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刚满了六岁,姑娘您还卖了自己的绣品买了文房四房,还有您亲手做得书袋还有荷包给少爷。”珍珠很忧虑,姑娘怎么连她唯一还在世的亲人,且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也忘得没有影儿了呢?

紫萱回神:“六岁?”她想到原本珍珠和琉璃说过的十两银子:“好黑心的贾氏,只是我没有看到少爷呢。”

珍珠不得不现提醒她:“您常唤少爷为小弟的。他是不会被带来的,上一次我们在外面看到他,他双只手都是木刺,听说是做错事被罚打手掌打得。婢子是一边挑刺一边落泪…”

紫萱听得眼睛大了,这个贾氏还是不是个人啊!想到上一世自己在后娘手中吃得苦头,她轻轻的一叹,相信珍珠她们所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她用了人家的姐姐的身体活下去,总不能把弟弟扔在朱家任其自生自灭。

“嗯,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子的。”她打断了珍珠的话:“我们以后不要让他再吃苦就好了。眼下嘛,先要应对那个贾氏是要紧的。”

贾氏原来玩得那些把戏不能小看的,不只是让本尊因此在贾氏手里吃了不少的暗亏,而且使得贾氏不管做了什么,本尊去告诉朱老爷,朱老爷也不会相信的。

紫萱拉着珍珠捧了热茶出来,亲手给朱老爷奉上,对着贾氏微微的一笑。她看着贾氏笑得很轻微,除了正面的贾氏,就是近在身边的朱老爷也没有觉察到紫萱笑了。

贾氏看到紫萱的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紧:大姑娘这个笑容太过古怪了;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紫萱已经坐下看着贾氏道:“我们六姨娘和你都说好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得。”没有半分的尊敬在。

因为实在不必假装,她是恶人嘛。其实紫萱看到贾氏眼中闪过的笑意,心里也痛快的很:至少她不用和贾氏玩什么虚情假意,不用喊贾氏一声母亲,也不必向贾氏行礼问安——做个恶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看着贾氏脸上的笑意加深在心中冷笑几声: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公司里混了多年,如果连一个贾氏都应对不了,紫萱认为应该把自己拍死算了,白在大公司混水摸鱼那么久。

贾氏看看朱老爷:“是啊,六姨娘已经带着紫芝去见太夫人了。我还以为大姑娘不知道,原来你知道了?以后你们姐妹在侯府里做个伴儿,我和你们父亲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她笑得要多得意有得意,当然是故意在气紫萱。

紫萱把茶掷到桌上任它倾洒一桌子,柳眉倒竖的站起来指着贾氏:“你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自甘下贱的人我看得多了,但是像你这么贱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看到朱老爷沉下脸来她大喝:“你不要脸皮父亲和人做生意,脸面名声最为要紧,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骂得痛快!她骂完想喝茶润润嗓子却发现桌上的茶盏已经空了:“上茶,姑娘我说了这么多话口渴的紧。你们也不知道长点眼色,现在可给姑娘看好了,只要姑娘的茶盏空了就要给姑娘换新茶。”

贾氏的脸色变得如同猪肝:“大姑娘你、你骂谁下贱?”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下贱——下贱之人就是你,我能骂谁?还是说你没有听清楚呢,”紫萱明白贾氏真要和六姨娘把紫芝弄进丁家来做妾,当然不会和她有什么客气的:“你还真是以下贱为荣啊,我骂得你少几句你听得不过瘾是不是?那我就多骂你两句——你出身下贱也就罢了,还要你女儿跟着一起下贱,你对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吗?小心休书啊,你。

贾氏指着紫萱:“你、你…”

那边的贾氏所出的小女儿紫兰却不干了,扑过来就要打紫萱:“你敢我骂我母亲,看我不撕了你个贱人的嘴。”

032章怎么的吧

紫萱躲也不躲只是把脚抬了起来,紫兰便扑到了她的双脚上,挣扎着挥舞胳膊却根本打不到紫萱,倒是把她又气又累弄红了脸。紫萱冷冷的盯着她的眼腿猛得一收缩,紫兰的身体正扭动就失了依靠,就向紫萱倒了下来,她自己也尖声惊叫。

不过紫萱怎么可能让她倒在自己身上呢,双腿缩回只是为了用力蹬出去,紫兰的尖叫声拉长直到她摔在地上为止。

紫兰是完全没有防备,贾氏也完全没有想到,不然母女二人也不会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母亲是气紫萱,而紫兰还有那个紫芝就是上前打紫萱的。只可惜今天的紫萱不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所以刚刚照面便吃了大亏。

丁家是侯门,紫萱这个大夫人的房里地上当然铺着毯子的,不过她前两天让琉璃送去桨洗房清洗了,现在地上就是青石地板,磨得很有些光度能隐约看到人影儿;这些青石板可不是外面随处可见的那种,磨出来能见到人影外还有些自然的花纹极为好看,同时它很结实。

紫兰现在就知道丁家的青石地板有多结实,她的头撞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赖在地上不肯起身:“爹爹,父亲,您看大姐姐,她不孝骂母亲也就罢了,现在还打我、欺负我。父亲,我不管,我不干,你定要为女儿做主才成。”

