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本能反应,她首先想到了后世的许多先进发明,可惜的是,受条件影响,大多数的东西都不能复原。

最后她又拿起了之前中断的望远镜计划。经过匠人反复研究实验,终于做了出来。

望远镜成功了,崔薇记着过去的教训,并不敢轻易推出市场,而是让蜀王把望远镜送到太子跟前,只推说原想做个看马球的东西,不想做出来后发现此物很神奇。打仗的时候能观察敌情,又说此物既能运用到战事,他不敢藏私,连成品、方子外加匠人们全都献给了太子。

太子试了试,觉得确实神奇,就像传说中的千里眼,他很喜欢。

见蜀王这么知趣,没有因吴王之事而心生怨恨。太子更觉满意,虽没有恢复他的亲王封号,却也大方的给了他不少赏赐。

随后太子又严令蜀王,不得私造此物,千里眼神奇呀,万一蜀王拿着这东西窥伺宫闱、窥探权贵内宅隐私。那可就麻烦了。

蜀王连称不敢,心中腹诽不已——参加研制的匠人都送给太子了,他拿什么私造呀。

太子看蜀王唯唯诺诺的样子有点儿可怜,一时心软,许诺军器监做出新的千里眼后,可以赏他几个用来看马球。

蜀王虽有荒唐之名,但他不是真蠢,太子的意思他如何不懂,当场保证,得了千里眼后,他只在城外的马球场使用,绝不将此物拿回京城,更不会随意送人。

随后,太子命军器监仔细研究,造出了一批千里眼,他从中选了十个普通的赏给蜀王。

收到这些赏赐,崔薇试了试,发现这个望远镜的远视效果并不好,最远距离只能看到前方五六十米。

唉,看来此物也只能用来看马球了。

正好崔薇的马球联赛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便将这批望远镜放在了每个贵宾包厢里,当做一个噱头招揽贵客。

今天是首次使用,效果不错,许多贵妇都非常稀罕这个传说当中的千里眼,争相拿来看比赛。

萧南等人坐在一个多人间里,程雅和萧南一起吃水果,刘晗与柴玖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阿晼好奇心重,第一个拿起了望远镜。

她先看了一会儿马球赛,接着又移动手腕,将目光看向了四周的看台。

“咦?那不是平安嘛,她在跟谁说话?”

阿晼侧着身子,拿着望远镜密切关注着北侧看台贵宾席的某个包厢。隔着薄薄的单丝罗,阿晼隐约看到平安在与一个身材高挑健美的年轻女子说话。

程雅闻言,吃完一块儿菠萝,拿帕子擦了擦手,对阿晼道:“给我瞧瞧。”

阿晼爽快的递给她,自己也拿起一根银签子插了块芒果,小口小口的吃着。

程雅眯起一眼,移动手上的望远镜,找到平安的包厢,仔细看了看,道:“唔,这人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沉吟片刻,程雅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那人姓陈,娘家行八,人称陈八娘,最善打马球。而且此人会几招拳脚功夫,打马球的时候很凶猛,抢球的时候时常把人打伤。”

“什么?竟是陈八娘?”

跟夫君腻腻歪歪的柴玖娘一听,立刻抬起头,略带惊讶的说道:“平安居然把她找来了,这不是摆明要在比赛的时候伤人吗?!”

柴玖娘曾跟陈八娘玩儿过一次,此人出身市井,父兄皆是坊间闲人,在家人的影响下。陈八娘也带了些匪气和凶狠。靠着强悍的风格,在京城马球圈子里倒也闯出了几分名气。

有时,为了增加比赛的激烈程度,或者某位贵女想在球场上教训某人,就把陈八娘叫来,许以重赏,陈八娘便会放开了打,她最凶残的记录是。曾在一场比赛中打断了三根马球杆,当然,伤的人和马也超过三例。

一听这话,阿晼直接将手上的芒果丢到几上。怒道:“好个平安,她、她竟敢玩儿阴的。乔木,你到底行不行?”

