子”,羡煞众人。如今可倒好,大堂姐夫岳霆三四年前出镇辽东,虽是位高权重,却是三年才回京一次。夫婿再英伟,三年光景夫妻们才能见一回面,跟牛郎织女似的,可有什么好的呢。

“姨母!”岳澄兴冲冲走进来,“我祖父他们快到太康了!”很快能见到祖父、婶婶、堂弟堂妹,岳澄兴奋的两眼放光。他从小常去东昌侯府,常逗阿屷和丫丫玩耍。这有两年没见,可是想的很了。

“那好啊。”四太太微笑,“待他们路过太康,姨丈姨母要好生尽尽地主之谊。”大堂姐的公公,靖宁侯岳培,既是长辈又是身份尊贵之人,那可不能怠慢了。

不只四太太,谢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是异口同声,“待岳侯爷到了太康,谢府定要做回主人。”要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谢老太太倒还罢了,横竖她年纪已大,寻常亲戚都是不走动的,由儿子儿媳代劳。二太太、三太太都热衷的很,“贵客不可怠慢。”尤其那贵客家中还有年方十四的嫡孙。

等到岳培一众人等到了太康入住逸园之后,是谢四爷和四太太先登门拜望的。他们夫妇二人,带着岳泽、岳澄兄弟二人。

“姨母,您把我日用之物带上,今晚我跟池哥儿睡。”临出谢府,岳澄要求着。他和岳泽到了逸园肯定就住下了。岳泽要跟沈忱打架,他要跟岳池打架。四太太抿嘴笑了笑,答应了。

四太太知道岳培带着儿媳、孙子孙女,还有亲家陪同,这一拨人肯定是人数众多。不过,当她真的见到这拨人时,还是有些发昏。

解语一行人从湖州出发,张雱回朝后请了假由京城出发,正好在太康会合了。张雱、解语夫妇,三子一女,沈迈、岳培、傅深、安瓒,全都在逸园。

岳培和傅深是已经在湖州住了大半年,一个教养张屷,一个教养丫丫,不争不抢,太平无事。沈迈和安瓒随同张雱出京来接孙子孙女,一路也是顺顺当当。

谢四爷、四太太带着岳泽、岳澄甫一进入逸园,张雱就带着三个儿子迎了出来。之后进到客厅,岳培、沈迈、傅深安瓒都在,光是行礼、寒暄就闹了大半天。之后四个大男孩儿在一旁谈论安南战事,四位老人看着张屷和丫丫玩耍,张雱夫妇招待谢四爷夫妇在客厅用茶点。

岳泽、岳澄哥儿俩聚精会神听沈忱讲安南之战,岳池在一旁微笑听着。四个大男孩儿围在一处,谈起上阵杀人都是眉飞色舞,热闹得很。

四太太坐在逸园客厅中,看着阿屷和丫丫一会儿到沈迈跟前叫“阿爷”,一会儿到岳培跟前叫“祖父”。一会儿到傅深跟前叫“外公”,一会儿到安瓒跟着叫“外祖父”。四太太头昏了又昏。

四个孩子,四个爹,南宁侯夫妇二人真是奇怪至极!从前只是听说,如今亲眼见着了,四太太大开眼界。

和妻子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同,谢四爷从里到外淡定的很。他和张雱一家子早已认识,倒很欣赏这家人的真性情。“盗亦有道”,沈迈这位前盗匪,张雱这位曾流落江湖的侯爷,比很多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强多了。

中午,老、中、小男人们坐在花厅中宴饮。解语带着丫丫在小客厅招待四太太,器皿精美,菜式美味,解语和丫丫言笑晏晏。

“若不是有四个爹,还真是户好人家。”四太太心中暗暗可惜。后来想想,不对,即便是没有四个爹,三个儿子个个不同姓,也是怪异之事,迥异常人。

大花厅诸人推杯换盏,酒兴正浓。“无忌,你的侯府还是原封不动?”岳培笑问。他虽在湖州,也听了京中的信儿,说是原东昌侯府改做南宁侯府,赐给了张雱。

“是。”张雱挠挠头,“连丫丫养的小兔小鸭、孔雀狐狸什么的,都是一只不少。”当初自己全家离京时,接管东昌侯府的官员便一脸谦虚的询问过“贵府大小姐的小鹿该怎生喂养?孔雀该怎生喂养?皇上吩咐过,全给大小姐留着,一样不许少。”也是个苦差使,要养不少活物。

