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微弱颤抖,像是呻吟带着些许怯意。

王文定睛望去,隐在阴暗中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一手捂着脸,耷拉着脑袋。

这…这不是从安么?

“从安?你跑哪去了?怎么弄成这幅样子。”王文见从安两只眼睛肿成馒头一缝,身上衣裳也撕破了,端的是狼狈。

从安哭丧着脸说:“老爷,小的被人打了”

王文吸了口凉气,心里七上八下:“被谁打的?”

从安心虚地说:“小的也不清楚,小的在街上不小心撞了个人,小的已经道歉了,那人不依不饶,非要小的赔钱,小的跟他理论,就这样打起来了。”

他才不敢跟老爷说实话,要不然老爷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王文一听,跟崔家的事没关系,这才安下心来,板了面孔训斥道:“没用的相信,尽给我惹事,既是被人打了,也该回府报个信才是,如何厮混到现在才回来?”

“小的,小的把夫人给小的买笔墨的银子弄丢了,小的不敢回。”从安怯怯地观察老爷的神色。

王文气骂道:“蠢货,丢了就丢了,夫人还能吃了你不成?我看你是越来越没脑子了。”

跟崔家的事一比,丢两个小钱根本算不了什么,王文骂了一通也就作罢。暗暗庆幸自己英明,没去找姐夫。

此事暂且揭过不提。

慕婉回到家,就有下人来传话,夫人等她吃饭,说是三夫人也在。

三婶可是有一阵子没过来了,忙着各种应酬,倒是陪同几位官家夫人到瑞合祥来过几次,慕婉也卖她面子,给她陪来的客人悠闲定制,价格也从优,哄得三婶很是开心。

慕婉稍作梳洗就前往秋爽斋。

菊香见小姐来了,忙行礼问安,替小姐打了帘子。慕婉进屋,听见娘和三婶在西次间说话。

“听说那高公子是高御史的侄儿,样貌俊朗,温文尔雅,且年纪轻轻就考了举人,如今在翰林院供职,他和四姐儿在绸缎铺里偶遇,就对四姐儿一见倾心,还送了二哥一大笔买卖,二哥二嫂对这位高公子颇为满意”

“哦?这倒是他们的缘分了。”沈氏的语气里不掩羡慕之意。

慕婉心头一凛,高御史的侄儿,翰林院的编撰,不是高明朗是谁?慕婉不由的放慢脚步在十锦槅子外细听。

“不过,我却是听说,四姐儿这阵子老往外跑,我家慕瑶要跟着都不让。”董氏掩嘴笑道,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慕婉讶然,高明朗和慕莲?前世似乎一点征兆都没有,当初她和高明朗定亲的时候,慕莲还很不屑地说,不过是个小小翰林修撰,有什么好稀罕的,将来她一定要嫁一个比高明朗更优秀的男子。

沈氏不喜背后说人闲话,轻哂着岔开话去。

“那这亲事是打算定下了?”

董氏道:“都交换庚帖了,等合过八字,若无不妥,应该就算定下了。”

慕婉冷笑,妥不妥,还不都是推诿之词,只要双方有这意思,不妥也会变的妥妥的。她还没时间找高明朗算账,他却要成为她的堂妹夫了。只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慕莲嫁给他,恐怕难得幸福。不过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干涉呢?弄不好,二叔二婶和慕莲还会觉得她是羡慕嫉妒,故意搞破坏。

“小姐,您怎么站在这?”紫萱端了茶上来,却见小姐站在外面。

沈氏转过头来,柔声道:“婉儿来了?,怎不进来?”

慕婉低眉走了进去,给娘和三婶福了一礼,略显羞涩道:“女儿听见娘和三婶在说四妹妹的事儿。”

沈氏和董氏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董氏大咧咧揶揄道:“又不是在议你的亲事,你羞什么?”

慕婉脸上氲开一抹绯色,娇嗔道:“娘,您看三婶,尽打趣我。”

沈氏笑看着慕婉,若有所思,一个春一过,婉儿个子拔高了不少,渐渐有了少女娇俏的身姿,四姐儿比婉儿还小几个月,如今都要议亲了,若是正道还在,也该有人上门说亲了。

“三婶这是关心你,你放心,三婶会帮你留意,一定帮你找一个比高公子好上一百倍的夫婿。”董氏见她害羞了,越发来劲。

慕婉羞赧地直跺脚:“娘,您也由着三婶胡说。”

什么找夫婿不找夫婿的,重生后,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宁可独自终老,可她也知道娘是不会允许她独身一人的。

沈氏安慰的拍了拍慕婉的手,对董氏道:“她三婶,婉儿脸皮薄,你要是再说,她一准跑了。”

董氏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沈氏道:“就在这用饭吧!”

