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流人看了一眼城墙下带兵的宇默然和那抹白色的身影,嘴角轻勾,杨亚初…

杨亚初看到银流人的身影,全身的杀气骇人无比。如果不是宇默然强按着他,恐怕他已经无惧城墙上面的弓箭手而飞身上前把银流人碎尸万段了…

“银流人…”杨亚初垂下眼,遮住了眼里的寒酷。心里默默地念着。三年了,竟然过了三年,上天何其残忍?要这般对他?

宇默然看了一眼城墙上面的弓箭手,他一直都知道这道城门难攻,银流人的骑兵也不能发挥作用,而他也很难攻下这座坚固的城池,不过…

“击鼓”宇默然吩咐一声,天宇敲起了战鼓…

银流人似乎并未把战鼓声听进耳里,只是跨步上前“杨亚初,你伤我银十国无数条士兵性命,只是为了朕两年前已故的太子妃吗?”

宇默然心里一痛,瞬间扭转头看向杨亚初。

只见杨亚初垂着的眼以不可思议的力道睁大到了极点,眼眸中出现了裂痕…

站立的身影明显晃了一下,脚步也退了一小步,然后转过头看向担忧的宇默然“他…说什么?不…银流人说什么?已故?这…不…

“亚初…你…节哀…”宇默然从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不…银流人…你骗我…”杨亚初的身体以不可能的速度飞向城墙。

“亚初…”宇默然想要制止他已经来不及了。连忙挥动着手中的剑“攻城”“杀…”

瞬间,天宇的军队就开始了攻击,而城墙上面的箭也如雨一样的射下来…

杨亚初攻向银流人,流星却接下了他的动作,不到一刻钟,流星就被杨亚初一掌打飞出去…

流星嘴里吐出一口血,难怪连鬼心都败在他的手里,现在这个男人的武功怕是天下无敌了。

“来人,把太子妃的灵柩抬上来”银流人眯起眼,看着极其疯狂的杨亚初,嘴角冷笑,他倒要看看杨亚初还能不能平静!

“什么…”原本要攻上银流人的杨亚初听到银流人的话如同电击了一样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步。

看着八名士兵抬着一副棺木上来。

不…不会的…不…

“不…你骗我…我要杀了你。”手中的萧再度袭上银流人,一群暗影将银流人团团围住。但是已经接近疯狂的杨亚初岂是这些人可以挡住的。

瞬间,就有几名暗影被杨亚初打飞出去。

“开棺”银流人的声音让杨亚初明显一震,然后快速的打飞了那些正要开棺的士兵。

不…不能开棺,这里面不是他的娘子!不是他的随心…不是…

此刻杨亚初拼命的告诉自己,这里面不是她…

不…不是他的娘子…不…

银流人看着方寸大乱的杨亚初,一个眼神,数千名士兵人墙挡了上来。

“两年前,她就已经死了”银流人看着那死盯着棺木又不敢上前的杨亚初难掩伤痛的出声,他的眼神里面也微微的透出了一丝暗涌。

“朕当初想尽一切办法都最终不能留住她。”

“因为我不曾留住过她,那几个月是我这一生过的最轻松的日子。用尽一切办法呵护她,却到死都不曾入她的心里,所以费尽心思换来的也只不过是一位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最后弥留之际她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现在…”

“我以为你们此刻正在天上看着我的痛苦,没想到…她仍旧是一个人。”

“不…你骗我…”杨亚初消瘦的身子猛烈的一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退在了人群后面的银流人,挡在他前面的是数千名士兵。

“我情愿我骗你…也希望此刻她活着。”银流人同样抬起眼,看向杨亚初。

“你带她走吧,她连死都叫的是你的名字,如果她有在天之灵,想必也安慰。”银流人垂下眼,随心…此刻你是否开心呢?