紫萱只是冷笑着动也不动,接过琉璃递上来的茶吃得有滋有味儿,还不忘吩咐珍珠拿瓜子花生的出来:“给我和父亲备两份就可以,那东西吃多了上火,就不给旁人吃了。”完全不把紫兰在地上的撒泼当回事儿。

朱老爷怒容满面:“萱儿,你已经成亲三年了,怎么还如此的顽劣不堪?贾氏现在是你的母亲,你岂能以下犯上,还不给你母亲跪下认错!友爱弟妹也是我常教你的,这么久不见兰儿怎么刚见就要打她呢。”

紫萱怒上心头指着紫兰:“她不打我的话,我绝不会打她,父亲为什么只教训我一个人?”都说本尊的父亲偏心,现在看来偏得还不是一星半点儿呢。

朱老爷一掌拍在桌子上还不解气,把珍珠端上来的瓜子花生扫在地上:“我不吃你的东西,我也吃不起你的东西!自古到今就是以孝为重,现在我朝又以孝来治天下,皇上亲作表率,你岂能如此妄为?还不给我跪下向你的母亲赔礼认错。”

贾氏已经扑过去看紫兰,闻言微抬头看向紫萱;因为朱老爷训斥紫萱是以身子半侧过去,根本看不到贾氏的动作与她的脸,就是因此贾氏才大胆的对着紫萱冷笑,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脚边,示意她给自己跪下。

她不得不承认丁家六姨娘说得有道理,现在的紫萱和原来是有点不同,但是嫁人三年又悬梁一次后,多少有点变化是很正常;在她的眼中紫萱的变化并不大,虽然敢出手打人了,但是最终吃亏的人还是紫萱,如此没心没肺、没有半点心计手段、直炮筒子的脾气还是原来一样——原来她会去找她的父母告状而从没有亲自动过手。

现在无依无靠的紫萱不自己动手还能指着谁为她出气撑腰?她的母亲早在她出嫁前就为救丁侯爷死掉,现在夫家不待见她,她有气当然只能是自己动手。因此贾氏认为紫萱还是那个人,她现在需要做得就是要好好的教训一番紫萱,使她再也不敢向紫兰姐妹、向自己撒野。

她已经准备好等到紫萱过来给她请罪要跪下时,她要抢先去“扶”,然后就重重的像女儿紫兰一样摔个仰面朝天,让这个紫萱至少也要跪几天祖宗牌位、饿上她两天,她下次才会学得乖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紫萱的一品诰命现在是朱家光耀门楣,四邻亲戚朋友中拿出来能自抬身份,不会再被人低看一眼称什么商贾小人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衙门状告朱紫萱,让律法治她重罪,夺了她的诰命身。

就是因为紫萱是诰命,朱家才能被人高眼一眼,连地保也恭敬的称朱老爷、朱夫人,而且她的儿子以后也才能讨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做妻;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人鄙视为只识铜臭,读书人与官宦人家不屑于之相交的人家。

紫萱只能过来赔罪,因为她现在可是她的继母——敢骂母亲是贱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孝。贾氏想到这里唇角弯了起来,扶着紫兰低低的道:“你一会儿狠狠的刮她,看她妆盒里还有里屋有什么好东西,统统拿着就算是她给你赔罪。”原来每次来丁家一趟,总要想些法子才能在紫萱身上弄些好处,今天虽然紫兰吃了些苦头,倒省得她再想借口了。

至于紫兰也只是跌了一跤,相信朱紫萱跪完祖宗牌位双膝定会肿起来,而且她的坏名声更坏,丁家人更不会待见她;到时候紫芝嫁过来为贵妾,生个儿子这丁家自然就是紫芝当家了,再想法子把朱紫萱弄死,紫芝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品诰命。

想到得意处贾氏嘴角挑得更高,就等着朱紫萱过来跪倒在她脚边:她跌倒之后,朱紫萱还是要跪的,她岂能便宜这个该死的朱大姑娘,定要让她在自己脚边好好的跪上一跪——今时她可是朱夫人,当初她母亲让自己跪,现在她就要朱紫萱代她母亲加倍的偿还回来。

紫萱看到了贾氏唇边的笑意,而贾氏在紫萱看到后笑得更为得意,就是为激怒她好让朱老爷能掌掴朱紫萱让紫兰出口气。

“我不跪。”紫萱看着盛怒的朱老爷:“她也不是我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

朱老爷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愧疚,却还是压不住怒火:“你这是在捉死知道不知道,被御史奏上一本,你的诰命还要不要了?”

