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这是意外情况!”我说着将拽住我衣摆的小包子推上前,放到康熙面前,道:“小包子,快,叫皇阿玛!”

小包子回首歪着脑袋瓜子瞧了我好一会儿,才回过头脆生生地唤了声“皇阿玛”,然后双目眨也不眨地瞅着康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康熙佯怒的脸色慢慢地凝住,然后归于平静,再然后竟和自己的儿子瞪起大小眼来了。

“阿玛,淡定、淡定!”我故意说道,心里一阵畅快。哼哼,也让你体验一下你儿子强悍的瞪人本领,就知道你这儿子有多教人无法拒绝。

康熙回神,恼怒地瞪了我一眼,竟伸手抱起安安静静的小包子放至膝盖上,然后捏捏他软嫩嫩的脸蛋儿,摸摸他的小脑袋,转首对身旁的太后笑道:“皇额娘,您瞅瞅,这小包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太后慈爱地抱过小包子,逗弄着,难得高兴地称赞了几句。小包子始终安安静静的,静得真不像个孩子啊!但很特别呢。

我摇头看这天下身份最尊贵的两人,那对母子俩将小包子当成突然发现的玩具一样逗弄,故意说道:“阿玛,小包子是不是很可爱啊?”

康熙又曲指敲了我脑门一记,笑骂道:“就属你这丫头鬼点子多。不过朕竟然没发现十八阿哥长得这么可爱,是朕这个做阿玛的失职啊!”

“阿玛,现在也为时不晚嘛!”

待那群大人物终于心满意足,我才将饱受蹂躏的小包子抱走。可怜的小包子,拜我之赐,从此包子之名传扬整个紫禁城,惹得各方人士争先叨念不休,成为他一生摆脱不了的昵称…

脱轨的历史

春天到了,又是百花争妍时节。

紫禁城里,在工匠园丁的精心培育爱护下,花木丰茂,百花绽放,争奇斗妍。不过今年除了各处花木争妍,褚秀宫里也各处脂粉流香,百花齐妍。

真是美人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啊!

我蹲在褚秀宫外某个角落里,赞叹地窥视着褚秀宫里那一群数量不少的待选秀女。三年一次的选秀又到了,全国各地略有身份的闺阁小姐皆齐聚紫禁城,宛若二十一世纪世纪的国际选美大赛一样数量惊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个个婀娜多姿,秀丽貌美。

“丫头,看什么呢?”

正当我为这历史性的选美赛场瞧得津津有味之际,威严的声音自身后突然响起,我想也不想地回道:“看百花争妍!”

“那丫头可瞧出哪朵花儿最妍?”

“各有千秋,不分轩轾呐!啧啧!当皇帝还真辛苦哩!他已经够日理万机了,哪还能支得出时间来赏花呢?这不是瞎折腾呃??”

刚嘀嘀咕咕完,甫觉不对,我唬地回身,却被身后那一大群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给吓得跌坐在地上。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脱离一个高层领导人身份的某皇帝瞄了一眼褚秀宫,严肃地点点头,“果然是各有千秋,不分轩轾!不过,朕还真的是日理万机啊!”说着,背着手悠悠闲闲地离开,只是那肩膀怎么瞧都有些颤动不止呢。

康熙身后那一群皇带子阿哥们涨红了脸,表情微扭曲地瞅了我一眼,也抖着双肩跟上皇帝的脚步。只剩下几个年纪较小的阿哥站在原地对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无声地咧嘴大笑。

“姐姐,地上凉,先起来吧!”十四阿哥抿唇忍得好辛苦,但还是好心地将坐在地板上呆滞的我扶起身。

“百花争妍,确实是百花争妍啊!”九阿哥看了眼褚秀宫方向,生平第一次笑得眼泪都泌出眼角。

我拍拍臀部有些脏乱的衣裳,不愉地瞪了好几眼这群笑得一点也不给面子的阿哥爷,轻哼一声,转身踩着重重的步子离开,不时身后响起了几个脚步声。

“哎,姐姐,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们呀!”

十三阿哥快步走到我身畔,边走边笑,“姐姐,你还真有创意啊!竟将那批秀女说成百花。呵呵,皇阿玛竟也没有生气,你可真厉害呢!”

“就是、就是!更绝的是说皇阿玛日理万机那些话,哈哈,真是经典啊!”十阿哥也走到我另一旁,乐不可支的样子。“姐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呢!你呀,真是个活宝!”

