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回来,本要回沉香阁的,但脚步却不知不觉往落英阁去了。已经一天了,她已经走了一天了,在他叫她滚后,她就真的走了,因着他的怒气,王府中包括小若小柳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去找他,而段衍轩在荣膺王府中,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猗房被抓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迷茫之间,时光飞逝,渴求幸福的人虽然努力抗争,可结果却徒劳无功,没人会真正了解自己,无奈之间只能仰天长叹。一切都过去了,还能怎么样呢?只有当作回忆了,但此时心里却充满了惆怅。
猗房此刻的心情便如这诗句所表达的情感般,她是趁洛昇不在的时候悄悄离开万宝寺的,她不想因为她扰乱了她的清修。他和她的一切,在段世轩那长剑砍下他手臂的那一刻就应该已经嘎然而止了,现在再相见,只是让他们将故事做一个彻底的结局而已。
“呸…这天寒地冻的,那死老鸨要咱们去找个绝色的美女来伺候那个远道而来的贵宾,现在去哪里找啊。”
“就是!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卖女儿的,老子快冻死了!他娘的。”
“你说那个人,烟雨楼里的姑娘个个都那么绝色,怎么就一个也看不上呢!”
“他说啦,要找能弹琴的…”
两个穿着动物毛裘打手般模样的人嘴里涂着污秽的语言从猗房身边走过去,猗房心中想着事情,没有看到二人,便不小心撞上了。也是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在别处受了委屈,便会在更弱小的人身上发泄,以平衡一些心中的不满。
“站住,瞎了狗眼了,敢撞你爷爷!”
“哎…叫你呢,前面穿白衣的,你聋了还是怎么?”
猗房听到了他们狗嚎般的声音,但却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天斗快黑了,她身无分文,身上连首饰也没有一件,虽然身为镇南王王妃的她拥有一些属于王妃的首饰,但是她从未佩戴过。
“嘿,派头还挺大,爷爷叫你都不应!”
两人火了,转身冲到猗房的面前,但下一刻,一看到她的脸,却是被她的容颜和清冷的气质震慑住了,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猗房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那一眼虽然很不经意的样子,但是眼眸所及之处,却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贵气,让人心中生出了惧意。
这个女子是谁,这么寒冷的天气孤身一人在外行走,白衣黑发再无任何装点,但骨子里的那股气却让人不敢亵渎。
猗房继续往前走,片刻,那两个奉命找绝世美女的男子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孤清的背影,他们顿时生出了一种想法。
“这个女的,冰冷、美丽,看起来与烟雨楼的姑娘们确实不一样啊。”
“那她会不会弹琴?”
“哪里知道!先抓回去再说!”
二人跑上前,一把将猗房拖住,猗房还来不及反应,嘴里就被塞入了一团黑臭黑臭的布,那布上不知放了什么东西,她只觉得头昏目眩起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不用做事也能好吃好喝的地方。”
“嘿嘿嘿…”
猗房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昏了过去,二人抱起她,以最快的速度往烟雨楼跑去。
第4卷 【穿越后:锦瑟无端】 猗房落入青楼,琴箫再次合奏
【1】
素袍青衫,长身玉立,于晚风中袖袂翻飞,语笑嫣然之际,如春风拂柳,如熙怡人,那五官远精致到几乎无懈可击,这样的一位贵所公子出现在烟雨楼里,让整个烟雨楼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一派优雅。
萧逝之的容貌自是不必说,这是一个连女人都会妒忌他容貌的男人,而南神那沉默不语的气息也充满了神秘的感觉,至于男装的若奴,虽没有两位男子的英气,但是看起来就是个俊俏的小书生。这样的三个人站在一处,不可避免会接受烟雨楼里的各方注视。
“王....公子,我们为何要来这里呀?”若奴浑身不自在,打扮成男装的她和南神一道跟在萧逝之后面,对那些姑娘们如狼似虎的眼神感到背刺锋芒。
