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相安无事,但她的心始终七上八下。
被监控录像拍到的事情,倒是不用太担心,只要她闭紧嘴巴,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顾唯深能不能信守承诺,才是她辗转反侧的原因。
还有他昨晚那句,想不想再陪他一晚?
全身不由打个冷颤,季笙歌不敢再想。
扣扣扣——
房门打开,顾锐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外,“季小姐,三少吩咐送您去警局。”
“我知道了。”
季笙歌收拾好东西出来,昨晚接到警局的电话,需要她过去配合调查。
这种时候她只能赌,赌顾唯深那样狂妄跋扈的男人,偶尔也能好心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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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撇清关系
季笙歌到达警局时,早有律师等待。
一系列询问结束后,律师很快办好手续带她出来。有专业人员陪同就是不一样,前后个把小时的功夫。
温婷报案称那晚她是被人强迫的,有人故意陷害她。由此事件升级,大家都把目光集中过来,更有媒体专门盯着事情的最新进展。
闹出如此丑闻,温家自然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尽快给顾家一个交代才行!顾家未来的大少奶奶被捉奸在床,顾家的脸面岂是能随便让人丢的吗?
其中两家牵扯的厉害关系,明眼人都懂。也正因为如此,温家才会咬定温婷被人陷害,温家才是受害方。
而那晚唯一出现在监控中的季笙歌,也就成为温家的救命稻草。
只可惜,季笙歌什么也没看到。
“季小姐,手续都办好了。”律师拿着公文包,好心提醒她,“如果温家的人私下里找你麻烦,你要立刻报警。”
“我明白。”季笙歌点头。
律师离开后,顾锐将黑色轿车开过来,季笙歌低头坐进去。
不久,车子停在一处老旧居民区外,季笙歌将皮包中的一个黑色U盘拿出来,“这是环锦的资料介绍,请三少有时间看看。”
今早她离开西府名都时,并没看到顾唯深,所以东西没办法亲自交给他。
顾锐转过那张冰山脸,瞅眼她手中的U盘,犹豫下才伸手接过。
见他把东西收下,季笙歌没在多说什么,立刻打开车门走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以后,顾锐才眯了眯眼,驾车离开。
近几年的云江市发展迅速,高档写字楼、地铁、高架桥,街道拓宽竖起的蓝色护板随处可见,这座城市正以人们意想不到的速度发展壮大。
新铺的柏油马路上,驶过一辆白色悍马,车子发生的嗡嗡声格外吸引目光。奈何这车的卓越性能,面对拥堵的路况,完全发挥不出超长本领。
车子驶入南区八排,相比外面的喧闹,这片区域仿佛一下子被人按下暂停键,任何吵闹声都消失无踪。
男人降下车窗,夹着香烟的左手伸到车窗外。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湛蓝通透。道路两排栽种着枝繁叶茂的银杏树,阳光直射下来,落在金黄色叶片中,泛起星星碎碎的耀眼光芒。
南区早些年就被划为不开发地段,有很多古老建筑完整的保存下来,代表着这座城市的文化和历史,无论城市如何规划,南区都不在之列。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那栋连排别墅,便是顾家祖宅。细算下来,那栋别墅已经有百年历史,见证过云江的繁华起落,人事变迁。
白色悍马停在大门前,看门人见到车牌号,小跑过去将门打开。从大门到主楼还有段距离,车子直到回廊前才停下。
佣人们听见动静,急忙迎上来,“三少。”
顾家祖宅的主楼保持明清建筑风格,琉璃碧瓦,雕梁画柱,彰显出这家人的身份与地位。
顾唯深抬脚跨上台阶,直接走进客厅,“爷爷呢?”
“老爷子出去了。”
“我妈呢?”
