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冷着脸望定了她,看着她与青焰交互的双手,她想将他撇得远远儿的,他却偏不如她所愿。
王芷儿感觉两道目光把自己的双手瞧得差点儿冻住了,汕汕然地松了青焰的手。
李迥又不高兴了。
问题是,他为何不高兴啊?
王芷儿自觉没做错什么。
青焰公主倒没感觉到李迥情绪变化,只想和未来夫婿打好关系,满足未来夫婿所有的要求,便笑吟吟的回头,“九郎,我请妹妹去青乐皇宛一坐,您看怎么样?”
王芷儿恶寒了一下,这大庭广众的,连九郎都叫了出来了,看来这青焰公主对李迥志在必得啊!
她得趁着这东风狠刮她一笔才行。
于是,她也怯怯然朝李迥望定。
李迥扯着嘴角笑了笑,纵马上前,来到王芷儿跟前,侧下了身子,一把便将她抱上马去,“青焰公主,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大商使团已到京师,本王护送公主职责已尽,就此别过,本王要和我这未婚妻聚聚了。”
满街的人皆石化。
青焰公主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王芷儿脑子打了结了,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脑子里便出现了幻象…一根根的金条珍珠珊瑚等金银珠宝,皆长着翅膀往远处飞走了。
李迥一说完,拉了马匹便走,呼啦啦的,黑云骑也跟着他向远处奔驰。
等到马蹄声消失,街上之人朝青焰公主望来,脸上皆有同情之色。
红红张大了嘴看了这出好戏,见青焰在街中心发抖,略有些同情,李迥这人,她不是没有领教过,他在意的,会宠到了极点,无微不至,但若他不在意了,他才不会顾忌会伤到什么人的!
红红摇了摇头,幸好她老早便放开了手,如若不然,在这等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屈辱的人,就会是她了。
看着青焰公主踉跄着被仆婢们扶进了轿子里,红红也跟着众人散了。
王芷儿被李迥揽在马前,在大街上奔驰,饶是她脸皮奇厚,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红了脸,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咬着牙道:“李迥,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心跳得象打鼓一般,却没有答她的话,只是飞驰往朝安门而去。
这条街道,人也不少。
王芷儿急了,“李迥,你放我下来!”
他弃耳不闻,只把王芷儿搂得更紧一些,领着黑云骑飞驰而过。
王芷儿的眼前闪过了路人吃惊愕然的脸。
他这是想干什么?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王芷儿是他的女人么?
她恨得牙直痒痒,不假思索地,便朝他胸口咬了去,他一声闷哼,却一点儿也没有松开的迹象,在朝安门前转了一圈,才向九王府奔驰。
黑云骑旋风般地冲进了九王府。
终于停了下来,王芷儿抬起头来,就见黑云骑的众位护卫皆好奇地朝她望着。
不,是望着李迥的胸前。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长袍,那上面明显地印了两道齿印。
王芷儿也看到了那两道齿印,垂了头不敢再望。
李迥揽了她跳下马来,吩咐,“都散了。”
这家护卫才轰然叫了一声是,各自散了。
他向她走近,沉着脸,浑身冰寒,王芷儿便不敢多望,只盯着他胸前的齿印,更心虚了。
她决定先发制人,抬起头来,气势汹汹,“王爷这算什么?王爷要和亲了,我在外边看看热闹都不成了么?”
李迥来到了她的面前,“本王和亲,你便这么高兴?看热闹?噢…?”
王芷儿吞了口唾沫,嘟哝,“那你要臣女怎么样?哭天抢地,寻死觅活?”
也许是她表现得太不在意,所以让李迥心情不好了?
他是皇家子弟,从小被人宠着,人人皆以他为天,他早已习惯于这样了。
不好,刚刚的表现太过无情了。
王芷儿便切切地露出些悲伤来,拿起衣袖拭了拭眼角,“王爷,臣女对王爷不是没有动心,只是臣女知道自己的身份,臣女只要王爷过得好便成了,臣女会在远处祝福王爷…”
这下子满足了他大男人的心思吧?