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严重发福的萧南,语气里满是不信任。

萧南扯了扯嘴角,道:“放心吧,我只是胖了点儿,骑马、打马球什么的都没问题。那个什么陈八娘凶狠,咱们也不是吃素的,阿晼。我可等着看你的绝技呢。”

萧南与阿晼不是头一回儿组队打马球,数年的磨合,两人的默契度十足。往往都是萧南负责进球,而阿晼负责抢球,顺便还负责防卫。

两人虽有些日子没一起玩儿了,但那种默契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一旦上了球场。跨上马,挥起球杆,她们连话都不用说,只一个眼神,彼此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萧南所说的绝技,是指阿晼的抢球,她能挥着球杆做出各种花样的假动作,只把人晃花了眼。不知不觉中就能把球抢走。

阿晼定定的看着萧南,见她没有说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爽快的说:“没问题,到了球场就看我的。”

程雅也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缓声道:“陈八娘也擅长抢球。且一招不成,她便会下阴招,阿晼一个人抢球不太妥,不如多安排一个人盯住陈八娘,只要她敢往人或者马身上抽,咱们就把她抽下马。”

彼时马球赛没有具体的人数规定,你可以一个单挑一群(比如皇帝),你可以十个对十个,具体情况,视参赛者的心情而定。

萧南想了想,道:“咱们四个人,再加一个红花即可。红花的功夫好,由她负责看守陈八娘,定让她没机会动手。”

柴玖娘点头附和,“我看可以。”

萧南这边商量着如何应对,而那边平安郡主也在跟‘队友’讨论如何‘下黑手’。

“郡主,您所料不错,襄城郡主那边果然用千里眼窥探咱们这边的情况呢。”

霍娘子手里拿着望远镜,靠在包厢的边儿上,悄悄的偷窥着萧南的包厢,正巧捕捉到史晼和程雅的小动作。

平安得意的笑了笑,道:“哼,她们的心思瞒不过我,所以我才特意命人找来陈八娘。呵呵,到时候,就让她们好好瞧瞧我的厉害。”

平安身后的侍女担心的说道:“郡主,定襄县主和李娘子(指柴玖娘)都是善武之人,上了球场万一动起手来,可能会误伤到您呢。”

自家郡主抽打奴婢的时候绝对强悍,但遭遇彪悍的贵女时,就未必能打赢了。

平安觉得有理,转头吩咐:“这样,你去选两个善马球的女侍卫,待会儿跟我一起上场。”

很快,场上的比赛结束了,崔薇热情的招待众来宾用过昼食,便宣布了平安郡主和襄城郡主要打马球赛的消息。

众人一听,也来了兴致,纷纷留下来观战。

下午未末两刻(即15:30),萧南换了身红色马球服,与四个队友来到球场边。

另一侧,平安穿着一身玄色马球服领着四个队友也赶了来。

5人vs 5人,萧南与平安之间的较量即将开始…

第108章 偷袭

“乔木,你真的没事儿?”

阿晼拉着缰绳,正欲上马,看到萧南不是很灵活的上了马(胖妹纸运动什么的,伤不起呀),心里担心,又追问了一句。

萧南坐在马背上,从侍婢手里接过盛放马球杆的乌皮筒,将之挂在马鞍上,从中抽出一根,轻轻挥了挥,找了找感觉。

听到阿晼的话,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自信,“真的没事儿。”

她只是许久没打马球了,但出了月子后,为了恢复体型、更为了锻炼身体,她每日都抽出一两个时辰在桃源里骑马。

另外,她座下这匹红马是纯种的大宛驹,王佑安去西北贩马的时候特意花大价钱买回来送给她的。

萧南收到后,直接将它放养到桃源里,小家伙是吃着桃源的草、喝着桃源的山泉水长大的,灵气十足。速度和耐力远超过同种的良驹。

再加上萧南每日里与它亲近、磨合,她与红马的默契度十足,上了马球场,即便受到攻击,小红马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护主,而不会像普通马那般出现惊马狂奔的情况。

马术好,再加上有良驹,萧南的马球打得或许成绩不太好,但绝不会吃亏。

此时,平安郡主也上了马,她控着缰绳,缓缓踱到萧南身侧,笑得有些虚假,故作关心的问道:“表姐,准备好了吗?”

