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真是!”王氏叹气,却拿这个女儿无奈。
桑婉见婆婆在跟女儿说这不便为外人道的事,忙笑着起身指着有事告辞了,时莲亦趁机告辞,两人一同出去。
时玉梅见她们走了,生怕母亲扯着自己便是一番天长地久的教训,便也忙着告辞,使了个眼色给顾芳姿,顺带将她也拉走了。
“娘,我送表妹回去!下午再来陪您说话!”
“这孩子,唉!”王氏阻拦不及,瞎声叹气,同姜嬷嬷道:“你说她怎么这么稀里糊涂的,心里没半点成见!那什么翠宝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东西,偏把她哄得团团转!”
王氏可以数落时玉梅,姜嬷嬷哪儿敢附和?便陪笑道:“大夫人许是多虑了,蕉园就在咱们府上,一直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并未传出什么不好听的呀!您啊,就放心吧,还有人敢欺负咱们大小姐不成!”
“哼!现在是不敢!”王氏冷笑道:“不是我说呀!你等着看吧!现在咱们府上她敢兴风作浪,明儿我便把她卖了!往后怎么样就难说了!香云缎这么贵重的衣料,是她一个通房能穿的吗?若真是个规矩的就该推辞了,她竟还敢穿出园子来招摇!”
“咱们大小姐是正室嫡妻,便果然有狐媚子,也越不过她去!再说了,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跟咱们时家作对呀!大夫人您真的多虑了!”姜嬷嬷忙陪笑劝解。
王氏心里这才舒服了些,点头笑道:“这话倒也有理!只要我们时家在,谁也不能动我们家的姑娘!”
桑婉回到宁园,便有外院的余管家差人递话,说是两天后便前往杨柳镇四合村大奶奶家里去一趟,问大奶奶是否有什么东西或者书信之类的要捎带回去不?
桑婉便笑道:“刚从家里回来,这会儿也没什么话要带去了,一切由大少爷安排便是。”
来人自去回话不提。
想着答应时凤举晚上要下厨给她做菜,桑婉同李嬷嬷商量一番,便叫人准备食材,下午好做。
李嬷嬷见桑婉为时凤举洗手做羹汤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笑呵呵道:“大奶奶您有这份心意就好了,那厨房乌烟瘴气的,哪儿是您该呆的地方呢!仔细油沫星子溅到手上脸上就糟了!”
“嬷嬷,大少爷为我家做了这么多事,我怎么也该表示表示!放心吧,没事的!”桑婉坚持笑道。
“哎,那您可得小心点!”李嬷嬷说着又笑:“大奶奶您可真是贤惠!大少爷娶了您也是有福!”
“嬷嬷,您可别再夸我了!”桑婉笑得有些僵硬。
下午估摸着时候差不多,桑婉果然更衣下了厨房,在厨娘的指点下为时凤举做了六菜一汤,蒸了一碗胭脂鹅,炒了芙蓉鸡片、冬笋鳜鱼,煎的无锡小排骨,再加上两碟清淡的素菜茄汁豆腐、麻油腐竹和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桂圆火腿老鸭汤。
中午的时候就把汤给炖上了,大火熬出滋味,慢火煨了一下午,等到晚饭时盛出来,正好将老鸭肉炖的稀烂,汤汁香浓。热腾腾的端上桌,浓香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配上浇了糖汁呈琥珀色的小排骨、雪白的花瓣似的芙蓉鸡片、油亮的胭脂鹅等,色香味俱全。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时凤举回来见了,有两分不敢置信。
“当然!”桑婉笑道:“除了洗菜、切菜,自下锅起可全是我一个人动的手,不信你问李嬷嬷!”
“大少爷,大奶奶可是真特意为您做的菜,我们要帮忙她都不许呢!”李嬷嬷一旁笑呵呵道。
“快尝尝!跟你素日吃的同不同口味!”桑婉笑着拉他坐下。
“既是你特意做的,肯定比素日吃的要好。”时凤举笑着坐下遗憾笑道:“可惜了,若有一壶好酒就更好了!”
“大少爷,酒这不来了!”李嬷嬷说着从丫鬟手中将酒壶接了过来,笑道:“大奶奶让温了壶玉梨春,不过大少爷您可得少喝点!喝多了对身子不好!”