“噗”一口鲜血从杨亚初的嘴里喷出来,娘子…娘子…

银流人眼眸微闪,垂下眼睫…攻人要攻心!就算杨亚初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更何况他此刻心智已经接近了疯狂…

一个眼神,示意攻击!然后他退了下去,蜂拥而上的士兵堆满了整个城墙。

杨亚初却丝毫不在乎的缓慢地走到棺木旁边,血红色的眼睛滴出一滴泪,手轻轻的抚上了那副棺木“这是你吗?娘子?”不,这里面不是你?是不是?一定是银流人骗他的?对不对?娘子…

可是为何宇默然也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呢?还对他说节哀?不…

侧身避开士兵的攻击,杨亚初陷入了悲痛欲绝的痛哭中…

“娘子…”一声仰天大吼震天动地,让听者鼻酸,正在攻城的宇默然听了心里一震,银流人果真采用这一招对付亚初。

“亚初…”挥剑打下如暴雨一样的弓箭,宇默然心急如焚。

狂风吹起,杨亚初如同地狱来的杀神,一身的杀气,他要去陪娘子,杀…杀…杀…

一批又一批的尸体倒在了他的脚边,但却仿佛杀不尽一样的人继续蜂拥而上…

一个时辰过去了,杨亚初依旧在疯狂的杀着,他白色的衣服上面,身子都溅满了血…

“报…报告…皇上,那人还在杀,已经死了五千人了。”跪在地上的人全身发抖,口齿哆嗦地朝背朝着他的银流人禀报。

坐在椅子上面的男子听言闭上了眼,五千士兵…

刀将军双目睁大,里面也满是伤痛,这些士兵都是银十国的子民呐…

银流人眼角流下一滴泪,他何尝不知道这是银十国的子民?他何尝不心痛?此刻他才知道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皇上…”跪在地上的人请示着。

“…再增加三千士兵,一千弓箭兵。”银流人艰难地出声。

“皇上…”刀将军惊呼!看了一眼银流人再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面闭着眼睛的大王爷,想说什么但还是噤了声,还没有与天宇真正的对决,他们就损失了近万人了…这样下去,何以抵挡住天宇的攻击呢?

轻叹一声“就按皇上的旨意吧”坐在椅子上面的人,眼角也缓缓地流下了泪,他为银十国近万人的死而感到心痛!想必此刻皇上心里也不好受吧?一次逆天而行却让银十国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杨亚初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人,他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面只剩下了毁天灭地的恨…

三年…整整三年,他被困在雪山上面,靠思念支撑着,可是上天你为何如此残忍…为什么…

“咻”飞过来的一支箭射入了杨亚初的肩膀!是流星射来的。这个男人已经疯了,他不能让他这样杀下去。

在城下面的宇默然抬头间看到的就是此刻的画面,大吼着“亚初”

“给本王用火攻”宇默然回过头来朝着身边的副将吼着。

“是,王爷”

…这是人间地狱…

杨亚初终于感觉到体力不支了,不…就算是倒下,他也不能在这里倒下。

抱起那副棺木,他身体微震一下,因为流星又朝他射了一支箭,他缓缓地回过头,脚提起尸体旁边的一把剑朝角落里的流星飞身而去…

流星看着身体里面的剑,缓缓地笑了,或许他也一直都在等死…

看也不看倒下去的流星,杨亚初轻柔无比的托着棺木从城墙上飞身而下。

“亚初…”宇默然扶起跪在地上的杨亚初,看着他身上的两支箭,眼中更是冷冽。银流人…

“娘子…”杨亚初只是看着眼前的棺木而身体经不住的颤抖,然后昏了过去…

宇默然站在帐篷外面看着那副棺木,冷冽的眼中有着裂痕,心仿佛有人紧紧的抓住了一样的揪心,感官里隐隐的痛让他知道原来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入了他的心里的最深处!也许那晚在牢中她和他的对话对他来说是他这一生最宝贵的记忆吧?可是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手…自己给不了她,就让她去追求她自己想要的!

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杨亚初,心里痛,却仍可以告诉自己,只要她幸福就好!

而现在,他只想指着老天问问:为什么?

