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兴笑起来:“原来是你替我们送的琉璃,失敬失敬,敢问高姓大名?”

符鸣拱手:“不敢当,在下符鸣。”

“原来是符锅头。”和兴打着哈哈。

他旁边那个小丫环抿了嘴低着头笑了一下。

石归庭本来是看着和管家的,但是马车只有这么点宽,旁边那个丫环的动作自然都看到了,他心想,这姑娘笑什么呢。

和兴顺着石归庭的视线:“这是小女青苗,专门服侍三小姐的。有关三小姐的情况,可以问青苗。”

石归庭只好问:“三小姐现在可好一些?”

青苗红了一下脸:“小姐吃了石大夫开的药,好多了。”

石归庭不知道再问什么,他只好看向和兴。和兴打着哈哈笑:“我家三小姐从小体弱多病,虽然不是嫡出,但是一直深得老爷疼爱。老爷为她的身体可是伤透了脑筋,没想到石大夫居然能够药到病除,实在是比我们丽江的米神仙还要厉害。”

石归庭前一天才去看过米大夫,听到和兴这么夸他,不由得冷汗直流:“和管家太抬举我了。木小姐的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防治,只要调养得好,就能减少发病的几率。也就跟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和兴和青苗都听得两眼放光:“石大夫说的可都是实话?”

石归庭点点头。气喘虽然是疑难杂症,但并非是绝症,只要平时注意得好,发病的几率是可以降到很低的。

和兴和青苗显然都极高兴。石归庭看着这对父女,有些了然。大概青苗的命运是和三小姐息息相关的,如果三小姐身体好,将来嫁个好人家,青苗跟着嫁过去,也便跟着一起荣耀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和兴打开马车门:“石大夫,符锅头,我们到了,有请。”

符鸣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扶了一把石归庭。石归庭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木府的大门处,这个大门他曾经远远看过一眼,就算是他看过那么多高门大院,也不得不为木府的宏伟气势震撼,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走进这个大院子。黑地金字的匾额挂在雕梁画栋的门楣上,上书两个大字“木府”,大门是完全敞开的,两旁各站了两个门子,望进去是一面巨大的照壁,画着五颜六色的纳若族民间传说故事,里面的一切都被照壁遮挡住了。

和兴跟着下了马车,扶了一把自己的女儿。“石大夫,这边请。”领着他们往大门走去。

绕过巨大的照壁,是一个极大的院子,这是前院,黛瓦白墙的建筑甚是高大,果真是一地土皇帝的气派。石归庭来不及多看,跟着和兴父女匆匆过了两进院子,被引到一个小厅。“二位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禀告老爷。”说着便走了出去。

青苗娇笑了一下:“石大夫,你们先坐,我回去照顾小姐去了。”

石归庭点点头。不多时一个丫环端了茶上来,两人相顾无言,也没有喝茶,只看着那茶水里的白气袅袅升起来,然后变淡,化为虚无。

符鸣坐了片刻,见无人进来,便偷偷地对石归庭说:“这木府好大的气派。”

石归庭说:“你上次不是来过的?”

符鸣说:“我上次也就是从一个耳门进到外院,歇了货就走了,根本没有进来过。今天托你的福,终于看到是个什么样子了。”

石归庭压低了声音说:“木府只是丽江府的最高统治者,但是这宅邸的气派跟王侯也是相去不远了。”

符鸣挑眉问:“石头以前可曾去过王府一类的地方?”

石归庭咧嘴笑:“路过的多,进去的没有。我这也是头一次进这么高贵的地方。”

符鸣正待调侃一句,眼睛余光看到雕花门外有人影闪动:“来了。”两人连忙正襟危坐。

第63章 看诊

和兴去而复返,站在门口大声说:“石大夫,我家老爷到了。”自己并不进来,躬身将一个人让了进来。

石归庭和符鸣连忙站起来,只见一个身材矮胖的人跨进门来。石归庭和符鸣作势要跪下去行礼,没有办法,石归庭是秀才出身,符鸣没有功名,两人见了这丽江府的最高官,自然都是要行跪礼的。那矮胖的人倒是很和气,连忙将手作上台姿势:“免礼免礼,两位不必拘礼。上我家来做客,岂有再行此大礼的道理。”

石归庭和符鸣弯下腰:“小民见过木大人。”

木老爷爽朗一笑:“不必客气,都坐吧。”说着自己去上首坐了。

石归庭和符鸣在下首坐下,和兴在木老爷身边站了。木老爷问:“哪位是石大夫啊?”