贾氏和紫兰都极为得意的盯着朱紫萱,以为是捉到她的软肋。

紫萱看着她们母亲字字清晰的道:“诰命不要也没有什么,全在你们的意思;反正,我是不会跪的。”她赌贾氏不敢闹大,不敢闹得人尽皆知,因为她的诰命予朱家来说几乎等于一切,就是因此她才敢骂到贾氏脸上去,就是断定贾氏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她说完挑挑眉:“朱夫人,你舍得诰命我便舍得,如何?”就没有听说恶人还有怕得时候,她今天就要把恶人做到底,不孝?她就是不孝了,怎么的吧。

033章两世心结

紫萱倒是知道一些古时候的所谓孝道,应该说这个“孝”字就如同是把刀,在封建社会中一直悬在众多儿女们的头顶上——当真是一个孝字就大过了天:父叫子死子不死就是不孝,但是儿子无错无过当真因为父亲的话而自寻了短见呢?那父亲也就是落个不慈的骂名,比起儿女们的不孝罪名来说,那当真算不得是惩罚。

她在开口骂贾氏之时就已经料到朱老爷和贾氏会提“孝”字,她是谁?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可不是这个时代的被男人教的三从四德的妇人家,一个孝字就想治住她才当真是痴人说梦。

当然,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了,而紫萱也不认为自己讲一番大道理就能让朱老爷抛开那些陈旧的观念:几千年传下来的思想,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几句话就能改变的。虽然不会愚到被孝字所压,但是她却不能真的蛮来。

混在公司那么多年,紫萱岂会不知道利害二字?她和珍珠在茶房里说话时,珍珠就提到了贾氏是她的继母,为个孝字她也不能对贾氏如何的;她当时就为本尊感到可怜了,在二十一世纪好歹后妈虐待子女会被问罪的,在这里就只有硬忍一条路,但她不是本尊她不要忍。用她这些日子以来所了解的封建礼法与贵贱之分,当时她想出对付贾氏会提到的“孝道”。

看着贾氏眼中的得意了之色渐渐隐去,紫萱又追问一句:“我不在意这个诰命,如果父亲和朱夫人认为我不孝,大可以把我送去官府治罪夺了诰命去;也可以由你们上书给皇帝,让皇帝下旨夺了我的诰命再降罪。”

她靠在椅子上吃了一粒瓜子吐出皮来:“我没有做错,所以我不介意和朱夫人对簿公堂。让我想一想,我们朱家有哪些事情要让官老爷们好好查一查的…”她看着贾氏咧开嘴巴一笑:“我想朱夫人最清楚,到时候大老爷的板子落下来,朱夫人什么都会说出来的,也不劳大老爷再详查了,你说是不是?”

朱老爷原本是想打紫萱的,可是看着紫萱现在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不担心的笑容他这一掌真得打不下去:一品的诰命夫人整个朝廷也没有多少,而给他带来的好处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大到生意赚钱不说,单只他可以到驿站休息、吃饭且不用付银子这一项,就让他一年一次去边塞做生意省了多少银两?而且多有体面啊,一品诰命夫人的父亲啊,人人都会对他摆个笑脸,驿站的人更是巴结奉承的让他心花怒放。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什么时候如此扬眉吐气过?从来都是他对人赔上笑脸小心,还要送上银子打点,也不过是换来对方轻轻的一个“嗯”字。

他一掌打下去容易,可是打了就是认为紫萱不孝:这个不孝的名声和原来她顽劣的名声可不同,被人一本奏上去,紫萱完了就是他们朱家完了。想到这里,朱老爷的手无力的、缓缓的落下来,他不能打也不敢打。

“父亲知道你是好心,是为父亲为朱家生意着想,可是贾氏倒底是你的继母…”朱老爷尝试着说道理,不想女儿当真变成一个人人厌憎的恶妇;就算他生紫萱的气,气到恨不得把紫萱打一顿,可是紫萱是他的女儿他也真得还疼她的,只是紫萱向来不这样认为。

紫萱开口打断朱老爷的话:“我说过,她不是我的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然后又吐出两片瓜子皮来看着贾氏和紫兰:“还有,我没有做错,父亲你也不必再教训我了,我是听不进去的。”

贾氏站起来:“萱儿,你听父亲的话,我们不会害你的,你再这样下去…”她气得心疼牙也疼,可是当着朱老爷还是要扮贤惠的,还存着希望紫萱能给她父亲面子,会对她跪下认错赔礼。

“你给我闭嘴。”紫萱瞪了贾氏一眼:“我再说一遍,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尤其是你——这么多年来你不就是努力让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父亲认为我是个坏丫头,是个无可救药的心肠很坏的人吗?我现在是了,坏人还会听得进去道理?”紫萱大笑起来,眼中有泪光闪过:“能听得进去道理的就不是恶毒心肠的坏人了。”

她真得很懂本尊的心,知道她为什么会胡闹、知道她为什么会不停的找不相信她的父亲告状,因为她还抱有希望,想原本那个疼她、爱她的父亲能再回来,能再把她抱在怀中,能在把她举得高高的:为她顶起头顶的天空,是她永远的英雄。

更加知道本尊那隐在火爆脾气之下的伤心了,很清楚本尊并不是有多恨贾氏,不能说不恨的但是并没有人们所认为的那么多,包括贾氏在内她也不知道本尊真得没有那么恨她,因为本尊在意的不是贾氏如何待她,而是贾氏欺辱她及她的母亲后,她父亲是如何做得;伤本尊最深的人不是贾氏,是朱老爷。