我越发不爽,不就一时失口嘛,有这么好笑咩?

“哼哼,你们可别笑,也许那群百花中会有你们未来的福晋哟…”我不怀好意地瞥睨着他们。即便我再无知也晓得这些皇阿哥们皆是由皇帝指婚的,婚姻大事历来便皆是身不由己。

闻言,九、十、十三阿哥异口同声大叫:“姐姐,我们已经有福晋了!”

“啊”我彻底傻眼,“你、你们才多大年纪啊?这么快就娶妻了?”

“姐姐,我们不小了!”九阿哥抗议,然后瞥了眼走在后头的十四阿哥,“倒是老十四,他早已过适婚年龄了,相信阿玛很快会为他指婚的!”

这回已是说不出话来了!十四才多大呀?十八岁吧,若在现代,才高中毕业呢,正是刚成为大学新新人类,恣情纵意享受青春岁月的年龄呢…不、不对,这里是古代,撇去我现代人看待事物的眼光,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不正常的反而是迟迟不成亲的十四阿哥。

“哎呀!”我惊叫一声,心脏突突地乱跳着,机械般地转过头,望向后头的十四阿哥。困难地咽了口唾沫,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自从昏睡两年醒来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我忽视了,那时因为身临其中太过关心以至于当局者迷,现在才清醒地了悟到一个天大的事件…

“姐姐,你怎么了?”几个阿哥不是很明白我忽白忽青的脸色是啥意思,眼带关心地问道。

手心里不觉冷汗涔涔,我深吸了口气,冲到十四阿哥面前,揪住他的衣襟紧紧张张、结结巴巴地问:“祯、祯儿,你你你你,你为什么仍住在景仁宫里?你的福晋呢?侧福晋呢?庶福晋呢?还有你的孩子呢…”

我开炮似的连珠逼问,已被彻底脱了轨的历史搅得心弦大乱,惊慌不已。我记得历史中的十四阿哥可是早早娶了福晋的,而且侧庶福晋也有好几个咧…可是现在不说福晋,他还是个光棍,连私生子都没一个呢。

我犹在惶惶然中,没发觉被我大力揪住衣襟的人脸色已是难看至极。我每逼问一句,十四阿哥的脸色便难看几分,最后几乎是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问我:“为什么我必须要有福晋和孩子不可”

阴森森冷飕飕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间挤出,阴寒冷彻骨髓,我瑟缩了下身子,理智回笼,对上他俯睨而下徐徐眯起的黑眸,终于知道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话题,惹得这位阿哥爷生气了。

“真的没有吗?”我小小声地问他。

十四阿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看得我头皮一阵挫挫的麻时,下颌微抽,掀唇冷冷说道:“没有!”

没有哦…我讪笑,慢慢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为他理平被我抓皱的衣服,心中想的是:这一定不是我所熟识的时空,一定不是那,那又是哪儿呢?

“姐姐,你这么关心十四弟有没有娶福晋吗?是呀,十四弟也该娶妻了,皇阿玛也为此头疼呢!你这个作姐姐的,可要为他留意一些好姑娘哦!”十三阿哥在我愣神时又说话了,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

我下意识点头,暗忖:是呀,十四阿哥这年龄在这儿是早该成家立业了呢…方想着,就听见十四阿哥咬牙怒道:“闭嘴,关你们什么事儿?我自个的事用不着你们假好心!”

“唷唷!这哪里是假好心?分明是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对弟弟的关心嘛!”九阿哥扯着唇角直笑,说得假假的。

“就是、就是!”十阿哥、十三阿哥连连点头附议。

我侧首,瞥见十四阿哥阴霾沉怒的脸色,俊颜微微扭曲,有些心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十四这样子,很吓人呢。九阿哥上前亲昵地揽住我的肩,低首对我不怀好意地笑笑,秀丽清妍的俊脸足可令女子自惭自愧,他大声说道:

“不过说到成亲,姐姐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见我为这个意料外的话题搞得愣头愣脑的,九阿哥叹了口气,“姐姐,四年了耶!你虽然…呃,不会再长大变老,但年纪也不算小了。即便大家都不说,但也不能再拖了!皇阿玛迟早会为你择一门良婿的。姐姐,我没有说你是妖怪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再这样蹉跎青春了,特别是浪费在某人身上…”