萧南转过脸,绽开灿烂的笑容,“呵呵,早就准备好了。倒是表妹的身子向来不是很好,待会儿上了马球场可不要勉强呀。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直接说出来就好,咱们这场比赛原就是姐妹间的玩闹,胜负并不重要,切莫因此而伤了表妹的身体呀。”

萧南的语气很真挚。音量也很大,不但双方的队友听到了,就连跑来鼓劲儿、加油的贵妇们也听到了。

有些贵妇听了萧南的话,下意识的瞄向平安,见她果不如其它贵女那般丰腴,小脸瘦得只有巴掌大,身上的黑色紧身胡服更显得她身子骨瘦弱,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萧南的话。

有些人还小声议论,“襄城郡主果然如传说中的敦厚呀,明明是平安郡主挑衅她,她还这般关心对方。”

虽然平安与襄城两位郡主为何要赛马球的原因并没有公开。但众女宾们还是隐约听到了些风声。

有的人甚至联想到几日前韦京兆被斥责、罚俸的传闻,经过自己的一番脑补,各种真相就新鲜出炉了。

自认为发现真相的贵妇们,看向平安郡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

平安被众贵妇看得极不舒服,她甚至把那‘探究’看成了嘲讽,自觉失了面子,一时没控制好,再次开口时语气有些生硬。

只听她冷冷道:“表姐放心,我的身体再不济。打场马球赛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了,打马球要的就是激烈,若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大家都慢吞吞的,还有什么乐趣?”

说到这里,平安脑中灵光一闪,她面颊抽动。扯出一抹阴笑,也故作关心的说道:“倒是表姐,刚刚生产完,身子才恢复,我很担心表姐上了球场,若因球技、马术生疏而出了什么事儿,又或有个碰撞受了伤,可就不好了。”

平安故意将‘生疏’‘碰撞’两个词儿加重了语气。好让在场的众人都能听到,当然,她也顺便吓吓萧南。

其实平安并不知道,她和萧南虽然都是在众人面前演戏,但她的演技不甚高明,比起萧南从内到外、自然流露出来的‘真挚’。她的‘关心’则处处都是破绽。

在场的贵妇都不是蠢人,又有萧南在前头作比较,大家很明显的感觉到平安的话不由衷。

有的人默默吐槽:拜托,你若是真的关心表姐,就不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好不好?还有,你的眼神能不能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好伐?!

萧南将在场众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满意,脸上还是一副温柔的笑容,语气也很是包容,似是眼前的女子不是个成年郡主,而是她家不懂事的奶娃娃。

她轻声道:“多谢表妹关心,我的身子极好的…好了,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咱们就开始吧。”

崔薇选派来的裁判看了看沙漏,又左右看了看两队的领队,见平安也板着一张俏脸点头,他才拿起银笛,用力一吹,宣告比赛即将开始。

来围观的贵妇们见状,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才纷纷转回看台。

“嘀~~~”

又是一声长长的笛声,裁判手上的红旗子用力往下一挥,比赛正式开始。

萧南并没有急着去抢球,而是一手持缰,一手拿着马球杆,慢慢的寻找着感觉。

就在此时,平安也驰马跑了过来,几乎是贴着萧南的马,两人并排而行。

“哟,表姐,你还真悠闲呀。难不成被我方才的话吓到了,连球都不敢去抢?”

四下无人,马球场上充斥着马蹄声、吆喝声以及球杆击打马球的脆响,平安知道她此刻说什么,别人也听不到,是以收起假面孔,毫不客气的嘲道。

萧南扭过头,定定的看着平安有些扭曲的五官,她无比认真的说道:“平安,我不记得哪里得罪过你呀,你为何处处针对我?还大费周章的让韦季出面羞辱我?这里只咱们两个,你给我句实话,好不好?”

平白被拉了仇恨,好歹也让她做个明白鬼嘛,否则就太冤枉了。

“哼,说得好听,”平安冷哼一声,愤懑的说道:“你一个公主之女也敢跟我抢风头?我可是堂堂太子之女,未来的公主,你凭什么跟我争?”

萧南强忍着不悦,皱眉道:“抢风头?我向来深居简出,何时抢过你的风头?还有,我跟你争什么了?”