李嬷嬷笑着将酒放下,便使个眼色带着众丫鬟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小夫妻俩。
时凤举见了这酒却微微的有些遗憾,心道可惜啊,若没有酒就好了,还能赖着婉娘下次再做一次!不过,难为她什么都为自己想周全了。
桑婉替他盛了小半碗老鸭汤,“你先喝点儿汤,暖暖肠胃。这汤熬了一下午,正适合秋冬滋补。”
时凤举接过喝了两口,笑着赞了几句,又道:“别光为我忙活了,你也快吃吧。”
桑婉闻言一笑,便执壶为他斟酒,然后方坐了下来,“这酒温得刚刚好,大少爷尝尝。”
时凤举笑着端起酒杯,正要喝忽然一顿,笑道:“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婉娘,你也喝点吧!”
桑婉闻言脸色微滞,勉强笑道:“我,我不会喝酒。”她从来没有喝过酒,洞房花烛夜那杯酒原本应是今生喝的第一杯酒,可是,那杯酒她没有喝到。
第125章 受冷落了
“这酒醇和香甜,不会醉人,也不会喝了难受。再说了,在自己家里,醉了也无妨,就当陪陪我如何?”时凤举不由分说早笑着将那空酒杯斟满了递给她,玩笑道:“你看,奶娘连酒杯都为你备好了,岂能辜负她一番好意?”
“那,我只喝这一杯。”桑婉笑着将酒杯接过,向他笑道:“大少爷,今日谢谢你为我解围,还有这几日,谢谢你为我家帮的忙!”
她还是对他这么疏离而客气,时凤举心里暗叹,不过,她总算看到了他的好不是吗?而且,昨晚上他大着胆子抱了被子上床,她也默认了他的行为没将他赶下去,可见她对他也不是没有感觉。时凤举精神振了振,笑着举杯:“婉娘,我维护你是应该的!”
桑婉微微一笑,将杯中酒饮尽,入口香醇,入喉微辣,她不由蹙了蹙眉。低眸却见一碗热腾腾的老鸭汤放置眼前,时凤举低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会饮酒。”
桑婉忙将汤喝了几口,散去了嘴里的辛辣之味,笑道:“可不是,大少爷可不能再为难我了!你也少喝点啊!”酒后乱性啊,时凤举喝醉两次,两次都没干什么好事,偏她还没法责怪他,她可不要再来一次了。
而且这一次还是自己给他备的酒,冤不冤啊!
“好。你说不喝便不喝。”时凤举笑笑,为她夹了一筷子鱼,“快趁热吃吧!”
“嗯。”桑婉见他做得坦然自若好像压根没觉得什么不对,自己反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含糊答应,低头吃饭。
时凤举温柔的凝了她两眼,唇角不由勾了勾。他的小妻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用心呢?谁叫他太在乎、也太害怕被拒绝呢?
“对了,其实给我哥哥送贺礼派长欢他们随便谁去一趟就行了,何必将余管家派去呢?”桑婉忽然笑道。
余管家是时府中第二管家,地位仅次于金管家,专门掌管公中财务,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少。
“余管家去更方便一些,”时凤举笑道:“我说了你可别恼。那些乡绅、员外送的贺礼中有不少古董字画之类的玩器,你两位哥哥要回礼当然得先知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余管家在这上边是行家,正好可帮着理一理。”
桑婉心中一暖,不由道:“难怪今日你准备的礼单上什么都有,这是,这是特意替我哥哥准备的回礼?”
时凤举愉悦大笑,“娘子果然聪慧!哦,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桑婉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人,他怎么能够对她这么好呢?
“我,我怎么会怪你呢!还是你想的周到!我想我哥哥嫂子也一定会感激你的。”
时凤举听了这话心中格外舒坦,才觉得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便厚着脸皮笑问道:“呵呵,那婉娘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桑婉一怔,“扑哧”一笑,“大少爷真不愧是生意人!”
“我就当你这话是在夸我了!”时凤举亦笑。
“大少爷不嫌弃,我时常下厨为你做菜,如何?”
时凤举先是一喜,刚说了个“好啊”却又摇头,“还是不要了,厨房那种地方不是你该待的地方,万一溅着油星或是伤着了怎么好!不如这样,我见你素日也闲,账算的也不错,平日能帮我一二便可,你可愿意?”
