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曲潋怕错过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的时间,拒绝了他让她再休息的提议,起床穿衣洗漱,连早膳也没用,就往寒山雅居行去。
初秋的清晨很凉爽,恰到好处的温度,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走在路上,起初有些沉默,最后还是曲潋开口道:“暄和哥哥难得休息,今天需要出门么?”
“不用。”他回答道,发现回答得太快了,又缓了缓语速,说道:“今日没有什么事情。”
曲潋笑了下,“以往你休息时,不是宁王世子就是靖远侯世子找你,可真够忙的。”可是再忙,他也会在晚膳时间赶回来,陪她一起用膳。
感觉到她的轻松,纪凛忍不住看她,看到她迎着朝阳灿烂的笑脸,没有一丝阴霾,仿佛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让他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渐渐地轻松一些,甚至到寒山雅居,见到祖母时,也没有往日那般难受了。
淑宜大长公主年纪大了,向来觉少,早早地起床,坐了好一会儿,才见到小夫妻俩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孙子身上,见他整个人变得温煦柔和,像一块纯朴的美玉般,便知道人已经恢复过来了,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过来坐!你们可是用早膳了?”
曲潋笑道:“没呢,就是想来祖母这儿蹭一顿早膳。”
淑宜大长公主脸上露出笑容,让乌嬷嬷去传膳,拉着曲潋道:“昨晚听说常安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说是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了?”
曲潋笑道:“昨晚和暄和哥哥回暄风院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知道怎么地,闹得肚子有些疼,暄和哥哥担心,便让人请太医来了。”
淑宜大长公主吓了一跳,也和太医一样,一时间便以为是她怀上了,紧张地道:“莫不是有消息了?没有什么事吧?”可看曲潋红润的脸,也不像有事的人。
曲潋怕她误会,忙道:“什么都没有,太医说是摔倒时震了内府,没有什么事的。”
淑宜大长公主这才放心。
接下来,小夫妻俩如往常一般陪淑宜大长公主一起用膳,淑宜大长公主一个字也没有提昨晚的事情,曲潋有种他们正在粉饰太平的感觉,虽然想知道昨晚他们走后发生什么事情,可是淑宜大长公主不说,她也不好问,只得按捺下来。
在寒山雅居这儿待了半日时间,两人方才告诉离开。
回到暄风院,曲潋正想找个机会将宫心叫过来询问一下昨晚的事情打探得怎么样,没想到却听到下人来报,她姐曲沁过来了。
曲潋顿时一惊,难道她姐神通广大到知道了昨晚的事情,担心他们出事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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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
第132章
知道曲沁来了,夫妻俩都不敢待慢。
自从成亲后,曲潋回娘家的次数很少,不是她不想回,而是有个婆婆整天盯着想要揪她的错处,虽然曲潋也不怕麻烦,可到底让人不愉快。所以每次她想回娘家瞧瞧,也只得等纪凛休沐时陪她回去,这种时候无论是淑宜大长公主还是镇国公夫人都不会说什么。
自己跑回娘家和丈夫陪回去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而她在镇国公府没什么事的话,曲家的人也不会特地过来来串门子,毕竟镇国公府不像其他的勋贵府,虽然达不到闭门谢客的程度,可是众人皆知淑宜大长公主不喜人打扰,所以没什么事,少有人会去拜访,最多也是一些关系比较近的姻亲们走动一下。
所以曲潋嫁过来的几个月,家人上门来看她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