朱老爷是本尊的生身之父,应该关爱本尊,应该保护本尊,应该相信本尊…等等,可是他没有——他是本尊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不相信、他在贾氏和本尊之间的天平倾斜,是本尊最在意的。

贾氏是什么?在本尊看来那只是一个外人罢了,没有血脉关系的外人,没有理由要对本尊好的。

她懂本尊是因为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直到她成年后依然耿耿于怀的不是后妈的恶毒,而是她父亲没有在应该保护她的时候给予她保护,没有在应该相信她的时候给予她相信…。那种痛苦,就算是穿越而来依然在心底,因为多年来的痛与伤心已经把那种感觉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底,永难磨灭。

朱老爷所作所为让紫萱想起了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父亲,在心里默默的想:也许他正和他的妻、他的儿女在一起庆幸,以后再也不用面对她了吧?

泪光闪过后紫萱并没有流下泪来,她早在上一世时被父亲一掌打在脸上后,就不再为这种事情而流泪:她的泪都流到了心里。

034章就是欺负你

紫萱把泪水咽回去,看着贾氏目瞪口呆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想所有的人都认定我是坏人,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就是个坏人,坏得不能再坏的坏人。孝道?你不要对我提,要提尽管去衙门。哦,对了,不去衙门也可以对丁家的人去说,让她们代你向皇帝上书,一纸休书休了我,自然一品的诰命夫人也就没了,岂不更快你心?”

贾氏看着紫萱终于知道丁家六姨娘为什么会说紫萱不一样了,的确是太不一样了;虽然朱家是商贾之家但是朱紫萱还是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哪里会如此的离经叛道。

她倒是很希望丁家能休了紫萱,巴不得丁家能休了紫萱,但不是现在;眼下她的女儿还没有过门,没有了紫萱在凭着朱家的门楣给丁侯爷做个妾都是抬举了她的女儿,就算以后紫萱死了或是被休,丁家大夫人也不会是她的女儿。

所以朱紫萱什么也不怕的胡闹可以,但是她不能再给朱紫萱借口或是理由让她再闹下去,不能让朱紫萱毁了紫芝的前程,毁了她们母女安排好的一切。

她的脸马上浮起假笑来:“女儿,你父亲也只是气话罢了,一家子人过日子哪有锅铲不碰锅沿的道理?自家人说话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想到什么就什么,谁让他是你父亲呢?只不过是看你们姐妹闹着玩儿恼了,你不要在意他。”她说着话拉起了紫兰来:“快起来了,去哄哄你父亲,你大姐都是嫁出去的人,怎么还能想吼就吼的?”

她是变脸真得很快,这么一开口她就没有半分不是,错得全是旁人而她还是个为紫萱着想的好继母。

朱老爷听到贾氏如此说话看看她轻轻一叹:“萱儿,你…”被紫萱竖起的眼睛一瞪他只得改口道:“你贾姨说得对,人是嫁出门的人了,为父不应该这样大声训斥你;可是你以后不要如此顽劣了,知道你贾姨的好心,也对你妹妹好些。”

紫萱看一眼朱老爷没有作声,倒底是本尊的生身之父且还有着几分爱女之心,但是贾氏脸上的假笑,还有她说出口的那几句话却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她。

“朱夫人既然知错也就罢了,可是紫兰的大错却不能就这样按下不提,倒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非要和紫兰计较,只是堂堂的一品诰命被她指着鼻子辱骂,那可是有损朝廷的体面;她骂得不是我而是皇帝啊,如果我不闻不问假装没有听到,就是对天家极大的不敬,且有欺君之罪。”紫萱看向紫兰:“这事儿,是父亲做主呢还是由我这个姐姐来做主?”

看到贾氏的脸色大变,快要发作的样子她又轻轻的加上一句:“当然,由朱夫人来做主也可以。只是要好好的给天家、给朝廷一个交待才可以,不然我们朱家可就要大祸临门啊,啧、啧,贱人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骂得。”她说完取了茶盏轻轻抿一口,不为喝茶只是为了气贾氏而已。

朱老爷咳了两声皱起眉头来:“相骂无好言,你们姐妹不过是一时的意气…”

“这可不是我们姐妹间的意气之争,父亲,你想想有人指着朝廷亲封的诰命骂声贱人,会不会被人扭到官府治个大不敬的罪过?而我可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就这样被人骂到脸上来不作声,对天家、对朝廷无法交待啊。”紫萱很为难的样子,不过她并没掩饰她眼中的笑意。

贾氏终于忍不住急了:“你还敢说,你刚刚的不孝以为…”

“你可以去告,我说过了。”紫萱打断她的话,挑着一边的眉毛看她:“门就在你身后,也没有人拦着你,你可以出去大嚷一声我朱紫萱不孝。”

贾氏看看紫兰转过头来:“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忘了你可是吃朱家的…”

紫萱再次打断她的话,把茶盏放下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我就是要欺人太甚,嗯,不能说是欺人太甚,而是应该说就是要欺你们太甚——要么责罚紫兰,要么你就去官府告我不孝,要么就由我向皇上请罪,为紫兰对天家、对朝廷的不敬请罪。”看着贾氏她笑得露出一口牙来:“要怎么做全在朱夫人。”

