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瞬间被打开,澄心躬身行礼:“郎君,有何吩咐?”
崔幼伯一指几上的雪娘子,吩咐着:“吩咐厨房给雪娘子准备些新鲜的肉食,另外,再让它好好休息一日,明天还要它送信回家呢!”
澄心连连点头,伸手抱过雪娘子便往外走去。
房门再次关闭,崔幼伯这才用钥匙打开信筒,抽出一沓厚厚的白纸。
“咦?这、这是阿沅的笔迹?”
崔幼伯打开第一张,发现这是一幅小幅的画像,画纸上画着四只身着统一服饰、长相却不尽相同的小包子。
再一细看,他才发现,这画像并不是出自萧南或是家里供奉的画师之手,而是他的宝贝女儿阿沅的手笔。
“唔,不错,几个月不见,阿沅的画技越来越好了…”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崔幼伯曾回京述职,在家里停留了几日,那几天,他忙里偷闲的考校了儿女的功课,是以很清楚孩子们的情况。如今才过了不足半年,女儿的工笔画便有如此长进,他真的很高兴。
“噫?这是长生作的诗?唔,不错不错,措辞虽有堆叠之嫌,但立意不错,且还写出了几分意境…”
“嗯,这是阿嫮画的?阿嫮今年才几岁呀,她也学会画画儿了?”
“…哈哈,连长顺都能写家书了呀!”
翰墨接替澄心守在书房外,他刚刚坐定,便听到里面的郎君一阵又一阵的大笑。他心里忍不住嘀咕:啧啧,也不知道夫人跟郎君说了什么,竟让郎君如此开怀!
足足笑了一盏茶的功夫,崔幼伯才渐渐恢复了常态,他将儿女们的作品一一放好,最后目光停留在萧南的家书上。
这封信也很长,在信中,萧南将家中琐事、学院趣事以及几个儿女的学习、生活情况都巨细靡遗的写了出来。
其中,她着重描述了下几个儿女的情况,长生如何稳重啦,阿沅如何懂事啦,四胞胎如何顽皮啦,阿嫮如何乖巧啦,长顺如何憨厚啦…
为了表明自己所言不虚,她还特意写了几个孩子的趣事。
萧南的文笔不错,寥寥数语便将孩子们的可爱‘描绘’得淋漓尽致,哪怕崔幼伯未曾亲见,只读这些语句,他的脑海中便能浮现出儿女们玩闹哭笑的可爱画面,嘴角便忍不住的往上翘。
许是萧南写得太温馨了,崔幼伯忽然非常想家,他甚至想尽快把鄯州的事务料理清楚,然后尽快回京。
回京,也就是回家!
崔幼伯这边只能想一想,而洛阳那边的崔泽等人却已经开始做着回京的准备了。
因为他们的孝期满了,崔泽或许不用回京,但崔彦伯等几房的嫡长子却是必须回去的。
另外大夫人和王氏也都惦记着家里,她们比男人们更加热切的期盼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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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匪夷所思
荣康堂,星汉院正堂。
韦氏盘腿坐在榻上,身子斜靠在斑丝隐囊上,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正静静的读着。
门外廊庑下的小丫鬟忽高声通传道:“郎君回来了!”
话音方落,三郎崔叔伯抬腿走了进来。
“郎君,回来啦!”
韦氏忙放下书信,起身相迎,亲手帮夫君解下夹棉罩袍,又从丫鬟的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子递给他,“擦把脸吧,去去寒气。”
如今虽已是早春二月,但春寒料峭,崔叔伯一路骑马从城外回来,双颊冻得通红。
随口道了声谢,崔叔伯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不经意间,目光扫到凭几上摊开的书信,张口问道:“咦,娘子正在看信?是何人写来的?”
韦氏正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盏滚烫的茶汤,嘴角还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听闻此言,笑容一窒,旋即道:“哦,没什么,呵呵,是大嫂给我的信。”
崔叔伯脚下不停,行至主位前,盘膝坐在矮榻上,随手接过茶盏,说:“大嫂?是了,阿耶和大兄的孝期满了,他们也该回京了。大嫂定是为了此事吧?呵呵,可是有什么事交代给你?”