萧南实在无语,她又不是喜欢出风头的性格,就算参加宴会时遇到了什么才艺表演,她也极少参加过。就算碍于情分勉强参与一二,也从来不争什么头名。怎么就抢了别人的风头。

而且听平安这语气,似乎对她积怨已久,这更让萧南疑惑。

平安瘪了瘪嘴,一时也说不出具体的例子,没办法,就算她再蛮横也知道她记恨萧南的缘由有些过分。

最后,她用力一挥马球杆。有些无赖的说:“反正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哼,萧氏,你若还有一点儿郡主的骄傲,就别装柔弱。拿起马球杆跟我好好较量一番。若是能赢了我,我还能服你一口气,如果你连跟我比拼的勇气都没有,我不止讨厌你,还会看不起你!”

说罢,平安抬起下巴,挑衅的看向萧南。

萧南渐渐敛住笑容,淡淡的说:“好呀,那咱们就公平的赛一场。谁也别玩儿下九流的招数。”

对平安请陈八娘这种市井女闲人充当打手的行径,萧南毫不遮掩的表示鄙视和嘲讽。

“哼,你放心吧,我不用别人出手,也能打败你!”

平安双腿一夹,用球杆充当鞭子,轻轻打了座下骏马一记。那马飞快的扬起四蹄,载着她朝马球追去。

萧南却暗自警觉,心道,平安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用别人?难道她想自己出手?那她请陈八娘来做什么?难道是烟雾弹?!

萧南一边驱马前行,一边在心底暗暗决定,待会儿定要防着平安。

小红马的速度绝对彪悍,它起步虽晚了点儿,但很快就超越了平安的棕黄马。仿佛一支离弦的利箭,飞也似的冲到了前头。

此时,阿晼已经顺利抢下了球,眼角的余光瞥到萧南,她策马转身,用力挥起球杆。将马球击向萧南。

萧南见状,迅速扬起马球杆,轻轻一顿,接住那飞转的马球,然后冲着前方不远的程雅吆喝一声,将球传给了程雅。

程雅的技术也极好,她轻松的控住球,准备再把球传回已经冲到她前边的萧南。

萧南和小红马的配合非常完美,她几乎不用特意去驱赶,小红马便能非常机灵的按照她的心意飞驰。

程雅挥动着球杆,系着红、黄、白三色彩带的马球落到了萧南近侧。

萧南举起球杆,正欲将马球拿下。此处已距离球门很近了,她只需再挥一杆,便能进球。

见萧南击球,红花依照事前的安排,紧密贴在陈八娘身侧,不让她有机会靠近萧南。

而阿晼抢完球便不再挥杆,而是策马跟着萧南,权当守卫。

不想,斜刺里冲过一根精致的马球杆,萧南微微侧头,发现来人是平安。

平安做出一副要抢球的样子,但她的双眼却落在小红马的腿上。

萧南的马球杆击中马球,马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闪闪的弧线,嗵的一声穿过球门的圆洞,场外的裁判吹起银笛,宣告红队得分。

几乎是同一时刻,平安俯下身子,球杆用力挥向小红马的前腿。

“啊~~”

“郡主,小心!”

“平安,你大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平安的球杆狠狠的抽向马腿。

但,让所有人诧异的是,萧南还没有策马躲开,那小红马似是早有察觉一般,飞快的向前狂奔几步。平安的球杆没有打到马腿,反而击中了地上的黄土,溅起层层灰尘。

“平安,你是打球还是打马?”

阿晼怒了,赶到平安近前,大声叱道。

萧南拨转马头,笑着说道:“阿晼,你说错了,表妹既没有打马也没有打球,她这是捶地呢。”心中却暗暗发狠,你既然敢当着众人的面下黑手,那就别怪我还击了。

第109章 抽回去

萧南的话音方落,平安正好抬起头来,只见她白净的脸上满是黄土,与汗珠混在一起成了泥块儿,显得分外狼狈。

“嗤嗤~~~”

红队的其它四个队友,听了萧南的话,再看到平安脸上的泥巴‘面膜,,一时撑不出,都扑哧笑了出来。

而看台上包厢里的贵妇们,通过望远镜,也看到了平安的窘态,纷纷伏在隐囊上哈哈大笑。

“捶、捶地?哈哈,乔木,你这个比喻很形象呀。”

