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再着急生气也是无用的,最要紧的就是要想个法子应对才是。

魏太姨娘细细琢磨起来:好在,没有听说有哪个人看到他了,此事还有可为之地;只是要确定他是同谁做得此事儿,不然——

魏太姨娘唤过了香草,先细细的开解并指点了她一番,看香草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她才伏耳吩咐香草一番。

小丫头了。

莲太姨娘是不是吃得那一碗燕窝有问题,没有人能确认了;只是这种可能更大了。

老太爷又让人去唤大厨房的厨娘:是哪个炖的燕窝,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希望不大。

厨娘来了,她不知道府中出了什么事儿;直到听到燕窝好似有问题,她才惊呆了,然后便开始呼冤。

红裳认为老太爷此举没有多大的作用:此事应该同厨娘没有关系,不然那个小丫头就不会被人害了;不是小丫头投得毒,就是有人引开了小丫头,然后又有人在燕窝里投得毒;所以小丫头一,那个真正的坏人便完全隐在了暗处,无从查起了。

红裳看了看老太爷,知道他心已经乱了:一边是新喜欢且有身孕的姨娘,他是不想孩子有一丝差错的;一边是自己多年的爱妾,让他一下子相信魏太姨娘有问题,怕也是极难吧?不然他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

老太爷的心是真得不平静了,一阵又了一阵的烦燥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问厨娘了几句话不得要领,便让人带她下去看管起来。

赵安回来了,他回话道:因为他去街门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所以赵安虽然拿着赵一鸣的贴子见到了官老爷,但是官差要明儿才能来。

小丫头的身子不能泡在井水中一整个晚上,老太爷只能又命胆子大的长工把小丫头的尸身自水中捞了出来。

晚饭时辰早过了,可是赵府的主子们却没有一点食。

老太爷和老太太看过了莲太姨娘后便回了上房,红裳等人也就菜了。

赵一鸣回望红裳:“裳儿,你认为魏太姨娘这人如何?”

红裳一笑:“我同她不太熟悉,不好说呢。”

赵一鸣轻轻弹了一下红裳的头:“同我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倒是认为魏太姨娘有些可疑了,虽然她一向老实得紧;但是莲太娘姨这儿只要有事儿,便少不了她的影子——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

红裳倚到赵一鸣身上:“她啊,要看老太爷的意思才成;我看老太爷十分不确定的样子。”

赵一鸣想起自己原来从来没有想到过宋氏和小陈氏是坏人,禁不住一叹:“不要说老太爷了,就是我们这些人,也难以相信魏太姨娘是信心肠歹毒的人;我也确定不了,所以才想问问你。”

红裳闭上了眼睛,喃喃的道:“我更不知道了,我才到府中多久啊;夫君,不管隐在暗中的人是不是魏太姨娘,小丫头都不会是她杀的。”

魏太姨娘身边只有女子,井盖可不是一两个女子能打开的;可是杀人这样事情,怎么可能让很多人参与其中,那不出几天府中应有人人皆知了;最主要的是,魏太姨娘“老实本份”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下子如此不小心起来。

第二日官运亨通府来人验了尸,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再过了一些日子,经官府同意把小丫头埋了。此事在很多人的眼中,都以为已经过去了。

不过,红裳和金氏这些日子却没有闲着,她们的贴身丫头更不会闲着了;但是在赵府其他人眼中,红裳和金氏除了府中的琐事儿,可是什么事儿都没有,闲得很。

闲得魏太姨娘和孙氏都心里打鼓,可是钓打探,也不见赵府的两个媳妇暗中做了什么事儿:似乎那个小丫头了以后,因为官府不追究,她们已经不当作一回事儿了。

魏太姨娘和孙氏都有些怀疑:难道莲太姨娘根本没有放在赵府两房妻室的眼中?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左不过是一个妾罢了,她们为妻的,哪里真会把妾当看待。

虽然如此想,可是魏太姨娘心里总是不安,而孙氏却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两人在各自院子里每日都在猜疑煎熬。

赵一鸣开始去街门当值了,但他总是担心红裳在府中会被人所害。

红裳这一日笑道:“不如你同老太爷如此这般的说一说,那个蜕的人也许就显出了形来。”

赵一鸣想了想:“你认为…”

红裳轻笑:“试过才知道啊。”

孙氏听完雅音的话后,有些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遍:“小陈姨娘出家了?”

