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
“我说放开…”
“不…放…”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还这么神气,这书比老王妃还重要吗?”语嫣将那书一把抽出来,因为沫儿用力踩着,那书便被撕成了两半。
“拿来给我!”猗房抽出了一半,伸手向语嫣要另一半,语嫣一推,猗房脚下一滑,身子便向后面的水池倒去,一片水花溅起。
“啊…王妃…王妃…”小若小柳见了,心中大惊,王妃的身子骨单薄,这天寒地冻的,就算一个精壮的男人掉下去怕也冻坏了,何况是个弱女子呀。
从小在冷宫长大,猗房并不识水性,但是她并没有挣扎,手里只是死死地抓住那半本书,然后缓缓缓缓地沉下去,一头美丽的青丝已经散开,在水里全部漂浮了起来。
树上的雪因为受到震动,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好美,真的好美。
他让她死
“王妃…王妃…快快快,救救王妃吧…”小若小柳也不识水性,脚跨出池子边,却不敢伸脚下去,两姐妹跪在地上一边回头看池中的王妃一边语无伦次地向人求救,但是,没有老王妃的授意,谁也不敢妄动。
将猗房推下水的语嫣和沫儿见状,刚开始时是吓了一跳,要是弄出人命来,她们恐怕也不能活命了,不管怎么样,死的是公主是王妃,但见老王妃都不着急,她们也就沉下了心来。
“王妃,快点滑动双手双脚呀,不然会更冷,小柳,快,快去叫二王爷来救王妃!”小若见众人均麻木地不动,她飞奔至池子边向猗房喊话,另一边则嘱咐妹妹去把段衍轩叫来。王妃刚一回来,二王爷就体贴地叫她们两姐妹来照顾王妃,现在王妃出事了,二王爷一定不会不管的。
冷?还有比人心更冷的东西吗?心若是冷了,那么一切都是冷的、黑暗的、没有希望的…
小柳一听,慌乱中跌跌撞撞朝外跑,却一不小心撞在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他吓得立即跪了下去:
“王爷…”
段世轩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里,就看见这边乱哄哄的,猗房的两个贴身侍女慌慌张张地一个在池子边一个往外跑,他皱着眉头走了过来,却听见她们说让段衍轩来救猗房的话,难不成在丫鬟们的眼里,他的弟弟才是他王妃的夫君不成?
“王爷…救救王妃吧,她掉到水池里了,水好冰好冷的。”
段世轩一听,心中大惊,跌落水池了?他迈开步子朝猗房的方向走来。
“是啊,王爷,求您快点吧,可能是太冷了,王妃不呼救也不挣扎,好像…好像不想活了似的。”
段世轩的脚步却因为这一句话而停了下来。不呼救也不争扎?不想活了?
好,成全你,本王成全你,行了吧!
“既然她不想活了,那就让她死吧。”
段世轩出口的话犹如一颗炸弹,炸碎了小若小柳的希望,也让他的一干妾室们惊奇,镇南王竟然因为王妃不向自己呼救而让她死么?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果然是玉面邪神,谁如果得罪了他或让他不高兴了,那么下场一定是个悲剧。其他原本可以下水营救的人也因着段世轩这句那就让她死吧而不敢下水,镇南王的狠,是无人能及的,谁敢忤逆他的话?
段世轩转过身,朝老王妃走去,伸出手来执起她的手:
“娘,天冷,我们走吧。”
“儿,你的手,怎么冰的发抖。”老王妃感觉到儿子的手似乎很冷很冷。
小若小柳呆住了,众妾室也呆住了。后院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段世轩搀扶着老王妃离去的脚步声。
倚房的绝望
正当小若小柳绝望到准备跳下去救人的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朝水池里纵然一跃,用最快地速度抱起已经只露出头发在外的猗房。
“啊!是蓝将军。”小若惊呼出声,段王爷明明说让王妃死,身为王爷近身侍卫的蓝禄将军怎么会违抗命令来救王妃呢。
“姐姐,快点,我们回落英阁了。”小柳推了一把小若。
“哦,好好好,快,我去烧水,你去叫大夫来,不,你请二王爷去叫大夫。”小若来不及思考刚才的问题了,嘱咐小柳一些事。
蓝禄抱着苍白如雪,已经失去意识的猗房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落英阁,将她放在了床上。
“小若姑娘,先帮王妃…换衣,我去外边守着,有什么事就叫我。”蓝禄将小若拉到床前,而后走了出去,站在猗房的门外,小若心中愕然,不曾想蓝将军还是这般细心之人•;,原以为他只是个粗鲁的军人呢。
脱了王妃的衣裳,小若才发觉她的身体已经是冰冷冰冷的了,她的手颤抖着伸到王妃的鼻子下边——
“啊!”一声尖叫,外边的蓝禄听了一个闪身进了房间。
“怎么了?”