“好啊!”张屷欢呼一声,脸色激动,“爹爹,那我还能住原来的屋子了?”他原来的屋子是安瓒、谭瑛、张雱、解语四人一起为他布置的,既舒服,又有童趣。离开东昌侯府的这段时日,时常怀念旧居。

“当然能!”张雱摸摸幼子的头,“儿子,回去后你想住原来的屋子也成,换个院子也成。爹爹娘亲替你收拾,包管让你满意。”还有丫丫,也让她自己挑选。张雱对这最小的一双儿女,宠爱娇惯的很。

“叔叔待阿屷真好。”岳澄一脸艳羡。他父亲岳霆也是疼孩子的,可是一则离的太远,二则有些严厉,不像张雱这般随和不搭架子。

“阿泽阿澄也一样,到叔叔家挑个院子,叔叔婶婶替你们布置好。”张雱很有做叔叔的样子,“往后你们小哥儿俩若想住靖宁侯府,便住靖宁侯府。想住南宁侯府,便住南宁侯府。”反正离的也不远。

岳泽彬彬有礼的道谢,“多谢叔叔的美意。”岳澄则是霍的站了起来,“真的?叔叔真是太好了。”真是个好叔叔。

张雱面有得色。那是,我可是个好叔叔,不像你们老爹,时而是个好哥哥,时而是个坏哥哥。岳培偷偷逃了席,到侧间坐着笑了一会儿,笑的肚子疼。无忌,无忌!

等到岳培再回到席上时,只见他的宝贝儿子张雱正看着谢四爷,跟讨债似的问着,“晚鸿,我儿媳妇呢,怎么没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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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不够肥,但是,我尽力了。

明天我打开电脑,如果评论一般,就照常更;如果评论多,就多更。

就这么说定了!

30第30章

张雱这话一出口,原本热闹的酒席间瞬时寂静。除了沈迈知道内情,岳培、傅深、安瓒都迷糊,哪个孙子给定出去了,怎么自己这做祖父的都不知道。岳泽、岳澄更不用说,各自呆了一呆,不明白为什么叔叔问姨丈要儿媳妇。

沈忱和岳池闻言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看向幼弟张屷。张屷局促不安的坐着,神色中有羞涩,有慌张,更有喜悦。见他激动的小脸通红,沈忱和岳池同时转过头不看他,阿屷你能有点出息不,目不忍睹。

“儿媳妇?”谢四爷面色如常,口气淡淡的,“无忌三位令郎,哪位娶了亲,抑或是定了亲?”说到后来,渐渐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怎么不知道无忌你已经有了儿媳妇呢,请问是谁家的千金。

张雱楞了楞,“我三个儿子都没娶亲,也没定亲。”他这话一出口,岳培、傅深、安瓒都跟着出汗,没娶,也没定,无忌你怎么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人谢四爷要起儿媳妇了?这是从何说起。唯有沈迈还是笑咪咪的,眼下自然是没娶、没定,那有什么。眼下不是,往后一准是。

谢四爷浅浅一笑,把玩着手中的银酒杯,意态闲适。他本来就生的清秀绝伦,面如凝脂,目若点漆,再加上这处变不惊的气度,温文尔雅的谈吐,更显得俊逸不群。岳培、安瓒看在眼里,暗暗称许。

张雱挠挠头,“晚鸿莫跟我装糊涂,我说的是小不点儿。”小不点儿在我心里,就是儿媳妇。谢四爷笑的云淡风轻,“小女如今顽劣的很,我通不带她出门。”再说,小七如今已是三岁,大姑娘了,不便抛头露面。

原来无忌看上了谢四爷的小女儿,要讨来做儿媳妇。岳培、安瓒、傅深这会儿全都明白了,岳培打个哈哈,举起酒杯,不动声色把话题岔开,众人兴致勃勃谈论起“哪年的梨花白味道好”。

酒宴散后,张雱送谢四爷出门,路上还在跟他商量,“晚鸿,你家小不点儿顽劣,给我做儿媳妇正好。内子和我一向娇惯孩子,舍不得约束他们…”跟在一旁的沈忱和岳池耳不忍闻,偷偷溜了。

张雱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张屷不愿意了,拉拉父亲的手,“爹爹,小不点儿才不会顽劣。”她很可爱,很懂事,虽然有时候会流口水。