石归庭欠身回答:“在下便是。”

木老爷轻拍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听小女说,石大夫的医术颇为了得,说她的病完全可以治。老夫听了颇感欣慰,这些年来,终于听见有人说小女的病是可以治得好的了。”

石归庭听得冷汗都流了出来:“回木大人,三小姐的病是母体带出来的,恐难根治。小人的看法是,如果平时照料得当,配以药物,是可以将发病几率降到极低的。”

木老爷挑了挑眉:“极低是多低?”

石归庭说:“这要看具体情况,若是照顾得好,也许一年只发一两次,也可能一次都不会犯。”

木老爷颔首:“这样也算是很不错了,最好是能做到一次也不犯就好了。需要怎么做,石大夫你尽管吩咐,和兴,你将石大夫的吩咐记下来,好好照做。”

“是,老爷。”和兴连忙应声。

石归庭说:“我能再为三小姐把把脉吗?”

木老爷哈哈笑道:“这个自然。走,我领着石大夫去给小女把脉。”

石归庭站起来,看看符鸣,符鸣也站起来。和兴说:“符锅头先在这里稍坐片刻。”

符鸣点点头,递给石归庭一个安慰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石归庭跟着木老爷和和管家出了小厅,又过了两重院子,进了一个巨大的花园,在亭台楼阁与回廊之间穿行了许久,才终于到了一所精致的小院前。和兴说:“石大夫,我们三小姐就住在这里了。”

石归庭抬头一看,小院的飞檐之下,挂着一个小牌匾,上书“琴竹苑”。石归庭四下看看,院里院外果真都是蓊蓊郁郁的翠竹,在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早就有小丫头进去报信了,片刻间,便有好几个丫环婆子出来迎接。木老爷也不停留,径直往女儿的闺房里走。一面走一面问和嬷嬷:“小姐在做什么?”

和嬷嬷恭敬地答:“回老爷话,小姐正在小憩。早上起来很高兴,还弹了一会儿琴。”

木老爷高兴地摸着胡须:“珠儿总算是有精神弹琴了。”

石归庭想起那院子门口的匾额,这三小姐果然是通音律的么。进了一间跨院,来到后头的院子。还未进屋,木老爷就爽朗地笑开了:“珠儿,爹爹来看你了。”

不一会儿石归庭看见木三小姐由那日在床上伺候的贴身丫环扶着,走了出来:“云珠见过爹爹。”

木老爷道:“你昨日说石大夫为你瞧病颇有心得,我今日就将他请来了。让他再替你瞧瞧吧。”

木云珠向石归庭福了一福:“那就有劳石大夫了。”

石归庭看她今日的气色,比起那日来好得多了,穿着一件淡紫色镶白狐毛的袄子,脸上略施粉黛,一头鸦青的乌发斜梳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支银钗,戴了一朵珠花,甚是美丽动人。石归庭连忙还礼:“三小姐不必客气,请坐。在下替你号脉。”

那木老爷也不拘礼,自找了椅子坐下。木云珠由丫环扶着,在一张垫了坐垫的椅子上坐下,将手抬起,放在椅子边的小几上。石归庭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拿出脉枕,给她号脉。听了许久,又查看了她的气色、舌苔、声音,然后点头示意表示好了。

他将脉枕收起来,对木老爷说:“方才已经查看过三小姐的病体,情况比前日的要好得多。小姐的病是自娘胎里带来的,所以她天生体弱,不过若是调理得当,这也不是什么顽症。”

木老爷脸上神色略略放松了些。石归庭又接着说:“我们医家说治病首在治心,要坚信病是一定能治好的,这就是我们平时所说的情志。情志舒畅了,我们抗病的能力便会增强,恢复起来也会快很多,所以要尽量让三小姐保持好的心情,多顺着她的意一点,少忧伤,病就会少犯。

“平时要注意防寒保暖,但是要注意别为了防寒而使房内空气过于污浊,适时换换气。三小姐体质特殊,春暖花开的季节,尤其是柳絮飘飞的时候,尽量少接触这些花木,这些都容易引发她的喘证。”

木老爷一边听一边点头:“石大夫的见识果然不凡,我们府上的大夫竟从未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可还有药物可以治疗?”