是呀,我好像是妖怪呢!来这里四年了,除了昏睡的两年,身体的新陈代谢循环极慢,形体和外貌皆无多大变化,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妖怪了呢…是不是有一天,我身旁的人都老了死了,我还是这个模样呢?这样想着,心里有些忧伤。

一股蛮力硬生生地将我和九阿哥分开,我的身体撞进一具坚硬厚实的胸膛里。呜,撞到鼻子啦,好痛哦!我痛得眼花乱飙,呲牙倒吸口凉气。

“姐姐,别乱想!”十四阿哥在我耳畔低语一句,灼热的气息佛过耳郭,奇异地抚平了心底那些负面的情绪。十四阿哥直视在场的几个兄弟,阴森冷戾声音自口中一字一句吐出。“九哥,你最好不要惹我发火!我们之间由不得你们多事!”

九阿哥很识时务的举起双手挥了挥,“好好好,我不说总行了吧!”然后撇撇嘴,小声咕哝:“事实就罢在面前嘛,十四弟,你不可能…”

十三阿哥双手环胸倚靠在一旁的柱子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只是那星目中深深沉沉的色泽,飞快掠过几许异芒眸光;十阿哥左瞅瞅、右瞧瞧,聪明地选择不作声。

十四眯眸冷戾地扫看了他们一眼,拉起懵懵懂懂的我转身离开。我边揉搓着被撞疼的鼻子,回首对那三个目送我们的阿哥挥挥手道别,远远的似乎看见十三阿哥一向阳光灿烂的笑脸轻敛,秀美俊丽的九阿哥站在宫阙回廊间平静目送我们离去,眼底几许浅浅淡淡的忧伤蔓延滑过…

冷戾的十四阿哥、异样的十三阿哥、九阿哥,都让我心底微窒,闷闷地难受起来。

对十四阿哥,心里总有种护犊之情,从康熙四十年伊始,从他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看着他长大,他依赖着我,将我当成亲人一样保护倚靠,可当心目中的孩子初现那么阴冷残酷的神情,心里的惊讶和失落如水般溢满胸腔。

这是不是表示,我再也不能能以保护者、长者的身份自居,与他走过更长的岁月了?我已经来这里四年了,算算心里年纪,已经是二十三岁的老女人了(昏睡的两年不算),是不是该找个人嫁了呢…

我兀自苦恼着,没注意到十四阿哥侧首盯着我越来越紧促的眉宇。

“姐姐,你在想什么?”

“啊?”我回神,这才注意到我们业已回到景仁宫的寝室里,入目的是十四阿哥放大至鼻尖的面孔,有些惊吓地后退一步却不知被什么绊住脚,身体一趔,就往后倾倒。

“小心”

十四阿哥有些错愕,长臂一探搂住我的腰肢,却止不住后倾的惯性,两人双双摔落于地。

“唔…”虽然身下垫着厚实的地毯,但五脏六腑还是被下压的力道冲击得微微地闷痛。

“姐姐,你没事吧?”十四阿哥撑起身体,惊慌地问。

不经意抬首,我瞪圆眼,呆呆地看着上方的…少年,或者更应该说是男子,白玉般温润的肌肤,面如冠玉,额头丰润饱满,朗眉星目,鼻梁挺直,色泽红润的薄唇,刚毅洁净的下颌,线条优美的脖颈间有着男子明显的凸起…

似乎总在不经意回首间发现,那个需要我哄着喝药的孩子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越来越成熟稳重的青年…

“姐姐,你摔着哪儿了?”美丽的双眸里掠过丝丝心疼。

“我…没事!”

生平第一次从这个角度仰望男子,不禁面颊通红,手足无措地想挣扎起身,但又怕碰触到他,只能僵硬地躺在他身下。十四阿哥似乎也注意到两人暧昧尴尬的姿势,轻薄的红晕烟染上俊美无铸的脸庞,也有些手足无措,半晌,按捺下心坎腾升的情感后,才默默地跪坐在地上将我拉起身。

“祯儿,对不起哦,连累你了!”我试着转移话题,坐在地毯上不敢看他。真丢脸,他是自己看大的孩子呀,怎么可以对他有非份之想呢?看来,真的要快点将自己嫁出算了,免得越来越不正常。

十四阿哥弯唇笑了笑,大手抚上我的脸颊,关心地问:“姐姐,有没有伤着?”