这小子比他爹会说话。谢四爷淡淡看了张屷一眼,张屷红着小脸双手捧出一封书信,“烦请世叔转交。”什么转交,我要蘀她念,蘀她回信,她还板起小脸跟我生气!谢四爷接过书信,跟张雱拱手作别,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要不,咱们上谢家提亲吧。”回了正房,张雱跟解语商量着。既然儿子喜欢,早早定下为好,早定早安心。谢家那小不点儿很可爱,万一给别家抢了先可怎么办。

“太早了。”解语摇头,“待两个孩子长大,若阿屷喜欢小不点儿,小不点儿也喜欢他,自然是要求亲的。”一辈子的事,还是到他们都长大的时候再决定。

“也对。”张雱挠挠头。解语说的对,孩子们还太小。解语拉他在玫瑰椅上坐下,递给他一杯浓浓酽酽的热茶,“一则是孩子还小,二则,即便咱们提了亲,谢家也不会答应。”

太康谢氏和大多数世家名门一样,很少会定娃娃亲的。这个年代幼儿夭折率高,若是小小年纪便定了亲,之后有任何一方不幸夭折,另一方很容易被怀疑为“克妻”“妨夫”,再次择配会大受影响。而且世家名门子弟大多出仕,官场浮浮沉沉,前途难测。若是幼年定亲时一片锦绣,待孩子长大后有一方仕途不顺被贬,穷困潦倒,这时你是履约还是不履约?履约,自家孩子吃苦。不履约,少不了得一个嫌贫爱富的名声。这又何苦。

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不如等到孩子长大之后再为择配。虽说自定亲至成亲短则一两年,长则三四年,变数也许还会有。可比起自幼定娃娃亲,已是好的太多。

“解语,听你的。”张雱一口气喝完浓茶,把杯子还回到妻子手中,“家里的事,全听你的。”解语聪明,她不管说什么,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解语接过杯子,微微笑了笑。无忌还在担心小不点儿被人抢走,哪会?谢四爷何许人也,他既然允许阿屷时常写信过去,又会亲笔代女儿写回信,必定不会轻易将小不点儿另许他人。

岳培、安瓒、傅深知道内情后都是大乐,看看我乖孙子,才九岁就知慕少艾!傅深一把抱起张屷,哈哈大笑,“傻小子,你还有十几年要等!”那小丫头才三岁。

安瓒微笑说道:“谢家老太爷、谢四爷都是书法名家,阿屷,你往后要勤练书法,知不知道?”要想娶媳妇,读书写字莫偷懒。

岳培则是拉着张屷说悄悄话,“祖父放着几样好东西,有祖上传下来的,有商队新从西洋带回来的,都奇巧有趣,小女孩儿定会喜欢。乖孙子,祖父全给了你。”你送小姑娘去。

沈迈更绝。拉着张屷,笑意殷殷,“阿屷,谢家我去看过,守卫一点儿不严密,不管白天黑夜,阿爷来去自如。要不,阿爷把小不点儿给你偷出来?”

……

张雱夫妇二人很快带着三子一女回拜谢府。沈忱、岳池、岳泽、岳澄四人骑马,张雱、解语带着幼子幼女坐马车,后面一辆马车是满满当当的各色礼品,一行人声势浩大到了城西谢府。

谢老太爷、谢老太太都是慈祥和善的长辈,笑容可掬命他们“免礼,快起来”,拉着孩子们一个个夸奖了,见面礼是每人一套笔墨纸砚,笔是善琏湖笔,砚是名贵的端砚,皆非凡品。

拜见过长辈,谢四爷在大客厅招待张雱、沈忱、岳池、岳泽、岳澄,解语带着幼子幼女在内宅,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带着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陪客。

彼此都不熟悉,见面难免有些尴尬。好在解语平易近人,亲切随和,四太太手腕圆熟,谈笑风生,气氛倒也热络。说说时新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说说膝下的儿女,儿女们幼时的趣事,人人有话说。

“夫人真有福气,长子和次子小小年纪已是立下战功。”四太太真心真意的夸奖,“果真是将门虎子,英雄出少年。”泽哥儿和澄哥儿都羡慕死了。

是呢,眼前这位侯夫人也有一位年方十四岁的嫡子,三太太来了兴致。虽说南宁侯是新得的爵位,有些暴发,可也是世袭罔蘀的侯府呢,富贵荣华,那是不必说的。

“贵府长公子这样的家世,这样的人才,真是难得一见。想必已是定下了亲事?不知哪家小姐有这福份。”三太太眼角含笑,满面春风。

解语心中微晒,这里还坐着三位未出阁少女,问这个不觉得唐突么?“犬子自幼练习沈家功夫,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的。”解语微笑说道。既然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那么早定下来做什么,不必。