阿笑得花枝乱颤,伸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略带微喘的说道:“平安,你、你也真是的,咱们是打马球呢,那黄土坑有什么可打的?你若真喜欢‘捶地,,大可比赛结束了,一个人在这儿尽兴的捶,何、何必这般心急——”

平安接过侍女捧上来的湿帕子擦脸,听到阿的话,顿时火气,她随手丢开沾满黄泥的脏帕子,立起眉毛,正欲回嘴开骂。

萧南却抢先开了口,她佯作不满的打断阿的话,娇嗔道:“阿,你又胡说,刚才咱们姐妹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再这么说下去,别说表妹要恼了,就是换做我也要生气了呢。”

一边说着,萧南还一边冲着阿使了个眼色。

两人是铁杆闺蜜,只一个眼神,阿便明白了,她忙敛住笑容,正儿八经的跟平安道歉,“平安,真是对不住,我的性子你也知道,最是个嘴直口快的,我方才是说笑呢,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阿心里明白,她们虽然都是有品级的贵女,但平安终究是太子之女,如今太子地位稳固,登基只是早晚的事儿。一旦太子成为新君·平安也将成为公主,她们真若是与平安结了死仇,到时候难免被清算。

当然了,阿她们也不是真怕了平安·只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落人口实。

而且萧南已经把基调定准了,从开始到现在,她就反复强调她们的比赛是姐妹间的玩闹,既是姐妹们玩闹,也就是自家的事,真有什么磕磕碰碰·那也是意外,是小事儿,谁也不会往阴谋诡计上想。

姐妹间开个玩笑,互嘲两句,甚至动两下拳脚,这都不算大事,待事情过了,彼此间道个歉·大家还是好姐妹。

只要别撕破脸,只要别动武器,就都能以玩笑论之。家中的长辈听说了·也会一笑而过,都不会当真。

相反的,若是平安因此而翻脸,便是她小家子气、禁不住玩闹,这在彪悍的贵女圈里可是大忌,以后哪家贵女跟平安交往前定会先思量一番。

平安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极力压住心中的怒火,艰难的扯开一抹笑,僵硬的说道:“无、无妨。咱、咱们继续比赛吧。”

说到最后,平安的咬字格外清楚·在场几位甚至都听到了她的磨牙声。

萧南心中警觉,她冲着周围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程雅、阿和柴玖娘都会意,轻轻点头,表示收到。

“走走,重新开球,咱们继续比赛!”

萧南一扬手里的马球杆·双脚一夹,小红马飞起四蹄,快速的朝马球场中心跑去。

阿等人纷纷跟上。

平安勒住缰绳,冷冷的看着五个红色身影从面前疾驰而过。待她们远去后,她才回过头,森寒的对陈八娘和两个女侍卫吩咐道:“接下来要用心打,明白吗?”

一脸横肉的陈八娘江湖气十足的抱拳行礼,沉声道:“郡主放心,妾定会使出看家的本事,打好这场比赛。”

两个女侍卫也是躬身行礼,道:“谨遵命!”

平安满意的点点头,挥起马球杆,驱马往中心赶去。

两队人重新回到场地中心,裁判拿着马球往上空一丢,然后用力吹了吹银笛,“嘀~,的一声脆响,数支马球杆挥向空中翻滚的马球,比赛再次开始。

萧南一边策马追着阿,一边悄悄的打量主看台的包厢。

果然,她终于发现在主看台的最好包厢里,有一抹赤黄色的身影,而他身边则是一个绯色的身影,萧南心里大定,她知道她的外援到了。

就在此时,阿顺利将球抢了过来,但很快的,陈八娘便围了上来,一脸肃杀的挥起球杆,用力朝阿的球杆抽去。

阿大怒,也不顾马球了,微微低下身子,避开那杀气腾腾的一杆,旋即她重新坐直身子,正欲去教训那个女闲人,不想那陈八娘已经截走马球,飞快的驱马赶往中场。

“该死,这家伙不是有红花看守吗?怎么——”

阿扭过头,却发现红花被两个玄衣女子紧紧的夹在中间,左右动弹不得,竟被困住了。

萧南也看到了,她赶到阿身边,低声问道:“阿,没事儿吧?”