朱老爷站起来:“够了!萱儿,你闹够没有?你妹妹不过是一急说错了话,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紫萱这次对朱老爷也收起了笑脸来:“有她那样做妹妹的,就有我这样做姐姐的。”

朱老爷被顶撞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紫萱不像是玩笑的样子他看向紫兰,想了想喝道:“还不给你大姐姐跪下认错?以后再敢口无遮拦绝不会轻易饶你。”

紫兰委屈的看着朱老爷,见父亲不以为所动走过去抓起他的手来:“父亲,兰儿的头好疼。”双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眼看就要落下来。

朱老爷见她这个样子心一软,看看她头上的包:“你要记得你大姐姐的身份,不能随便的说话,万一对天家有什么不敬,我们一家人都要搭上性命的。好了,过去给你大姐姐见个礼,以后说话行事要注意些,不能再和大姐姐顽皮斗气。”他向来很疼爱这个小女儿的。

紫兰低下头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是,父亲。”

贾氏的脸涨得通红:“你分明就是寻借口欺负你妹妹,欺负我这个继母!老爷,大姑娘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妾身。”她说完扑在朱老爷的肩头哭了起来。

紫萱不耐烦的道:“哭够了没有,没有就回去哭,这里是丁家不是朱家,你不嫌丢人也要为我父亲着想一二。”

贾氏听到这句话想到自家女儿紫芝就要过府为妾,不能伤了她的脸马上收声拭泪不再哭泣。

“你说得对,朱夫人,我就是要找借口欺负你们母女,所以紫兰你还是给我乖乖的跪下叩头认错,不然我就要带你去太夫人那里问问,像你这种辱骂朝廷命妇的民女,要如何处置才好;我想丁太夫人可比我清楚你的罪有多大,问清楚也免得有人认为我是在吓你。”紫萱又拿起瓜子来嗑:“就是欺负你,就是要报当日被你们母女谋害的仇,我是恶人不怕承认。”

035章把柄

贾氏听完脸色一变看向朱老爷泣道:“老爷,妾、妾…”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就哭倒在朱老爷的肩膀上。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只要有什么应对不了得,或是不便她出头的时候,她只要一哭全都可以解决——朱老爷会为她把摆平所有的事情。

朱老爷看着紫萱:“女儿,你这样说话是不应该的,论理你要称母亲的你坚持不称为父也不难为于你,但是你贾姨待你向来极好,你如此说话太伤她的心了,传之出去于名声也不好。”他被紫萱的强硬弄得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做商人的精明在,知道眼下用强是不可能让紫萱听他的,所以才想说服女儿。

紫萱听得笑出来,把瓜子皮吐到紫兰的头上:“父亲,说到名声二字不是女儿我不想要,也不是女儿我不想顾,只是——,女儿现在还有名声吗?”不知道朱老爷真得不知道,还是他不想面对,居然连连拿名声说事儿。

名声这两字在紫萱没有来之前,已经不存于本尊身上,她现在也不妄想那个什么好名声;在现代有一句话说得再对没有: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她不是脸皮多厚的人,只是想让她为了名声二字委曲求全,那还是免谈吧。

夫家在本尊入门三年里把她的恶妇之命远播,三年前贾氏母女就不遗余力把她的恶女之名传扬开来:嗯,也不能说是没有名声了,只是她的名声有点不太好而已。不过,紫萱并不在意。

朱老爷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萱儿,不管你母亲的去世是因何,你都不能如此仇视我们。那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好好的做人未必就不会有个好名声的,但是再这样下去就真得悔之晚矣。”

紫萱挑挑眉:“我母亲的死?”她看一眼琉璃和珍珠,这两丫头显然吓得不轻全是呆愣愣的,她又转过头来:“我全忘了,不记得了。不要说什么名声,现在你们就说让不让紫兰赔罪吧。就是我欺负你们,现在紫兰你给我乖乖的认错,我们一切好商量。”

紫兰马上又伏在朱老爷怀里哭起来,可是她的眼睛却看向紫萱:我就是不跪!

朱老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及紫萱的生母心情忽然低落不少,闻言想了一会儿叹气看看紫兰推她:“去,给你姐姐跪下请罪。”

贾氏很不想让紫兰跪下,可是孝道压不住紫萱,名声紫萱也不在乎,她还能拿紫萱如何?嫁出门的紫萱,就连她想过后再找紫萱算帐也不太可能。当然,还有一招在的。

“萱儿,兰儿是不对,可是看她在家里辛苦照顾大少爷的份儿上,你就饶她这一次可好?回去后我和你父亲定会好好的教训她。”她会狠狠的教训一番人,不过却不是要教训紫兰,而是那个眼中钉朱文昭。

紫萱一听就明白了,她用了本尊的身体,因本尊的糊涂性子所为,她不打算为本尊的过去做点什么,所想所打算的就是想逃离本尊的所有,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她心里明白总是欠了本尊点什么,所以本尊的弟弟她不可以不理会。