帮他一二?是要自己帮他算账吗?商号的账目?这不是——
桑婉心中虽有迟疑和疑虑,而且明明知道自己其实不太应该答应,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里说的又是另一回事,她情不自禁的点头笑道:“大少爷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那我可当你答应了,”时凤举眼睛一亮,笑得像吃了人参果。想到往后二人相处的时候更多,时凤举心里便止不住要飞的快乐。
“嗯!我答应!”桑婉嫣然一笑。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这天中午,桑于飞带着时鸣终于来到了时府。受到阖府上下的热情款待。
时凤华果然从书院里告假回家,掌教听说这一届的解元在他府上做客,非但很痛快的给了假期,还语重心长的叮嘱他一定要跟解元郎好好的切磋,用心揣摩学习,这对他有百益而无一害。
书院中同窗们知道了无不羡慕,纷纷要求他将解元郎请来一聚,大家相互切磋。时凤华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众同窗大喜,硬是逼着他定下日子,将时凤华弄得好生无奈。
时家一切都好,时凤华与桑于飞亦相谈甚欢。唯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就是任志贤。
桑于飞带着时鸣刚到的时候,任志贤一眼认出了这个曾经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小厮,大惊小怪叫道:“咦,这不是时鸣吗?你什么时候跟着桑老弟了?”
“任老爷!”时鸣向他打了个千儿招呼,脸上神情却有几分得意,自信满满的跟在桑于飞身边。有一种出了暗气的感觉。你不是嫌弃我吗?人家解元郎都不嫌弃我,可见你眼光不怎么样!
“二哥身边正好缺个人,我看时鸣比较合适,便送给了二哥,如今他是二哥的书童了!”时凤举淡淡笑道。
“时鸣办事极是妥当,还没好好谢过妹夫呢!”桑于飞笑着拱手。
“二哥客气!”时凤举笑笑。
任志贤十分不屑,得意笑道:“呵呵,还是桑老弟会调教人啊!这小子前些日子在我身边伺候时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我便又将他退还给凤举了!没想到凤举又转赠给了你,而你们居然相处得不错!呵呵,说起来,这主仆嘛,也挺讲缘分的啊!”
时玉梅听了这话也暗自高兴,故意嗔了丈夫一眼怪责道:“哎呀你也是的,这种话怎么能当着桑家二舅爷的面说呢!好像你不要的才给人家一样!人家可是解元郎,让人家多没面子呀!”
“任夫人说笑了。可能人跟人不大一样吧,我是真觉得时鸣不错!妹夫的眼光,我是信的!”桑于飞含笑朝时凤举点了点头。言下之意是,你任志贤的眼光,可叫人不怎么信得过了。
桑于飞心中虽然也暗暗纳闷,不知这两口子为何要给他难堪,不过,他并不是那糊涂人,时凤举对他怎样他心里清清楚楚。
时凤举心里也暗暗恼怒,与桑于飞的目光碰上知道他没有多想方暗暗放下心来,便笑道:“这事说来都是我考虑不周,若姐夫早告诉我要的是红袖添香,我便不会让时鸣过去了!怪我怪我啊!对了,二哥赶了半天路也累了,还是先回客房休息吧!”
王氏也笑着称是,又说晚上的时候时凤华便回来了,到时候一起过来吃晚饭。
桑于飞施礼答应,起身告辞,时凤举和桑婉一同送他去客房。
“二哥尽管安心在府上住下,千万别生分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或者跟你妹妹说一声都一样。若是不便,让时鸣说一声就行。”时凤举笑笑,有的话,他也不便说的太明白。
“妹夫放心忙去吧,我知晓了!”桑于飞会意笑道。
送桑于飞去了客房,时凤举和桑婉便回宁园去,“婉娘,大姐夫那个人就是那样,回头你私下跟二哥说一声,请他别介意。婉娘,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放心,”桑婉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桑家的情况比你们这里好不了多少,我二哥岂是那样糊涂的人?”