韦氏紧跟夫君回到榻前,与崔叔伯相对而坐,她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抬眼看了看四周的丫鬟。
她的贴身丫鬟机灵,见状,便悄悄冲着几个小丫鬟摆了摆手,然后由她带领着退了出去。
清场完毕,韦氏才叹了口气。道:“郎君所料不差,大嫂正是为了这件事才写信给我。另外,她也提醒我一件事——”
说罢。她故意用眼睛偷瞄夫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崔叔伯轻啜一口茶汤,见娘子这般形容,不禁失笑,道:“娘子,你我夫妻间向来没有不能说的话,可是大嫂说了什么为难之事?”
顿了顿,崔叔伯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尴尬的问道:“难不成与阿娘有关?”
你知道就好!
韦氏勾了勾唇角。这是她最满意夫君的地方,她家郎君虽也是科举出仕的读书人,但并不是死读书的酸腐文人,整日规矩、礼仪的挂在嘴边,而是个极懂得变通之人。
崔叔伯孝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不是愚孝。当初大夫人犯了错,被老相公罚去感恩寺思过,那时崔彦伯、崔幼伯都担心得不得了。崔叔伯也担心,但他却觉得老相公做得对,那段时间,阿娘也做得确实过了些。是该好好‘静静心’。
当然,这种话崔叔伯不敢跟外人说,就是妻子跟前。他也不好明言。
但韦氏与他夫妻二十多年,早就彼此了解。哪里看不出夫君的真实想法。不过,还是那句话。在孝字大如天的年代,有些话他们夫妻心知肚明,却不好说得太透。
是以,但凡牵扯到大夫人的话题,韦氏会刻意漏一点,但又故意说得含含糊糊。
反正他们夫妻都心里明白,只要意思传达到了,也就可以了。
只见她微微颔首,表情略带无奈的说道:“大嫂说,阿娘这几年在洛阳,一心为阿翁守孝,至诚至真,险些熬坏了身子…最近一两个月,阿娘的精神愈发‘不好’了。”
崔叔伯听出妻子刻意指出的重点,他也不禁一叹,道:“阿娘毕竟上了岁数,这般辛劳,难免——”
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老糊涂’了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大(即崔彦伯)是个近乎愚孝的人,不管阿娘提出怎样离谱的要求,他都能竭尽全力的满足。
大夫人原就有些‘老糊涂’了,再有这么个百依百顺的儿子供着,如此几年下来,她还不定变成怎样的不可理喻呢。
好吧,为人子女,实不该非议长辈,可、可大夫人做得某些事,实在太不靠谱了。
就拿几个月前那件事来说吧。
话说当年王氏回洛阳的时候已经身怀六甲,回到洛阳没几个月便顺利产下一个男婴,阖家很是欢喜,虽不能大肆庆贺,但还是在家里摆了些素菜,略略庆祝了一番。
尤其是崔彦伯简直高兴坏了,这个小家伙可是他的老来子呀,如今他的长子长女都已成亲,马上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居然又有了个儿子。
这证明什么?证明他崔彦伯还不老啊!
不管他在其它方面做得如何,但在做男人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成功滴。
所以,崔彦伯非常疼爱这个小儿子,郑重的请父亲给孩子赐了名,崔泽也觉得小孙子来得是时候,便大笔一挥,亲自写了‘崔令旸’三个字。
崔彦伯这边呢,又因着在家守孝,手头上有大把大把的时间,他便每日都要亲自带着幼子。
发展到后来,倘或有一天看不到小儿子,他就没着没落的。
而王氏呢,也异常疼爱这个孩子,不过她是崔家的宗妇,要主持中馈、料理一大家子的庶务,以及对外的交际。
虽然还在孝期,但该有的人情往来还是不缺的。
王氏很忙,忙得几乎没时间照看孩子。
起初还好,上有崔彦伯看着,左右有乳母、丫鬟,小家伙被照料得极好,王氏也能放心的去料理家务。
但几个月前,大夫人不知听了谁的挑拨,硬要把小孙子抱来养,还跟崔彦伯哭诉,说她上了年纪,愈发孤独寂寥,便想亲自养个孩子,一来她能有个寄托,二来也是帮王氏分担些。
崔彦伯呢,见老母说得伤心,只觉得愧疚——他竟只顾着自己高兴,却忽略了阿娘,真是太不孝了!
而且,王氏的辛劳。崔彦伯也看在眼里,他想了想。觉得阿娘说得有理,便硬着心肠。将哭闹不休的小儿子送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里。
听闻这个消息,崔叔伯夫妇都纷纷摇头,觉得老大这么做,绝对会害了孩子。
当然,他们不是说大夫人这个亲祖母会伤害自己的孙子,而是她毕竟上了年纪,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看顾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倘或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出大事儿。
真若出了事儿,崔彦伯还能去寻大夫人要说法?!