“若奴,本公子姓萧不姓王。”
萧逝之笑着两次提醒道,而那倾城的一笑,却显示出一种气度和风骨。
“我忘了,请公子赎罪。只是若奴不知咱们为何要来这种地方。”转头看了看跟在后头保护的南神,他也是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中原这种地方,最有才情的女子很有可能就藏在这烟花之地,你不见很多文人雅士都喜欢呆在这类地方么,他们留恋的并非女子的身体,而是才情啊。或许在这京城最大的青楼里,咱们能遇到一位弹琴极好的女子。”
“公子,依我看,这世间再有才情的女子也比不上平南公主了吧。”
萧逝之但笑不语。
唉,若奴悄悄叹了口气。她看他们的王是因为太想念平南公主了才会如此吧。自从回了萧国之后,他便思念成痴了,在萧国境内大举选拔女子进宫,听她们弹奏,但是没有一人让他有了想要琴箫合奏的感觉,以至于日日寡欢,连王太后令他快快大婚的命令也是置若罔闻。
而这一次之所以再次来中原,其实就是期待能再见一次面的,只不过,公主是镇南王的王妃,已不能像从前那般想见就见了,而且南神潜入了段世轩的军营得知镇南王王妃已经回去王府了。
萧逝之瞬间便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镇南王府就在这京城之中,但是他却无任何理由上门探视,只得常常身著青袍立于萧瑟风雪中吹箫已解思念之情。
烟雨楼的老鸨见了三人不凡的外貌和穿着,便知该是笔大生意上门了,于是将全部的姑娘都叫了来,但结果却便萧逝之大失所望,个个都是庸脂俗粉,有弹琴极好的,但却没有灵气,总之全都比不上猗房的一根头发丝。
“看来即便是最最有名的烟雨楼,也不可能找得到一位让我们公子满意的女子了。”若奴说道。
“哎哟哟,这位公子,您别急呀,您要的那种....气质清冷、孤傲冰冷、满腹才情的女子,我们这儿是有的,就看您出不出的起价钱了。”老鸨心中算计着。
“价钱不是问题,只要能与本...公子琴箫合奏一回,让本公子再次体会一次心灵交合的默契感觉,什么都不是问题。”南神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桌上,通体为绿色,圆滑而光润,仿佛翡翠一般可爱。在光下还看不到它的光芒,但是待吹灭了烛火,它便在黑暗中自然发出由绿到白的荧光,犹如一轮明月。
于是,那视钱如命的老鸨便发动全烟雨楼的打手保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找到萧公子口中所说的“清冷飘渺、孤傲冰冷、满腹才情”的那类女子。
猗房便是被这样掳到烟雨楼来的。
这是何处?
过了半日,那迷药的药效退了,猗房悠悠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置于一个陌生之处,这房中有着一种她不适应的浓烈脂粉香,耳畔还似乎隐隐传来有女子的巧笑和男子的声音,她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有些昏沉的感觉。
这才想起了方才被两个男子将一团臭布塞进口中,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究竟是哪里?是他们将她掳获至此的吗?他们有何目的?想起以前在段世轩的军营时,也曾被掳走过一次,那一次掳她的人是她的父皇。但这里看着,怎么也不像是皇宫。
“哎哟哟,你可醒来了,再不醒啊,我那夜明珠它可就飞了。”正在理顺思路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聒噪刺耳又有些大惊小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而门开了,一个珠光宝气的肥胖女人扭着腰身走了起来,门开的瞬间,她看到外边很多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
“这是哪里?”这一切的景象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她从小到大只呆过三个地方,一个是冷宫、一个是镇南王军营、还有一个就是镇南王府。
“这京城最有名的烟雨楼,也就是烟花之地,女子卖笑,男人讨乐子之处。”关于烟雨楼,这京城之中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哦。”猗房淡淡地应了一句,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让昏沉的脑袋休息休息,烟花之地,就是书中所说的那种地方吗?出卖身体出卖灵魂的地方?