“是的。”

“出家了,出家了。这怎么可能?”孙氏还是不相信:小陈氏会如此想得开?

雅间没有说话。

“你是听哪个说的?”孙氏想,也许是雅音打探错了消息;出家的人是大姑娘这是极有可能的,老太爷为了整个赵家也不会留她在赵氏族谱中。

雅音头低着没有抬起:“太太院子里的人说话时,被人听到的;听她们说,于家舅爷当天把大姑娘和小陈氏一起送去出家了。”

孙氏不得不相信了,她想了想道:“让人去我家里一趟吧。”

出家,凤舞和小陈氏那样的人应该会去一些人少的庵堂吧?京城周围的庵堂就是再多,一个一个找也总能把人找到的。

孙氏得到消息还是晚的,魏太姨娘早就知道了雅音口中的那些话。

魏太姨娘细细的想了好久,才貌双全道:“去寻寻吧,两个人一起剃度总是好打听的。”她虽然不太相信,可是有了消息不去查一查如何知道真假呢?

只是不论是孙氏还是魏太姨娘,她们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小陈氏的消息。

薛氏的日子却并不比魏太姨娘和孙氏好过;年节过了,金氏表面上是极闲的;她怎么也要找些事情来做不是?更何况薛氏还送了事情到她门前,她不来个阴天打孩子,实在对不起薛氏。

第七十九章如此父女

薛氏的父亲没有次日就来找她议事,因为礼物备办的不(),眼下要用到他的女儿了,他当然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才可以;有道是知女莫若父,对于爱财的女儿,他不好好打点,知道她是不会帮忙的。

虽然薛老太父花了一笔不少的银两,不过想了想康王府,他还是认为值得的;薛老太太看到薛老太爷让人给薛氏买的东西,心里的不乐就不要提了。只绫罗绸缎捡着上好的就买了十几匹,就是给薛氏陪嫁的时候,绸缎可是没有这么好的货色,没有这么多啊。

不过薛老太爷的眼睛一瞪,薛老太太也就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打算着自己的小女儿出嫁时,要再多买些上好的绸缎才成。

薛老太爷备好东西后,却接到了薛氏的家信。

薛氏知道府中死了人,便使人送了信回家,让薛家的人近几日就算是有事,也不要到赵府来;她只说人来了事情也一准不成的,却没有提原因——赵府中死了人,同薛家没有关系,薛氏只是不想薛家的人到赵府来给自己添麻烦的好。

薛老太爷心急啊,所以又等了几日后便再也坐不住了,带着东西便进了赵府。

薛老太爷只是到老太爷和老太太那里坐了坐,便到了薛氏的院子。

薛氏看到自己父亲拿出来的礼物清单,还一见面就给了几百两银子,说的话也让她不敢相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自己去买,不要委屈了自己;就算现在只是个妾,却也不要低了自己的身份,你没有钱就同父亲说,家里就是再困难些,也会有你的银子花用。

薛氏立时便知道父亲今日前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事儿,而且是大事儿。她没有接那银票,也没有让人去外面车子上取东西,只道,父亲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儿吧?您就直说吧。这东西与银子,女儿还是听完以后再收不迟。

薛氏当然想要这些东西与银两,但如今的薛氏已经不是贵妾,每日里都要同李氏她们去金氏那里立规矩,所以她现在一心只盼着不能做错事情,被金氏寻到短处发作就好,没有必要她是不想多事的。