除此之外,还有一则,那便是老人养孩子,不管她原本是个怎样睿智、明理的人,对上孙儿,难免骄纵。
若大夫人一味的宠溺,再纵出一个‘天真烂漫’的‘崔家玉郎’、或是京城纨绔,那才是真真害了孩子一辈子呀。
而事实证明。崔叔伯两口子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崔令旸小盆友被抱走的时候,已经由崔彦伯手把手的教了十几个字,太公家教也背得滚瓜烂熟。
结果。在大夫人跟前待了没半年,小家伙就变得只知道在院子里疯玩儿,写字、背书神马的。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见此情况,王氏万分心焦。偏她又不能跟夫君抗议,毕竟亲手把孩子抱走的就是他。她若是说了什么,崔彦伯定会不悦。
到时候,不但孩子要不回来,他们夫妻还会心生嫌隙。
王氏到底聪明,在家里苦思了好几日,某日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很是恭敬的表示,洛阳祖宅的事务太多,她实在忙不过来,烦请大夫人派两个得用的婆子给她。
大夫人见状,很是得意,先是故作姿态的拿捏了一番,见王氏一味恭敬谦让,不管自己说什么,她都低头顺眼的连声称是,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将赵妈妈和葛妈妈指派给王氏,‘辅佐’她管家。
王氏高兴的接收了两位妈妈,第二日,大夫人便命人叫来崔彦伯,直说自己身子越发不好了,担心看顾不好崔令旸,更没精力督促他学习,让崔彦伯把孩子再抱回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算崔彦伯再愚钝,他也明白了什么。
偏他还顾着个‘孝’字,依然恭敬的听从母亲的安排,没有半句怨言。
对此,崔叔伯只有叹气的份儿。
如今阿娘要回来了,且看娘子的表情,崔叔伯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得出来,阿娘定有起了什么歪主意,而兄长貌似也默许了。
唉,平静了几年,家里又要其风浪咯。
崔叔伯默默的在心底叹息。
韦氏却在想,蛮横的婆母回来了,也不知道‘西边’知道了没有。唔,看来,她要抽空去荣寿堂跟萧南聊聊。
其实,韦氏多虑了,王氏既给她写了信,同是妯娌,自然也不会漏掉萧南。
且王氏还想着让萧南对上大夫人,好生克制婆母一番呢,更不会忘了‘提醒’她。
“呵呵,大伯母要回来啦!”
萧南坐在矮榻上,身侧放着个熏笼,她读完王氏的信,不由得莞尔。
虽然她将安插在大夫人身边的眼线都撤了回来,但在洛阳,她仍留有不少人,是以,大夫人的情况,萧南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却不以为然,心说话:大夫人已经很‘疯’了,她还能‘疯’到什么地步?
但很快,萧南便知道王氏在信中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半个月后,洛阳崔家除了服,崔泽携家小返回京城。
得到消息的萧南,带着几个孩子赶往荣康堂。
待行了礼,长生领着弟弟们去了相公的书房,任由祖父考校功课;而萧南则带着几个女儿去陪大夫人说话。
寒暄没两句,大夫人便直奔主题。
萧南听了大夫人的话,只惊得目瞪口呆,她真是没想到,才两年半的功夫,大夫人竟变得这般不可理喻,而她提出来的要求更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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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痴心
萧南没有说话,只淡淡的扫了王氏一眼。
王氏会意,忙上前打圆场,不过在那之前,她先给自己的贴身大丫鬟使眼色,让她们把灵犀等几个孩子带出去。
灵犀已经不小了,且她原就早慧,见此情况,便知道自家阿婆又在为难阿娘,暗暗叹了口气,扭头去看萧南。
萧南接触到女儿的目光,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灵犀收到母亲的吩咐,瘪着小嘴儿起身,领着两个妹妹跟大夫人行礼告退。
这时就能看出灵犀的好教养了,饶是她心里满是对祖母的怨气,面儿上却丝毫不显,神态自若、举止大方,行礼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就是大夫人也挑不出半分错来。