石归庭想一想,这样的人家,定然是不缺钱买药吃的,于是开了两张方子:“这头一张,是一些温性的滋补药材,平时可以适当加在膳食中一起食用,长期服用,对增强体质有好处。这第二张,是专门针对三小姐的身体开的防治喘证的方子,先照此方煎服两个月,每日一次。前日开的那张方子也可以用,不过是犯病时才用。”

和兴过来,将药方细细收好:“多谢石大夫。”

石归庭抬头看看木老爷和木云珠说:“三小姐目前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都还不错,只需照此保持下去,喘证就会稳定下去,慢慢就会少发了。”

木云珠点头道谢。木老爷也表示感谢。

石归庭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那在下这就告辞了。”闺房重地,还是少呆为妙,符鸣还在前头等着自己呢。

和兴陪着石归庭走出去,兜兜转转地回到符鸣所在的小厅,符鸣已经喝完三杯茶,上了一趟茅房了。石归庭看病的时间很短,但是走路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个木府,真有小皇宫的规模呢。

和兴将石归庭送到小厅:“石大夫,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石归庭料想他是取诊金去了,便去与符鸣同坐了,两人小声地说话。

符鸣问:“石头,都看好了?”

石归庭笑着点头:“就看了一下,开了两张方子,也没什么。”

符鸣说:“我看你去了许久啊。”

石归庭摇了下头:“看诊的时间不多,走路的时间极长,这院子真是大得怕人。”

“听说这院子占地面积有好几十亩地呢。”符鸣压低了声音说。

石归庭咋舌:“真是富比王侯了。”

“可不是。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符鸣问。有些话这里是说不得的,木家本来就是这一地的土皇帝,在纳若族人心目中,可比远在北方庙堂里的天子还要有威慑力呢。

石归庭点点头:“嗯,一会儿和管家来带我们出去。”这深宅大院的,没人带路还真不能随便乱走。

两人稍坐了片刻,和兴急匆匆地回来了。他从袖兜里摸出一个银锭:“这个是老爷让给石大夫的诊金,他还让我转达他的谢意。说日后可能还要烦请石大夫来府上。”

石归庭不接那银锭,面色有些为难:“我们明日就要返家,不在丽江了。若是要找我,托马帮的兄弟给符家帮带个信就可以,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必然竭尽绵薄之力。”

“原来二位不是丽江人,只是暂居于此。”和兴的神色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也行,以后若是真需要石大夫帮忙的时候,可不要推辞。如若你们有什么难处,和某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来找我。这个石大夫还是收着。”说着将银子塞到石归庭手里。

石归庭连忙道谢,想了想,还是说道:“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和兴爽快地说:“石大夫但说无妨。我说过,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定然在所不辞。”

石归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现下在符鸣的马帮做事,如若府上有什么物品需要运送的,可否让我们…”

“好说,好说!”和兴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我必然为二位留意,若是有什么需要运送的,定然头一个找你们。”

符鸣真是大喜过望,连忙拱手抱拳道谢:“那就太感谢和管家了。到时有什么需要,烦请给四方街万福马店的万掌柜带个口信即好,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回复的。”

和兴点头:“好。”

石归庭也是喜上眉梢:“那真是太感谢和管家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和兴本待留人用午饭,被石归庭婉拒了。出得木府,两人谢绝了和兴用马车送他们回马店的提议,说是自己自便,和兴也就不再坚持。

符鸣伸手摸了摸石归庭的脑袋:“行啊,石头也越来越会利用人际关系了,真是个贤内助。”

石归庭给他一拐子:“我这是在帮我内人!”

符鸣抚胸闷笑:“好、好,我是内人。”

石归庭将和兴给的那个银锭抛给符鸣:“拿着,内人。”

符鸣伸出双手接住,眉花眼笑:“石头,这木府的人真是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这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啊。”

“正好,可以给你娘和睿睿添点新衣裳,顺便买点年货回去。”石归庭径直往前走去,心里不是不得意的。

符鸣笑嘻嘻的:“我娘和睿睿有福了。不过石头,现在你应该改口叫娘了吧,都过门了啊。”

石归庭顿住脚,回头看着符鸣:“真要改啊?”

符鸣点头:“嗯,必须改。”

石归庭不好意思地伸出食指挠挠鼻侧:“我不好意思啊。”

符鸣咧着嘴:“多叫两次,顺口了就自然了。”

石归庭想一想,点了下头:“好吧,我试试。”

符鸣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走过来拉住石归庭的手:“走,咱去买东西去,明天就回家了。”

石归庭看看街上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挣开了符鸣的手,紧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

第64章 洞房

石归庭给符母买了一件裘皮袄子,给符睿买了新衣服和文房四宝。符鸣笑嘻嘻地看着他买,也不给建议,只负责提东西。这全是石头自己买的东西,到时候自己好向母亲为他邀功啊。

两人回到马店,万掌柜告诉他们说,刚有木府的人来找他们。两人面面相觑,这么快就有人来找,莫非是三小姐又犯病了?