而且她还在同于府的三姑娘交好,另有打算在里面,眼下哪有心思理会父亲的事情,尤其不是小事儿,做起来一定麻烦的很,她哪里能顾得上。

薛老太爷尴尬地一笑,峭过还是把来意说明了:女儿不过是有话直说了,就算今日女儿不给他好脸色好话,他也不会发作,只会好言相求的——父亲的威严?今日这个不重要。

薛氏听到赵一飞攀上了王爷,她的眼皮也是一跳:如果自己还是贵妾,日后赵一飞能飞黄腾达时,自己说不定也能捞个诰命什么的;可是现在…

薛老太爷的事情在薛氏看来也不是多大,不过是同赵一飞好好说一说,给赵一飞吹吹枕边风罢了;薛氏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与薛老太爷手中的银票,她便决定帮薛老太爷这一次;至于前面的仇怨,今日也不重要了。

只是薛氏却并不是只贪图一点儿眼前利,她转了转眼珠儿:”父亲,女儿现如今只是贱妾一名,能为父亲帮上什么话呢?如果是原来倒还是有可能的!唉——

薛老太爷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想了想嘿嘿一笑:“女儿,你想一想,我们家发达了,你在赵家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对不对?到那时父亲再找你姑母说一说,贵妾还不就是他们赵家的一句话嘛——反正原本你就是,也不算是违了规矩:但是眼下我就是去找你姑母,怕也是无用的。还是女儿想想法子,让一飞帮父亲这一次,然后父亲一定会想法子让女儿再做回贵妾,这也是我们薛家的脸面嘛。”

薛氏看着父亲似笑非笑:“日后嘛,日后父亲发达了,只怕您就不记得我这个女儿了。”

薛老太爷立时保证了一番,只差指天誓日了。

薛氏也没有太过纠缠此事,只笑道:“我想父亲也不会忘了女儿,就算日后父亲同王府搭上了线,可不也是二表哥的关系?到时父亲总还是能用得上女儿。”

薛氏不相信自己父亲的保证,她才会点了点薛老太爷:我今儿能帮你过此难关,他日也能让王爷不再理会你。

薛老太爷听到女儿的话后,想起康王府小王爷对赵一飞的亲热,心下也明白康王眼中是不会真的看得到自己,便连连点头,道自己都明白的,让女儿自管放心就是。

不管是薛府对薛氏,还是薛氏对薛府,原来都已经恼了对方,但眼下因为各有所需,所以倒有了几分父慈女孝的意思。

薛家父女计议完毕,薛父也没有留下用饭便回去了。

薛氏这才让人把东西取了进来,一一看过才让人收了下去:父亲还真是下了血本啊,每样东西都是上好的,而且这些东西足够()个大大的嫁妆箱子了!薛氏心里没有一丝不舒服,为父亲做事收父亲的礼对她来说就是应当的,更何况,她只当这些东西是薛家欠她的嫁妆呢。

薛氏原来住进赵府就是带了很多的东西与金银之物,现如今又多了不少,她对于将来的把握又多了那么一分。

金氏听说薛家老太爷来了,也没有往心里去母爱且使人让薛氏今日不必到自己房里立规矩了,让她好好陪陪父亲:薛氏虽然不再是贵妾,不过有的时候这几分面子还是要给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怎么说薛家也是老太太的娘家人。

只是不几日,金氏便自红裳丫头闲聊中得知了薛氏同于家三姑娘的交情,她的心里立时便有些不痛快:一个妾室不好好的呆在家中,却到处结交朋友安了什么心思不说也知道了,她当她还是媵妾还成?!

红裳并不好直接同金氏说这些,虽然薛氏有可能是对着她来的,但她现在不能自己应对薛氏了:薛氏已经是二房的人;而且红裳也明白,薛氏如果要对付自己,要么同金氏联手,这个已经不可能了,要么就是她要先扳倒金氏上位,这个也不太可能了,她已经不是媵妾;但事情总会有个万一,红裳才想法子知会了金氏。

此事金氏得知后,还没有想好如何给薛氏点教训呢,赵一飞一大早没有在薛氏的房里用饭,倒赶到了自己这边来;金氏自然是高兴的,只是看赵一飞一脸生气的样子,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让赵一飞坐,并给他奉了茶。

赵一飞不用人问,吃了一口茶后恼怒地道:“薛家的人真是不要脸至极!现在又看着我好了,不是指着我鼻子骂我废物的时候了;还有脸求我做事儿,早做什么去了!”