“太太在楼上,刚还念叨三少呢。”佣人回完话,立刻上楼禀报。
客厅中很快响起顾太太的说话声。
“快把花胶炖鸡端来,三儿喜欢吃。”
“是,太太。”
顾太太走到客厅时,见到儿子半躺在沙发里,怀中抱个果盘,正伸手抠里面的红提吃。
果皮吐的到处都是,顾太太严如摇头坐下,“你都多大了,吃东西还这么挑剔。”
“唔。”
顾唯深把剥好皮的红提塞进嘴里,含糊道:“我还小。”
严如忍俊不禁,接过红提耐心细致的将果皮去掉。这孩子从小嘴刁,咸了不吃,油腻不吃,所有带外皮的东西必须去皮,就连提子也不能幸免。
她语气虽严,但眼底的宠溺明显,“要是被你爸爸看到,难免又要数落你。”
“我爸这会儿看不到,”顾唯深撇撇嘴,“爷爷去了马场?”
“老爷子有三天不去马场,就会闹身体不舒服。”
佣人们将午饭备好,餐桌中摆着大大小小十几道菜。严如不停观察儿子的眼色,适时将合他胃口的菜换过去。
大家早已习惯这样的画面,整个顾家人都知道,三少爷可是太太的心头肉,最是宝贝。
“多喝点汤,你一个人住也没人给你煲汤,不然搬回家来住?”
顾唯深抬起脸,目光落在母亲脸上,“我们家顾太太,怎么这么好看。”
儿子故意跳过话题,严如明白,却还是被儿子哄的心里美滋滋。
将佣人支走,她小声同儿子说话,“你爸接到温家的电话,刚带你大哥出去了。”
“有事?”
严如叹口气,“听说温婷吞了安眠药,这会儿还在抢救室。”
将剥好皮的提子放在儿子面前,她皱眉道:“温婷平时看起来挺乖巧的,不像能做这种出格的事。”
抽出支烟点上,顾唯深嘴角勾了勾。温婷当然不敢出格,但顾载成敢。为了得到俪星,他真是煞费苦心,甚至把自己的女人丢出去。
只可惜,顾载成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儿,你刚接手俪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爷爷这几天脸色都不好,你要多回家吃饭,哄哄老爷子开心。”严如叮嘱儿子,也想借着老爷子的由头,多看看儿子。
掐灭手中的香烟,顾唯深笑着安抚母亲。
从家里出来时,午后的暖阳依旧明媚。顾唯深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迥然的望向前方。稍后,他戴上蓝牙耳机,拨出个电话。
吃过午饭,季笙歌一直瞪着手机发呆。昨晚他说过,等事情办好,他会给她一个答复。
昨晚没有回家,阳台晾晒的衣服早已干透。季笙歌将衣服取下来,坐在沙发里心不在焉的收拾。她手中的黑色短裙,沾染上阳光的味道。
季笙歌眨了眨眼,目光定格在裙摆那个暗色印记上。她很用力的搓洗过,只是血渍太难清理。
那晚的画面跳入大脑,她忽然捂住小腹,一溜烟跑进浴室。
几分钟后,季笙歌端杯红糖水回来。她背靠沙发小口喝水,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那天晚上事情发生的突然,顾唯深不可能做措施,而她昨晚又被留在西府名都,耽误了买事后药的时间。
这会儿大姨妈的提前造访,瞬间令季笙歌松口气。
女孩子的第一次,她自然珍惜。可若能成为她进入环锦的敲门砖,倒也值得。
更何况,那个男人是顾唯深,云江市地位最尊贵的男人,她还有些小确幸。
不过季笙歌很清楚,她的出身背景与顾唯深完全不能相比。所以那份自知之明,她时时都揣在心中。
她断然不会傻傻的以为,自己陪顾唯深一晚,就会成为他的谁。她只要得到那一晚的最大价值,便已经足够。
嗡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振动,季笙歌一瞬间回过神。她看着那个陌生的号码,心中异常清明。
“喂。”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手握方向盘的男人,薄唇轻弯,“害怕我不认账?”
季笙歌轻吸口气,“我相信三少的为人。”
“是吗?”
顾唯深直接开口,“环锦可以有三天的独家播放权。”
他的回答早在季笙歌预料之中,七天是她故意抬价,商人的本质,她懂。
“谢谢三少。”
她的回答同样没有令顾唯深意外,他很清楚这女人有野心。
听着男人低沉的呼吸声,季笙歌咬了下唇,道:“三少的身份尊贵,如今我们两清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三少!”