万掌柜又说,来人说让他们即刻去木府找和兴和管家,有事相商。

符鸣说:“看样子不是三小姐犯病,而是和管家找我们有事,我过去看看吧。”

石归庭说:“东西放下,我跟你一起去。”

符鸣拉住万掌柜问:“掌柜的,来人是让我们一起去呢,还是并没有要求?”

万掌柜想一想:“来人说是让我转告符锅头,没有提石大夫。”

“多谢掌柜告知。”符鸣回头对石归庭说,“他没有说非让你也去,你就回房间歇着吧,我去去就回。今天够辛苦了。”

石归庭点头:“那好,既然不是有人看病,那大概就是我们托给他的事有眉目了,你快去快回。东西给我,路上小心!”

符鸣将手里的包袱塞给石归庭,自去马厩牵马。符鸣料想运货的事情有着落了,心里有些期待,也有些激动,想早点确认下来,木府在城西南隅,说近也不近,骑马去要省时间得多。

石归庭回到房间将新买的物品都收拾了一下,然后翻出药箱里的医书来看,一边等着符鸣回来。直到天色近晚,光线完全暗下去,再也看不清书本上的字迹,他才放下书本,惊觉符鸣竟还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起来,事情究竟顺利不顺利呢,怎么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正想出去寻他,便听见门砰地一声被大力推开了。符鸣兴冲冲地冲进来,飞奔直他面前,抓住石归庭的双肩猛摇,呵呵傻笑:“石头,石头,我太高兴了!明年开张的第一笔买卖已经敲定了。”

石归庭被摇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待符鸣平静一些,才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啊。”

符鸣松开手,将石归庭推在床上坐着,自己也挨着坐下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有点高兴过头了。我第一次当马锅头,接到第一笔买卖好像也没这样过。主要是想着这事是石头促成的,我就觉得高兴。”

石归庭笑起来:“是木府的货物吗?”

“嗯,过完年就去。木家的二小姐年后要嫁到昆明去,需送一批嫁妆过去。”符鸣点头说。

石归庭张大了嘴:“我们整个马帮给木家小姐送嫁妆?”

符鸣笑着说:“是啊,我今天去大致看了一下那些嫁妆,家具就足足堆了两屋子,这还不包括细软。”

“果真是十里红妆啊,排场真大。”石归庭感叹地说。

“据说是嫁到昆明的镇国将军府上,嫁妆能不多么?”符鸣说。

“难怪。”石归庭点头,要嫁入豪门么。

“这次来丽江真是收获太多了,事事顺心,真是太值得了。走,石头,吃饭去。”符鸣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石头的身体没事,明春的买卖也开张了,现在就是一身轻松了。

石归庭看他如此放松,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高兴地跟着他出门。

吃了晚饭,符鸣叫伙计搬来一个大浴桶,倒上热水:“石头,来洗澡。”

石归庭看着热气腾腾的一汪清水,连忙脱了衣服钻到水里,水温微微有些烫,但是十分舒服。符鸣从外头拎了一桶水进来,看见他已经坐在桶里了:“石头,这么快就进去了啊,来,我再添点水。”说罢倒了半桶水进去。

石归庭看着桶内的水只能齐胸:“怎么不都倒完?”

符鸣笑而不答,他回去将门关好,桌上的油灯拨得亮一些,然后一边脱衣一边朝桶边走来。石归庭一回头,看见符鸣的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他顿时惊慌了:“阿、阿鸣,你做、做什么呢?”

符鸣笑得满室生辉:“我也来洗澡啊。”

石归庭一下子红成了虾子:“可,可只有一个桶啊。”

符鸣一边跨进桶来一边说:“没事,这桶够大,两个人能洗的。”

石归庭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他想跳起来逃出去,但是又觉得自己那么做的话太矫情了些。且若是这么干了,只怕会让符鸣感觉尴尬,不过要是不走,那就只能让自己尴尬了。石归庭低着头,偷偷地往水里再缩了一下。

符鸣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看见石归庭红得跟个煮熟了的虾子似的,人也缩成了一团,不由得起了捉弄的心思。他大喇喇地跨进浴桶,然后紧贴着石归庭坐了下来,前胸贴着石归庭的背,两条长腿直接缠上了他的腰。嘴上还说:“这桶果然有点小啊,我以为够大了呢。”