小若见状,急忙用被子盖住了猗房的身子,蓝禄一见,脸一红,迅速地转过身去:
“无意冒犯…”
“蓝将军,王妃她已经是…气若游丝,怎么办?若不及时抢救,大夫还没到恐怕就…”蓝禄上前将手指放置猗房的鼻子下,果然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了。这样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就算不被水淹个死,也冻个半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在大夫赶来之前让王妃的身子暖起来。
“把衣服脱了。”
“…什么?”小若一听,吓了一跳,但知道蓝禄并无轻薄之意,只不过第一次当面听到一个男子说出如此露骨之话有些不适罢了。
“小若姑娘将衣服脱尽与王妃抱在一起,这样可以最快帮王妃取暖,我现在去看大夫来了没有。”
“我明白了,蓝将军。”
“嗯,我去了。”
蓝禄走出去将房门关上了,小若掀开猗房的被子躺了进去,脱下衣服,赤身与她的王妃抱在一起,她已经完全陷入她了昏迷之中。
捂了片刻,不但王妃的身子总算有了一点温度。
“姐姐,姐姐…大夫来了。”小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若忙穿好衣服,用被子将王妃盖住,下了床来。
“大夫,王妃浑身冰冷,气若游丝,快请看看。”
他惩罚了欺负她的人
段世轩将老王妃送回房后到了麓如轩,一干妾室都等在那边,叽叽喳喳地说着猗房落水的事情,见了他进来,众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因为她们知道,段世轩阴晴不定的性格是无法捉摸,无法参透的,而且他不是那种不打女人的人,若是触怒了他,小则断手断脚扫地出门,重则取其性命诛其九族,到了镇南王府那么些天,已经有两个妾室被赶了出去。
“王爷,天冷,擦擦手吧。”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鄢陵用热水将毛巾捂热了,递给段世轩暖手,他将毛巾接了过来,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瞥了众人一眼:
“谁来告诉我,刚才的事是怎么个经过?”段世轩将毛巾递回给鄢陵,端起一旁准备好的参茶问道,虽是极小的声音,但却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段世轩对于妾室们之间的争风吃醋他不是不知道,但却向来是不去理会的,有的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时候是无视之,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女人,断然不值得他去费什么心思,但是若闹得太不像话,那可不保证他不会大开杀戒。
“怎么,都不说?”
再次睥睨了一眼沉默的众人,表示耐心已尽。
“王爷,姐妹们不过是闹着玩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想大家以后断然不会再胡闹了,而且刚才众人还商量着要去看王妃姐姐的。”鄢陵事先打破了沉默,说了些识大体的话。
“是吗?闹着玩?”
看不出段世轩下一步意欲为何,但鄢陵的却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凉意,浑身冷得发抖。
语嫣眼睛一亮,反正刚才王爷都对王妃见死不救了,现在虽然追问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一般的询问,他是绝不会为那什么冷宫弃妃出头的,想着便计上心头了——
“王爷,其实刚才是这样的,老王妃让我们,哦,还有王妃姐姐一道到院子里赏花吟诗,但是王妃姐姐不尊重老王妃,语嫣见了生气,就前去劝她谦逊些,但谁曾想,她…她不但不听,还打了语嫣一巴掌,打完又去推沫儿…”
“是呀是呀,沫儿见王妃姐姐打人就拦着,但她却来推我,还骂我们几个是小丑呢…”
“对对对…就这样推推搡搡的,王妃姐姐就掉到池子里去了,楠楠本来是要去救的…我们几个都想要下去救的,这时,王爷您就来了。”
三个人像商量好了似的唱了一台戏。
“哦?原本想要下去救人?”
“是是是…虽然王爷您讨厌她,但她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儿,我们想着若她在王府出了事,一定会连累王爷的,所以…”语嫣急忙说道。
“你们确实很为本王着想,但现在去救也不迟。”表情突然冷酷如冰,
“现在去救?”这是什么意思?