金氏一听这话就有蹊跷,便连劝带说地问出了赵一飞一大早因何而生气——自然是薛氏吹过了枕头风;听完后金氏便真恼了!

她和哥哥、嫂嫂好不容易请老太爷说服了赵一飞不同王爷府再来往了——她们可没有少费力气与心思,只让老太爷训斥一下赵一飞极简单,可是让老太爷只同赵一飞讲道理不发作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康王府的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自己心里的大石才刚落地不久,薛氏便又给自己找麻烦;越想金氏越气:真真是商人之女,没有一点见识;只看到康王府带来的好处,就没有想过会有灭顶之灾?

金氏急急又用话劝赵一飞,生怕他被薛氏说动去寻康王府的小王爷:那赵府同康王府之间的关系,日后可就真说不清楚了。

赵一飞嗔了一眼金氏拉她起来:“走吧,用饭了,你不饿我还饿了呢。王府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明白的,我虽然不及大哥能干,可也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全府甚至全族人的性命可不是小事儿,我敢拿这个去玩儿嘛?”

金氏闻言放下了大半的心思,不过饭桌上还是没有少劝赵一飞。

赵一飞今天恼得不止是薛家有事找他,而且还恼薛氏的不知进退: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而且嫁到了赵家不为自己这个老爷好好打算,还总是想替她们父家计谋好处,实在是可恼。

赵一飞再一转念,对薛氏更有了失望:只凭她的眼光见识,还真是不如金氏太多,如果指着她和金氏相斗,还真是不成——不过不成也好,幸亏自己二房是由金氏找理,换成是她,自己的性命都有些堪忧;让她给金氏些教训,让金氏不敢再事事无所顾忌对对自己指手划脚也就行了。

赵一飞的心胸不小,但也不大:所以他是绝不会忘记薛老太爷骂他废物时的情景儿,要他帮薛家,门儿也没有啊。

所以,他是压根儿不想为薛家去找康王府的小五爷。金氏明白了赵一飞不会帮薛府以后,也就安了心,只管伺候赵一飞用饭,不时说两句笑话儿,再不提此事。

赵一飞今儿不当值,用过早饭后便到前面大书房同老太爷理事去了;他一走,金氏便使菊意去唤薛氏进来。

薛氏早已经来到了金氏门外立规矩,因为赵一飞和金氏一同用饭,所以她们三个妾室都被打发了出来;现正坐着懊恼自己今日有些急了:凭自己父亲当日骂赵一飞的那些话,赵一飞也不会什么芥蒂也没有的,她应该慢慢劝解就对了。

第八十章

薛氏如此大意,就是因为这些日子赵一飞待她一直很不错,不但经常给她些东西,几乎隔三差五便会宿到她的院子里——李氏两位那里,自薛氏进门后,赵一飞是一次也没有去过;这样的情形,让薛氏以为赵一飞因她而不会在意薛家人当日的言行了;却没有料到她在赵一飞心中并没有如此重要。

听到金氏唤她进去,薛氏并不知道赵一飞已经同金氏说了她所求的事情,以为金氏只是唤她有事儿要做,倒是没有一丝慌乱。

金氏看到薛氏一句话也不多说,上来就喝到:“你给我跪下!”

薛氏愣了一下,她实在是不太明白金氏一大早的做什么:难道因为赵一飞宿到自己那里?她看了看金氏道:“夫人,这是为何?婢妾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吧?”

金氏不理会她的话:“给我跪下!你没有听到吗,跪下!”