“没有!”我尴尬地笑笑,自嘲道:“对不起,我总是这么笨笨拙拙的。看来,就算嫁人了也会给人惹麻烦的多哩!”话还未说完,就见十四阿哥脸色稍变,我瞪大眼,有些惊吓地瞅着他。

大慨是见我如此,十四阿哥脸色稍霁,随意坐着,状似不经意地问:“姐姐,你希望嫁个什么样的人呢?”

要这样坐着说吗?我瞥了他一眼,努力想了想方道:“我呀,想嫁个平凡的人,他不需要有权有势,也不需要富甲天下,我只希望他和我组成个小家庭,平平淡淡中见温馨就好!”想到这个万恶的旧社会中某些陋习,我一脸厌恶地补充,“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能娶小老婆、或在外头金屋藏娇,只能有我一个人,若是三心二意,我绝对不要!”

就完我笑眯眯地看他。十四阿哥若有所思,尔后抬首对我笑笑,坚定地说:“姐姐,我不会有二心的!”

闻言,我愣了愣,然后笑了,只当他是小孩子的戏言,作不得准,过后就会忘了。毕竟这里的现实情况和传统观念可由不得他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不相信?”十四阿哥抓住我的肩臂,将我的身体转向他。

我微笑,“祯儿,你还小…”而且,无论他想怎样也是他未来的妻子该担心的事情,不需要我去操这份心,关我什么事咧?

“我十八岁了!”他低吼,漆黑黝亮的瞳孔里漾着几许愤怒几许无奈,“姐姐,我…”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叹息一声颓然地将额头抵在我肩膀上,灸热的气息喷拂在脖颈处的肌肤上。

有些痒痒的,我缩缩身体,有些尴尬,“祯儿,呃?”我的脸渐渐红了,手足无措地被他狠狠地抱住,两人的身体密密在贴合着。

“姐姐,我会很快很快长大的!你等我好不好?”

“哎??”我彻底傻了。

他他他他…他在说什么呀?

感恩的心情

“抠牙齿,书没背,晚回家

人人多少都有些坏习惯

今天这样,明天一样,怎么办

我总不能永远这样会完蛋

下定决心,把缺点打倒

不怕跌倒,信心最重要

我们都是这样长大

稍息立正站好

霹雳啪啦,呼噜哗啦,铅笔找不到

铿铿锵锵,乒乒乓乓,上课又迟到

呜吗吗,呼呼哈哈,做事不能一团糟

稍息立正站好

霹雳啪啦,呼噜哗啦,这次会更好

铿铿锵锵,乒乒乓乓,人小志气高

呜吗吗,呼呼哈哈,临时抱不到佛脚

…”

“哈哈哈…”

哄然的大笑,将稚气的歌声完全掩盖吞噬。我趴在窗棂前,透过五彩金线盘花帘,看见那些马上的侍卫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泌泪,几乎摔下马;几个随行的离得较近的阿哥们也不客气地纵声大笑,豪迈的笑声吸引了前方长长的队伍。

有这么好笑吗?我挑挑眉掠掠眼,抿唇微笑。坐在紫檀嵌黄杨木的马车里,双手交合在下巴,无聊地盯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康熙四十四年,我终于得到皇帝大人的批准允许,得到一次公费旅游的机会随行御驾出发热河避暑胜地渡过炎热的夏天附加巡幸塞外。

“姐姐”十五、十六、十七阿哥齐声大喊,声音里隐含着浓浓的愤懑。

我回首奉上灿烂的笑容,“很好听啊!你们唱得真不错呢!来,这是奖励!”我说着从马车暗格中抽出三个红色中国结递给他们。

三人惊喜地接过,左翻右瞧。“姐姐做的吗?不过里面的珠子是什么做的呀?色泽好奇怪呢!”

我扯了扯唇角,点头微笑。有次我和十四阿哥溜出宫去逛街,途经路旁的小摊贩,见有卖这种红绳子,便买了几根回去,闲时做了几个中国结,重温学生时代与同学聚在一起学做中国结,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日子。嗯,上面镶嵌的只是我从现代带来的玻璃珠罢了,廉价品啊!有这么稀奇古怪吗?这些阿哥还真容易讨好哩。

“姐姐,我们唱了,轮到你了啦!”已经七岁的十七阿哥腻在我身边叫。

我翻翻白眼,觉得康熙这次巡幸塞外,是故意将这几个小阿哥带来折腾我的吧?幸好小包子还小,没带来,不然我不被他们累惨才怪。

我狡黠地笑道:“姐姐我已经送你们礼物了,不是抵过了吗?”

