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我同意”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也没有问人家向谁求婚,郑氏就喜不自禁的点头答应道。或许在郑氏的心目中,他们大房只有九娘一个待嫁娘子,至于曾经听到过王绮芳与李靖天定亲的消息,则完全被郑氏刻意遗忘掉了。
如今李靖天终于遣了官媒来,她焉有不立刻答应的道理。
厄,不是她自甘降低身价,实在是她目前的处境不妙呀。想想刚才,若不是那个小丫头跑来说李靖天来了,要见她这个大太太,她这条命恐怕就葬送在小佛堂里了。
救星呀,李靖天简直就是她的大救星呀。
别说李靖天本来条件就好,是大周稍有的金龟婿。就是条件一般,能让她脱离目前的困境,她也会高高兴兴的答应呀。
要知道,一旦她答应了李靖天的求亲,接下来就要给女儿办婚事,老太太和大老爷自然不能继续揪着库房的事不放,也不会太过严厉的惩治她。原因太简单了,女儿成亲,她这个做母亲的岂能不在场?
唔唔,退一万步讲,即使婚礼结束了,有李靖天这个女婿在,就算老太太想惩罚她,准备把她发配到什么偏远的庄子或者家庙里去,也要顾着李靖天及平州李家的脸面呀。
“您同意了?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官媒见郑氏如此干脆的样子,有些怔楞,她说了十几年的媒,也见过不少因为对亲事很满意当场就点头的女方,可、可像郑氏这般,近乎满意到讨好地步的娘家人,还真是少见呢。
官媒总觉得对方答应的太干脆,恐怕有问题,又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也是笑容满面王名川,挑了挑画得又黑又浓的眉毛,似乎在询问男主人的意见。
“呵呵,能跟平州李家成为亲家,这可是大喜事呀,太太既然都同意了,我哪里还有意见?”
王名川不知道郑氏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明白一点,就他们王家的条件来说,能招到李靖天这种顶级优质女婿,绝对是祖宗保佑呀。
有这样的喜事降临,他还不立马答应下来,难道还要装模作样的考虑几天?
至于李靖天究竟是向哪个女儿求亲,王名川更是无所谓,七娘也好,九娘也罢,还不都是他的亲生女儿?
“好好好,既然王大老爷跟大太太都同意,那小妇人就回去跟李家报喜讯啦。”
官媒头一次遇到如此好说话的女家,什么要求都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害得她准备了一肚子的吉利话都没有机会说,唉,真是白瞎她这张巧嘴哦。
“那就劳烦大娘了”
郑氏脸上的笑意不断,她冲着身边的小丫头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来人呀,还不去把小姐的庚帖写了拿给大娘。”
身后的小丫头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过了没一会儿,小丫头拿着张折成两折的红纸走了回来,得到郑氏的许可后,忙将写着王玖芳生辰八字的红纸交给了官媒。在递给官媒庚帖的同时,小丫头按照宋嬷嬷的吩咐,塞给她一个小银坨子。
“妥了,大老爷跟大太太就等着小妇人的好消息吧”
官媒接过庚帖,当她摸到庚帖下面的银子后,脸上的笑意更浓,有些谄媚的对王名川夫妇福了福,乐呵呵的离开了王家。
…
平州李家向王家九娘提亲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王府,老太太听了这个喜讯,也高兴的不得了。开玩笑,这可是平州李家呀,堂堂世袭罔替的李爵爷的嫡系子孙,现任辅国公的嫡长子呀。
可以这么说,只要哪天云游四海的辅国公一命归西了,下一任的爵爷便是李靖天呢。
啧啧啧,能找个世袭罔替的爵爷做女婿,他们王家还能兴盛一百年呢。
有了这等喜事,老太太也不得不暂时把惩罚郑氏的计划搁浅了,只是命她尽快将偷运走的那些东西还回来,然后尽快给王玖芳准备嫁妆。
郑氏一听老太太终于松了口,她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神经也松了下来,对于老太太的吩咐,她更是连连点头。
其实,就是老太太不这么说,她也会把那些东西运过来——九娘要嫁人了,嫁得更是公爵之家的李家,陪嫁之物岂能寒酸。
想到平州李家的威望,以及李靖天的身份,郑氏一狠心一咬牙,决定把从王绮芳身上克扣来的嫁妆,系数拿出来给王玖芳添妆。
而王玖芳呢,从母亲口中听到确实的消息后,顿时羞得不好意思出门,闷头在自己院子里,跟几个绣娘一起开始绣嫁衣。
至于王府其他的人,则是另一番心思,尤其是王妩芳,听到这个消息后,险些将自己的罗帕撕成碎布条——老天不开眼呀,怎么什么好事儿都是王玖芳的?