一口气说完,季笙歌挂断电话。
听筒传来的忙音刺耳,顾唯深搭在方向盘中的手指骤然收紧。他都还没着急撇清关系,她倒是敢给他撂电话?!
05 由她开的头
傍晚七点钟,季家的门铃响起。
佣人将门打开,看到门外的人后愣了下,“大小姐。”
外面下着小雨,季笙歌收起伞放在边上,站在玄关换鞋,“爸爸回来了吗?”
“老爷刚回来。”
餐厅中的光线明亮,桌上菜肴丰富。裹着满身寒气进门的人,似乎惊扰到围坐在一起用餐的三人,季闲看着走来的大女儿,眼神沉下去,“你怎么回来了?”
阴雨天温度很低,季笙歌低头搓搓有些僵硬的手指,回道:“有件事我要和您说。”
“有些人尾巴倒是挺长,人家不吃饭她也不回来。”季美音斜眼飘过来,语气带刺。
季闲重新拿起筷子,朝站在桌前的季笙歌说道:“先吃饭吧。”
“好。”
“再去拿副全新的碗筷过来,”方云佩吩咐佣人,还不忘起身将季笙歌拉到椅子里坐下,“以后回来吃饭提前来个电话,阿姨可以准备你喜欢的菜。”
“谢谢阿姨。”季笙歌应了句,眼神极为平静。这位季太太的手段历来深藏不露,她刻意说要佣人准备全新的碗筷,又把她拉坐到距离父亲最远的椅子里,分明就是想要说明,她季笙歌在这个家里,永远都只能是外人!
季笙歌坐在最右边的椅子里,吃的很慢,也很谨慎。她很清楚,她不能像季美音那样随意挑选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在这个家里,她没有那样的待遇。
“爸爸吃排骨。”季美音乖巧的表现,立刻换来父亲的安抚。她挑衅的咬着筷子,得意洋洋的向季笙歌炫耀。
这样的小把戏,季笙歌早已看的麻木。
“俪星的新片定档下月十号,我明天要托人找找关系,看能不能见一面俪星的高层。”季闲说话时,满脸担忧。
最近几年影视娱乐走势不算好,他投资的一些电影票房惨淡,别说回本,不赔钱都难。而他们环锦旗下又没了太红的艺人,人气炒不起来,也就造成公司逐渐走下坡路。所以前几天的顾氏酒会上,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顾唯深,想要从俪星新上映的电影找点法子。
“三少那边还没有消息?”方云佩盛碗汤放在丈夫面前。
季闲叹气的摇头,“怎么可能有消息,听说自从三少接手俪星,每天等着见他的影视公司老总们把俪星的大堂挤满了,哪里能轮到我?!”
方云佩出言安慰,“不行的话,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季闲脸色难看,方云佩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季美音鼓起腮帮子,低头狠狠搅动碗里的米饭。要是保不住公司,她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
“爸爸。”
季笙歌把碗筷放下,望向父亲开口,“前几天我托人把环锦的资料递交给俪星的高层,谈过我们想要俪星新片的播放权,他们说可以面谈,应该明天就会通知您。”
季闲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今天回来就是要说这件事?”
季笙歌点点头。
如此,惊讶的何止季闲,连同方云佩和季美音都变了脸色。
不过一顿晚饭的功夫,季笙歌手脚都暖和过来。别墅里有恒温空调,哪怕雨天阴凉,这里的温度依旧暖人。与她那套老旧漏雨的房子,如何能比?只可惜,这样大的欧式三层别墅,并没有人愿意为她留出一个房间。
季笙歌提着雨伞准备离开,她站在玄关换鞋,直到季闲走过来,“你找的什么关系可以见到俪星的高层?”
