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朝后退了一步,双眸略微慌乱,望向了一旁,口中道,“你同我说这些作甚?我根本不想晓得。”

“我同你说这些作甚?”我闻言,心头觉着很好笑,是以我便低低地笑了出来,双眸望着旱魃,望着我这位飞扬跋扈的长姐,笑着道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要你知道,我轩辕荆和,可从不欠你什么东西,你说要讨回的一切,本就不是你旱魃的。”

旱魃面上一片死灰,她双眸中起了点点水汽,嘴角又流出了一丝血水,口中呢喃着,“你胡说,你胡说”

“好了。”

苍玄君在我身后淡淡开口,他上前来抚了抚我披散在背上的发,清寒的眸色缓缓沉了下去,如一泉深潭一般不可见底,冷冷地望着旱魃,淡然朝我道,“你同她的事暂且一缓,孤还有件事,想请教于旱神。”

苍玄君揽着面上甚为平静的本上仙,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敢问阁下轩辕剑,在何处?”

约定

“呵呵”

旱魃听了苍玄君问出的那句颇具“平地一声雷”效应的话,垂下了头笑了起来,“苍玄帝君,你们东皇龙族这数十万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不成?你又何须心急至此?”

我闻言,亦来不及思索她话中的意思,只双眸骤凛,端着剑直直地指着旱魃,有几分不敢置信与隐怒,“轩辕剑竟是你盗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旱魃满头的青丝微微凌乱,她嘴角淌着血丝,目光轻佻地望着我,笑得甚是讽刺,“轩辕荆和,你到底是年纪小了些,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这四海八荒里的诸多事诸多人,可都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我再问你一次——”我心中的怒火愈盛,将荆越剑又向她迫近了几分,拔高了声线重复道,“轩辕剑,是不是你盗的?”

“哈哈素闻荆和上仙的好脾气在四海八荒里名声颇盛,如今,怎地却动起怒了?”旱魃面上的笑容愈发娇艳,她伸出白骨状貌的右手,轻轻拂开了那端端指着自己的荆越剑,脚下一动,竟是一步步地朝我走近了过来,我凛着双眸,心中对旱魃的话很无语——

如此这般情境之下,莫不是还要本上仙笑呵呵地同她说一句“请问轩辕剑是不是旱神您老盗的,呵呵,我私以为,您老闲得也忒慌了些”?

我眼瞧着她的容颜愈来愈近,接着,她伸出双手,竟是一把拥住了本上仙,我身子突地一僵,只觉旱魃的唇朝我耳畔徐徐靠近,接着便传来了一阵极细微的声音。

“轩辕剑,不是我盗的。”她的唇紧紧贴着我的左耳,声线极轻,呼出的气息温热而夹杂了一丝香气,“不过你是不是很想晓得,那剑的下落?”

“你自然晓得的,轩辕家的人,对轩辕剑都是有感知的,你失了修为,可我没有,若要寻剑,对我而言,倒委实不是件难事。你若想晓得,我自然便会告诉你,而且”旱魃的声音愈发的轻,兴许是她受了伤身子虚弱的原因,那声音虚弱至极,却也正是因了那份虚弱,那飘飘渺渺的嗓音竟像是能蛊惑人心一般,“我还会亲自带你和苍玄帝君,去取回轩辕剑。”

“为什么?”我双眸静如死水,心中隐隐地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望着远处的南飞的群雁,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因为”她的声线中平添了几丝妩媚同撩人,一双白骨样的手温柔地抚着我的背,轻声道,“那样,我便能让你也感受到”话至此处,旱魃又笑了起来,话锋一转,说道,“呵呵,到了那时,你自然便晓得了。”

旱魃话音传入我耳中的瞬间,便渀佛是一粒润珠落到了玉盘上一般,在我脑中惊起了一声脆响,亦教我心中凉了一凉。

“呵呵。”她轻笑了几声,便放开了我,抬眼望向至始至终甚平静地立于远处的苍玄君,缓声道,“苍玄帝君,轩辕剑的下落,我知道。”

苍玄君闻言,渀佛是早便晓得了这个答案一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面上端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待着旱魃的下文。

“我可以带你们去取剑,”旱魃说着,忽而柳眉一挑,望着苍玄帝君,问道,“不过,帝君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永无回头之路了。”

“旱神说的极是。”苍玄面上的神色仍是一派大定,他望着旱魃,笑得很淡然,“孤只问一句,你答应带路寻剑,可有何条件?”