如今见曲沁突然上门来,夫妻俩自然都好奇,忙让人将曲沁请到暄风院待客的花厅去稍坐。
“也不知道姐姐怎地突然来了。”曲潋嘟嚷着,心头有些发悬,没见到人,就在这里脑补起各种东西来。
这脑补的习惯是改不了的了。
纪凛正换着见客的衣裳,对大姨子的到来很是慎重,不想太过随意失礼。听到她的话,不免有些好笑,说道:“你平时不是时常叨念着他们么?难得姐姐过来,不管是什么,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知道阿潋是个恋家的人,对家人特别地心肠软爱操心,出嫁后,还会时不时地操心岳母没她陪着礼佛会不会寂寞哭泣,操心小舅子的功课,操心大姨子的终身大事,每每让他听了好笑又无奈,同时也更进一步了解到她的性格,心里不免对曲家人产生淡淡的嫉妒。
嫉妒他们能陪了她十五年,在她心中烙下太深刻的痕迹。
不过,今后他会陪她更长的时间,比曲家人会更多几个十五年,会比曲家人在她心里刻下的烙印更深,这才释怀。
夫妻俩换了衣服,这才去花厅见人。
曲沁坐在花厅里喝茶,厉嬷嬷和碧夏相陪。
她坐在那里,看起来雍容娴静,一举一动莫不多了一种岁月沉淀的韵味,在这个十八岁的未出阁的少女身上,看起来十分的怪异,却教人很是赞赏。如果没有五皇子插手,这样的姑娘,何愁找不到好亲事?甚至不乏勋贵府的夫人见过她后,对她十分满意,觉得和家中的幼子可配。
如今曲沁的婚事仍是没有着落。
淑宜大长公主虽说答应给她介绍一门好亲事,可是也不能冒冒然地出手,要曲家人看中才行,只要曲家人看中,对方也有意,她便出面做这个媒人,没人能在其中捣鬼破坏。可偏偏曲家和骆家这一年来相看了很多人,都没有相中。
曲潋虽然不在家,但是她可以想象,并不是长辈们没有相中,而是她姐自有主张,不动声色地混过去了。如今妹妹已经顺利出阁,弟弟年纪还小,将来考取了功名,何患无妻,她的亲事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曲潋甚至有一种预感,她姐正在计划着如何全身而退,然后离开京城,天高地远,任她翱翔。
莫名地有种淡淡的羡慕感。
羡慕曲沁的勇气和洒脱,羡慕她的自由无拘,羡慕她在这样于女子不利的吃人社会中,仍能做到这一步。虽然她不一定会这么做,但却佩服有这样勇气及洒脱性子的人,特别是那人还是她这辈子的亲姐姐时。
她唯有体谅和支持。
“姐姐!”曲潋见到她,特别高兴地蹦了过去拉她的手,一副爱娇的模样。
纪凛含笑上前,和曲沁见礼,不着痕迹地将快要黏到姐姐身上的某人拉了过来。
“姐姐今儿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么?家里还好吧,娘和湙弟现在怎么样?”曲潋迭声问道。
曲沁失笑,说道:“不是半个月前你才回过家见过么?哪里能有什么事情?我不过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罢了。”
曲潋心里仍是有些怀疑,不过纪凛在这儿,不好问得太详细。
有些话,姐妹说得,丈夫却是听不得的。
所以曲潋只是朝她姐笑着。
纪凛虽然是妹夫,可却也不好与妻姐待得太久,也知道曲沁今儿上门来,怕不只是探望妻子这般简单,于是寒暄几句后,他便去了书房,让姐妹俩一起说话。
纪凛方才离开,曲潋马上就拉着她姐一起坐到临窗的炕上,姐妹俩挨坐在一起说话。
曲潋将丫鬟们挥退到门外,没有留什么人伺候,亲自给她姐斟茶,笑道:“姐姐今儿不只是来看我的吧?还有什么事么?”
曲沁见她眉眼带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如一泓秋水,清澈明亮,没有一丝阴霾,模样儿和未出阁时差不多,便知道她在镇国公府里过得不错的。
她喝了口茶,斟酌了下,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着,与其到时候让别人来和你说,不如我过来和你说了。我和娘商量过了,等到十月,便回常州府,今年在常州府过年。”
曲潋愣住了。
想到他们回了常州,留自己一个人在京城,不免有些心慌,忙拉着她的手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回去?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她想到了五皇子,难道他又搞什么阴谋,将她姐逼走?