同样有此怨念的还有小郑氏,当她每次看到郑氏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就暗恨不已,唉,这也太背了,好容易抓住郑氏的错处,原以为能把大房挤出王家,可谁承想…老天爷,你也太眷顾大房了吧?
王家后院因为这场喜事,又忙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不管心里怎么想,但脸上全都是几乎要抽筋的笑容。
唯有王绮芳的夕园,安静的几乎没有人声。
“七娘,这、这也太夸张了吧?人家媒婆什么都没说,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赵嬷嬷听了清雨的转述后,满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呀。就像落水的人,哪怕一根稻草,在他们眼中也是救命的法宝。更何况李靖天也不是稻草呀,而是结结实实的小木舟呢。”
王绮芳手里拿着个清单,正一笔一笔的对着账,她对完最后一项后,忽然笑着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我正苦于找不到那些被郑氏藏匿的嫁妆呢。”
对于娘亲留下来的那些嫁妆,王绮芳一直派人四处在王家以及郑氏的陪嫁庄子上,但,郑氏真的很狡猾,也不知道她究竟将东西藏到了什么地方,侠客盟的暗探们查访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线索。
幸好有这场人为的误会,郑氏又心疼女儿,这才命人悄悄取了那些宝贝出来。而一直守候的暗探们,则趁机摸了上去,不但查清了嫁妆的藏匿之所,还找到了郑氏仿制工坊里的工匠以及历年仿制的账册。
呵呵,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官媒走后的第三天,李靖天亲自带着聘礼来到王家。
只见他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夹棉襕衫,腰间系着杏黄色镶翠玉的腰带,腰侧挂着宝剑,脚上蹬着一双尖头乌皮靴,优雅的坐在客座上,等着主人的到来。
他身后站着三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其中一个看上去约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脸膛偏黄,唇上留着两撇短须,瞧他那举止神态,以及站立的位置,仿佛是个小管事。
另外两个下人,看起来比领头的管事年轻许多,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两人穿着相同款式、颜色的服饰,身材也都很壮硕,两眼炯炯有神,气息沉稳。虽然没有携带兵器,但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接到下人回禀后,正在屋里盘算嫁妆的王名川夫妇连忙来到前厅。
“小侄见过王世伯王伯母”
李靖天看到王名川夫妇正装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恭敬的双手成拳揖了一揖。
“呵呵,李盟主免礼免礼。”
王名川见李靖天如此客气,笑得愈加开怀,眯着眼睛冲着他抬了抬双手,示意他千万别客气。
“哎呀,什么世伯伯母盟主的,咱们马上都要成为一家人了,还这么客套外道?”
“伯母说的极是,”李靖天听到郑氏的话,礼节性的欠了欠身,然后面露难色,犹犹豫豫的说道:“只是,有件事,靖天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恩?何事?但说无妨”
“是这样,可能是那天官媒没有说清楚,”李靖天抱歉的看了王氏夫妇一眼,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红纸,道,“在下想娶的是贵府的七娘子,并不是这位九娘”
第159章 不敬之罪
李靖天表现得很为难。
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所以即使他再为难、再怎么不好意思,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郑氏很愤怒。
她听了李靖天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双眼更是一阵发黑,忍了好久,才把腔子里那股腥味儿咽了回去,她死死的抓着椅子的扶手,不置信的问道:“李盟主,您刚才说什么?”
“唉,都怪靖天不好,请了这么个说不清的官媒,连求亲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就把庚帖收下了。”李靖天还是一副万分为难的模样,他手里擎着那张红纸,仿佛捧着个烫手山芋,不知该如何处置。
“贤侄,这、这怎么可能出错呢。你不是要娶我家的小娘子吗?可不瞒你说,我家只有九娘一个未嫁女子呀。”
王名川倒没有郑氏如此的愤怒,因为七娘九娘都是她的女儿,李靖天娶了谁都还是他王名川的女婿。不过就个人感情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养在身边天天见面的九娘,所以,故意讪笑了两声打诨道。
“王大老爷明鉴,靖天想娶的是您的嫡长女王七娘,她已经跟赵天青和离,自此男女双方都可以自由婚配。”
李靖天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暗自为王绮芳抱不平,两个都是王名川的女儿却如此的偏袒,九娘是他的孩子,难道七娘便是外面抱来的吗?
还有,明明王锦瑜特意写了亲禀告李家向王绮芳求亲的事,王名川却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甚至在李靖天派了官媒求亲时,故意混淆概念,一意孤行的把王玖芳的生辰八字塞给了媒婆——怎么,王家以为他李靖天收了王家小娘子的庚帖,就会碍于情面,将错就错的娶了王玖芳吗?