其它都可以抛开扔掉,只有这个弟弟她必须要代本尊照顾他,就算是“租用”人家身体的报酬吧。

她眯起眼睛来:“大少爷为什么没有一起来,我可是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实际上本尊有多久没有见过弟弟,她还真得不知道。

贾氏看着紫萱:“大少爷的功课很紧,上次老爷过问他的课业却什么也不是,比起二少爷文德可是差得很,所以他留在府上温书没有来。”握着紫萱的弟弟,看她还敢不敢猖狂。

“对了,你当初可是把姐姐的妆奁带了大半过来,曾说过以后大少爷所费你都会给银子的。不巧,下个月就要给西席送束修,你的银子…”贾氏这么说无非也是提醒紫萱,不要忘了你弟弟还在朱家。

朱老爷喝道:“我不是说过不用了吗?朱家难不成养不起自家的儿子,还是你认为我所赚不够多?我们家不少那十两银子,萱儿在丁家也不容易,你给我省心些。”

贾氏马上苦下脸来,眼中的泪水是将落未落看上去是楚楚可怜:“老爷,那是紫萱在姐姐牌位前立得誓,而且姐姐有儿子在也不能把所有都给女儿吧?女儿倒底是外姓人啊,我这也是为了大少爷打算,将来不想他娶妻子后被妻子埋怨姐姐给他们留得东西少。”

朱老爷不快的很:“还有我这个父亲在呢。”

“我们给得是我们给得,而姐姐留下得是姐姐留下得的,你也要为姐姐着想——她向来是极疼爱大少爷的。”贾氏的巧舌如簧,几句话就让朱老爷住了口。

紫萱看着贾氏一笑:“三年来有劳你了,珍珠,你出去看看侯爷回来没有?回来就请他打发马车去把大少爷接过来,吃顿饭而已用得了多少时间?”

贾氏脸色一变,可是不等她开口紫萱就看向朱老爷:“我大难不死,想全家人吃个团圆饭,就让弟弟过来吧。”

朱老爷看看紫萱点头:“好吧。”怎么说女儿比起以前来,待他亲热不少,而且父女二人差点阴阳相隔,这点要求当然不能拒绝了。

贾氏看着紫萱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少爷来一趟就来一趟吧,回去后再好好的温书一样。”她依然在威胁紫萱——朱文昭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要吃团圆饭是好事儿,紫兰,去看看你姐姐和丁太夫人说完话没有。”她这是想给自己也给紫萱个台阶下,紫兰离开当然也就不必跪下请罪了。

紫兰答应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紫萱叫住了:“了一桩是一桩的,想吃团圆饭你也先给我跪下请罪之后;去叫紫芝可以,你先给我跪下叩完头再说。”

朱家大少爷不可能不理会的,那紫萱如何肯把他再留在贾氏的手中,让贾氏用他来不停的要胁自己呢?既然这个弟弟是要认下的,那么她就把弟弟带在身边吧。

“父亲的吩咐你没有听到?”紫萱看着紫兰:“跪,你终究是要跪的,再拖下去你也不用去看紫芝,我带你亲自去丁太夫人那里就可以,你说好不好?”

036章成空

贾氏看着紫萱:“大姑娘,自家姐妹何必相煎太急?兰儿不懂事我这个做娘的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千不看万不看也要看在你和大少爷、和兰儿是嫡亲的手足,就饶过兰儿这次。”她依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紫萱看也不看贾氏只是对紫兰道:“不跪是吧?父亲,你来了也有一会子了,我们去见见太夫人吧。”说完起身就走:“紫兰你跟上,一会儿可要想好如何对太夫人说。”

贾氏没有想到朱文昭这张救命符也不管用,她眼见紫萱真得要迈过屋门,而朱老爷却只是催紫兰认错,并没有对紫萱发作,她无奈之下推了一把紫兰:“还不给你姐姐跪下!”她的心早已经气得生烟,却也只能在心中怨毒的咒骂紫萱,偏过脸不想看女儿跪倒在紫萱的脚边的样子。

朱老爷没有说话,也不是真得不知道紫兰持宠而骄,只是他认为紫萱大应该让着紫兰这个小的些;今天看紫萱的样子才知道他过去有些太过忽略紫萱,且现在紫萱的样子看上去和他的原配是那般的相像,使得他再也张不开嘴喝斥紫萱,任由紫兰去向紫萱认错。

紫兰叫一声父亲却没得到应答,看向贾氏但是贾氏却看也不看她: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父母会都不顾她;无奈之下她只能一步一回头走向紫萱,几步路硬让她蹭了半盏茶的时间,最终还是完全死心的不再指望父母救她,对着紫萱落下泪来跪倒在地上。

跪是跪下了,可是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自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贾氏母女二人现在几乎恼得要掐死紫萱,但是今天她们在脑子翻出来的法子,发现哪个用在红鸾身上也不管用,除了在心中痛骂外别无他法。

紫萱看着跪在脚边的紫兰,再看看贾氏道:“你们不是一直说我坏嘛,现在可知道坏人是什么样的了?”她如此整治贾氏母女不是为了斗气,也不是为了给本尊出口气什么的——本尊自己不争气啊,和这样的后母姐妹生活,到了丁家却还要被人逼死,实在是让紫萱有些无语。

而且本尊已经死了,她要活下去并不想和本尊的过往牵扯太多,只是想让贾氏等人得些教训,让她们少来给自己添乱:“我可以原谅你这次,你先不要忙着起来,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我就听父亲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们以前做得事情就此做罢,我绝不会再放在心上;至于以后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要你们不会给我添麻烦就成,可记下了?”