董氏道:“改日吧!慕直这孩子最近越来越不叫人省心,都说七岁的孩子最讨人嫌,真是一点不假,我得回去看着他点。”

沈氏起身和慕婉一道送董氏出门。

吃饭的时候,慕婉就觉得娘总是盯着她看,眼里满满的各种心思。慕婉大略能猜到娘此刻的心情,慕莲定亲的事对娘多少有些刺激,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也能找到个好夫婿,又怕孩子嫁过去会吃亏,总之各种纠结。

“娘,您吃啊!看我又不管饱。”慕婉笑道。

沈氏轻哂道:“谁说的,娘看你吃的香,娘才有胃口。”

哎!这个要求对于每年夏季就吃不下相信的她来说实在为难。慕婉勉强扒拉了两口饭。

夜晚,慕婉让若兰和雪雁搬了张竹榻放在院子里,就躺在上面乘凉,轻摇蒲扇,细闻徐徐夜风浮动的暗香,望着满天闪烁的星辰,墙角下的蔷薇丛中有蛐蛐在叫。本该放松惬意,可脑子就是不受控制的去想那些让人头疼的事。

她和高明朗有不共戴天之仇,断不可能便宜了他,只是这样的身份转换,无疑成了她报仇的一道阻埃虽然她对慕莲没什么好感,但毕竟还是堂姐妹,哎…真是麻烦。

“阿牛还说四小姐有麻烦了,哪有什么麻烦?人家都要结亲了,还麻烦”不远处,雪雁和若兰在那剥莲蓬,一边小声嘀咕。

若兰不解道:“什么麻烦?阿牛怎么会说这话。”

雪雁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小姐让我去瑞合祥送图样?”

“记得啊!马车还让四小姐占了去。”

“就是那一回,阿牛说,把四小姐送到云祥绸缎庄的时候,那高公子的马车跟踪他。”

“为什么?”

“好像是有什么过节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那高公子跟踪马车肯定不是出于善意,阿牛说高公子八成是把四小姐当成咱们小姐了”

“你的意思是…小姐和高公子认识?”若兰惊讶地往小姐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

“我可没这么说。反正我也弄不清楚,阿牛那么一说,我姑且那么一听。”

慕婉心头巨震,原来如此。那日她让阿牛教训了柱子,还数落了高明朗几句,那高明朗倒是记仇,过了这么久,竟然还跟踪阿牛。那么高明朗求亲是何居心?把慕莲当成了她,存心报复?还是…真的看上了慕莲?

这人外表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冷血无情,虚伪至极,慕婉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起身下了榻,走向若兰和雪雁。

“这话以后对谁都不得再提起。”慕婉严肃地警告两人。

若兰和雪雁被突然出声的小姐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怔怔点头。

慕婉转身回了屋,雪雁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小姐的耳朵好灵。”

若兰伸手在她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还说。”

把没剥完的莲蓬往雪雁手里一塞:“我去伺候小姐。”

没过几天,二房那边有消息传来,高家要来下聘了。

慕婉打听清楚时间,让曾牛备好马车等在府门口。等高家的马车一到,慕婉就走了出去,看见高明朗正从车上下来。慕婉视若无睹的从他身边经过,语声冷冷地吩咐曾牛:“去瑞合祥。”

高明朗闻声蓦然顿住脚步,这声音,对就是这声音,清冷的如同刚刚破冰而出的泉水。

高明朗扭头望过来,只见一素衣女子上了马车,来不及看清她的容貌。

他一直以为慕莲就是当日在大街上毫不留情地训斥他的女子,慕莲的声音同样清脆,却不似这般冰冷,他也曾问过慕莲,可还记得当日的误会,慕莲只是笑,他便没往深处想,原来是他弄错了。

慕婉透过车帘的缝隙将高明朗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眼中的诧异,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越发证明了慕婉心中的猜测,高明朗的确是误会了。

马车缓缓起动,渐渐行远,柱子见自家少爷还盯着已经远去的马车,小声提醒少爷:“少爷,咱们该进去了。”

高明朗回过神来,收回目光,面色忽明忽暗。

柱子不禁疑惑,少爷出门之时还高高兴兴,春风得意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高明朗默了片刻,上前问门房:“刚才那位小姐是谁?”