旱魃闻言,双眸中的神色微变,面上的笑容亦是渐渐淡了下去,俄而方才回了一句,“条件倒是没有,只是,在此之间我想先去见一位故人。”

“唔”苍玄君微微颔首,“不知旱神以为,你见那故人,需要几多时日?”

“三日。”她朱唇微启,吐出了两个极简短的字眼,“三日之后,我保证,定让你们寻得轩辕剑。”

“极好。”

兴许是四下里静了些的原因,本上仙耳闻着自己口中道出的两个字,竟是说不出的刺耳,我吸了口气,望着旱魃,问道,“你只说,三日之后,我们在何处会面?”

“青丘浦。”

轻轻地扔下了这三个字,旱魃转身捂着伤处踏上了祥云,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踩着云头飞向了远处。

旱魃离去的背影愈发的小,我耳畔呼啸着忽起的风声,抬眼望了望天际,只见远处的云团色泽极深,加之狂风大作,如何看如何是一副要变天的情形。

“瞧这情形,要落雨了。”我满头的发在风中肆意着飞扬,和着苍玄君的袍子在风中的猎猎声,我私以为,此情此情,定是颇有几分苍凉之感的。

脑中蓦地回响起了旱魃的话语,我心中升起了一阵极大的不安,直直大得教我心神有些不宁。

我转过头望着那位始终很淡然的某尊神,思索了一瞬,对方才的话补充了一句,“而且,定是一场极大的风雨。”

“阿荆。”苍玄君淡淡望着我,忽地开口唤了一声我的乳名。

“唔?”

“你要记住,”苍玄缓缓走近我,接着徐徐伸出左手抚了抚我鬓角的发,唇角携着抹极浅的笑,“再大的风雨,都会过去。”

我颔首,目光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他的右臂,心头涌起一股异样。

其实,我私以为,苍玄君这番话,说得是很有道理的,大千世界气象万千,这片天地历了那千万年的风雨沧桑,却仍旧还是这片天地。

只是,我不晓得的是——风雨过后,这片天地间的万物,是否真的还是原来的模样。

今日见了旱魃后,我的心情变得甚沉重。

唔,同我这心情一样沉重的,还有本上仙这一身被雨水淋得湿透的衣衫。

遥想当年,本上仙清修于梵天中时,文殊菩萨曾同我说过,“阿荆,修身养性之道,重在表里如一,当内外兼重。”

我的师傅文殊菩萨,他是梵天里最善于传道授业的佛陀,是以,他的话一经道出,四海八荒里敢不遵之从之的人,将三界众生掰着手指头数上一数,我估摸着也就十来个。

唔,对于这事我心头一直是颇有几分骄傲的,因为,本上仙老子我,便是那十来个分之一。

事实上,本上仙不遵从的原因倒不是我有几多几多的不羁几多几多的自大,而委实是因为文殊菩萨这尊大佛道出的这句妙语,对我并没有类似醍醐灌顶的良好作用。我一向觉着自己在修身养性这茬事上,是不大有天赋的。

而此番,本上仙倒着实是“内外兼重”了一遭,而令本上仙有幸得此真谛的人,便是我那位此时颇悠哉地走在我身旁的夫君,苍玄君。

“呃”落汤鸡一般的我望着那位爷清冷的表情纠结了一瞬,终究还是挣扎着开了口, “苍玄君,你那躲雨的障子,唔,你为什么把我推出来?”

“嗯?”苍玄君眸色淡淡地扫了我一眼。

“我是说,你那躲雨的障子,唔,那障子为什么把我挤出来?”