原本奸笑堆满一张脸的老鸨心中一惊,原以为这女子醒来发现置身于这陌生之地,而且是青楼的时候必然会大哭大闹一番,然后喊着想尽一切办法逃脱,她连打手保镖都准备好了,正在房外呆着呢,如若她逃走或不从自有她受的,从前那些姑娘们就是这么被她驯服的。
谁曾想,她的脸上却是这般平静淡然,还有那一切也入不得她的眼、毫无畏惧的样子反而令她这个历经风尘的老鸨有些怔住了。这女子是何人?千金之躯才会有这等气质才是,但是看她素白朴素的穿着,并不像是那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
“姑娘,你可知这是何处?”老鸨试探地问道,心想也许是养在深闺,不知道进了这烟雨楼意味着什么吧。
猗房睁开了眼睛,说道:“烟雨楼,你不是已经说了?”既然说了,怎么还问。
“烟雨楼取自‘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但却是烟花之地。”呵,真是奇了,现在倒成了老鸨替她解释,担心她接受不了了。
“我知道,烟花之地,女子卖笑,男子讨乐。但,于我何干?”她冷然的眸子看着床幔,床幔上竟然也是一片曼陀罗花瓣,她在镇南王府的时候,落英阁的床幔上开着的也是这种花。
只不过,这里的曼陀罗竟然是黑色的,和那血红的彼岸花比起来,更幽深。从前,她听宫里的老宫女说过,黑色曼陀罗有一个传说,每一盆黑色曼陀罗花中都住着一个精灵,他们可以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但是,他们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人类的鲜血,只要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那黑色妖娆的曼陀罗花,花中的精灵就会帮你实现心中的愿望。
也只能用鲜血浇灌,因为据说,他们只爱这热烈而又致命的感觉。
老鸨原告的气势在她这淡然的神态和淡漠的话语中完全软了下来,但仍旧假装凶恶:“今日你进了我这烟雨楼,可别想着出去了,你要留下来为我赚钱,否则...看看外边,打手们可等着呢。”
猗房的视线淡淡地从黑色曼陀罗上移开,“可否将这床幔换了,还有这房中多余的东西全部搬走,我只要一张床和一张书桌。”
这似乎漫不经心的话彻底让老鸨哑然了,过了半日才说道:“姑娘,可会弹琴?”
“会。”
“可否请姑娘抚一曲,报酬好说。”现在已变成老鸨请她弹奏了,她能感觉到,床上睁着眼睛看床幔的女子,若她不愿做的事情,你就算拿刀割她喉咙她也不会看你一眼,这种淡漠又岂是几个打手或者几条鞭子能摆平的?
“琴在何处?”
呵呵,她要从军妓沦为真正的青楼女子了么?卖笑?没有想到她的身上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她没有笑容又该怎么办?
“姑娘不必以面目示人,只需蒙上这纱巾,在屏风后抚上一曲便好,也不必卖笑。”
老鸨这么做,并非为了保护猗房的清白,而是以她的直觉和经验,这女子将来必定成为烟雨楼的头牌,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样隐隐约约的,男人们才更加喜欢。
“我饿了。”
“是是是,我马上让人准备吃的,吃完后会有人服侍姑娘沐浴更衣。姑娘的名字是?”
“猗房,李猗房。”
“依我看,换一个吧,毕竟这名字叫起来不顺口,不如改个...”
“猗房。”淡淡的语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鸨连连点头出去了,开始准备一切。
【2】
段世轩背手站在落英阁里,环顾着里面一切跟猗房有关的东西,小若和小柳在一旁待着,谁也不敢说话,只静静地站着。
“这是什么?”过了许久,段世轩拿起书桌上一本书翻了翻问道。
“回王爷,这是王妃闲时写的一些诗,还没有取名字呢,说是等写满一本了,再取。”小若上前,小心翼翼地答道。
翻开,浅黄色的书页上,是绢秀的字体,含蓄温婉但却有一股力量蕴藏其中,能看出和落英阁的牌匾是出自一人之手。
而今才道当时错
心绪凄迷
红泪偷垂
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
强说欢期
一别如斯
落尽梨花月又西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段世轩喃喃地念着这书上的诗句,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慢慢地将一本书全部翻完了,最后还有几页空白的纸张没有写完,仿佛一个沉默的女子满怀心事在默默地看着他。
小若心中觉得奇怪,在她的印象中,镇南王是从来不会翻阅这种女孩家家的东西的,此刻,翻阅王妃的诗集倒是这般细心,脸上不似刚才那般杀气腾腾似的,倒有些温柔男子的样子了,这是一种错觉吗?