“王爷,公子的箭伤已经上药了,虽然伤得很深,但是幸好都不是要害。”太医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弯腰朝宇默然说着。

“但是…”太医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说”宇默然闭上眼,关住了心里一切的波动,沉声喝道。

“公子悲伤过度,陷入昏迷,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这…”

“你好好把他身上的伤治好,下去吧”宇默然冷冽地说着。

“是”

他何尝不知道杨亚初此刻的痛苦?可是…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她!

“公子,这是你前些日子在这里定制的一套首饰,您看满不满意?”一位年青男子看着走进饰品阁的男子后,脸露微笑,打开桌子上面的锦布。

“哇…”有些冷漠的男子身边的娇美女子发出赞叹的声音,连忙拿起桌子上面的手镯套在了手上,左看右看…

年青的男子见怪不怪的微笑着“谢谢公子惠顾,手镯一千两银子、耳环五百两、项链一千两、一共是两千五百两。”面不改色的说出吓死人的数字。年青男子脸上依旧是面露笑容。

“什么?”惊叫出声,这套首饰真的很好看,她真的想要,可是…两千五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子“表哥…”她真的好喜欢呐!

男子拿起耳环举起来眯起眼仔细地看了一眼,心中暗赞,果真是巧夺天工,不仅精巧,而且花色,甚至金子的色泽都极为闪亮!虽然很贵。

“这成本费用顶多一百两”男子浑厚的声音带着很吸引人的磁性。

“表哥…”娇美的女子撒娇地扯着男子,被男子不留痕迹地避开了。年青的掌柜也不恼,微笑把桌上的锦布包起来,然后抬起头朝把手镯戴在手上舍不得脱下来的女子恭敬地说着“小姐,请您把这镯子让在下收起来好吗?”

“表哥…”

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轻柔地抓住了女子的手,淡然的取下那只镯子放入锦布中“没付银子就还不是小姐的,小姐还是解下来得好。”红粉淡淡地出声。

她和小姐刚好巡视店铺,听到男子的话。忍不住出来出手接下了那个镯子,这可是小姐的心血,付不起这个价就别在这里叫嚣。

“你…你凭什么取下我的镯子?”看着眼前一身绿衣裙的女子,娇美的女子身上有着愤怒。

红粉抬起眼“我是这店里的伙计,这首饰虽然是这位公子定制的,但是没付银子,就还不是您的,自然不宜戴在小姐的纤手上面。”

不卑不亢地朝男子微福了福身体“公子嫌这价钱贵,那就请移驾东街上面金铺定做吧。”这可是小姐费了几天几夜的心血,岂容这两人在这里嫌贵?

是她?高继新微微眯眼,是那日在对面酒楼里面见过的女子。看着她脸上的淡然,不知怎的,他就是感觉到此刻这个女子心里不悦。

“在下并没有说不买。”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那么抱歉,这套首饰我们不卖了。”红粉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的嘲讽,清眸中闪过怒意!买不起还来定什么?

“不卖了?”高继新眼眸有着一丝意外。

“公子既然无诚心,想要买的是按金称两的首饰,那么我建议公子去金铺吧,据我所知,那里的金银倒是不错。”红粉给了一记眼神给站在那里的男子,年青的男子微点了点头,收起了锦包。

“慢着。”同样收到少爷的眼神,站在高继新后面的侍从从怀里拿出银票放在桌面上。

“掌柜的,这套首饰我没说不买,这是银票。”高继新的声音传来。

年青的男子看了一眼红粉。得到示意后方微笑的拿着银票验收,然后把锦包递给了高继新“公子拿好,这套首饰可以送给您的心上人。”

听到掌柜的这样说,脸带怒意的女子娇羞地低下头了,这套首饰表哥会送给她吗?

