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吧?”故事听到这里,慕容七更加肯定那杆雷锥是他故意留下的,根据她对他的了解,即使他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也不会让自己输得这么狼狈。
“此处崖底有河,可通往龙眠湖,早先和魏大人研究附近地形时便已知晓。”季澈并不否认,“我一个人只能稍稍拖延时间,却无法阻止他们的行动。以凤渊之能,很快就能找到那处古城废墟。倒不如让他们以为我死了,放心来追你们,我才能暗中行动。”
他说得轻松,慕容七却明白其中的凶险,稍有不慎,不光计划无法进行下去,恐怕连命都会搭上,他身上那些伤都是真的,他面对的悬崖和湍流,也都是真的。
她不禁后怕起来,忍不住握住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确定他此刻正好好的在她身边。嘴上却哼哼道:“你就这么确定,我拿到雷锥之后可以带着魏大人安全逃离,还能根据你的提示找到这里?”
“不确定。”
慕容七本想让他夸夸自己聪明机智武功高强什么的,不料得了这么一个答案,忍不住狠狠的用指甲掐他的掌心,咬牙切齿道:
“你不相信我!从小到大你就不信任我!”
“并非不信,只是凡事都有意外。”季澈一把将她不安份的手牢牢按住,“若是你来不了,我自然会去找你。”
怎么就忘了呢,他向来都是这样实事求是,甜言蜜语哄她开心这种技能,以前没有,以后恐怕也学不会,慕容七无奈的撇了撇嘴,抽了两下手,没有抽回来,也就随他去了。
“季少帮主已经将意外控制到最小了。”一直当做背景的魏南歌终于开口道,“我猜猜,梁统领与墨竹能那么快找到古城废墟,应当是你传递的消息,有他们拦住风间花,七七便有机会脱困,是么?”
季澈挑了挑眉,并没有否认。
反正就是对她没信心,慕容七继续狠狠的挠他的手心。
魏南歌悠悠一笑,目光很正直的越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道:“既然如今大家都平安无事,不如想一想接下去该怎么做。”
“尽快到天河城找卫棘和小久,然后送你去见汗王。”慕容七不假思索的说道。
季澈点了点头:“从水路到天河城只需大半天时间,今天午后我便前往,你们先留在这里。”
慕容七立刻接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她的提议被季澈一口回绝,“不能让魏大人落单,若是再有追兵出现,如何应付?”
其实慕容七也知道,虽然风间花已死,却并不代表凤渊会就此收手。况且若是风间花所说是真,那么凤渊此刻正在天河城中,不管是她还是魏南歌,贸然入城都会有风险。
可是,她才刚刚见到他,这么快又要分别,继续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涉险,她实在不甘心。
她心不在焉的听着魏南歌和季澈商量该沿着哪一条河道进入内城,又该在哪里找到卫棘和慕容久,见到卫棘之后又该如何说辞…这些明明都是她之前想了很久的事,此刻却有些兴致缺缺,最后干脆站起身来,独自走到水边,坐在岸上发呆。
反正有他在,会把什么事都安排妥当。他从小到大都又理智又周全,不像她那么感情用事…反正,他也不会明白她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轻轻的脚步声,有人在身边坐下,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七七,魏大人就拜托你了。”
她不作声。
“一切顺利的话,三天后会有人来接你们。若是情况有变,三天后你带着魏大人想办法先去紫霞关,切记不可入城。”
她还是不说话。
“七七?”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的扳过来,这下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只好赌气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季澈轻轻叹了口气,“魏大人受伤很重,你又不识水性,这是最好的安排。而且”他顿了顿,才又道,“凤渊也在天河城,我不想让他见到你。”
慕容七愣了愣,她好像从那双一贯冷峻平静的眼里,看到了不安,还有些微愠怒和一丝尴尬。
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嗯哼,这个解释嘛…她勉强可以接受。
她于是伸出手,虚虚的拢住他的脸,他下巴上数日未刮的短须毛绒绒的刺着她的掌心。
“阿澈。”她咬着嘴唇,脸上泛起一丝晕红,“还记得你在持剑山庄问我的话吗?我想来想去,想了很久,决定要答应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在那里等我!”
他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一个字一个字得咀嚼着方才的话,好半晌,才低头微微弯起唇角,伸出右手按住她的右手,慢慢移到自己唇上,在她的掌心落下郑重而温柔的一吻。
“嗯,我等着你。”
其实,自昨晚重逢之后,他还有很多话想要问她,可如今他却知道,他已经不需要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此刻,此地,有眼前的人,有掌心的温度,这样已经足够。
已经值得。
神通广大的季澈从牧民那里换来的食物和生活用品,足够慕容七和魏南歌两人衣食无虞的过完这三天,三天里,慕容七聊一聊江湖见闻,魏南歌说一说经史故事,时间过得飞快。
到了第三天中午,耳聪目明的慕容七便远远的听到了马蹄声,上树观察一番之后,招呼魏南歌一起来到他们最初发现季澈暗号的湖边。
一辆轻便马车正停在那里,车身装饰着奇特的莲花纹样,花心点缀着各色宝石,看起来颇为招摇。
慕容七一看就知道来的人是谁,“啧”了一声,还没开口,车帘子便掀了开来,露出一张笑容邪魅的英俊脸庞。
“小妹,有没有思念为兄?”