三太太微微失望。二十岁之前不能成亲,那即便是要定亲,女孩儿也要小上三两岁方可。同岁的如何使得,世上罕有二十岁的新娘。可惜了,可惜了,年龄不对啊。

谢绮年、谢华年乖巧,耳中听得三太太提及亲事,二人都低下头陪丫丫翻着花绳,装作没听见。谢丰年独自坐在一旁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张屷坐在官帽椅上发闷,“怎么没有看见小不点儿?”发了一会儿闷,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家娘亲,小眼神中满是委屈。

“府上还有两位年幼的小姐,可能请出来见见?”到底是亲娘,解语没有让他失望,笑盈盈对着四太太提出,要见见六小姐、七小姐。

“小女年纪尚小,过于顽劣。”四太太提及爱女,神色温柔,嘴角有一丝醉人笑意,“连行礼还不周全,您别见笑。”谦逊两句,命人“请六小姐、七小姐过来”。

丫丫灵巧翻着花绳,听见“请七小姐过来”,冲张屷眨了眨眼睛。小哥哥,小不点儿要来了呢。上回见面小不点儿还只有一岁多,现下快三岁了,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张屷坐直身子,屏住了呼吸。

大红撒花门帘挑起,乳母抱了位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走进来。小姑娘梳着可爱的双丫髻,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眉宇间有几分英气。

“锦儿,过来拜见夫人。”四太太怜爱看着谢锦年,温言吩咐。谢锦年很听话的下了地,很听话的对解语行了礼,奶声奶气问好。

“令爱真讨人喜欢。”解语拉过谢锦年,笑盈盈夸奖,“明媚爽朗,看的人心里热乎乎的。”送了两串珍珠做见面礼,晶莹透彻,圆润柔美。

大红撒花门帘再次掀起,还是乳母打扮的妇人抱着一位三岁左右的小姑娘。这小姑娘也是梳着双丫髻,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神情有些调皮。

小不点儿!张屷溜下椅子,咚咚咚跑了过去。谢流年睁大眼睛看看他,张屷!他怎么来了?他到了太康么,怎么没听爹爹说起过?

解语看着乳母怀中的小不点儿和站在地上的幼子两两相望,心中颇觉好笑。会记得么?上回见面时她还很小。

“小七,过来拜见夫人。”四太太温和说道。她心中和二太太三太太一样有些奇怪,怎么这位南宁侯府最小的公子会突然下了椅子,跑到门口?

乳母放下谢流年。谢流年冲张屷扮了个鬼脸,算是打招呼,然后规规矩矩向厅中诸人行礼问好。虽然行礼歪歪扭扭的,不过礼数还算周到。

解语送了她一块玉佩做见面礼,谢流年收下玉佩,冲解语甜甜一笑。眼前这位美貌阿姨抱过自己,吻过自己,还亲手给自己做过美味可口的幼儿餐。

见过礼,大人们坐在一处谈笑风生,小孩在一旁玩耍。张屷牵着谢流年的小手,走到角落里,寻了两个小凳子,一人一个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不够肥,我很惭愧。

主要是开头改了又改,写了几个场景出来,都觉的不合理。目前这个,是我觉着还可以接受的。

留言很踊跃,我应该双更的,不过今天实在写太慢了,抱歉。

明天一定双更,好不好?原谅我。

另外,谢谢aileen扔了一颗地雷pd扔了一颗地雷

谢谢所有支持正版阅读的诸位。

31第31章

丫丫何等有眼色,早不翻什么花绳了,亲亲热热拉着谢锦年,也寻个僻静地方坐下来叽叽哝哝说话。丫丫虽然只有九岁,相貌已是清丽难言。小孩子都爱美,谢锦年很愿意亲近她,安安静静坐在她身边,乖顺听话。

如此一来,张屷和谢流年那一对便不显得特别突兀。解语又笑盈盈解释,“诸位莫见怪。我这一对幼子幼女,自来是这般。若见到比他们小的孩子,便喜欢的什么似的。”谢家三位太太本是心中微有疑惑,闻言释然,原来如此。

张屷和谢流年坐在小凳子上,两个小人儿相互看了又看。小不点儿长高了不少,小乳牙都出齐了,样子真可爱。“小不点儿!”“张乃山!”几乎同时开口叫人。

“我不叫张乃山。”张屷认真的解释,“我的名字是张屷,屷是‘会’的古字。小不点儿,你叫我阿屷好了,爹娘哥哥还有祖父都这么叫我。”他们还叫我“乖孙子”“乖儿子”“好弟弟”,这个你是没法叫的。