薛氏想了想还是跪下了,不过她还是没有分辩,依她想:没有错儿,你就算是妻房,也不可如此打骂我吧?她虽然没有贵妾的身份,可她却也不是有卖身契的妾。

金氏却不再看她,对菊意道:“取家法来!”

薛氏一听动家法真的急了:“夫人,有道是赏罚分明,您要是责罚婢妾,婢妾无话可说,可是您也要婢妾知道,婢妾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吧?”

金氏恨恨地看着她:“事到如今您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不打你,你就永远清醒不过来!”康王府的事情,金氏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薛倩芊不过是一个妾,她所能知道的东西当然是有限得很。

薛氏听了以后,还在强辩:“夫人说不出婢妾哪里错了,怎么可以随便动用家法?就算是老太爷踏板老太太知道了,也不允许夫人这样做的。

金氏冷冷盯了一眼薛氏,不再理会她的话,指了指戒尺只喝了一声:“打!”

菊意取了戒尺,高高举起便向薛氏的手掌上打了过去;这戒尺自然不同于平常的戒尺,菊意一只手举着它打了两个手便酸了,最终只能双手握着戒尺才成。

薛氏原本想挨几下也就罢了,可是被打了十几下,手掌已经肿得很高了,看金氏依然没有叫停的意思。

薛氏被打得痛了以后性子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伸手一把牢牢的握信了戒尺:“不教而诛,哪有这样的道理?夫人今儿教训婢妾如果没有缘由,那婢妾就要斗胆同夫人到老太太面前分辨一二。“

金氏气极反笑:”见老太太?可以!你先受完了我的罚,再去老太太那里评理不迟!给我打!她不让你打手,你就不会打别处了。你长脑子了没有?还有,你们几个是死人啊,有没有带着眼睛上来伺候?还要我吩咐了你们才知道做事儿?”

几个小丫头连忙上来按信了薛氏,而菊意恼薛氏害自己被骂,下手便更重了几分;薛氏躲了躲,她便不再打薛氏的手,对着薛氏的后背便招呼了过去。

薛氏挣不过几个人,被打得恼怒至极,却也知道不能开口相骂,不然金氏只会得了理由更加作践、责打她。却也是因此,她心里更加地难受:她也是堂堂正正大家的姑娘,为什么却要如此被人欺辱?

打在身上的痛,远不及薛氏心中的痛更让她难过异常。

金氏当然知道分寸,看打得差不多了便叫了一声停,她盯着薛氏道:”我打你自有我打你的理由,你如果想不明白我今日为什么要打你,那么今儿这一次就不是最后一次!为了免这皮肉这苦,你还是好好想清楚自己错在了何处!”

薛氏咬紧牙关,没有开口说话:她错了?她错在哪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也懒得同金氏理论了——她只要记下今日之痛、之辱就好。

薛氏最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矮人一等,这让她感觉比杀了她还能让她难以忍受、

金氏也不理会薛氏的倔强,打不服你并不是就拿你滑法子了,她冷冷的一笑,语气里全是讥讽:“你还要不要去老太太那里评理了?如果要去,我这就让你准备车子。”

薛氏听到金氏这一句话,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金氏在讥讽什么,讥讽自己失了老太太的欢心嘛?她动了一下,后背上就是火辣辣的痛,这一顿打,她至少六七日是不能留赵一飞过夜了。

薛氏低下头,恨恨地但坚决地道:“婢妾当然要去,只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有这个空闲了!”

薛氏在薛家隐忍多年,只盼着有朝一日嫁出去便可以摆脱那种日子,但是嫁到赵府后,她却因为失去了希望,再也忍不下去;她就是忍再多年,她也不会挣出赵府——出了赵府,她的命运会更惨。

金多一笑起身:“扶起你们薛姨奶奶,把她交给她的婢女们;你们过来伺候着,我们一起去上房走一走,说起来正好有事儿要回老太太一声儿,不然我还真是没有空闲呢。”

薛氏听了以后只能更气,但是除了把她自己气得半死之外,她却不敢太过顶撞金氏。

薛氏的腿脚并没有受伤,虽然手与后背都火辣辣地疼,但她还能走得动;所以听到金氏的话,狠狠地甩脱了菊意的手,挺胸一下人走出了屋子。

就算她现在不得老太太的欢心了,可是她毕竟是老太太的侄女儿,而金氏更加不得老太太的心;金氏如此责打自己就是打老太太的脸,看她要如何向老太太分辨!