“…”
“不想我么?我可是想你想得紧,恨不得你赶紧来天河城看好戏。”一身绯红色衣衫的慕容久翩翩然从车上走下来,不忘和魏南歌打招呼,“哟,魏兄好久不见,你这个样子可有些狼狈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魏南歌含笑回礼,慕容七却皱了皱眉:“好戏?什么好戏?”
“路上慢慢说给你听。”慕容久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瓶子扔进她怀里,“喏,最新研制的洗颜露,强力去除肌肤上的任何污渍,赶紧洗洗脸洗洗手上车了。”
正打算爬上车的慕容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时候洗什么脸?”
“虽然不关我的事,可是看到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如此不修边幅,我也很难忍受的。”昔日的信郡王如今的公子绯衣朝他的孪生妹妹翻了一个白眼,“乖,先洗脸去。”
“…”若不是另有要事,真想打他一顿。
正在犹豫间,手中的瓶子已经被魏南歌一手拿去,首辅大人温雅的笑道:“也借我用一用吧,正衣冠,明容止,乃我朝君子之根本。”
“…”
马车载着三人,慢慢驶离龙眠湖畔。
“阿澈呢?”
一上车,慕容七就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很好啊,刚进王府就和卫棘打了一架,打完之后,他们两个互相看对方似乎都很顺眼,虽然我也不懂这两个人在一起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到底有什么意思,换成我们俩,早就闷死了。”
“…”说起卫棘,她才想到重点,“你就这么走了?卫棘那边怎么交代?”
“我走了才是交代。”慕容久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端出藏在暗格里的蜜饯吃了几口,才又道,“身在天河城中的准十二王妃已被惜影帝姬失手杀死,十二皇子悲痛欲绝,虽未正式过门,也亲自为王妃戴孝,在天河城传为佳话。”
他贼兮兮的靠过来道:“所以这世上已经没有十二王妃慕容嫣这个人了,你一会儿随我入城,可别露了陷。”
剧情突然峰回路转,正在喝水的魏南歌顿时呛了一口,不住咳嗽,身为主角之一的慕容七则听得目瞪口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话慕容久可不爱听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瞧瞧你,只知道到处惹情债却不知道怎么收拾残局,哪里像我的妹妹了?为兄甚是痛心,简直作孽。”
为什么这家伙和她会是一个爹妈生的!她也觉得很作孽好么!
据慕容久所说,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慕容久代替慕容七成为准十二王妃,和卫棘一起前往天河城之后,他每天都过得很无聊,除了差遣伽叶宫秘社的探子潜入赤月宫调查天河城布防图的下落,以及慕容七交代给他的线索之外,只剩下吃喝玩乐梳妆打扮和找卫棘聊天,可是白朔饮食不合胃口,卫棘又是个惜字如金的少年,所以他唯有发奋梳妆,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艳冠群芳,很快成为天河城众女子争相效仿的对象。
对此慕容七只能送他呵呵二字。
不过这种状况,很快在凤渊到来之后改变了。
据秘社的人传来的消息,赤月城中的局势并不算乐观,老狐狸班惟莲虽然口头上承认凤渊巨泽世子的身份并答应他和班惟栀的婚事,实际上却一直在观望,两人的订婚仪式也一拖再拖,对外更是秘而不宣。在这种时候,凤渊非但没有留在王城,也没有急着安抚班惟栀,反倒以替汗王运送军资之名千里迢迢赶往天河城,实在不算明智之举。
此事慕容七已经从风间花口中得知,但以她对凤渊不深不浅的了解,若非有特殊情况,他是绝对不会贸然行事的,要想留住她,何必要到天河城,早先在赤月宫里,多得是机会。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望着洋洋得意的慕容久,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没什么,只是随便散布了一些谣言…”他看了她一眼,身子稍稍往后退了退,“像是十二王妃未婚先孕,皇子年少气盛,欲纳侧妃…之类的。”
慕容七气坏了,再度扑了上去:“慕容久,你真是作死!”