“是我大学的同学,她在俪星做的不错。”季笙歌回答的滴水不漏。
季闲盯着女儿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清楚爸爸的心血都在环锦,我是季家的女儿,理应帮爸爸分担。”季笙歌语气乖顺,俨然懂事贴心的女儿。
“若真如你所说,爸爸一定不会亏待你。”季闲吩咐司机,送季笙歌回去。
初秋的云江市,多数阴雨密布。季笙歌坐在后座,看着滴答的雨水顺着车窗划过。车里开了暖风,并不会觉得冷。可她来时身形单薄的穿梭在雨中,却冻得全身发抖。
所以,这就是人人都想要逾越的差别吧。
第二天一早,季笙歌被父亲一通电话叫到环锦影业。她上了楼,急匆匆朝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大门从里面打开,迎面走出来的男人差点与季笙歌撞上。
“季小姐。”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不算陌生,他是顾唯深身边的那个下属,名叫顾锐,与她接触过几次。
季闲听到顾锐那声季小姐,眼眸霎时眯起。
礼貌的点点头,季笙歌不敢多说,生怕被父亲看出什么。
“顾助理,您这边请。”季闲恭敬的将人送走。
不久,季闲回到办公室,欣喜的开口,“笙歌啊,你找的关系果然有用,刚刚顾助理过来通知我,说是高层答应俪星的新片给咱们三天的独家播放权。”
“恭喜爸爸。”季笙歌紧提着的心松了松,总算他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
“哈哈,还有更好的事情。”季闲脸上的惊喜掩藏不住。
“还有什么?”
“你看看。”
父亲递来一份文件,季笙歌看完后,心中颇为吃惊。最近俪星正在筹拍年底的贺岁档电影,不知道有多少家影业公司打破脑袋想跟俪星合作,可这么大的馅饼,怎么会砸中环锦?
季笙歌眯了眯眼,她可不认为环锦的实力能够力压群雄。
“俪星那边的负责人说,新电影缺个女三号,让我们选个艺人过去试镜,只要没问题,咱们就能和俪星合作了!”季闲说的眉飞色舞。
“爸爸,这件事会不会有点突然?”季笙歌觉得不对劲。
“这你就不懂了,”季闲瞥眼女儿,笑道:“环锦这两年虽然走下坡路,但以前在圈子里也是风光过的!现在我缺的就是个机会,只要能跟俪星合作,环锦就有救了。”
季笙歌微微垂着脸,满腹心思都因父亲那句“环锦也是风光过的”变的飘忽起来。
“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爸爸要你亲自负责。”
季闲的话瞬间拉回季笙歌的思绪,“我负责?”
“对!明天你就带人过去试镜,一定不能出差错。”季闲上前一步,眼神变的柔和起来,“笙歌啊,这些年是爸爸忽略了你,从明天开始你就来环锦上班,以后你就是爸爸的帮手。”
进入环锦原就是她的计划,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她必然不能推辞,“我听爸爸的安排。”
季闲欣慰的点点头,立刻拿起电话吩咐赶紧挑选艺人。
这些日子为了能与俪星合作,季闲不知道托人找过多少关系。却不曾想,最后竟是依靠女儿得以如愿。刚才来的男人,若他不曾看错,那可是顾唯深身边的助理,这中间暗示着什么,他瞬间明白过来。
想到此,季闲不禁瞥眼女儿。笙歌这孩子自幼就是美人儿,现如今更出落的倾城之姿,只是他想不出来,她究竟怎么与顾唯深搭上的关系?
父亲忙忙碌碌安排事情,季笙歌暂时插不上手。她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小雨已经停歇。
顺利拿到独家播放权,又成功进入环锦,事情看似都很正常,可她心底没感觉踏实。
透过玻璃窗望下去,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有些眼熟。她微微蹙起眉,恰好看见顾锐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什么,她急忙仔细去看,可惜车子已经发动引擎。
黑色轿车很快离开,季笙歌无法确定是否看清,抑或她的错觉。
那辆车子发动前,她好像看到车后座里有人。
“事情都安排好了。”
顾锐双手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扫眼后面的男人,开口问道:“现在的环锦旗下并没太出色的艺人,为什么要选中他们?”
“顾锐,你被人拒绝过吗?”后座的男人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