薛氏还不知道老太太因为太姨娘有孕的事情,对她更是反感,更加不知道现如今金氏已经同老太太关系不错了——她的心思放在二房上的太少了;不过,她所思虑的也有一定道理:老太太是个极爱面子的人。

到了上房后,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

薛氏一进屋便扑了过去,跪倒在地上便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对老太太说了自己挨打的原委经过。

老太太微一皱眉,她有些不高兴起来:对金氏多少有些不满,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打薛氏怎么也不能是这么个打法吧?连做错了什么事儿也不说一声儿就打得如此之重?

不过,老太太一样对薛氏很不满:是一点规矩也不懂,还是故意的?她们家的夫人还没有上前给自己行礼请安,她倒是一下子跪在地上哭闹了起来,成何体统!

如果是以前,老太太当然不会怪倩芊没有规矩,可是现在老太太已经讨厌了她,所以她做事儿落到老太太眼中的,也只有错儿了。

金氏在一旁看薛氏哭诉停了,才上前给老太太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老太太安。”

老太太点了点,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同我好好说一说。

薛氏听到老太太的话心里便是一凉:老太太近来虽然不喜自己了,可是她不是一直同金氏不和吗?怎么今日说话倒有些偏着金氏的意思?还让金氏再把事情说一遍,对金氏也太好了一些吧。

金氏谢过老太太,却没有坐下,上前伏耳对老太太把倩芊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终说道:“事涉王府,有些事儿媳妇不便同薛氏讲细,怕她不知轻重,也怕共府那里把什么不应该的话说了出去;如果万一我们的心思传到王府那里一句半句的…”

老太太听着金氏的话,她的脸色已经恋了好几次,她现在一点儿要怪金氏的意思也没有了,换成她责罚倩芊只会更重:她明白金氏只动用了戒心,就是因为金氏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样的错儿,只是打薛氏几下戒尺宵在是太轻了。

儿媳妇不但没有做错事情,反而做得极好:老太太轻轻拍了拍金氏的手:“我知道了,你没有铸错一点,你做得极好,只是你罚得轻了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动用藤条才对-这可是大事儿啊,不能不给她们一下表训,你你居里的妾你也应该好好管管了,这心思嘛,有些太外向了。”

薛氏脸色苍白:金氏到底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为什么老太太刚刚还有怪罚她的意思,现在却完全偏听偏信她了呢?而且话里话外全是怪自己的意思,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薛氏刚想开口,金氏已经看了过来,她看着薛氏,眼睛闪过了一丝冷冷的笑意,让薛氏心下一突,也就忘了要开口。

而金氏却又对老太太说道:“老太太,薛氏做为妾室,却不知道要守妇道,日日交友广阔;听人说,她与于家的三姑娘是闰中好友,三不五日的就使丫头传个话儿送点小东西的——这话传了出去,怕是对夫君的名声不太好呢。”

金氏怎么可能忘了此事儿?她本来是想在自己房里同薛氏说一说此事的,不过既然薛氏非要闹到老太太跟前来,她为什么不好好成全薛氏呢?

看薛氏日后还敢不敢拿老太太压她了!老太太今日为自己做主训斥薛氏这两件事情,才真的出了金氏一口气:你不服?不服你也只能听着!