“为了让本王看看你们的诚意,现在去演一遍吧,任何人不得出手。”段世轩冷酷地开口,而后对屋里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不要啊不要!”三个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会的不会的,镇南王不会冷酷至此的。
“王爷…天气太冷,会出人命的。”鄢陵战战兢兢开口劝阻,段世轩看了她一眼,她立即噤声了。
三个人挣扎着被侍卫拖着,一直拖到了池子边,段世轩一个抬手,三人被推入了池水中。
纵然识得水性,但这水冰凉,一下去冻得浑身都麻木了。
鄢陵的眼里露出无人察觉的一丝笑,那三个蠢货,平时太过嚣张,完全不了解段世轩的脾性,有今日的下场也是迟早的事。
还有那原本最得宠的霍水灵,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前些日子就莫名其妙被赶了出去,走的时候跪在地上恳求王爷,哭着喊着说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欺骗了之类的话,那凄惨哀怨的模样,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心软,但看在镇南王的眼里,简直就是路边的一只野狗。
原本以为她能取代王妃的位置呢。
所以,镇南王这邪神,不是一般女子所能理解的。
那么,鄢陵便要做那个不一般的。
梦回现代
大夫在落英阁给猗房诊脉,小柳守在一旁,小若和蓝禄两人在在厨房烧水煎药。
小若烧着烧着,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
“小…小若姑娘,发生何事了?“一旁打下手的蓝禄见了,慌了,活了那么多年还未见女子在他眼前这般肆无忌惮地流泪,他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好,过了半会,才笨拙地开口询问。
“王妃…王妃真的好可怜,一个高贵的公主,嫁来的那天连天地也没有拜洞房夜没有入,就被贬到军中去做那劳什子…军妓了,至今还没进过王爷的房间呢,现在可好,刚回来呢,又遭这么一劫,这以后可怎么办呀,还有…还有…这一回能不能听过去呢…”
说着说着,引出更多的眼泪和伤感来,蓝禄见了,不知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意思,王爷也不是全然不管王妃的,只是默默将自己袍子的一角递了过去。
“大夫,怎么样了?”小柳心急如焚,王妃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实在让人揪心,她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色可以苍白到那种地步,都快变成透明的了,就像小若之前所感觉的那样——她好像随时都要消失。
“情况不容乐观啊,王妃的身子原本就虚,就我的诊断,她前阵子应该大量失血过,现在身体造血功能不足,因此身体一直冷冰冰的,现在又…”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
此时,段世轩不知不觉走了进来,大夫的话一字不落落入他的耳中。
“王爷,您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段世轩猛地回头,蓝禄手中端着汤药,小若惊奇地开口,见两人同时看着他,他的脸上闪现一副不自在的神色。
段世轩走进落英阁猗房的房中,立即感到一股清冷的气息。
房中没烧柴?
房中的人见他进来了,都退到了一边去,猗房沉静地躺在榻上,她睡着的表情是冷的不在乎的,段世轩伸出手,本想抚摸她那张纯净如雪的脸庞,但是蓦然想起她任自己下沉,不呼救不挣扎的模样,手反而捏住了她的下巴:。
“想死么?平南,你给本王听着,你的命是本王的,如今你的生命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你听见了么?”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她的下巴立即出现一片红色,“没有本王的命令,你没有任何自由,包括死的自由。”
一句冰冷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得回不过神来。原本以为王爷开始关心王妃了,却不曾想,过来不过是宣告他的所有权。
俯下头,吻住她的唇,良久,一点回应也没得到,他心中一慌,嘴下一用力,便咬破了她的唇,一股惺甜的味道传来,他的唇上沾满她的血,殷红到耀了人的眼,那血也流入她自己的喉咙。那一抹红在她雪白透明肌肤的映衬下,妖艳而迷人。
这嗜血般的惩罚,是极致的酷刑,还是为了唤醒昏迷中的人。
好冷好冷,这里是哪里?猗房慢慢从床上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所住过的皇宫、王府、军营不一样,这里的建筑好生奇怪,所有的装饰都是她没有看见过的,但是看得出这是有钱人家的宅子,只是巨大的宅子里冷冷清清的,有些空空如也的感觉。
那里,怎么会有她的画像,她抬眼所见之处,是她和一个男人相依在一起的巨幅画像,只是这画像特别的逼真,她穿着白色的纱衣,双手环抱着她的男人竟然是——段世轩,只不过他穿的衣服很奇怪,头发也是短的,但是他那双冷酷的眼睛和薄情的嘴唇依然让她肯定了画像里的男人就是他。
这,到底是哪里?