哼,无知可笑
李靖天暗地里冷冷的笑着,本来,他念着王家毕竟是七娘的娘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搞得彼此都难堪。
但王名川夫妇实在太过分了,竟然在他李靖天面前玩儿这种把戏。
前几天李靖天还埋怨王绮芳对郑氏太不厚道了,但经过这件事后,他发现,王绮芳已经够心软了,若是他有这样的生父、继母,他一定会把那些从王家弄来的珠宝塞到金轮寺里,然后散布谣言说,郑氏跟金光有染…
“所以,小侄求亲的对象是王家七娘,而不是九娘”
说到这里,李靖天将手里的庚帖交给身边的管事,那位管事也没有说话,而是毕恭毕敬的将庚帖交还给王名川。
“你…”郑氏看李靖天口口声声说不想娶她的小九,仿佛她的女儿是没人要的丑丫头一般,心里的怒火一波强过一波,她咬着牙,硬挤出一抹笑,道:“李盟主,这个玩笑不好笑,王七娘确实和离回家,可是她身边还有三个孩子,而且她的性子…
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污蔑自己的孩子,实在是七娘的性子太弱,也没有什么管家的能力,赵家便是因为这个才要求跟七娘和离的。”
郑氏顿了顿,想到接下来要提起的她的女儿,她的脸上禁不住流露出骄傲的神色,“九娘不同,从小我就请了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她规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厨艺茶道更是分外出色——”
说到这里,郑氏语重心长的说,“而您李盟主,是堂堂平州李家的继承人,更是侠客盟的盟主,站在您身后的女人,一定是个能干、精明又不乏温柔的大家闺秀,在您忙前程的时候,能帮你妥善处理好家务时,让您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发展侠客盟呀。”
“呵呵,大太太说的没错,靖天确实需要一位这样的贤内助,”
李靖天听了郑氏苦口婆心的劝说与分析,竟同意的点了点头,他的这个动作,让郑氏心里一喜,只可惜,李靖天接下来的话,让郑氏刚刚从低谷飘上来的心情再次跌落回去,“庆幸的是,靖天终于找到了这样的好女子,她就是您的‘女儿’王七娘。”
“李盟主,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七娘不适合你,她胆小懦弱,连字都不识一个,别说跟您谈论诗词歌赋了,就是看账本她也看不懂呀。”
郑氏对王绮芳的本事可是了解的很,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把王绮芳当做嫡女培养过,别说请教养嬷嬷教习了,就是连基础的开蒙都没有过。
当年王绮芳出嫁的时候,她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这还是赵嬷嬷偷偷教的呢。
“恩?大太太,您这话好生奇怪呀,同样都是王家的女儿,九娘自幼有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管教,而七娘却连字都不认识?”
李靖天不听这话还好,一听郑氏这么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郑氏做了这种有失嫡母身份的事,还好意思以此作为笑柄嘲七娘生完气之后,他心里更是为王绮芳感到心疼,唉,这个丫头,在娘家究竟受了多少罪?
“厄?”
郑氏窒了下,她说这些话无非是想证明七娘不适合李靖天,但她没想到对方该关注的事情不关注,偏偏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片段。
“盟主,大太太是王夫人的继母,是九娘子的亲母。”
李靖天身后的管事,却一本正经的提醒道。
“哦~~难怪呀”
李靖天恍然大悟,拉长声音别有深意的扫了眼面露尴尬的王名川和满脸懊恼的大太太,微微撇了撇嘴,幽幽的叹道,“唉,这就是清苑王家呀”
“厄,贤侄,咱们在说亲事,其他的今天先不提哈”
王名川被李靖天的一声转调的‘哦’字,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他忙转移话题道。
“是呀,李盟主,你既然已经收了我家九娘的庚帖,那么无故退贴,似乎有些不厚道呀”
郑氏见李靖天似乎对她有所误会,也连忙改变策略,开始打可怜牌博得同情,“我们九娘已经开始绣嫁衣了,呜呜,这个实心眼儿的孩子,若是知道了自己被退了亲,日后她哪里还有脸出门,没准儿,九娘一个想不开会…”
“对呀,贤侄,婚姻大事可不能玩笑呀,如今你已经收了九娘的庚帖,而且你向我们九娘求亲的事也早就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如果知道我们九娘被退贴,她往后可就找不到好婆家了呀。”王名川苦着脸祈求道,但见李靖天听了他的话无动于衷,便异想天开的说道,“实在不行,贤侄可以先娶九娘过门,然后再纳七娘进府也可以呀。”
“嘭”
李靖天实在忍无可忍,他用力的将手里的茶盏墩放在桌子上,沉声道,“大老爷,您可否知道,您的女儿王七娘被圣上钦封为一品忠义夫人。试问,世上哪有让一品夫人当妾的道理?”