第八十一章谋划

妾不是妻,她哪里有随意结交外府朋友的自由?她只能()守着这一角天地过一辈子——这是做妾的命运。

老太太听完金氏的话后,她脸色更是沉了一沉:于家可是有三个公子呢!薛氏所为如果被有心人一传,什么样的话儿说不出来?虽然她只是同于家的三姑娘交好,问题就在于一个妾,人家姑娘凭什么理会你?只这一点儿足以让世人在嘴中翻出一百种花样来,坏得当然还是赵府的名声儿。

“倩芊,我看你以前很是贞静的,希望你日后能再做回以前,好好的要守妇道,莫要丢了我们赵家的脸!”老太太这话已经是极重了,妇道——这可是能逼死女人的两个字。

薛氏本来听到金氏的话,还要分辨几句的,可是听完老太太的话后,她的嘴巴张了张,分辨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老太太完全不问她,已经完全相信了金氏的话,她非常惊讶于老太太眼下态度,但最终只能含仇忍辱答道:“婢妾记住了老太太的话。”

她知道这一次她完全被金氏捏在了手心里,现在想扳回来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不如先委屈一下,以图后算吧。

虽然她是如此打算的,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极难受的:她居然被一个女人欺到了如此地步,就因为那个女人是妻房!她不甘心,她如何能甘心。

但是,薛氏忘了,她原本也可以做妻房的,可是她后来自己心甘情愿地要到赵府做妾,这怨不得旁人。

老太太看了看薛氏继续教训着:“你不要总是想东想西的,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们赵家的人,你所想所念都应该以赵家为主,你的一举一动也是我们赵府的脸面——你如此同于家的人来信,也不怕世人的口舌之毒吗?”

薛氏只能再次应一声儿:可是她却气得要吐血——居然她连交朋友也不可以,就因为她是妾!如果她是中号同妾,那么这件事儿就不能被金氏来说嘴了。

薛氏暗暗握手:她要想个法子把贵妾再弄回来才成,还要再得到老太太欢心;就算这两件事再难,她也要做到;她不要再被金氏踩到脚下。

老太太却又开了口:“你也不必恼恨你们夫人,她打你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赵家好!论规矩,她今日可是轻罚了你,你回去后要好好谢谢你们夫人;你们家夫人出身礼部侍郎府,很多事情她都比你清楚明白得多,所以日后你要再做什么事情,要先问过你们家夫人才可以,知道吗?”

还要让她谢谢金氏?薛氏真想跳起来,一人一掌扇过去——她只是这样想想,却不会如此做的。

但薛氏也忍得很辛苦,她的嘴里已经有了血腥腻味儿,她咬得过紧,嘴巴里溢出了血;可是她依然只能答应着;她万分的不明白老太太这是怎么了?金氏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对金氏如此言听计从。

而且老太太话里抬高金氏出身的意思十分明显,薛氏当然听出来了:还让她做什么事儿都要经金氏同意?!那就等于是让她什么事儿也不用想、不用做了;薛氏气得五脏几乎都出了血。

薛氏对于老太太在为什么会如此相信金氏的话,她眼下是没有机会弄明白了,因为金氏那里已经谢过了老太太,开告退了;她是二房的妾室,自然要跟着薛氏回房的。

薛氏只道是自己运气不好:如果有老太爷在,就不会让金氏如此蒙骗过去了。

她却不知道,这是她运气好:老太太终究要念几分香火情的,而老太爷如果知道她要挑拨赵一飞,让他再同康王府的小王爷交好,老太爷一定会给她几板子!然后禁足也是少不了的。

金氏到自己院子下了车子,看着薛氏笑道:“你想不想找老太爷去评评理儿?”

薛氏看金氏笑得古怪,最终低下了头没有敢答话。

金氏冷冷一笑:“算你聪明了!”

薛氏只能把怨毒再一次忍下去。

金氏走了两步忽然又站住了:“你回房吧。老太太的话你也听到了,日后你有什么事儿都要回过了我,才能说才能做,记下了?不然,就算是我不计较你行错了事情,但你对老太太不敬,却是饶不得的!”