“这倒也是!”时凤举一拍脑门,失笑道:“我倒把这茬给忘了!”二人相视一笑。
晚上时凤华回来,另有一番热闹不提。
自此,时凤华、桑于飞白日里多半时间或者在时凤华的书房中,或者命人收拾了园中哪一处阁楼小亭,或切磋学问,或探讨疑难,或钻研各年试题,或闲谈掌故轶事,或偶尔作画题诗相互鉴赏一番,二人十分投机,相见恨晚。
偏任志贤十分不识趣,每日里都跟在一处,明明什么都不知,却偏又自认为无所不知,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只要让他接上了话便不会停下,一大通废话好不容易说完之后,立马就冷了场,因为时凤华和桑于飞都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
一开始,任志贤非但不觉自己有何不妥,反而还洋洋得意,觉得他二人都被自己的学问给震住了哑口无言。可渐渐的,他也察觉出两分不是滋味来了。因为这两人从来没有夸赞过他,从来没有如他期望那般投过来惊艳羡慕、心悦诚服的目光。一开始这令他十分困惑,当他发现这两人有意无意根本就是在忽视他的时候,任志贤终于坐不住了。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这天故意赌气没有去找他们,却让翠宝特意去告诉他们自己偶感风寒不便出门。他原本以为他二人说什么也该上门来亲自探视他,然后他再拿言语暗示一番,令他们意识到不该对他忽视的错误态度。谁知翠宝只带回来一句话,“三少爷和二舅爷说,既如此请老爷您好好休息。”
把任志贤气得够呛!心里直骂他二人不识好歹、不懂尊敬前辈!
第126章 打上门来
终于,时凤华带着桑于飞出门去书院与众人聚会并没有知会他一声,任志贤发飙了,对着时玉梅满含怨气的发泄了一通。
时玉梅也怒了,恨恨道:“岂有此理!桑家兄妹俩欺人太甚!还真把时家当成他们自个的家了不成!挑拨了一个不够又挑拨另一个!岂有此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还真把自个当回事了!”
时玉梅午饭也顾不得吃,冷着脸带着翠珠直冲宁园。
桑婉刚用过午饭,正在暖阁中饮茶,听见人报大姑奶奶来了忙起身相迎。
不等她出暖阁,时玉梅已经气势汹汹的摔帘子冲了进来,指着桑婉冷笑道:“好一个时家大奶奶啊,了不起,了不起!连我们两口子你们都嫌弃起来了!你们桑家人好大的脸,在时家的地盘上都敢这么耀武扬威、目中无人,也太过了吧!是不是回头该赶我们走了啊!中一个解元了不起吗?跟我们时家有屁的关系,我们时家还用不着借这个光装点门面!什么玩意!”
“大姐你说什么呀!”桑婉莫名其妙挨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好不难堪,一刹那的错愕之后脸上不由也带上了几分怒意,“大姐你有话好好说,我又做了什么让你看不顺眼了?”
“你整个人我都看不顺眼!”时玉梅指着她啐道:“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我们时家是你个破落户攀得上的吗!你个狐狸精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将我们凤举迷惑得团团转!你那二哥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带着我三弟不学好,还不准他跟他亲姐夫亲近!我呸!看我三弟老实单纯好骗,怕被我家老爷看穿了是吧!你们兄妹俩,都不是东西!”
李嬷嬷、杏枝等众丫鬟慌忙上来又拉又劝时玉梅,柳芽扶着桑婉一言不发。桑婉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这才感觉到,时玉梅对她的恨居然这么深切恶毒,这根本不是一般妯娌姑嫂间的拈酸吃醋了。
“大姐你说话要讲证据!我们桑家虽不如时家富贵,也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我们兄妹从小受父母兄长教导,该知晓的道理无一不知,无一不守。大姐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棒的。你到底是说我,还是说我二哥。若说我不该嫁入时家碍了您的眼,这事您别跟我说,那婚约不是我订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也不是我派去的!若说我二哥,我不明白我二哥究竟做了什么令你如此生气?他与三弟在一起,似乎没妨碍你什么吧!”
“反了反了!你居然敢跟我顶嘴!桑婉,你竟敢狡辩!”时玉梅气得倒仰,不顾一切扑向桑婉要找她算账。
慌得李嬷嬷、杏枝等死命的拉住她,“大姑奶奶!大姑奶奶!您消消气,有话慢慢说啊!”
“你们放开我!”时玉梅又急又气挣扎着,怒喝道:“桑婉!你果然本事了啊!叫满屋子奴才欺负我!好,好!你有本事叫她们别放开我,我倒要看看我娘知道了会怎样!”
桑婉早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大姐,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夹枪带棒的算怎么回事?你看我不顺眼、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可你这么上门来大吵大闹,究竟是想怎么样!我二哥不过受娘和凤举邀请过府做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妨碍了你了!”