贾氏和紫兰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紫萱寸步不让,现在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们,要知道凭她们以前的所为,泥人儿也不可能就这样原谅她们吧?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紫萱不知道想要耍什么花样,还是小心些为好。

朱老爷听得却高兴起来:“萱儿,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过去的让它过去,我们应该往前看得,好女儿,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他几乎要老泪横流,大女儿自他母亲死后对他的心结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想到死过一次后能想通想明白,当真是让他有些惊喜了。

贾氏闻言在心中冷笑几声,以为猜到了紫萱的用意,有心要说什么看看跪在地上的紫兰,她还是闭紧了嘴巴:听老人说过,死过的人因为脚过鬼门关又回来,所以身上带着煞气;现在看紫萱,这话是半点也不假啊。

“大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兰儿,还不答你姐姐的话?”贾氏向来贤慧,此时当然要表现的委曲求全才能让朱老爷更怜惜她三分;如果不是有这份本事,如何能成为朱家的当家主母?她一面给紫兰使眼色,让她暂时低头,一面盘算她要向朱老爷要点什么以补偿自己受伤的心。

嗯,就是那朵她早就看好的金丝花吧,二十两银子的价钱让待她向来大方的朱老爷都却步不前,今天却是个好机会:听说是宫里新传出来的花样,整个京城也没有多少富贵人家的夫人有呢。

紫兰咬牙哼哼了一句什么,紫萱也没有听清楚。不过目的已经达到,看贾氏的样子知道她现在了解紫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拿捏的人,也就没有心思和紫兰计较,转身就走回主位坐下。

刚刚坐下屋门被推开,当头冲进来的人一头扑在正在算计要好处的贾氏身上,颤颤的叫了一声“娘”就泣不成声。

朱老爷慌忙站起来:“芝儿,倒底怎么了?”

贾氏也顾不得她的金丝花儿,也忙忙的问女儿怎么了,她要比朱老爷更在意更着急。

紫萱看紫芝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不肯答话,而朱老爷和贾氏却急得团团乱转,忍不住提点他们一声为得是能让自己耳根清静些:“这还问嘛,当然是太夫人不让她进丁家做妾呗,想也知道的,偏你们轻信人言非要来丢这个人。”

紫芝猛得抬头指着紫萱:“你个小贱人,一定是你,就是你破坏我的好事儿!”她早就喜欢上了自家的姐夫,就在第一次看到丁侯爷的时候她的心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紫萱微微皱眉起身:“第一,不关我的事儿,是你们自取其辱;第二,胆敢辱骂朝廷的诰命夫人,你长了几颗脑袋?!”说完她已经走到贾氏和紫芝面前,一手伸出揪起紫芝的衣领来一手狠狠的甩了一掌在她的脸上。

贾氏抢过紫芝去:“你、你…”她气得扬起了手来。

紫萱对着她轻轻的“嘘”了一声:“你可是向来贤慧的很,不要忘了;还有,你担得起打诰命夫人的罪过吗?”她把脸往前伸了伸:“你敢打我就敢受着,来吧。”

贾氏的手抖了几次,可是最终她避开紫萱目光时也落下了她的手,抱着紫芝哭道:“老爷,老爷,你看大姑娘她…”她还真得不能破坏在朱老爷心中的贤慧形像。

紫芝却抚着自己的脸呆了半晌,突然挣开贾氏的怀抱扬手打向紫萱:“你敢打我?!我今天…”她要做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就直直的跌倒在光滑的青石板砖上。

而紫萱正慢慢收回那只绊倒紫芝的脚:“走路,以后记得低头看看,说话也记得好好想想,不然可都是祸事。不要说我这个姐姐没有提醒你。”她说完又转身坐好看向门外:“六姨娘,看戏看够没有,还不进来说话。”

037章添妆

朱老爷原本不是很同意紫芝来丁家做妾,倒底他现在是丁家的亲家,丁侯爷正经的岳父,他的女儿身价当然和从前不同了,岂能给人做妾?就算是给丁侯爷做妾,他也认为很有点自低身份,而且这事要商量的人也不是丁家的六姨娘而是紫萱,可是贾氏一头热的应承下来,让他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听到事情不成他倒没有失望,只是有点不高兴。

丁家实在是有点太过小瞧朱家了,怎么说他也是丁侯爷的岳父,岂能如此看轻他的女儿?再看到紫芝母女和紫萱又起冲突,他心里更是烦燥,刚想训斥她们不要再胡闹,都是一家人这成什么样子?