王芷儿差点儿被自己的伟大感动了。
李迥望定她,见她柔弱的肩膀微微的抽动,大眼睛湿漏漏的,象极了那受惊的小鹿,一见而让人柔软。
只是,她那急眨的眼皮是怎么回事?
他可知道,她眼皮一眨,便是转动着鬼主意了。
他哼了一声,“祝福,本王可不需要你的祝福!”
王芷儿怔了,也来不及伪装了,“那你需要什么?”
李迥一把抱住她,拥她入怀,“本王只要你,再隔几日,我便奏请父皇,要娶你为妻。”
王芷儿忽觉晴天响了一个霹雳,眼前出现了一片血光…她还真有这种感觉,李迥还没提出要娶她,贤德太后便将她叫进宫去,差点儿便冤了她杀人,如果真提了出来,她会落得什么下场?
听到这话,她冲口而出,“王爷,咱们好聚好散,不好么?”
她真是这么想的,在现代,哪一个没谈几场恋爱,如果每谈一次,便要嫁娶一次,那每个人都要结五六次婚了。
☆、285.第285章 抽她
而且,嫁给李迥,代价实在太大。
她承认,她的确对他动过心,但仅仅是动心而已。
那点儿动心不足以让她以性命来博。
想她一个从现代穿越来的灵魂,算得上已死了一次了,如此下去,难道真让她再死一次?
李迥说出这话,没见到她眼底的欣喜,相反的,却是她满脸的怆然,象是要大祸临头了。
他气冲头顶,一下子把她扛到了肩上,一脚踢开了厢房的门,将她扔到了床榻上。
厢房伺侯的奴婢见此,吓得往房外四散。
王芷儿悴不及防,小腹顶在他的肩头,腹里翻江捣海,再被他丢到了床榻之上,昏头昏脑的,倒真的害怕了起来。
他取下了腰间的金鞭,指着她,“王芷儿,本王便这么让你生厌?”
王芷儿往床角缩了去,眼睛四处寻找着可逃走的出口,嘴里道:“不,不是的,王爷误会了。”
忽听有鞭子声忽啸而来,王芷儿吓得大叫,身上却没有痛感,只觉床榻一下子裂开了,她便往下跌了去。
鞭子一下一下地抽了来。
“为何你这般对我!”李迥咬牙切齿!
王芷儿听得那鞭子声在头顶呼啸,哪里还有半点儿骨气,抱头缩成一团,“王爷,臣女对您其实很仰慕,有段日子还茶不思,饭不享的…但咱们两人的情形,就是神女有梦,襄王无情…您都要和亲了!”她实在气不过,“臣女怎么对你了…”
又是一鞭而来,打到了她身边的背褥之上,把背褥里面的鹅毛抽得漫天飞舞,整座屋子象下着一场大雪。
没听到鞭子声了,王芷儿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自己身边的被褥啊,枕头啊,全被那金鞭抽成一条条的,整座床已然碎成了几块,心惊胆颤,见李迥在漫天鹅毛之中站着,讨好地道:“王爷,臣女不是不想嫁给您,但形势使然,臣女不想您让贤德太后伤心,让天下臣民伤心。”
她想替自己添增点儿悲切的情绪,挤着眼角,想挤出两滴眼泪来,可有鹅毛飘落,落到了她的鼻尖之上,便使她不由自主打了好大一个喷嚏,那点儿悲伤的情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芷儿暗叫不好,果然,李迥大踏步向她走了来,一把便把她按进了怀里,嘴唇寻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嘴,他似带着惩罚般地咬着她的嘴唇,吻得她胸膛差点儿裂开。
咬得她舌尖一阵阵的痛。
他松开了她,眼底之下红了一片,语气却冰冷,“王芷儿,本王想娶的人,是逃不掉的!”
王芷儿气息不稳,知道这个人现在脾气不稳,附和着他比较好,忙直点头,“王爷,臣女便等着您的好消息了。”
李迥看清了她眼底的不以为然,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到底没有掐上她洁白的脖子,一甩袖子,便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顾海在外边,听着屋里面的动静,见李迥出来,忙迎了上去,“王爷?”
李迥停下了脚步,冷声道:“你二十四时辰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再出什么妖蛾子!”