时玉梅冷冰冰的盯着她,用力挣脱李嬷嬷等人,冷笑道:“你不知道?呵呵,你倒惯会做好人装无辜!我倒想问问你,我家老爷怎么着你们了,那小子凭什么勾着凤华不搭理自己的亲姐夫?怎么?全天下就你们桑家是读书人,别人都不配是不是!中了个解元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恨不得把全天下人都踩在脚底下!”
时玉梅越说越恼,新仇旧怨一起涌上心头,“我就是见不得你这样!一肚子小家子破落算计,你装什么无辜!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我们时家人人都是傻子了!”
时玉梅扬起手就往桑婉脸上扇去,李嬷嬷等人都惊叫起来,桑婉惊呼一声慌忙向后闪避,柳芽惊叫一声“大奶奶!”下意识上前挡住。“啪”的一声脆响,柳芽的脸上挨了这一掌。
“大奶奶!”
“柳芽!”
众人惊呼起来,忙上前欲拉住时玉梅。
时玉梅却是冷笑道:“好个忠心的奴才啊!桑婉,你还真有手段,不但迷住男人,连奴才也不放过!”她嘴里一边说着,手上毫不停歇,将柳芽朝旁边大力一推,扬起手又朝桑婉打去。
今日不抓破她这张狐媚子脸,她时玉梅就不姓时!
“大姐!你干什么!”时凤举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看到的正好就是这一幕。他忙上前抬手冷冷握住时玉梅的手臂,“大姐,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么动手?”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问问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却来怪我!凤举,你眼里要还有我这个姐姐,你今天就替我教训这个女人!”时玉梅恨恨收回手。
“大少爷,给我和离书吧!给我和离书!”桑婉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就知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在这个府上的生活都注定是个悲剧。
一个顾芳姿已经令她步步小心,时时谨慎,如今再加上一个她根本不能动的时玉梅,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
“算你还有点自知自明!”时玉梅冷笑道:“和离书?你想得倒美!凤举,给她一纸休书!休了这个不贤的女子!你想娶的人不是芳姿吗?休了她你就可以娶芳姿了!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现在强多了!”
“大姐!”时凤举大喝一声,脸色阴沉得可怖,他冷冷的盯着时玉梅,“你胡说什么!婉娘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休了婉娘!”
桑婉心中一震,咬咬唇,泪水簌簌而落。
“你,你竟然吼我?”时玉梅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向时凤举,“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今天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吼我!好,好,呵呵,看来是我错了,你们才是一家人,我不过是个外人,我活该被人欺负!我怎么还敢上门讨要公道,我应该躲在屋里小声的哭,该奉承人家赏我一碗饭吃!”
时玉梅捂着脸大哭冲出屋子,时凤举急得吩咐:“快拦住她!”
众丫鬟婆子如梦初醒,叫着“大姑奶奶”忙奔出去,却哪里还来得及。
时凤举暗暗蹙眉,这个姐姐越来越不像话了,定又找娘告状去了。
“婉娘,”时凤举双手掰住她的肩柔声道:“别哭了,对不起,我又让你受委屈了!别哭,别哭!”
桑婉用力推开他,拭泪道:“大少爷,和离也好,休书也罢,全凭大少爷心意,我一个小小女子又能怎样?这个府上,我是怎么也呆不下去了!”
“不!”时凤举的心骤然一痛,长臂一揽索性将桑婉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不松手,“无论是和离还是休书,我都不会给你!婉娘,不准再说这个!”
桑婉挣扎不得又气又急,抬手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时凤举疼得龇牙抽气闷哼,却将她抱得更紧,恨不得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他忍痛道:“婉娘,你要心里有气打我骂我都可以,我不会让你离开!”
桑婉的手无力放下,泣道:“看着我受人欺负你就欢喜了吗?一个你姐姐,一个你表妹,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婉娘!”时凤举叹道:“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婉娘,我会替你做主。”
“你能做的了几次主?”桑婉冷笑道:“你别说你天天守着我,你若天天守着我,我更成了悍妇、妒妇了!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还是去问你的姐姐吧!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跑过来发作!”
“婉娘、婉娘!”时凤举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后安慰着,“婉娘,你也会说我姐姐听了闲言碎语跑过来发作,这就说明是误会,你别气了,嗯?婉娘,你乖,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乖婉娘,别生气了好不好!”