不过,大夫人却不想就此放过灵犀,她抬了抬手,阻止道:“我从洛阳带回些时新的糕点,琉璃,你伺候阿嫮、阿潇去用些。”
她正待说‘阿沅留下’的时候,灵犀却忽然抬起头,绽开灿烂的笑容,略带撒娇的说道:“阿婆偏心,有好东西为何只给妹妹们?阿沅不依嘛~~”
最后一个字,灵犀硬是转了好几个调儿,只听得萧南肉麻不已。
偏她长得玉雪可爱,年纪又在可大、可小的含糊阶段,就算敞开了性子猛撒娇,也不会让人觉得别扭,反而觉得她天真烂漫。
果然,大夫人见到灵犀娇憨的样子,也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她忍不住想起了崔幼伯小时候的模样,唔,还别说,这对父女倒真有几分相似。
趁着大夫人愣神的当儿,灵犀已经麻利的起身,一手牵着一个妹妹,直接跟着王氏的丫鬟走了出去。
“…”
大夫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三个儿媳妇和几个丫鬟婆子。
哼,果然是萧氏教出来的,真真不讨人喜欢,自家儿子那么好,竟没有半分遗传给这些孩子。
大夫人刚刚平息的心头火又蹭蹭冒了出来,看向几个儿媳妇的目光很是不善。
其实,早些年,大夫人对儿媳妇还是不错的。对孙子、孙女也是真心疼爱。
但这几年,不知是她真的上了岁数‘糊涂’了,还是有旁人挑唆,她看儿媳妇越来越不顺眼。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那些孙儿们。
都说隔代亲,可大夫人对谁都不亲,如今她只在乎她自己。
只要自己舒服了,哪怕曾经宠爱的小儿子,她也能‘委屈’。
想到委屈,大夫人想起方才的话题,冷哼一声,道:“对了,老八家的。刚才那事,你到底怎么想,成与不成,你倒是给句话呀。我娘家侄孙自幼聪慧,如今又知道上进,在京城,亦是数得上的出色世家子。他配咱们阿沅。也不会委屈了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萧南心里冷笑连连,她真是没想到,大夫人一回来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出,竟然想把她的宝贝灵犀嫁给大夫人的娘家侄孙?!
哼,慢说现在郑家衰落了,就是郑家还似六十年前那般风光,萧南也不想把女儿嫁进大夫人的娘家。
郑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光鲜的姓氏了。若不是还有几家得力的姻亲扶持(比如大夫人所代表的崔家),他们家早就沦落为‘卖婚’的破落户了。
而她的灵犀呢,曾外祖父是五相之首,祖父是宰相,外大母是长公主,外祖父是海内名士。母亲是一品齐国夫人,父亲的官级虽低了些,但也是备受新帝信任的封疆大吏。
这般身份,就是做皇太子正妃也尽够的,哪里肯下嫁一个五品京官的儿子?一个十三四岁了,还在家学混日子的京中纨绔?!
不管大夫人是存心还是无意,单从这桩婚事的男女双方条件上看,就知道大夫人没有把灵犀放在心上。
但凡大夫人有一丝为灵犀着想的心思,她也断不会提出这样一桩亲事。
极力压着胸中的怒火,萧南表情有些僵硬的说道:“事关儿女婚事,我并不敢擅自做主,这事儿还需听郎君的意思。待回去后,我——”便写信给郎君。
萧南后头的话还没说完,大夫人便打断道:“你放心,小八向来孝顺,断不会忤逆长辈。”
说罢,大夫人还别有深意的扫了在场的三个儿媳妇一眼,唇边满是冷笑。
萧南被噎了一下,什么叫崔幼伯孝顺,不会忤逆长辈?
他若为了尽孝,而去牺牲女儿的终身大事,那就不是孝顺,而是愚孝。
萧南发誓,如果崔幼伯真敢这么做,她定会让他‘好看’,说实话,她真心不介意做寡妇!
深深吸了口气,萧南正欲开口辩驳两句,大夫人又抢先开口道:“再说了,这桩婚事原就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且咱们崔家只与世家结亲,郑家乃江左名门,与崔家最相配——”她不就是郑氏女嘛。
之前是崔家子娶了郑氏女,如今亲上做亲,再由郑家子迎回崔家表妹,崔郑联姻,再合适不过了。
“小八一向聪明、有眼光,知道了,只有赞成的份儿!”
大夫人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虽然这两年小儿子对她似是有些疏离,但她也能理解,孩子毕竟长大了,哪能像幼时那般黏着母亲?
萧南冷着脸,刻意一字一顿的点出大夫人此时的身份:“大、伯、母,我回去后就去给郎君写信,若是郎君同意,我也没有意见!”