石归庭身体都僵了,符鸣跟他肌肤相贴的部位像有火在烧般灼热,他想躲开,但是已经无处可逃。符鸣的双手已经伸到了他身前,接着水的浮力,轻轻一带,两个人贴得更紧密了。

“石头,别紧张,我替你洗澡。”他的语气带着笑意,手上装模作样地拿过帕子,给石归庭擦洗耳朵、脖子、背脊、手臂、腋下,然后伸到前面,帕子也掉了,直接用手给他擦洗胸腹。他的手掌从石归庭胸前的两点滑过,引得石归庭一阵颤栗。符鸣在他耳边轻笑着说:“石头,上次洞房你先睡了,今天我们继续吧。”说着将他的耳朵轻轻含在嘴里,一边轻啃,石归庭满面通红,咬着牙关不说话,但是身体明显地松软了下来,呼吸也变得不再平稳。

符鸣的左手搂着他,右手在他身上上下流连,最后来到下腹处,轻轻一握,便抓住了石归庭的脆弱,套弄了数下,那儿便立了起来。石归庭的呼吸益发急促起来,符鸣相当满意他的反应,嘴上从他的耳朵滑到颈脖,腾出左手,将石归庭的头转过来,又快又准地吻上了他的唇。

石归庭头脑跟浆糊一般晕乎,突然察觉到背后有一根烙铁一样的硬家伙抵着自己的臀部,他不舒服地动了动。符鸣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右手松开了石归庭的脆弱,探向了石归庭的股间。符鸣离开石归庭的唇,喘着粗气说:“石头,你怕不怕?我今晚是不会停了。”

石归庭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摇了几下头:“不。”他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心里又隐隐有些兴奋,仿佛期待了许久一样。

符鸣将头埋在他的肩上,闷笑起来:“不要怕,会是很快乐的事。”

然而当符鸣进入石归庭的时候,石归庭只觉得疼痛无比,丝毫没有感觉到快乐,他的手指抓住浴桶的边沿,指节都泛了白。符鸣抚着他软下去的那物,静静地等他适应,虽然已经经过扩张了,又有热水的滋润,但是石归庭毕竟是第一次,后庭太过紧致,疼痛那是无可避免的。

过了好一阵,石归庭感觉疼痛渐渐缓过去了,身体便不再那么僵硬,体内插着一物,那感觉是有点怪,所以他动了一下。符鸣倒吸了一口气,那种被包裹着的不同于热水的滚烫,丝滑的触感令人几欲癫狂。他知道石归庭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便将他压在桶壁上,一下一下缓缓地动着。

石归庭感受着符鸣的力道,先是只觉得疼痛,后来钝痛慢慢消失,有一种酥麻的快感从心底升起来,尤其当符鸣撞到某处的时候,他身子更是突地一跳。符鸣察觉到他的异样,立刻加快了动作。

石归庭被撞击得神智都有些迷茫起来,他颈脖后仰,符鸣吻上去,沿着脖子一路吻到眼睑,最终又停留在双唇上。石归庭张着嘴无意识地承受着,心里那股邪火越来越旺,似乎四处闯荡着要从身体寻找宣泄口。他将右手反过来,扣住符鸣的头,与他交颈相缠。

符鸣受到鼓励,连啃带吻,似乎要将对方吞进肚子里去。动作更加狂野,猛烈地撞击着石归庭的身体,桶内的水被撞击得四处飞溅,地面上很快便湿了一圈。符鸣手里也不停,技巧性地套弄着石归庭的脆弱。

“啊——”石归庭终于觉得快感灭顶,心里那股热火终于找到发泄口,在符鸣手里一泄如注。整个人都瘫软入符鸣怀里,符鸣就着昏暗的灯光,看见双目失神的石归庭,内心一阵激荡,紧抽几下,也泄在了石归庭体内。石归庭被那股灼热烫得一阵哆嗦。符鸣也短暂地失了神,静静地拥着石归庭,半晌,两人都没有动弹,似在回味刚才那股难以言喻的销魂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符鸣小心地从石归庭体内退出来,他轻吻着石归庭的耳朵:“石头,快乐吗?”

石归庭恢复了神智,顿时满面羞红。符鸣轻笑着松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将浴桶边的那半桶热水倒进来,水温立刻温暖了些。符鸣小心地替石归庭洗澡,清理下身。然后将他抱站起来。因为一直坐在浴桶里,都没什么感觉,直到要站起来,石归庭才发现腿脚早已酸软无力。符鸣让他坐在桶沿上,拧了帕子给他拭干身上的水珠,然后将他抱到床上,塞进被窝。自己又回到桶内匆匆洗了,倒了水,赶紧回到床上。

他掀开被子往里钻,忽然听见石归庭咕哝着问:“阿鸣,我的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