“这…那个什么夫人,不是今上为了补偿七娘的棉花种植园随便给的一个封号吗?”
这不是王名川说的,而是嫉妒王绮芳有诰封的郑姨娘散布出来的消息。据郑姨娘说,在京城,像这种‘安慰奖’比比皆是,根本就当不得真,除了名声好听些外,一点实际的作用都没有。
而王家的人呢,也习惯于王绮芳的没用和懦弱了,听了郑姨娘的话,纷纷觉得有道理,于是,王家的大房,从主子到奴才,没有一个人把王绮芳的忠义夫人当回事儿。
至于老太太那里,郑氏更是没有把王绮芳得诰封的事告诉她。
“什么?随便给的?王老爷,您究竟知不知道忠义夫人的含义?还有,就算是随便给的,忠义夫人可是一品的封号呀,那也是今上钦封,朝廷认证的诰封呀。”李靖天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知道该可怜王名川一家子的智商,还是该敬佩王绮芳的演技,竟然能发生这样的事。
随即,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确定的问道,“对了,你们把七娘安置在哪里?不会是个偏僻的小院子吧?”
王名川跟郑氏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眸看到了些许的不解。或许,这会儿他们两口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李靖天的话没有理解透彻呢。
看到王名川两口子的反应,李靖天有些无语了,他用力揉了揉睛明穴,道,“唉,王老爷,王太太,不是小侄吓唬你们,如果你们慢待了王七娘,或者对她有什么不敬,那便是犯下了藐视朝廷的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这…没这么严重吧?”
郑氏有些心虚,她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讪讪的笑道。
“您说呢?”李靖天实在不想跟这对极品夫妇谈下去了,淡淡的说,“王夫人会不会追究你们的大不敬,我就不多说了。王老爷,我再一次声明,我要娶的是忠义夫人王七娘,而不是什么王玖芳,这庚帖,您还是收好吧。”
“李盟主,你不能这样呀,你退了九娘的庚帖,这让她以后怎么嫁人?”
郑氏一听这话,顿时把注意力又转移到女儿的亲事上,她哽咽的质问道。
“那个,这件事先放一放,贤侄呀,你容我们商量商量”
跟郑氏不同,此刻王名川的脑子里只闪现着一个词‘大不敬’…
第160章 渐入高潮
王名川还是慢了一步,当他拉着心有不甘的郑氏一起来到夕园时,发现,夕园里站着七八个陌生的丫鬟婆子,而王绮芳跟赵嬷嬷却不知去了哪里。
“哟,这两位就是王大老爷跟王大太太吧?”
说话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个头不高,人有些微胖,穿着七八成新的绛紫色袄裙,头上挽着抛家髻,整个人看起来利索中带着几分贵气,若不是她抢先一步屈膝给王氏夫妇行礼,旁人还看不出她是个下人。
郑氏点点头,表明她们的身份,不过,眼前这个颇有教养的妇人,一看便知是大家族里的高品级嬷嬷,可整个清苑豪门大家的贵妇少奶奶们,她都熟悉呀,那些太太奶奶们身边的贴身嬷嬷,她也基本上认得,眼前这位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只好矜持的抬高下巴,淡淡的问道:“你是?”
“回王大太太的话,老奴夫家姓杨,是京城礼部杨给事郎府上的嬷嬷,这次跟着我们家大*奶,特意来拜会王夫人的。”
杨嬷嬷听到郑氏的问话,很自然的欠了欠身,微微躬身回答道。
“杨给事郎?”
郑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茫然的看向王名川,似乎在询问他可否听说过。
王名川也在闷头想着,唔,杨给事郎?礼部?等等,难道是…他终于想了起来,王锦珏的岳丈曾经提过的一个人,忙激动的问道,“厄,是不是九驸马的同窗,文渊诗社的副社长杨远杨给事郎?”