门房道:“是长房的三小姐。”

“那刚才那辆马车也是你们三小姐的?”

“是啊!那是我们三小姐专用的马车。”

高明朗黑眸愈发暗沉下去。

第七十九章 装病

风荷轩里,慕瑶啃着香甜的水蜜桃,看着四姐坐在妆台前精心打扮,明净的镜面映着四姐青春靓丽的容颜,如雪凝脂的面颊上略施脂粉,白里透红,比她手里的水蜜桃还要诱人。

丫鬟巧娟开了一盒清香扑鼻的桂花油,沾了些在手心里细细匀开,轻轻抹在四姐乌黑如瀑的长发上。

丫鬟巧柔在西次间用混了莲叶的香熏衣裳,虽然隔的远,那一阵阵清幽的荷香还是丝丝缕缕的漫了过来。

“四姐,你又不去见那高公子,要打扮的这么漂亮做什么?”慕瑶有些嫉妒四姐的美貌,更羡慕四姐的好姻缘。

慕莲冲着镜子里慕瑶轻扬唇瓣,漫不经心地说:“我又不是打扮给他看的。”

慕瑶暗自腹诽,平日里可没见你这么用心装扮过,有时候懒的头发都不梳,分明是动了春心,要漂亮了。

“我倒很想去瞧瞧我的未来姐夫,听我娘说未来姐夫一表人才,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男人。”慕瑶嘴里嚼着水蜜桃含糊着说道。

听到这样的赞美之词,慕莲心中的甜蜜幸福就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做梦一般,只那么偶然的一见,那俊朗的容颜,温和的微笑便再也挥之不去,更没想到,他对自己也是这般倾心,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命中注定么?

“你只管去瞧就是。”慕莲满不在乎地说。

“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要不,四姐咱们一起去?”慕瑶凑了过来,殷切说道。

“你走开些,小心把桃汁滴我身上。”慕莲看她手中水灵灵的桃子,赶紧往后一缩。

慕瑶忙把水蜜桃放下,取出帕子擦了擦手,锲而不舍地劝说:“难道四姐您就不想听听他们是怎么商议的?不想知道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你别来哄我,我是不去的。”慕莲矜持道。

慕瑶怏怏地一撅嘴:“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说着便走了。

巧娟轻哂道:“瞧五小姐急的,好像是她要议亲似的。”

慕莲笑道:“随她去,她就喜欢凑热闹。”

巧娟帮小姐抹好了桂花油,用淮扬木梳梳理整齐,一头乌丝柔柔垂下,如一幅上好的丝缎,柔滑发亮。

“小姐的头发又密又黑,跟缎子似的,真好看。”巧娟由衷地赞美。

慕莲自己也很满意,这盒桂花油还是闵家小姐送她的,的确是好相信,回头让娘也弄几盒试试。

“小姐,今儿个梳什么头?”巧娟问道。

慕莲想了想:“梳个桃花髻吧!”

这边头还没梳好,慕瑶气急败坏的回来了,悻悻往椅子上一坐“真扫兴。”

慕莲轻笑道:“怎么?没瞧见?”

“人都走了怎么瞧啊?”

慕瑶撇嘴道:“人家根本没进门,我上哪瞧啊?”

慕莲一怔,回过头来:“什么叫没进门?”

她这一回头,巧娟弄了半天的发髻功亏一篑,全散了下来。

慕瑶道:“听说未来姐夫都到门口了,突然肚子疼,又先回去了,说改日再来。”

啊?竟有这事?慕莲着急起来,一时六神无主,咬唇默了半响霍然起身:“我去问问娘。”

巧娟忙道:“小姐,发髻还没弄好呢!”

慕莲一摸头顶,气骂道:“笨手笨脚的相信,怎么弄了半天还没弄好?”

巧娟委屈不已,这桃花髻原本就复杂,本来都快弄好了的,是小姐您自己乱动才散掉了。

此刻,李正德夫妻两也在那郁闷,说好了今天来下聘,结果出了这样的意外。

“二爷,您说会不会是高家反悔了?”王氏不安的猜测。

李正德神情严肃的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别瞎说,这门亲事是高家主动提的,高公子对咱们莲儿中意的很,平白无故的怎么可能反悔?定是他身体当真不舒服。”

王氏当然希望是如此,可心里总觉得不安,人家第一次上门,门口还没迈进来就病了,可别说八字跟李府犯冲。

“就当好事多磨吧!”李正德叹了一声,自我安慰。

“二爷,要不您去高家看看?若那高公子身体不要紧了,另外定个日子来下聘?”王氏生怕夜长梦多,这门亲事她是极满意的,用董氏的话说,是点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她可不想就这么黄了。

李正德斜了她一眼:“就你着急。”

王氏道:“这也不是着急不着急的事,人家病了,咱们关心一下也是应该。”

李正德略微沉吟:“说的也是,不过我亲自去,倒显得咱们急切了些,就让项管家跑一趟吧!”