“姐姐不讲信用!”十五阿哥气呼呼地指控。

“哪有?”我无辜地反驳,“我们不是事先说好了你们唱歌我回礼的吗?

“是我们唱一首,姐姐回一首才对啦!”

十七阿哥搂着我的脖颈,嘟着嘴撒娇,“姐姐唱啦,唱啦!”

“姐姐!”

十四阿哥的声音自车外传来,下一刻,车前帷幕被人掀开,我看到十四阿哥英姿飒爽地骑坐在马背上,霸气的眉宇挑得高高地看着我们,掠过耳际的声音有些低沉,“你们在做什么?”

我搔搔脸,笑得有些牵强,“嘿嘿,没做什么,我们在唱歌!”

“对,我们在唱歌,十四哥!”三个小阿哥异口同声地回答,十七阿哥也很乖巧地自我身上下来,正襟坐好。

十四阿哥淡淡地掠扫了我们一眼,最后视线定在我身上,朝我伸出手,“姐姐,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想必你也厌烦了吧?我带你去溜溜。”

我瞅瞅异常没默的三个小鬼,又瞧瞧态度强硬坚持的十四阿哥,瞪着伸至面前的手,掌心宽大厚实,指节修长秀颀,骨节分明,很好看的一只手,只是那指腹间盘踞了层薄薄的细茧,昭示着他并不是一个只晓吃喝玩乐的王公贵胄,对一些事情上,他也下过一番苦工夫,譬如兵法策略、礼乐诗书、骑射武艺…

“姐姐,你又在发呆了!”

十四阿哥的带着笑意的叹息在耳畔掠过,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将手搭在他的掌心里,落坐在马背上,靠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前,一只手臂环在我的腰肢上。我呆了呆,然后有些懊恼。这发呆的毛病得改改了呢,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免得哪天被人卖了还欢欢喜喜地替那人数钱呢!不过最最重要的是,被人这样掳上马也很恐怖啊

十四阿哥低首对我轻轻一笑,手执缰绳,策马奔腾,御风疾行。呼呼的风声自耳边掠过,掀起了我结成一束马尾的黑发,纷飞起舞。风很大很凉爽,我却有些不适地撇过脸,埋首在十四阿哥胸膛前,有些恐怖地搂紧他的腰,鼻翼间似乎又闻到梦中那股似兰非兰、似檀非檀的檀香味儿…

来到一个青山秀水的小山谷,十四阿哥终于翻身下马,然后将手软脚软的我抱下马。双脚终于踩踏上敦实可爱的大地,我抚着胸坎用力吸了口气,觉得此刻生命真是美好啊!平息下所有在马背上御风疾行的的紊乱气息后,我终于有机会瞠大眼四顾。

铺满茵茵绿草的山谷中,远方苍翠的树木朝天擎起嶙峋的枝节,盛放了浓荫如碧。一条弯弯曲曲的溪流蔓延过蒹草萋萋,溪水清且浅,溪声激以越,溪沿岸渚间蔓草苍苍,不知名的野花五彩纷呈地绽盛在蓝天下的绿毯上,随着徐来的轻风摇曳生姿…

哇,好自然美观的地方!无须太多的装点修饰,大自然总以它最敦实纯朴的面貌呈现给人类最真实的美丽。

我满眼惊叹,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在那个工业地球,试问还能从何处再去找寻如此接近渔猎时代最真实纯朴的自然之景?

“祯儿,这里…”我回首歪着脑袋看身后的人。

放任马儿自由行走大自然间,十四阿哥牵着我的手走向河边,“姐姐,这是我以前跟随皇阿玛巡幸塞外时无意中发现的小山谷,我觉得风景还不错,离得近,所以便想带你来瞧瞧。最近天气有些炎热,我担心你整天闷在马车里会生病的,出来走走也好!”

“说得也是哦…”我心有戚戚蔫地点头同意他的话。话说,我还没有像这样一整天窝在马车里的经历呢,无聊得差点想抓只虫子来玩。在现代,方便的交通根本无须这样行车赶路,仅仅几个小时的车程,偏要花上一个月才能到达,真是个酷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