好吧,方才那句话‘不介意做寡妇’是她气急之下的想法,待她静下来,她才意识到,崔幼伯比自己还要看重嫡长女,除非他脑子烧坏了,他才会随便给灵犀安排一件婚事。
萧南可以肯定,崔幼伯收到信后,绝不会答应这门婚事,所以,她才敢说出这话。
大夫人一听,非常高兴,连连点头,“好好,你赶紧回去给小八写信。呵呵,早些定下来,待他年底回京述职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定亲了!”
大夫人越说越兴奋,她甚至已经看到了灵犀十里红妆的嫁入了郑家,而郑家的侄子、侄孙也会得到崔幼伯夫妻的帮助,仕途顺遂,重新恢复郑家的往昔辉煌!
至于灵犀会不会幸福、会不会委屈,大夫人却没有多想,在她想来,孙女嫁给侄孙,两边都是至亲,小夫妻定能和美。
而且,她还固执的认为,孙女嫁入她的娘家,郑家人看在她的面子,也能高看孙女一眼。到时候,即使灵犀做了什么错事(大夫人吐槽:萧氏教养出来的女儿,还能好到哪里),郑家也不会深究。
…她这样做,也是为了孙女好,对不?
大夫人这里想得很是美好,萧南却越听越气,尤其听到‘定亲’两字,她更是险些失控——定亲?定你妹的亲呀!她的女儿才九岁,九岁呀,她早就想过了,要把灵犀留到十八岁才嫁人,就算要提前找女婿,她也不会提前这么多年。
死死的握着拳头,短短的指甲掐入掌心,萧南不止一次的想拂袖离去,只是在偶然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大夫人唇边的一抹古怪的笑意,她不禁愣了下。
旋即,她似是明白了什么,心头的恨意更浓。
好容易撑到大夫人乏了,妯娌三个齐齐退了出去。
萧南冲着两个妯娌使了个眼色,韦氏和王氏会意,三人又一起往王氏所居的迎晖院走去。
迎晖院位于中轴线正院的一侧,距离并不远,三人就没有乘坐奚车,步行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进了屋,萧南和韦氏相继问了问王氏在洛阳的情况,又看了看崔令旸,每人送了小家伙一份见面礼,这才屏退众丫鬟仆妇,三妯娌围坐闲聊。
相互寒暄了几句,萧南直奔主题:“大嫂,三嫂,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遮着掩着了,今日这件事,实在突然,且郎君那边还没有消息,倘或大伯母一时高兴——”
王氏和韦氏立时明白了,萧南这是担心大夫人口无遮拦(亦或是刻意为之),随意将郑家欲与崔家结亲的消息散播出去。
彼时民风开放,但女儿家的名声也极重要,且灵犀正好处于可大、可小的年纪,有些事已经需要避讳了。
万一有什么不好的风声传出来,就算崔幼伯夫妇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郑家子,到最后,为了家族、女儿的名声,也只能嫁了!
萧南决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王氏思忖片刻,点头道:“弟妇的意思我明白,你放心,咱们崔家规矩大,下头的人断不会胡乱嚼舌根!”
只要把内院的大门把严实了,就算大夫人在内院大谈特谈,消息也传不出去。
王氏做了十年的当家主母,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韦氏也忙点头,“是呀,我也会帮忙的!”
得到两个妯娌的许诺,萧南这才放心的回去。
但,事实证明,她实在是放心得太早了。
第三日凌晨,崔幼伯的回信还没有到,荣寿堂的大门外便来了个访客。
“什么?”
萧南听了玉竹的回禀,险些气得倒仰过去,她一把推开身侧的隐囊,疾声叱问道:“你说是谁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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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妄想
玉竹似是没看到萧南的失控,她恭顺的重复道:“回夫人,郑家十九郎郑平小郎君求见。”
靠,她没听错,真是郑家小子!
萧南缓缓坐起身子,再次确定道:“真是郑平?郑十九?”
玉竹点点头。
萧南咬着牙低语道:“他来做什么?!”
她不过是喃喃自语,不想,玉竹却以为主人是问她话,忙躬身回道:“夫人,郑十九郎君说,他听闻郎君与夫人博学,只可惜过去他年纪小,恐不能领会两位长辈的训诫,如今他长大了,特来求教!”
靠,居然拿这个做借口,老娘若是信了,真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萧南慢慢把腿从榻上放下来,垂足而坐,表情甚是游移不定,应是在思索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请他去中庭的正堂稍候,我一会儿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