“欢迎下次光临。”红粉的声音让高继新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女子很有趣。深深地看了一眼毫无察觉的红粉,转身走了出去。

“红粉姑娘”年青的男子恭敬地叫着。

“下次再有人嫌贵,直接把东西收起来就是。”红粉气愤出声。

“是”

“红粉”路随心从后堂走出来,看到红粉的气愤,眼睛含笑。

“粉姨”匆儿在路随心怀中甜甜地叫着。

“呵呵,来,粉姨抱你去玩好不好?”红粉温柔的朝匆儿伸出手。

“不要,我要娘抱”匆儿两只小手臂紧紧的环上路随心的颈项,撒娇地说着。

“东家,这是最近的客人下的单子,对了,还有一份东家的信件。”年青的男子恭敬的朝路随心施礼然后说着。

信件?路随心轻扬了扬眉梢,她有信件?

把怀中的匆儿递给红粉,接过信件拆开一看,垂下眼,是南宫绝的信件。

“小姐?”红粉看着路随心脸上的表情,忙出声问着。

路随心抬起头,嘴角微微浮出一丝笑“南宫大哥说下个月是灵儿的大婚。”

“那小姐?灵儿不就是空云山庄的大小姐吗?小姐会不会去呢?

路随心不言语,只是回转头来朝着年青的男子说道:“你告诉师傅们一声,明天我会让人送来图稿,这几天要请他们帮忙赶工一下,这件贺礼我三天后要送出去的。”

“是,东家”

“小姐,那你今晚岂不是要赶工?”

“嗯,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很开心,灵儿要嫁人了!真快!就不知道她爱上的男子是谁了?只是要不要去?算了,先把图纸赶出来再说吧!

月高挂在天空,月色给夜色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轻纱!

路随心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深夜了,桌子上面画了一半的稿件,想了好久,她才决定以茉莉花形的图饰送给灵儿。想起茉莉花,她响起了那日夕阳西下杨亚初为她合曲的情景…心久久不能平静。

转身走到放着古筝的桌子下面,对着外面的月色,弹起了那道茉莉花。

沁人心脾的琴声从房间传出,让守在客厅的红粉精神一振。

更让不远处默默注视着的人身体一震!月色下的南宫绝脸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再次听到这首曲子,他心里有着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过的很好!

可是他呢?这两年来,他仿佛行尸走肉一样的过着往常的日子,可心却再也回不到曾经…相信傲也是吧!但是他比傲要好一点,傲这两年来一直抗拒着父命,不娶妻!和他一样都只能偶尔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连接近她都不敢,怕心中的不舍无法控制。看着她生活的很好,心里有了安慰!只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八章 天命

“皇上,西境传来急报,天宇军昨夜三更突然袭击攻城,刀将军率兵与之对战,我军受伤一万士兵,死亡七千。”听着这些消息,银流人皱起眉头,刀锋的能力他很清楚,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但是…

“天宇带兵的是谁?”宇默风不可能会错过西境,上次他就攻了西境。所以大皇兄派了刀锋前去。

“刀将军说是轩王。”

银流人皱起眉,竟是宇墨轩?他毒…是药谷吗?天宇药谷果真是不凡!

“暗夜!”

“是,皇上。”暗夜满脸憔悴,流星的死对他而言是最无法接受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流星真的死了的事实。怎么可能?那个经常和他斗嘴的流星,那个脑袋冲动的流星、那个和他感情很深的流星竟然会有一天离他而去?

“宇墨轩的毒不是你都无法解毒吗?”

暗夜震惊的抬起眼来看着银流人:“皇上,属下当初制这毒的时候本是无心之举,所以没有解药,怎么?”难道是药谷解的毒?可是这毒他用的全部是最毒的几味药引炼制而成,这…

“算了,下去吧。”银流人看着暗夜眼中的伤痛,心里也微刺痛。一个杨亚初折损了几千士兵,让他身边最得力的暗总领鬼心也死了,还有流星…

“是,皇上。”暗夜尽管心里有些惊讶那毒会被解,但现在他确实是没有兴趣,流星的死对他而言,是最大的打击。他和流星是自小陪着皇上,两人感情也深,一直以来他都和流星斗嘴…可是…以后就只剩下他了…

“皇上,可后悔?”坐在轮椅上病弱的人轻轻地问着。

银流人身体微微的一怔,后悔吗?他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