半晌,段世轩将诗集放回了原处走了出去,临走时交代了一句,将这里的东西都搬到沉香阁去。
努歌玄一走进百酒楼就看到段世轩在饮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方才段世轩的部下蓝禄说他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相信段世轩会来这种地方的。他的清高和孤傲历来鄙视这人多又杂之处,作为镇南王的他也从未去过什么烟花之地。
“世轩,看你的样子,似乎有借酒浇愁的意思,又想起你的蛮儿了么?”努歌玄是段世轩在朝中的同僚也是唯一的好友,便是上回猗房在军中和清乐一起出来街市买东西时,在酒楼碰到过的华服男子。当时猗房并未怎么细看他,若此刻再碰见,怕也是不认得了。段世轩笑了声,但那声音却是从鼻孔发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掌,就是用这只手,他狠狠地打了她。
“借酒浇愁?我何时需要做这事。”他是镇南王,他是段世轩,何须做如此之事。
“哦?那就是在对酒当歌咯。”努歌玄洒脱一笑,自动自发坐下来斟杯喝酒。
段世轩没再理他,只是喝酒,如喝水那般。
“世轩,我们做朋友也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你这副堕落的德行若不是为了女色,难道会是为了李家王朝政务?虽然萧王毁了与你的约定,但你不是收服了更有野心的厉王吗?”努歌玄半调侃的道,一把扇子悠悠的扇着,只有他才能在段世轩面前如此随意。
“我镇南王金戈铁马驰骋沙场,冲锋陷阵面对数十万大军,狗皇帝当年如此迫害我、差点命丧边疆,还忍受那自尊被践踏在脚下的侮辱,我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怎可能因为女色而如此,笑话!还有那个萧逝之,竟然敢戏弄本王,本王绝不放过他!”
努歌玄听了他酒气冲天的话,不禁莞尔。
“好好好,你不是为了女色,你是忧国忧民,所以才到这你从前嘴里所说的‘污秽之地’来痛饮,却怎么饮都不醉。”
“我把她赶走了。”良久,段世轩说出这样一句话,像是对努歌玄说,又像是喃喃自语。
“谁?公主吗?”
“对,她毁坏了蛮儿的画像,我打了她,然后让她滚!”
努歌玄一听,手中的酒杯差点掉了下来:“你竟然这么做,不说你把她赶走皇帝有了处死你的借口,就说她一个弱女子,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她该往哪里去才是?你没让人去找吗?”
“没有。”
“你...”
“走了也好,省得在我脑海里上串下跳的,心烦。”酒杯空了,段世轩直接端起酒壶往嘴里倒,那酒洒在了白色的袍子上。“不知发了什么疯,我竟然让她搬到我的沉香阁去...”