阿气得够呛,忍不住暴起了粗口,“我倒没事,就是让那贱婢得逞了。真他娘的该死!”

另一侧的柴玖娘见状也很生气,她拨转马头赶到陈八娘前方,原想学着陈八娘的样子狠狠抽她一杆,但她毕竟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女,可以彪悍,却不能无耻。

最后,柴玖娘标准的用球杆抢球,但她守着规矩,陈八娘却是个市井闲人,原就是靠下狠手吃饭的,刚又得了平安的吩咐,此刻她哪里还会管什么规则,暂时放下滚动的马球,转而用球杆去抽柴玖娘的马腿。

柴玖娘见状,慌忙扯着缰绳躲避,不想还是慢了一步,马球杆没有抽到马腿,却也打到了马身上,痛得那马立时扬起两只前蹄,嘶嘶哀叫起来。

程雅怒斥道:“贱婢,放肆!”

平安却冒了出来,笑嘻嘻的说道:“哎呀,不过是一时手误,阿雅何须生气?八娘,还不赶紧给李娘子赔罪?你放心,锵锵素来大度定不会跟你个市井闲人计较。”

陈八娘闻言,立刻翻身下马,跪下跟正在极力安抚坐骑的柴玖娘赔罪:“婢妾大意,误伤了贵人的马还请贵人恕罪!”

好容易把马安抚好,柴玖娘咬牙瞪着平安。

平安想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但失败了,她眼中的幸灾乐祸太明显了,遮都遮不住。连远在看台上的人们都发现了。

主看台的包厢里,身着赤黄色衣衫的老者正拿着个望远镜,津津有味的看着场上的比赛。而他身侧则是个穿着绯色胡服的小娘子她白皙的小手上也握着个望远镜,跟身边老者一样,认真的看着比赛。

看到这一幕,一老一小齐齐出声。

老者叹道:“唉,锵锵跟她祖母一样,太过规矩,这样容易吃亏呀。”

小的却嗤道:“哼,好个无耻的女闲人她把马球当成什么了,竟用马球杆蓄意伤人。”

从小娘子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很喜欢马球这项运动且容不得别人以此为手段做一些龌龊之事。

老者点头附和,“皎皎说的是,贵女们打马球原就不该让个卑贱的市井闲人参与,没得降低了自家身份。”

小的却没有说话,他们祖孙两个来得虽晚,但也知道陈八娘是谁弄来的。

事关平安郡主,小娘子实不好说什么。

老者转动望远镜,又道:“咦?乔木的这匹红马不错呀,似是纯种的大宛驹呢。”

小的忙跟着转动视角,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点头:“恩恩,还是阿翁厉害,一眼就看出这马的来历,当日在大姨母那儿,我瞧了半天都没瞧出来呢。哎呀,乔木怎么跟阿姊撞到一起了还、还险些被阿姊误伤?”

老者有些不悦的抿起嘴角,轻斥道:“二娘有些过分了,都是一家子亲戚,她跟乔木还是嫡亲的表亲呢,就下这样的狠手。”老者一生阅女无数,但还是喜欢发妻那样端庄秀丽、温柔娴雅的大家闺秀。

晚辈们直爽些、单纯些,他也喜欢,就像史家那丫头,还有他的皎皎。

而像平安这样的悍妇、恶女,则是他最不喜欢的一种。

小娘子听老者似是生了气,忙放下望远镜,拉着老者的胳膊,撒娇道:“阿翁,人家听说这里热闹,才拉着您来看,结果却让您不开心了,都是皎皎不好。这样吧,咱们还是去西市看胡姬跳胡旋舞吧。”

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没准儿还会耽误表姐报仇呢。

老者一听这话,也来了兴致,放下望远镜,欢快的说道:“好呀,咱们还是偷偷的去,连你阿耶都不告诉。”

一老一小就像两个调皮的小孩儿,自认为悄悄的溜出了包厢,仿佛没看到身后隐藏的一大队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