早有准备的慕容久侧身灵活的闪过,伸手握住了她气势汹汹的拳头,道:“这些流言,不过是试试他而已,若是他不予理会,一心只要白朔帝姬,终归也算是个人物,我也不会为难他,反正这些阴谋家谁赢了都和我们无关,可他要是因此来找你…”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又要江山又要美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即放不下你,却又要娶别人,齐人之福哪有这么容易,我偏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容七愣了愣,咕哝道:“我又不喜欢他,他要娶谁,与我何干。”
“不管你是不是看上他,总之我们慕容家的姑娘,堪配天下英雄,怎么能让人这样欺负?”他松开她的拳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放心啦,哥哥会替你出气的。”
慕容七看着他含笑的眼睛,那一拳,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当当小九又回来啦~~~
本文快结尾啦,大家有什么感想尽管和我说吧~
不出意外的话下次更新在周五~
第十三章 心牢(一)
无所不能的慕容久再次用了不为人知的办法,说服了正直的卫棘来配合他演戏。因此,凤渊来到天河城之后看到的一幕幕,都与传闻并无二致,受了委屈的“慕容七”每每见到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更加心神不宁。
他想和她见面,却偏偏找不到机会,焦灼之中,却等来了班惟栀。
没过两天,因为思念心上人才偷偷溜出王都的惜影帝姬,却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偶然”撞见了凤渊和那位来历不明的十二王妃在一起,他对别人说着那些从未对她说过的话,让从小被捧在掌心的班惟栀如何能忍,当下便大打出手,十二王妃却一改之前在汗王马场的彪悍风格,一味躲闪示弱,偏偏嘴又不肯闲着,极尽含沙射影冷嘲热讽之能事,她气得两眼发黑,可身边的凤渊不但不帮她出气,还处处维护那个女人。班惟栀怒火攻心,不由分说便使按开了铁扇中的暗格,剧毒浸染了扇骨上的尖刃,争斗中,这淬毒的锋刃划破了十二王妃的手腕。
来自西域的虫毒极为霸道,尽管有十二皇子极力救治,王妃仍然未及天明便香消玉殒。十二皇子惊怒交加,伤心欲绝,认定凤渊才是罪魁祸首,率领铁鹰卫将之强行扣留,当天便八百里急信传回王都,请求汗王做主。
而与此同时,王都方面传回消息,大酉使臣失踪案终于有了新的进展,有人匿名举证,当晚追杀魏南歌的黑衣人来自皇家牧场,而在不久前,凤渊麾下的一支雍和军刚刚进关,临时驻扎在那里。
更加不妙的是,汗王宫使前往雍和军营调查的时候,却发现,作为领兵的风间花已经离开多日,副手梅望亭对她的去向闪烁其辞,让人起疑。
慕容七是亲眼看到风间花葬身火海的,这个消息不知道此时有没有传到凤渊耳中,即使他还不知道,但如今的情势对他来说也已经非常不利。
如今,他甚至连班惟栀的信任都失去了。
“这样连番的打击,就算是凤渊,只怕也要沉不住气了。”慕容久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
“他…凤渊真的以为我死了?”
“他自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不过他信不信不重要,反正他无法和班惟栀解释,除非他不想要结这门亲了。”慕容久嘿嘿一笑,“我呢,也正好趁机脱身,顺便还十二小皇子自由之身,那小子人还不错,以后还有机会遇到好姑娘呢。”
慕容七默默不语,这些情节环环相扣,虽然在小久说来十分轻松,但其中时机的把握,分寸的拿捏,甚至每个人的反应,都需精准的算计,她自问做不到。
“怎么,你心疼了?”慕容久用扇柄敲了敲她的额头,她摇了摇头,“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是好是坏都必须由他一己承担。即便一步不错,也还需天意成全,旁人的情绪,并无用处。”
一路同行也好,曾共生死也罢,可他终究不是那个她可以为之交付一生的人,这便是天意。
“就是,你现在应该去心疼你该心疼的人才对。”慕容久满意的笑了笑,伸出脚踢了踢她,“行啦,故事讲完了,你该下去了。”
“什么意思?”慕容七这才注意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你不是要去天河城吗?我们俩就不奉陪了。”慕容久不知又从哪里变出一幅缀着珠玉的绯红色面巾戴上,抬眼一笑道,“本公子亲自护送魏大人回赤月城,汗王总该给个面子吧。”
一直坐在马车一角安静当听众的魏南歌,此时见到他的模样,终于惊了一惊:“公子绯衣!久公子你竟然是…”
后面的对话,慕容七已经听不到了,因为就在此时,慕容久打开了车门,用了十分力将她往外一推,伴着欠揍的笑意:“快走吧,有人来接你。”
竟然被这家伙偷袭成功,这让慕容七十分不爽,她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正想追上他好好修理一番,却突然看到几步之外的驿亭里,有个人正抱臂抬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她顿时改了主意,气息一沉,轻轻落在他面前,笑靥如花。
“阿澈,原来是你来接我!”