是的,他疯了,一定是疯了才这么做的。
在脑海里上串下跳?那不就是想念吗?努歌玄笑了,镇南王啊镇南王,饶你金戈铁马驰骋沙场也会遭遇这一天的,呵呵。努歌玄脑海里想起那日见到猗房时她那清冷的气质,是男人大概都会为她着迷的。
【3】
猗房仍旧是浑身素白,老鸨命人拿了许多漂亮的衣服来,但她不曾看过一眼。着一件白色的裙,长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抚,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丝绸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淡梅初绽,未见奢华却见恬静,表情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
此种最简单的装扮,已使烟雨楼中其他花魁头牌什么的黯然失色了。
许久不曾抚琴了,上一次好像是萧王离去的时刻,而那一日,她的琴还被段世轩生气地砸碎了,便勒命说,此后她的琴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若此刻,他发现她不听他的话了,是不是又会惩罚她。
甩了甩头,甩去脑海中关于他的思绪,她告诉自己心中偶尔的悸动并非因为他个人,乃是因为,这近二十年来,从未有一个男人像段世轩一般在她的心思狂风暴雨般地肆虐,即便是邪神是恶魔,她也无法将他驱赶的干干净净,那么,就顺其自然吧,总有一天一切都会重新风轻云淡,销声匿迹,不曾发生。
遗忘,从她走出镇南王府的那一刻开始。
手抚上那琴弦,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来,仿佛她只有在抚琴的时候方能完全释放心中的情愫。
烛光清辉,琴声如水,比起外面,这厅里暖和了些,仿佛落花的季节至了,一瓣深红悠悠而下,那是彼岸花的花瓣,千年前也有这样的一刻,一样的月光,一样的花瓣,同一个音符,同一个人。
唯一一点不同,是心中的那缕微悸。一切还未开始,但一切,又都已注定。
“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瑶轩金谷上春时,玉童仙女无见期。紫雾香烟渺难托,清风明月遥相思。遥相思,草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
这是那位老鸨所说的贵客点的一首曲子——《江南弄》,说的是,情人相见无期,音迅难通,只好各自在清风明月之下遥相思念的事。
琴声刚一响起,原本坐在屏风外,端起杯子准备喝茶的萧逝之蓦然停了手,那茶杯生生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这琴声,情到深处,仿佛女子那一颗似江水的忆君心,日夜东流无歇,蚀骨销魂。
“公子,怎么了?”若奴见萧逝之突然悸动的样子吓了一跳,忙示意南神将碎瓷片清走,以免待会扎了萧王的脚。
“嘘...”萧逝之食指置于嘴前,让她保持安静,这种震撼身体每一寸皮肤,又蛊惑着人心的声音已经好久好久不曾听过了。
萧逝之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箫,轻启嘴唇,飘逸流畅的箫声流出。他是站着吹箫的,青衣飘飘,风姿卓越的他像是一座青峰,华丽而深远,似是温婉儒雅的,如同女子低手敛眉时的曼妙,又似乎是豪放强势的,如同屏风上墨家山水的磅礴。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拒绝了浮华与烦躁,摒弃了奢靡与虚无。他,隔着千年的时空,轻轻低吟,让人浮躁的心安静下来,静静地感受他的温婉,感受着他的内心的静若处子和霓裳羽衣中曾有的激情。
曾经有一个女子,名叫猗房的女子,不经意间进入他的心房,却再也无法从他的心里离开。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洒脱的,依然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在月光与竹影的变幻中,在琴声与啸声的交替中,恍惚之间有个声音,听说爱情来过,如夏天的风,过而无痕。却不知道原来那个弹琴的女子如今身在何方。
一曲终了,猗房起身离去,萧逝之回过身来,却掀那屏风,却被两个男子拦住。
“大胆,我们公子的路你们也敢拦!”若奴呵斥两个无理的下人,南神上前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个人撂倒在地。
“哎哟哟,萧公子,请留步请留步 ...”老鸨发现这边的冲突急忙跑了过来,拉住萧逝之的衣袖,若奴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她才又悻悻地松了,谄媚说道,“萧公子,真对不住,我们这位姑娘只弹琴,绝不见客。”
“哼,是因为嫌给的太少么,我们再给便是。”若奴看不惯老鸨那见钱眼开,谄媚至极的样子。
“这位小公子,并非如此,而是我们姑娘自己定的规矩,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她叫什么名字?”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在屏风后面隐隐约约的离去,萧逝之心中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但是怎么可能呢,再怎么不济,镇南王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王妃置身于这种烟花之地吧,她是李家的公主,皇帝若知道自己的女儿在青楼卖唱,那镇南王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呀。
他们未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