杨嬷嬷微微颔首,欠身道,“回王大老爷的话,我家大少爷确实是九驸马的同窗,文渊诗社也是我家大少爷跟九驸马一起创建的。”
郑氏一听这话,脸上也闪现出惊喜的表情。杨给事郎是神马人,她不知道,可文渊诗社她知道呀,锦珏的岳丈曾经说过,这个地方可是天下士子挤破头都想进去的地方呢,据说只要进了文渊诗社,那就一只脚踏入大周的官场了呢。
因为这个诗社是九公主发起的,而九公主又是今上最最宠爱的妹妹,只要九公主推荐的人才,今上一般都会委以重任。而文渊诗社则是普通士子唯一能跟九公主搭上关系的桥梁呀,在民间更有‘小龙门’之称呢。
这位神马杨给事郎竟然是文渊诗社的副社长,那即便不能做诗社的主,至少也能说上几句话吧。她的锦珏若能得到杨给事郎的推荐,他日步入官场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到这里,郑氏眼中闪着炽热的光,她有些急切的问道,“杨大*奶呢?是不是在屋里跟我的女儿王七娘叙旧?”
为了儿子的前程,郑氏决定了,她要暂时放下对王绮芳的怨恨,好好和这个女儿谈谈心,让她知道作为女人,娘家是最有利的依靠,锦珏是她的亲弟弟,她的弟弟有出息了,日后她也能有个靠山不是?
“这个…”杨嬷嬷听了这话,脸上忽然露出怪异的表情,她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家大*奶跟王夫人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什么?给老太太请安?”
不对呀,她大太太才是王家的当家主母,来客即使要给长辈请安,也要见过她之后,由她带领着去呀。
怎么这位杨大*奶偏偏越过她,直接跑去见老太太了?
“是呀,我家大*奶见堂堂忠义夫人住得如此寒酸,心里很是难过,便想着是不是王家有什么困难,竟落魄至此?还担心,一品夫人都住到这种院子里,那王家的老太太岂不是住得更荒芜——”
杨嬷嬷一边按照大*奶的吩咐说着,一边偷偷的观察王名川跟郑氏的反应。
果然,当王名川听到‘堂堂忠义夫人’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他抬眼扫了扫破旧萧索的院子,心里暗叫不好,这位杨大*奶绝不是来探望七娘的,而是来找茬,并且是准备做人证的。
郑氏也不是笨的,再加上有之前李靖天的提醒,她也发觉事情的不对劲,下意识的扭过头看了看王名川,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朝老太太的松鹤园而去。
穿过花园,走过抄手游廊,当他们夫妇来到廊下时,正巧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呵呵,咱们王夫人的菩提树在京城可是一绝呀,想当初她送给赵太太的那棵菩提树开花的时候,镇国长公主和九公主也曾经亲去看过呢…大伙儿都说王夫人是个有大佛缘的人。”
“哦?有大佛缘?”
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置信,金光大师不是说她这个孙女是‘扫把星’吗,怎么还是个有大佛缘的人?
“这话可不是我乱说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呢。京城的慈恩寺您听说过吗?”杨大*奶见老太太点了点头,忙笑着说,“慈恩寺的善缘大师亲自给王夫人相过面的,而且还批了八字,说王夫人呀,前世是佛祖手上的一颗凤眼菩提佛珠,与佛渊源颇深呢。”
“真的?七娘的前世是佛祖的菩提佛珠?”
老太太似乎有些信服了,不是杨大*奶说的多么有理,实在是慈恩寺太过有名了,而且杨大*奶提到的那位善缘法师,她也听说过,据说佛法精湛,连当今太后娘娘也喜欢听他讲经呢。既然善缘法师说王绮芳有佛缘,那她一定就是个有佛缘的人。
等等,既然七娘是个有佛缘的人,怎么那金光却说七娘是扫把星?唔,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老太太暗自决定,等没事得闲了,就让人去调查调查,若查出有人借佛祖之名害人,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老太太,您这是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开心?”
王名川站在廊下听了好一会儿,见那位杨大*奶似乎并没有提及他们夫妻慢待忠义夫人的事,心里稍安,轻咳两声,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七娘在京城的闺友,杨给事郎的娘子杨大*奶。说是家里有点急事,特意过来找七娘帮忙呢。”
老太太见大儿子跟大儿媳忽然跑了来,眼睛微微眯了下,掩住眼底的精光,笑着介绍到,“杨大*奶,这是七娘的父亲母亲。”
杨大*奶听到老太太的介绍后,盈盈起身,但并没有向两位长辈行礼,而是板着张俏脸,严肃的问道:“妾身钱氏,有件事想请问王大老爷并王大太太?”
“什么事?杨大*奶请讲”
已经猜到了这位杨大*奶的目的,王名川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见他缓缓的走到前面,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平和淡然。
“不敢,小妇人只是想向王大老爷请教一个问题,究竟是国法大还是家法大呢?”
“这个…”
王名川楞了下,他以为杨大*奶会直接责问他们,为何要给王绮芳准备那么一个荒芜的院子,届时他便以王绮芳是他的女儿为由来搪塞。毕竟,女子在家从父,什么事都要以父母为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