季澈望着远去的马车,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慕容七不高兴了:“要论搞鬼,我怎么比得上慕容久!”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似的,那辆孤零零跑在路上的马车周围,突然多出了八骑雪白的骏马,八位少女骑士白衣飘飘,十分的风骚,十二分的招摇。
季澈终究忍不住一笑,从驿亭里牵出两匹马:“我们走吧。”
初冬午后的朔北草原,荒凉却辽阔,远处群山起伏,皑皑雪峰与天相接,难得露面的阳光穿过灰色积云,洒下束束金辉。慕容七不断回头看着那个落后她半个马身的男子,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季澈被她看得很不自在,皱眉道:“你看什么?”
慕容七举起手中马鞭指了指远处的一棵大树,朗声道:“阿澈,我们来比比谁先到,你要是赢了,我就告诉你。”
说罢一抖手中缰绳,率先飞驰而去。季澈愣了一瞬,随即轻叱一声,策马紧追。
眼看快要追上的时候,慕容七突然松开缰绳,足尖脱开马镫,整个人自马背上腾空而起,朝着季澈扑了过去。
季澈急忙一手控住缰绳,一手将她凌空缆住,稳稳的放在身前,沉声道:“别得意忘形了。”
慕容七自他怀中仰起头来,笑容明艳:“有你在,我还偏就得意了!”
季澈低头迎上她的目光,那目光清澈见底,让他不由得心中暖软,手掌紧了紧她的腰身,轻道:“坐稳!”两人一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逆风疾驰。
寒凉的风猛烈的扑在脸上,身后紧贴的躯体温暖强韧,此时此刻竟是这样的满足快意,原来今生所愿,也不过如此而已。
直到方才所指的大树,季澈才停下,松开缰绳,任凭马儿随意漫步。慕容七慵懒的靠在他怀里,望着连绵群山,广阔草原,叹道:“其实这里也挺不错的…”
“七七。”季澈突然打断她,“到了天河城,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慕容七愣了愣,这一路忙着逃命,这个问题还没有好好想过,于是反问道,“你呢?”
“我需要回一趟鸿水帮总舵。”季澈的声音变得冷肃,“帮内有急事要处理。”
慕容七心中一动,突然想起风间花曾经在古城废墟说的那些话来,小慈的身世,他可知道?
她急问道:“怎么了?”
“那日我假意坠崖之后,凤渊便授意风间花将我的死讯传回鸿水帮。那时我受了伤,龙眠湖又太过偏僻,无法及时和帮中联系,直到天河城才有机会传书给小郭,据小郭所言,如今帮中大小事务已经为人取代,我若不回去,恐怕有变。”
慕容七不由皱眉道:“口说无凭,你的手下就这么轻易相信你已经死了?”
“如果,说这话的是小慈呢?”
慕容七愣了愣,他果然知道了!
季慈是老帮主名义上的女儿,季澈的妹妹,她本就帮忙打理帮务多年,对整个鸿水帮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季澈,甚至,大家都默认她是未来的帮主夫人…如果她说季澈已经死了,接管鸿水帮根本是水到渠成的事,非但不会有人怀疑,甚至还会得到元老们的拥护。
她回过头来,担心的望着他,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看不出是否痛心,是否失落。
但她想,这么多年,他将小慈当作亲妹妹一般全心全意的宠爱,从未藏私,结果却抵不过凤渊的一声令下,甚至还赔上了鸿水帮多年的基业,心中怎么能不难过?换成是她,早就纠结得吃不下睡不着了。
她伸出手,覆在他握缰的手背上,道:“我陪你一起回去!”
“好。”他翻转手腕,反握住她的手,沉沉的答道。
两人一路不曾停歇,很快便看到了天河城高大的城墙。
作为白朔最大的边城,天河城的地势十分特别,整座城依山而建,面向大酉紫霞关的一面是极为陡峭的悬崖峭壁,马匹几乎不能行走。而面向白朔的一面,却是低缓的山丘谷地,城外有大河环绕,名为天市,取星辰三垣中下垣之名。
眼看天市河的粼粼水光近在眼前,慕容七正要催马上前,季澈却突然勒紧缰绳,将原本就跑得不快的马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阿澈?”
“不对。”他皱眉沉吟,“天色尚早,吊桥却并未放下,城中恐怕有变。”
慕容七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河岸的另一边城门紧闭,门口巨大的吊桥也被铁锁牢牢拴住,除此之外竟然没有道路可以通行。
“卫棘这小子在搞什么鬼。”她嘟哝了一句,朝城墙之上看去。这一看,顿时一惊,只见城垛上密密麻麻的,竟然布满了蓄势待发的弓箭手,而弓箭手身后,原本应是鹰逐苍狼的白朔城旗,已然换成了一面面玄黑大旗,冷风拂卷,她看得真切,旗上之兽,赤目,赤喙,黄身
雍和!
她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