“不要!”谢流年拒绝的很干脆,“你就叫张乃山!”想当年,自己第一回看他的来信,他署名是“张屷”。自己活了两辈子也不认识这个字,索性在心里叫成“张乃山”。已经叫了这么久,为什么要改。

“也好。”张屷皱着小眉头想了片刻,欣然同意,“我大名是张屷,还可以有小名,长大后还能有表字。乃山算是我的小名好了,或者算是我的表字也成。”小不点儿一定要这么叫,她这么小讲不通道理,只好依了她。

张屷点过了头,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表字是父母长辈给取的,小不点儿怎么能给我取表字呢?”她比我小,还是个奶娃娃。

“小不点儿,我也给你取个表字。”张屷认真说道。礼尚往来,小不点儿给我取了表字,我也要给她取个好听的表字方成道理。起个什么表字好呢?什么样的好名字能配得上小不点儿?张屷苦思冥想。

他在想表字,谢流年在想心事。张乃山和张伯母来了,张伯伯也来了。不知三太太撞上张伯伯,会不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年神灵一般从天而降解救何离的人,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南宁侯。

谢流年若有所思的转头看了一眼,三太太正满脸陪笑跟解语说着什么。三太太不是个有城府的人,看这情形,敢情她竟对张屷毫无印象?当时吓昏头了吧?谢流年看来看去,断定三太太是没认出张屷。也难怪,张伯伯当时是江湖侠客的行径,如今却是位高权重的侯爷;张屷当时是个任性的小男孩,如今打扮的很是贵气,是侯府公子。三太太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谢流年对三太太一直敬而远之。当年那惨烈的一幕,是她前世今生从没经历过的残酷,是只有在看电视剧、看小说时才有的荒唐。对于能做出这样事体的女人,能躲多远躲多远。

张屷盯着她的小脸,叫什么好呢?她的眉毛很好看,眉如远山,我叫乃山,她叫远山?不对,女孩儿叫远山不好听。“有了!”张屷来了灵感,“小不点儿,我送你表字,单名一个黛字。黛眉的黛。”

谢流年白了他一眼,你才叫懈怠!我一天到晚在谢家花园跑上十个八个圈,一天到晚要说上两箩筐话,哪家有酒有戏我都抢着赴约,勤快的很,我才不叫谢黛!

三太太往这边瞄了一眼,笑容满面,“哎哟,瞧瞧贵府小公子,真是大家子出身,这份涵养,这份心胸,是难得的。对我们家小七可真是和颜悦色,好的很呢。”两人坐在一处说好一会子话了,有什么可说的?

“也怪不得他们,府上两位小姑娘着实可爱,招人疼。”解语眼光扫过角落里的幼子和小不点儿,又扫过丫丫和谢锦年,温柔笑笑,“只怕过一会儿用酒饭时,我这两个孽障还要闹笑话。他们两个小淘气,回回都要抢着喂孩子。”阿屷,乖儿子,我可是什么都蘀铺垫到了。

谢家三位太太自然都善解人意的表示反对,“这哪里是闹笑话。令郎令爱还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童心未泯也是有的。”大小孩喜欢小小孩,也是常有之事。况且南宁侯府这对双胎子女排行最小,想必自来娇生惯养,任性了些。

四太太出自名门,风度礼仪极佳,谈吐高雅得体。她对眼前这位大堂姐的弟媳妇,现任南宁侯夫人,内心中又有些看不起,又微微有些羡慕。看不起她家中竟有四个爹,三个儿子竟然分别姓三个姓,夫婿还是外室子。可又羡慕她夫婿英勇善战,功成封侯,且膝下三子一女全是嫡出,无异生子。

当然了,不管心里在想些什么,面上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纤纤玉手托起青花斗彩粉蝶细瓷茶盏,品着香茗。茶盏上牡丹花色粉润柔和又不失艳丽,光彩照人。蝴蝶翩翩飞舞,花逐粉蝶,春意盎然。

茶毕,到花厅更衣入席。谢家三位太太陪着解语坐了一桌,谢绮年、谢华年、谢丰年三人坐了一桌,张屷、丫丫和谢锦年、谢流年坐了一桌。

花厅中摆着席面,花厅外搭了一个家常小巧戏台,定下一班新出的小戏。厅中吃着酒,厅外萧管悠扬,笙笛并发,歌声婉转动听,令人心旷神怡。

太太们这一席,和小姐们这一席,都是吃的斯斯文文。小孩子那一席热闹的很。丫丫兴兴头头张罗着拿小碗拿小勺,要喂谢锦年喝汤。张屷神情专注,喂谢流年吃了一小碗香香软软碧莹莹的鸀畦香稻粳米饭。张家这小子倒真有耐心,席间三太太随意看过来一眼,心中略略诧异。