曲沁看她心慌的模样,不免有些心酸,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妹妹,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阿潋,没什么事情,只是为着你的亲事,我们留在京城太久了,常州府才是咱们曲家的根,回常州府比较好。而且你也知道的,我…以后还不知如何,如果我留在京城久了,对曲家和你的名声不好,常州府离京远,有闲言碎语也不会传进京里。”
听到她的话,曲潋便知道她果然已经有了决定,虽然不知道她届时会如何说服长辈,但这些其实并不是重点。
曲潋扁着嘴看她。
曲沁见她的模样,心里越发的愧疚,柔声道:“你放心,不会太久的,等湙弟将来进京赶考时,我们也会进京来与你团聚。”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啦。
曲潋主要还是不习惯与家人分离,如今虽然也不太方便见面,但好歹知道家人都在京城,想他们了坐马车过去就能见了。如果他们回了常州府,以这年代的交通工具,还有没事不轻易出行的作风,怕是几年都见不到,顿时心情有些低落。
只是再难受,她也不能说什么,让她改变主意之类的。
曲沁又拉了拉妹妹,转移了话题,“对了,近来过得怎么样?你婆婆…没有为难你吧?”说着,她仔细看着妹妹的脸。
曲潋是个敏感的,听她这么问,就觉得上辈子姐姐一定也知道了什么,于是迟疑了下,仍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了。
最后,她小心地道:“我没想到婆婆和暄和的关系会这般恶劣,毕竟是亲母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是…”可是纪凛一但人格转换,那真是不给亲生母亲面子,连亲父也敢忤逆,就像刺猬一般蛰人。
曲沁也听得心惊,她没想到镇国公府的事情比她上辈子所见的还要恶劣。
不过很快她便明白了,上辈子这种时候,她自身难保,在五皇子府里和五皇子周旋、宫里又有郭妃施压,每日皆过得疲惫不堪,无瑕他顾。妹妹为了让她放心,每次姐妹俩见面时,报喜不报忧,只看到妹妹和纪凛的感情甚笃,这也成为当时处境艰难的她的一种安慰。
至少她们姐妹俩,还有一个是幸福的。
可是现下看来,镇国公府同样不太平,正是应验了那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等听说昨晚妹妹还摔了一跤,曲沁直接蹦了起来。
“肚子疼?没有看太医么?现在怎么样了?”她紧张地拉着妹妹的手,仔细看她的脸,精神红润,看起来不像有什么事情,可是…
曲潋笑嘻嘻地道:“没事,就是昨晚摔着时痛了会儿,后来就慢慢不痛了,睡了一觉起来,完全没事了。”她拍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棒棒哒的样子。
“你这蠢丫头,还拍!”曲沁差点要被这蠢妹妹逼疯了,算了下时间,顿时面如土色。
曲潋原本觉得自己棒棒哒的,可是姐姐的样子吓到她了,特别是知道姐姐是重生的,知道未来的事情,此时她这样紧张,难道…
她的脸也绿了,下意识地抱着肚子,惊恐地看着她,“我、我、我觉得真的没事,就是昨晚痛了一下,后来就好了。连太医也说了,我很好,什么都没有。”
曲沁自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不镇定,要是纪凛在这里,她直接抄起杯子就要砸他了。
深吸了口气,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心说别吓坏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别给她压力,柔声说道:“昨晚那位太医太年轻了,医术不行,怕有什么后遗症,还是叫个太医过来瞧瞧吧。”心里琢磨着,如果昨晚那一摔真的出什么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将那孩子保住。
曲潋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好啊。
在书房里的纪凛听说曲沁让人拿名帖去请个太医过府来时,吃了一惊,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忙从书房赶了过来。
等他到花厅时,看到大姨子沉着脸,眉宇间一片冷肃之色,看着就有些可怕,而小妻子则乖乖地坐在一旁,缩着脖子,看起来恹恹的。
“怎么了?”纪凛过来,紧张地拉住曲潋的手瞧了瞧,“难道你肚子还难受?”