薛氏低低地应了一声儿,她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也说不出来了:再多说一个字,她怕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

金氏看了她一眼,然后扶着菊意的手自去了。薛氏等金氏走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她盯着金错看背影儿良久才转身回房。

赵家的人都以为薛家的事情也就了结了,可是,有一件事情赵家人万万没有料想到:

薛家老太爷等了几日后,对赵一飞可以说是感恩戴德起来,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谢谢赵一飞,更要好好地谢谢自己的女儿。

原来,康王府的小王爷居然使了人,召了薛老太爷去相见!

薛老太爷同康王府的小王爷那是相谈甚欢,在小王爷答应了会替他摆平宫里的事情,并保证日后薛家的生意再也不会有人刁难后,薛老太爷对于小王爷问的话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刚刚一开始他也奇怪,小王爷怎么对赵家的人如此有兴趣呢?后来使释然了,小王爷打听得最多的就是赵家内宅的丫头们——看来小王爷这是看上了某个赵府的丫头吧?

薛老太爷如此一想,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察颜观色,想知道小王爷看中的是哪个丫头,他不论是买是换是…,一定要把小王爷看中的丫头弄到康王府去的。

康王府的小王爷最后走的时候还拍了拍薛老太爷的:“你啊,就是太老实才总被人欺,嗯,也同你的品阶太低有关系。不过,不要紧,等哪天我去吏部关说一下,嘿嘿——”说完,小王爷笑着走了。

薛老太爷被小王爷这一拍,全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他一直躬着身子送小王爷上了车子,才直起身子;却没有上国王回府,而是转身又到酒楼里坐了好一会儿:他眼下总有些好似做梦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才确定小王爷真的来过,真的同他说过那些话!

他对赵府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更是决心攀定赵府不松手了。

不过小王爷看上的那个丫头,他还真没有猜出来是谁:他一向没有注意过赵府的丫头,所以让他怎么猜?最终,他决定这两日赶紧再去见见女儿,问问她总会有些眉目的。

金氏给了薛氏教训的事情,当日红裳使知道了;知道的人当然不只红裳一个。

红裳听得一笑:“弟妹一直是个女中豪杰,薛氏的那点儿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她;薛氏到底是差了一些学识,倒是她的父母误了她,不然以她的聪慧应该会知道薛家的事儿不能提的。”

金氏自然着人传了话儿过来,所以红裳知道薛家的人是因何而来了。

侍书看了红裳一眼:“太太,您和二夫人比,你要聪慧一些,但对坏人的狠劲儿不足;如果您有二夫人那般利落的手段,有谁能在赵府翻起风浪来。”

红裳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比二夫人聪慧?不是的。”她只是比金氏多了一世做人的经验罢了:“说到其它,人与人是不同的,所以二夫人就是二夫人,我就是我了。”

鱼儿和画儿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太太分明就是在回避。

红裳有自己的想法,却不是这些古人能理解的:妾室们也是有着她们的苦痛与无奈,她是好命做了妻,如果她做了妾呢?她也不会甘心日后被卖,天天受气受苦吧?

所以原来的红裳一直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现在嘛,如果有人害红裳,红裳却会下辣手的。

但是让红裳像金氏一样不管什么样的妾室一律打压,红裳还真是做不到的;她骨子里毕竟不是一个古人;虽然她能对妾室好一些,但是她却同金氏一样,容不下丈夫去妾室的房里过夜。

红裳又和侍书四个人悄悄议了一回事儿,赵一鸣也就回来;红裳便吩咐丫头们摆饭,有些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红裳还不想赵一鸣知道。

赵一鸣吃饭的时候道:“我同老太爷提了,老太爷说让我们同老太太说一声儿,老太爷的意思,最好是由你去同老太太说——老太爷担心由他同老太太说,怕老太太会想左了。”

红裳一笑:“也好,原也没有什么;只要老太爷同意,其它总是好说的。嗯,只是此事儿你千万不要同人提及。”

赵一鸣点了红裳的头一下:“知道你,这个还用你来说?”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赵一鸣夫妇用罢了饭,便到上房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