时凤举温柔的哄着她,桑婉心里又气又过不去,柔肠百结,千回百转,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婉娘,走,咱们去娘那里。”时凤举微微放开了她,轻轻捧着她的脸替她擦拭了泪水,笑道:“好了别难过了,走吧,我这个姐姐定然去我娘那里哭诉了,咱们可不能让她颠倒黑白的胡乱告状,走吧!”
时凤举说着,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见桑婉迟疑不肯动,时凤举便笑道:“婉娘,你不肯去,难道想让所有人都误会你吗?”
桑婉一怔,心道不错,抛开别的暂且不说,这事她非要时玉梅给个公道不可。她不能莫名其妙的被她冲上门来一通羞辱。若她不肯过去,真相可就任凭时玉梅说了。
“走,咱们走快些!”时凤举见她面色松动,便拉着她一径去了,李嬷嬷、杏枝、柳芽也一起跟上。
第127章 一场闹剧
王氏面前,时玉梅果然扑在母亲的怀中断断续续的哭得好不凄惨,王氏轻轻拍拂着她的背后,小声的一声一声劝着她。
见时凤举和桑婉进来,王氏脸色不是太好看。“你们来了,坐下吧!”
桑婉觉得,如果不是看在二哥的份上,耳根子软又心疼女儿的婆婆恐怕早拉下脸发作起来了。
时凤举拉着桑婉答应一声坐下,只当做没看见时玉梅。
时玉梅听见他们进来,哭声立刻拔高两个台阶,呜呜咽咽的叫着“娘!”叫着“做主!”。
“好了好了,别哭了!嗓子都哭哑了!”王氏瞧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看的儿子和垂着眉眼的媳妇,拍了拍女儿的背后劝道。
“娘!我看我和我们老爷还是离开时家吧!省得在这儿讨人嫌、叫人挤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也是傻,凭什么要求人家还当我是时家人呢!”时玉梅坐起了身子,抽抽噎噎说道。
“休得胡说!”王氏忿忿道:“咱们时家连自己的姑奶奶都养不起不成?说出去没的叫人笑话!玉梅啊,在这个家里你从来都不是外人,别胡思乱想!你受了委屈,娘会同你做主!”
“娘!”时玉梅鼻子一酸,眼泪又滚了下来。
“大姐,你受了委屈不光是娘,我也会同你做主。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好歹该告诉我一声吧!”时凤举叹道。
王氏一怔,诧异道:“你不知道怎么了?”
“娘,你问问大姐,她可跟我说过半个字怎么回事?”
时玉梅便气道:“有什么好说,说了你真会替我做主?你如今有了媳妇,哪儿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姐姐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时凤举将手一摊,“如果姐姐在家里住的不愉快,那就回孟县去吧!所有的债务我已经帮你们处理干净了,我叫人在那边重新给你们置办宅子、购置良田便是!”
“你!”时玉梅顿时一滞。
“大姐!”时凤举不轻不重的打断她,“我敢问大姐一句,且不说这些年来,这段日子大姐住在府上我可有半点儿亏待了大姐?”
“……没有,你,对我们都很好。”时玉梅轻轻说道。
“做兄弟姐妹做到咱们这样,大姐可觉得我还算够格?”
“这是什么话!”时玉梅急了,“我可从没说过你不好!”
“既然如此,大姐受了委屈为何不告诉我、为何就笃定我不会帮大姐做主?”
王氏被时凤举勾动,一下子也想到了时凤举种种的好,便点头道:“是啊玉梅,凤举说的没错,你们是骨肉至亲,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了!怎么能能这样伤你弟弟的心呢!”
“大姐,告诉我吧!我现在就想听!”时凤举直视着她正色道。
时玉梅只得忍下欲指责桑婉的话,说道:“好,姐姐就等着你做主!我家老爷与三弟相谈甚欢,可你那解元妻舅却从中挑拨,不让三弟跟我家老爷来往,说我家老爷没本事、迂腐,丢读书人的脸面!你说说,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敢这么做?除了仗着自个中了解元得意忘形,还不是背后有人教唆!有人嫌弃我们夫妻俩,是变着法儿要赶我们走呢!”
时玉梅恨恨瞪向桑婉。
“大姐,这些话是你亲耳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