曲潋见他脸都吓白了,估计是听说要去请太医时,就吓得赶过来了,忙道:“我没事,是姐姐听说我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担心那位赵太医的医术不行,所以再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免得有什么后遗症。”
纪凛听后,大为赞同,朝曲沁道:“还是姐姐想得周到,早上我便说要再请个太医过来,但阿潋说不用了。”说罢,有些无奈的样子。
曲沁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至少纪凛仍是关心妹妹的。怕镇国公府以为自己兴师动众,怨怪在妹妹身上,解释道:“其实也是我乱关心,觉得还是请个太医过来瞧瞧比较保险,毕竟有些事情,稍有疏忽,将来就要酿成大错。”
纪凛一副找到知音的模样,大为赞同。
两人完全将曲潋这当事人给忽略了。
太医很快就请来了,如今是白天,此时在太医院里的太医极多,选择的机会也多。请来的是昨晚纪凛说的那位有名的妇科圣手池太医,恰巧是常州府里退休的池老太医的儿子,没想到还是老乡。
曲沁避到了屏风后。
纪凛对池太医道:“太医,昨晚内人不慎摔了一跤,后来肚子疼了好一会儿,您为她瞧瞧,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曲潋也很紧张地看着他。
池太医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昨晚还凶残地想着闯进他家里将他绑过来,见他忧心忡忡的,还安抚地道:“世子不用担心,世子夫人看着气色很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说罢,便给曲潋把脉。
池太医把脉的时间并不久,过了一会儿便收回来了,朝他们笑道:“世子夫人无碍,两位自可放心。”
无论是屏风后的曲沁和曲潋都咦了一声。
纪凛则放下心来,如果说他不相信昨晚那位年轻的赵太医,但是这位在太医院素有名声的池太医却是相信的,池家在杏林中的名声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等纪凛去送池太医时,曲沁从屏风出来,拧着眉瞅着妹妹。
曲潋无辜地看着她,心说定然是姐姐搞错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而且她也没有那准备现在就怀孕,毕竟年纪太小了。明明她都是算计着安全期那啥的,应该不可能有什么遗漏之处吧?
应该吧?
曲沁心里却琢磨着,虽然两辈子很多细节都不一样了,但是大体的事情仍是有很多相似,就是妹妹出阁的日子,也是那一天,都没有什么变过。莫不是,月份太浅,所以太医看不出来?
她找了个借口去更衣时,便询问带路的碧春,“你们姑娘的小日子一般是什么时候?可准时?”
碧春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也知道曲沁不会害自家姑娘,便道:“素来准时,还有几日便是了。”
曲沁顿时明白了。
等回到花厅后,她便对自我感觉棒棒哒的傻妹妹道:“你这些日子小心点,别毛毛躁躁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曲潋有些茫然,难道姐姐还认为她一定是怀上了?还是上辈子这种时候她确实怀上了?可是太医都说不是了,难道是月份浅看不出来?应该不是吧?还是她的体质太变态了,所以人家太医看不出来?
曲潋听长辈们说过,女子的体质各异,所以有时候情况也不一样,有些大夫把得出来,有些不能。
她不相信自己怀上了,可是见姐姐严肃的模样,只得诺诺地应了。
曲沁来时很淡定,回去时被傻妹妹弄得忧心忡忡。
送走了曲沁后,曲潋纠结了会儿,就乐观地将这事情放到一旁,将宫心叫过来,询问昨晚的事情。
宫心是在镇国公府长大的,对于打听消息自有一手,上院中也有和她交好的丫鬟,她通过那丫鬟,得到的消息很是详实。
“其实那两个丫鬟其实没事,当时只是被划花了脸,如果用些宫里的雪参冰膏,容貌自能恢复。”宫心答道。
所以当时纪凛只是将丫鬟的脸划破了,还没有来得及剥脸皮,镇国公夫人就吓晕了么?不过曲潋不会认为他是在吓唬镇国公夫人,而是真的想要当着镇国公夫人的面将那两个丫鬟的脸皮剥下来的,只可惜他才动手,镇国公夫人就被吓晕了,接着镇国公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根本没再给他动手的时间,方才阻止了这事情。
听到这里,曲潋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那两个丫鬟咎由自取,可也只是心大了一些,还没有做什么,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昨晚虽然闹成那样,但是今日的镇国公府却和往常一样,很是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上院那里传出镇国公夫人身体不适,需要安静休养,淑宜大长公主让人不去打扰她之类的,安静得不可思议。
曲潋叹了口气,果然整个镇国公府都在粉饰太平,或许这样的事情镇国公府其实没少发生,所以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反而让不知情的人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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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133章
曲潋回房时,就见纪凛已经从书房回来了,此时正坐在临窗的炕上看书。
他身上穿着一件竹青色的直裰,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有一半都放了下来,微微低首看书的模样就像一位温文儒雅的清贵公子,高华清贵,满腹经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翻着书页,那人那书那手,形成一种视觉之美,没有丁点昨晚那种煞气狠戾之色,让人格外心折。
曲潋有些失神,直到他抬头看过来,一双清润的眼睛里突然布满了柔和的欢喜之意,仿佛遇到了全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让人也由衷地跟着喜悦。这样的少年,让她不由得想起昨晚路灯下他那双布满了凶戾的痛楚的眼睛,心头微微发酸。
“阿潋,回来啦,姐姐离开了?”他朝她柔声问道。
曲潋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走到炕前,然后脱了鞋,爬到炕上就直接钻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纪凛背靠着一个大迎枕,怀里窝了个人,像小动物一样黏着他,不由得愣了下。尔后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神色有些复杂,但却没有说什么,伸手揽住她的身体,将她包容在怀里。
“没关系的。”她闷闷地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他的眉毛像修饰过的剑眉,又比剑眉要细一点,飞斜入鬓,有些扎手,让她可以想象着那眉那眼好看得让人欢喜。“以后我陪着你。”
所以你不要再痛苦了,也不要再发狂,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纪凛眼神变得更柔和了,由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将她发上的钗环解了,任由一头青丝垂落下来,他将脸贴到她的脑袋上,蹭着她细软的发,跟着轻叹一声,“你真的不怕我?”