顾海听了半天屋子里的动静,听得里边象是要把房子给拆了,见王芷儿平安无事地在屋子中央站着,倒越发肯定这女人在李迥心目中的地位,替李迥掬了把同情的泪水,点头道:“是,属下这便去办!”
李迥停了脚步,忍住了让自己不回头看…他怕他再看一眼,真会把这女人一把掐死!
顾海见他蹬蹬蹬走远,直至看不到背影了,才向那屋子走近,就见王芷儿从屋里出来,正抖着身上的鹅毛…象一只浑身上下滚了草的小猪一样抖着身上的草。
顾海默然…难怪王爷气得把这屋子都想拆了!
王芷儿把自己身上的鹅毛拍打干净了,一抬眼,见顾海冷眼瞧着她,象瞧一堆粪土,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着,怎么着,顾海,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莫名其妙的惹了李迥,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来。
怎么着,她连李迥的属下都惹了?
顾海哼了一声:“没,您没惹到属下,您这么没心没肺,怎么会惹到属下我?”
王芷儿跳起脚便叫:“顾海,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你家王爷要和亲,被辜负的人,好象是我吧?你倒说说,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
顾海叹着气道:“平乐郡主,王爷真正想娶的人是谁,您不会不知道吧?您也别让王爷独个儿一个人争取,你这个当事人却在一边冷眼旁观…”他气不过,“冷眼旁观还不上,还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他脸红脖子粗的。
王芷儿便又吓着了,心想李迥情绪不正常,影响到他的属下也情绪不对,可不能再刺激,她忙道:“顾海,您且放心,我决不是那样的人,我定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
顾海见她嘴里没一句准话儿,知道她并不把李迥刚刚的求亲放在眼底,再默默替李迥掬了把同情泪。
前有贤德太后使劲了手段阻止。
后有王芷儿这个没心肝的扯后腿…
王爷这娶妻之路,无比的漫长啊!
王芷儿惊魂未定地回到王府,身后就跟了一个尾巴了…顾海。
说是奉了九王爷之命,以后二十四个时辰伺侯。
王芷儿无可奈何,一路上给顾海摆事情,讲道理,要把顾海给劝了回去,“顾海,你是个男人,这么跟着我回王府,怕是不妥吧?”
顾海道:“不怕,属下是个阉人。”
王芷儿沉默了。
沉默了半晌又道:“顾海,您伺侯的是九王爷,您这么跟着我回去,就不怕九王爷那边人手不够?”
“不怕,黑云骑里边,象属下这样的人多着呢!”
“顾海,你不怕你老婆…噢,你是阉人,未曾娶妻…”
王芷儿没词了。
眼看着王府渐近,她很沮丧,身边跟了这么个人,以后行动还怎么方便?
那一车车的珠宝越飞越远了。
顾海便道:“郡主,王爷说了,你只需把我当成透明之人便成了,您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罢…只要您别逃婚便成。”
王芷儿眨着眼道:“逃婚?你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干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再者,我没和谁有婚约啊?”
顾海闭目不语,刚刚王爷在屋子里说的,全院子的人都听见了,还说没和谁有婚约??
王芷儿再跟他商量,“顾海,如此说来,如果我想和大商使团友好通商,您也不拦着?”
友好通商?
是想刮青焰公主一层油下来吧?
这可不关他什么事儿!
再者,王爷对青焰公主原本无意,随便她怎么搜刮!
顾海点了点头,“王爷吩咐过属下,郡主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好,有需要属下的地方,也尽管吩咐!”
这岂不是多了一个象红红一样的好帮手?
王芷儿双眼发光,复又感慨,“顾海,我身边有红红便成了,红红不也是你家王爷派到我身边的,你又何必跟了来?”
哼,红红那丫头被你耍得团团转,跟了你没多少功夫,便唯你之命是从,如果不派我来,到时你消失无踪了,王爷没地方哭去!
顾海垂着眼不出声。
王芷儿劝了他许久,一直劝到了王府,顾海纹丝不动,她只得罢了。
一进门,王子钦等从侧门迎了上来,见王芷儿完好无损,倒是放下心来。
三人见顾海跟着,倒不好向王芷儿问详细形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