等他听到紫萱的话后转头看过去,才发现门外原来还有人在,想到家丑不可外扬的俗语,他的老脸有点发红。丁家六姨娘今天中午还是在朱家用过的饭,原本他不打算摆那么大的排场,可是贾氏却非要把丁家六姨娘捧上天去,他也无奈的听之任之了:反正听人说六姨娘好像和他的大女儿很要好,就当是为女儿招呼朋友吧。

六姨娘蒋氏闻言在房外笑了两声:“妹妹见夫人这么忙才不好打扰,正想着要回去呢。”

“那慢走,珍珠,送客。”紫萱懒得理会六姨娘有什么心思,她并不打算在丁府安家,也没有心思和六位姨娘争宠,自然是不打算和蒋氏过多纠缠。

蒋氏的笑意在脸上僵住,看到珍珠真得过来送客她放下脸来:“姐姐果然是翻脸不认人了,进屋里连坐也不让坐就要打发人走,难不成真如她们所说,姐姐你有愧于心不敢见我?还是怕言多有失让妹妹我知道太多?”

紫萱皱眉:“我没有请你来你自己来了,我也没有请你走是你自己说要走,怎么我如了你的意你反而要翻脸?”她原以为蒋氏是个深谋远虑的人,看她当场就翻脸反而放心不少,这样的炮筒子并不难应对:“至于旁人的话听与不听全在你——这府里你呆得时间比我久吧,真假二字不用我来教你。”

蒋氏闻言又是一笑:“的确是不用姐姐教我了,姐姐教得我已经足够多。”她过去抚了抚紫芝的头柔声道:“哭什么,真得想进来做七姨娘,我倒是有条明路,只要我们夫人一句话,说要明天抬你进门就是明天,哪个还能真挡着你不成?”

紫萱微皱眉头:“蒋氏,我刚刚听珍珠说你家的二妹年方二八正是妙龄,长得如花似玉性情温顺,我这就是去和太夫人说,由太夫人做主把你二妹抬进来做七姨娘可好?”

蒋氏脸一板:“你敢?!我家妹子可不是做妾的命,她早已经许配秀才为妻。”

同时和她一起喝骂的还有紫芝:“果然是你使坏,你宁愿其它人的妹子进丁家也不要…”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吃惊看向六姨娘:“你、你怎么如此说话了?”

紫萱冷笑:“你以为她会如何说?巴不得自家妹子来给人做妾,很有脸、很享福的事情吗?做算是个秀才妻,贫苦不论也是夫妻一体,做个妾,呸——!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丫头,有什么可得意的?主人家不高兴把妾送人的、发卖的还少吗?你给我醒醒吧。”

蒋氏瞟一眼紫萱冷笑几声扳过紫芝的肩膀来:“你同我家妹子能一样吗?她已经有了人家、有了意中人,我这个做姐姐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你可是不曾许人家,而且…”她轻轻在紫芝耳说了几句话,最后看着她的脸道:“对不对?好了,不要哭了,是我去说和的事儿,自然还要落在我身上。”

她和贾氏随便的打了个招呼,对紫萱道:“姐姐不喜我在这里,那妹妹我就走吧。”说完她对朱老爷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原来她和本尊要好时,本尊从来和她是同吃同坐同睡,不分彼此的,所以她在本尊这里进进出出向来随便,从来都不需要行礼的。

紫萱挑起眉毛来:“六姨娘,你站住。”她端起茶来:“琉璃,把做姨娘的规矩给你们六姨娘说一说,免得以后让人见到,笑话丁家没有规矩,丢了侯爷的脸面可就不好了。”她不是不想说,是因为她知道的也不多。

蒋氏指向紫萱:“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害得我如此苦居然还有脸要教我规矩,你不配!”

紫萱淡淡的回她:“这句话你可以去对太夫人说,也可以对侯爷说,只要他们开了金口说我不配在丁家做个主母,我立时抬脚走人,好不好?”她不是说气话,可是话落入蒋氏的耳中却就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蒋氏气得咬牙瞪了紫萱几眼,不用琉璃开口她就对紫萱福下了身子:“夫人,婢妾告退了。”

“嗯,去吧。”紫萱这才摆手:“记得规矩二字才好。你今天擅自做主,去太夫人那里领戒尺吧,以后比如纳妾之事你还是要问我一声再做决定;这个丁家,现在还论不到你来做主。”

蒋氏抬头怒气在脸上闪过,可是最终她咬牙顿足去了,并没有再和紫萱纠缠。

紫萱看向贾氏和紫芝:“看到没有,这天下并没有那么多自甘下贱之人,做人还是要有点志气的好。妾,当是什么好事儿,巴巴的赶过来,真当丁家很欢喜欢姓朱的不成?六姨娘不过是我有些意气,才要你们过来丢这个脸,你们倒也真是老实,就真得把脸丢到了太夫人跟前。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逢年过节的,父亲你要想想怎么和丁太夫人说话吧。”

贾氏的脸阵红阵白,过了半晌才喃喃的道:“六姨娘来是拿了侯爷的佩玉为聘。”

紫萱还没有开口,丁侯爷自门来进来:“佩玉啊,拿得是哪一块,我瞧瞧玉质可好?不要随便拿去一块,就真得太过怠慢了。”他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守礼的向朱老爷、贾氏行了礼方才坐到紫萱的左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