她仍然未醒
猗房赤着脚站在这房中,地上铺的是跟皇宫那般的毯,但她肯定这并不是皇宫,这是哪里呢?为什么这里会有她和段世轩的画像?而且,她还笑得那么幸福的样子,她的眼,她的唇,都透露出幸福的味道,难道,她也会有这么幸福的时候吗?在看段世轩,跟长发的他一样,有残酷更有一丝漫不经心,仿佛画这画像时,心中万般不愿。
正看着画像发呆,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她刚想要躲起来,大门已经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身后跟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她忙躲在了酒柜后面。
“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明天早上曹秘书会将行程报告给您。”
“嗯。”
“无忌,茉籽的身体报告在这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吸引了猗房的声音,她认真一看,这…这个人不是洛昇吗?什么时候他和段世轩的关系这么好了?
“洛晟,请你叫她商夫人!茉籽、茉籽的叫,让本少爷我很不舒服。”
“知道了,知道了。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洛晟,我希望我们一直会是最好的兄弟和朋友。”洛晟刚转过身,商无忌突然开口说道。
洛晟顿了一下,没有回话,走了出去。
洛晟和商无忌的手下一同离去了,猗房清楚地看到了洛昇在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脸上一抹深深落寞的神色。
茉籽?又是什么女人,他们两个都爱的人吗?
大门关上了,猗房看到段世轩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沉重,然后坐了下来,将头深深埋入手掌间,仿佛一只斗败的狮子,这是他吗?是桀骜不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邪神段世轩吗?为什么此刻他的浑身充满了无力感,甚至,有一点点让人心疼…
猗房不由自主地从酒柜后面走了出来,缓缓地朝商无忌走去,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猗房伸出手,抚上他的面庞,但是她吃惊的发现,她的手可以穿透他的脸庞,就是无法真正触摸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段世轩似乎根本就没看见她,她再次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但结果依旧——碰触不到。
商无忌抬头,怎么回事,仿佛听到一个女人的气息,还有一丝清风拂过脸。
他站了起来。
“王妈…”
“少爷。”
“将饭菜端到我房间去。”
“是,少爷。”
少奶奶已经昏迷了半年了,这中间没有醒来过一次,而少爷…王妈看了往楼上走的商无忌,摇了摇头。
猗房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商无忌上了楼,她已经知道了,他看不见她。哦,这是在梦里呢,在梦里她当然不会被看见。
商无忌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猗房在后边跟着,看着,那张硕大的床上,躺着一个苍白的女子,商无忌将端茉籽的手用大掌包住。
这…不就是她吗?但看着,更像之前看到过的画像上的人。
【写回现代了,建议大家回《穿越前》看看】
商无忌的悔
端茉籽无声无息地躺在她和商无忌的婚床上,床前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地的曼珠沙华,红的耀眼,红的忧伤。
如果不知道的人,根本不觉得她是昏迷了,更像是刚睡着不久,但是,半年了,她还没有醒来过一次。
——因为她得了世界最罕见的“类似植物人”——有心跳没呼吸的怪病,为了这个,商无忌和他的医生朋友洛晟请来了世界最权威的脑科专家,每一个世界级脑科专家会议她们几乎都出席了,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进展。不醒来就是不醒来。
七年前,她们相识于一场舞会,可是这一次美丽的邂逅却也是一场悲剧的开始,当她怀着少女的纯真,带着热烈的爱嫁给商无忌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阴谋,她爹地和她丈夫的阴谋,而她,不过是为爱情而凋谢的花。
“端茉籽,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不准逃离,你的一切都由我掌控,你听到了没有?!”
商无忌用力摇晃着端茉籽,她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样子让他心慌意乱,让他很不习惯。过去,能在想看的时候就看到她,能在想要羞辱她的时候羞辱她,但现在,人就在眼前,她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无法呈现任何一种表情。
“端茉籽,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要你爸爸和哥哥的公司全部破产,要他们全部都流落街头,被黑社会追杀,你听到没有…”
不管他说什么,端茉籽依然沉睡。
“少爷,该用餐了。”这时王妈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放下吧。”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