“我自己会吃。”谢流年抗议,我早就会自己吃饭了好不好,才不用你喂。张屷坚持要喂她,“你会吃的到处都是。”大庭广众之下,很不雅观。再说,让她自己吃饭,万一流口水了怎么办。

“张乃山,你很烦!”谢流年被个小屁孩管住了,心中不服气。谢四爷跟何离管头管脚的也就算了,那是亲爹亲娘,你凭什么呀。

本来很不友好的一句话,从小不点儿的嘴里说出来,奶声奶气的,有撒娇的意味,听到耳中说不出的熨贴、舒服。张屷宠溺的笑笑,“小不点儿乖,再吃一口。”他小的时候,张雱也是这么哄他的。

用过了饭,撤下酒席,换上香茗。解语告了罪,离席更衣。张屷悄悄溜了出来,捉住解语的衣襟,“娘亲,我的表字,叫做乃山好不好?”姓张名屷,字乃山。

解语一乐,“好啊。”当年给这臭小子起名时,本想偷个懒叫他“张三”,无奈老的也不答应,小的也不同意,没办法才改叫张屷。儿子,你本来就是乃三。

娘亲答应了!娘亲答应了,也就是爹爹答应了。爹爹答应了,也就是阿爷祖父全都答应了。我要回去告诉小不点儿!张屷兴冲冲回到花厅。

花厅中,三太太一脸兴味,“啧啧啧,这张家小公子待小七倒是甚好,说不定往后会来求亲呢。四弟妹到底是有福之人。”庶女都招人待见。

四太太淡淡一笑,“三嫂说笑了。”把话岔了过去,不接下句。小七嫁到南宁侯府?那怎么能成。庶女都嫁侯府嫡子了,我锦儿该寻什么婆家。

二太太温柔敦厚笑笑,也不接话。她是很务实的人,眼下只关心女儿华年的终身大事,谢流年招不招人待见,要不要嫁入侯府,她是毫不介意。跟自家有甚相干?赶紧给华年寻摸个好婆家,攒下一幅厚厚的妆奁,方是正经的。

解语更衣毕回到花厅,闲闲喝了一回茶,叙过家常。“两位小姑娘真是可爱极了。”把谢锦年、谢流年拉了过来,好一番夸奖。四太太见她夸奖谢锦年,嘴上虽是谦虚着,心中甚喜。

品过茶,谢家太太小姐们又陪着解语母子三人在花园中逛了会儿。等到外客厅酒席散了,解语一家拜别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回了逸园。

马车上,张雱揽着小儿子感概,“阿屷,咱们马上要回京,你往后可是见不着小不点儿了。”便是留在太康也不成,谢晚鸿小气的很,把闺女藏在谢府,不许人看。

“不会。”张屷摇头,“不会见不着小不点儿的。她说了,谢世叔要带她去京城玩耍。”都说了好一阵子了,谢世叔是有信用的人,定能说到做到。

“这敢情好。”张雱眉开眼笑,“等小不点儿到了京城,咱们想法子让你谢世叔走不了。”到了京城,哈哈,那可由不得他谢晚鸿了。马车上响起一阵欢笑声。

谢四爷今日喝了不少酒,下午睡了一觉,晚上照例去给小女儿讲课。“十八封!”甫一见面,谢流年便慢吞吞说道。你总共截留了我十八封书信。

谢四爷跟没听见似的,毫不理会,只指了指炕上的书本,淡淡说道:“小七,挑一本。”你爹爹我不是独断专行之人,要听什么书都由着你挑。

谢流年且不急着挑书,小手托着一只玉佩,跟谢四爷询价,“爹爹,值钱不?”玉佩是罕见的小马形状,雕工精巧,活泼生动,玉质晶莹润泽。

谢四爷扶额。小七你明明是一脸聪慧相,明明是一幅玲珑心肝,为何动不动开口提“钱”?谢家缺过你衣食么,让你为钱受过难为么。

谢流年毫不自觉,殷勤仰起小脸,“张伯母送的,肯定值钱!”张伯母又美丽又大方,一出手肯定不是凡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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