“爹…娘”慕莲急冲冲地冲了进来。

“莲儿,你怎么过来了?”王氏一看慕莲慌张的神情就头疼,是哪个多嘴的嘴巴这么快?

“高公子怎么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慕莲急声问道。

王氏蹙眉道:“你听谁说的?”

“娘,您快告诉莲儿嘛!高公子一定是病的很严重对不对?要不然他不会到了门口又走掉对不对?”慕莲心里很乱。

李正德绷着脸道:“你怎么跟你母亲一个德性,就喜欢瞎琢磨,人家头一次上门来,不巧身体不适,怕有失仪之处,这才不得已先回去的。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回屋去好好学学针线活,亲事,爹和娘自会替你做主。”

慕莲绷紧的弦这才松了下来,又有些不安地问王氏:“娘,真的是这样吗?”

王氏拍拍她的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高明朗临阵脱逃,此时此刻,他满心就想着那抹素色的身影,那个清冷的声音,不行,他一定要见一见这位李三小姐。

“柱子,掉头,去瑞合祥。”

柱子怔了一怔,听话的掉转了马头,驶向瑞合祥。

曾牛不懂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去惹那位高公子?那个姓高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表面上斯文儒雅,却纵容下人如此猖狂,能是好人么?要么就是他这个做主子的没用约束不了奴才,要么就是个虚伪的斯文败类。

不过小姐向来主意大,有些事,他身为下人也不宜过问,只能依言从事。

曾牛正郁闷不解,确见高公子往瑞合祥走来。心中一凛,这厮竟然追到瑞合祥来了,他不是应该在李府商讨婚事的吗?

曾牛忙扭头往后堂走。

“小姐,高公子到铺子里来了。”

慕婉正在看账本,翻到一半手一顿。心里也是诧异,照这个速度来看,高明朗根本就没去见二叔,而是直接上她这来了。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管他,你到后院老莫盘货去。”慕婉镇定地吩咐道。

曾牛张了张嘴,又闭上,转身去后院。

不一会儿邓安来报:“小姐,有位客人想见见您,说是有笔大生意要找小姐面谈。”

慕婉嘴角轻轻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一世的她已非前世那个处处受人摆布慕婉,即便他想对她不利,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放下账册,慕婉淡淡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站在雅室外头,高明朗没来由的一阵紧张,那个声音,她说的那些话已经困扰了他很久,现在终于可以见到庐山真面目了,他竟发觉自己有些胆怯。要是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就是即将和李家四小姐定亲的人,她会怎么想?

整了整仪容,高明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稳定了心神后,掀开了竹帘。

听见动静,慕婉缓缓抬起头来,目色平静地看着这个人,这个曾经让她迷恋不已,曾经倾心相许,曾经看得比天还重的男人,却在她为他生孩子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时候,那么残忍的了结了她的生命,那么残忍的把亲生骨肉溺毙与水盆的男人。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如他笑着对她说:“不必了”

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攫住,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高明朗亦是暗暗惊叹,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小巧的瓜子脸,柳叶弯眉,大大的眼睛,秀挺的鼻梁,如花瓣一样娇艳欲滴的嘴唇,那沉静地容色,锐利中透着冷漠的眼神,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孤高清冷。

她和慕莲完全是不同类型的女人,慕莲娇俏妩媚似桃花盛开,而她清丽冷漠似傲雪寒梅。而他的心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他来这里,对了。

艰难的隐忍,才让慕婉没有激动失控,她似笑非笑地问他:“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高明朗很有风度的拱手一揖:“免贵姓高。”

慕婉也不叫他坐下,用一种审度的眼神打量着他:“我似乎在哪见过公子。”

高明朗微然一笑,如春风拂面。

“是吗?能让小姐觉得面熟,是高某的荣幸。”

真会说话,慕婉心里嗤笑,面上却做出恍然的神情:“我想起来了,今儿个我出门之时,似乎在李府门口见过公子。”

高明朗面上略显窘色。

“我听说我四堂妹要和高家的公子议亲,莫非就是高公子您?”

第八十章 故技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