曲潋心里难受,又搂紧了他的腰,闷闷地说:“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他沉默地抚着她的头发。
过了很久,他才道:“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受到刺激时总会性格大变,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伸手轻轻地掩住自己的眼睛,遮掩住里面忍痛的神色。
他的脑袋又开始隐隐地抽痛起来。
每当他想克制时,总会疼得让他受不了,最后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然后破坏欲十足,肆意妄为。可是他又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他自己,不过是属于平时压抑着一只凶兽的另一面的自己,显得那么的残忍,为世人所不容。
曲潋感觉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忙抬起头,见他手掩在脸上,吓得拉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说着,她也有些害怕。
虽然淑宜大长公主并没有和她说明过纪凛的病情如何,可是能让淑宜大长公主这般紧张,恐怕不仅是让他头疼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性命。每当猜测到这点时,她心里总是惶然,宁愿是自己脑补多了。
他才十七岁,这么年轻…
他低头,下意识地朝她露出煦和的笑容,柔声道:“是有点疼,不过无大碍的,你放心。”他又将她搂到怀里,拍拍她的背,让她放宽心,轻声问道:“我这样…你真的不嫌弃么?”
“不嫌弃!”她飞快地回答,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五指张开,然后和他手指相扣,抬头朝他笑了下,说道:“我都嫁给你了,怎么会嫌弃?”
就算嫁了,也可以和离的。
他心里想着,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和煦,温暖得如同三月的暖阳,让她跟着笑靥如花,笑得很可爱,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她嘴角的那抹微笑,想要将它永远留住。
如果以后她受不了想要离开他,那么…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微微闭眼,遮住了眼里的狂乱和阴暗。
到了晚上,曲潋给纪凛收拾明日进宫的行李,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和官服,不过这次还要收拾几件猎狩的劲装。
“过两天皇上要去西山围猎,考核勋贵弟子的骑射功夫,听说每年都是如此,没有其他的新花样么?”曲潋好奇地问道:“到时候你们也要下场么?”
每年秋天,皇上都会在西山那边选一个地方围起来举办秋围,为期时间两到三天,考核王公贵族子弟的骑射功夫,以此来选拔人才。这也是很多勋贵子弟在皇上面前的一个露脸机会,很多人都十分注重。
纪凛作为镇国公世子,每年都要参加,年年都夺得骑射第一。如今他已经进入金吾卫当差,到时候有差事在身,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下场。
“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纪凛并不在意这些,和真正的士兵比起来,那些勋贵子弟虽然也有勤于骑射的,可是到底欠缺了很多,纪凛觉得和那些人比骑射功夫分外没意思,每年会下场比试,都是因为皇上特地吩咐罢了。
曲潋好奇地问东问西,直到了解了秋围的大概过程,已经到就寝时间了,方才意犹未尽地和他歇下。
只是今晚歇息时,当他抱着她想要做那事情时,她突然想起了姐姐今儿的叮嘱,然后一把将他推开了。
纪凛:“…”
曲潋担心他多想,忙道:“你明天要进宫了,可能很忙,今晚便早些休息吧。”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是牵强,只是也不能和他说,我那重生的姐姐说我可能会怀孕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太医都说啥事都没有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