“我怎么会知道,”苍玄君回答这句话时,表情很严肃,很正经,“你应当去问那障子。”

待我同苍玄君见到苍容公主时,已是月上枝头的事了。

“荒郊野外的,也没得别的住处,这户人家的一对老夫妇是一双颇老实憨厚的獐子精,亦分外欢喜与我们借宿,虽说这宅子简陋了些,可好在院子够宽敞,仍是有好几间客房的。”

耳旁听着苍容公主的解说,我抬眼打望了眼前这间小农庄,心中亦是略感欣慰——好歹,总算是有张床了。

“应龙同清素在这庄子里头,大哥小二哥,我们也进去吧。”

苍容说着便推开了庄子的门栏,苍玄君淡淡定定地抬步走了进去,苍容双眸甚为莫名地望了我一眼,跟着苍玄君走了进去,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湿湿嗒嗒地跟在她的背后亦走了进去。

“唔,”苍容趁着苍玄在前方走着时,回过身来执了我的手,小声道,“你落水里了?”

“唔”我一滞,心中衡量了一下“淋雨”同“落水”哪个丢人后,颇郑重地颔首,“方才同几个毛头小贼一番恶战,不慎跌了。”

“唔,”苍容了然地点头,又问,“是你自己爬上来的?”

“为什么你不以为是你大哥将我捞上来的?”

“怎么可能!”苍容一脸的肯定,朝我笑得很天真,“我大哥那样子,像是会下水捞你的人么?”

“唔,好吧。”

我颇受打击,印堂一片青黑。

她思索了一瞬,又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瞧着小二哥你这样子这身板儿,决计是个会自己爬上岸的。”

我更受打击,整片脸面都青黑了。

进了小庄,两位老夫妇已然睡了,我从应龙口中得知,清素姑姑身上的旱毒仍是没解,只是吞了一株他从昆仑虚挖来的灵芝仙草,暂时压了那旱蛊的毒性,一时倒也没了性命之虞。

闻完这番话,我沉重的心情总算是稍稍舒缓了。然而,待我沐浴完毕合着里衣躺在客房的床榻上时,本上仙稍稍舒缓的心情顿时直直越过了沉重,飞跃到了沉痛。

我望着身旁那位面无表情,手上却很熟练地解着我里衣衣带的某人,表示很有几分头痛。

“呃”我面颊微红,干咳了一声捉住他的一双修长大手,支吾道,“苍玄君,今日之事我心头确然是有几分难受的,是以”

言至此,我抬起万分期望的眼神望着他——是以,我不大有这心情,你懂的。

果然,苍玄君十分不辜负本上仙的期盼,他清清冷冷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派的了然,“嗯。”

我心中一喜,笑逐颜开。

“是以你要好生发泄一番。”苍玄君兀自了然地颔首,手下益发坚定地解开了我的衣带,“唔,好说。”

我面色一灰,嘴角一阵生猛抽搐,有些不明白——

自己究竟是高估了苍玄君的理解能力,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表达能力。

除尽了我二人的衣衫后,苍玄君面上依旧很庄重,他分外庄重地吹灭了烛火,分外庄重地握住本上仙尚算纤细的腰肢,分外庄重地将面上一片赤红的本上仙抱着坐在了他身上。

我微微蹙眉,鼻尖似乎是嗅到了一丝古怪的气味,却也没什么功夫去细想,只借着映入窗中的月光望见,苍玄君素来颇清寒的双眼,眸色渐渐地变深,直到其后多年,本上仙才在满面羞红的桑萋某上仙的掐打中,很傻很天真地得知——那眸色,约莫叫作,欲|火焚身。

我面色如血,很有几分娇羞无限,略微思索后,终是很坦荡地抱着他的脖子咬住了他的肩。

苍玄双臂揽着我,忽地说了句,“方才旱魃碰过你,那一身的阴煞之气你淋淋雨是好的。唔,阿荆,你换一边咬。”

我双眸微动,这才恍觉那气味是血的腥气。

我眼中莫名地升起了一团雾气,随后便咬住了他的另一边肩膀,在他身子沉入的刹那,喉间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

整个过程,本上仙是在“嗯嗯啊啊”中昏沉着渡过的,而令我更为不理解的是,苍玄其人,竟是个不折不扣货真价实的真变态——

他从始至终,都在我耳畔低低地说着话。

脑子一片浆糊中,我自然是一句也没听清,索性也便全都“嗯”过去了。

待我沉沉睡去后,我方才后知后觉地忆起,苍玄帝君方才,似乎是说了一句颇具震撼效果的话——

阿荆,生个孩子吧。

伏笔

天初初亮起,晨光和煦微暖,透过窗棂映入了房中,轻轻浅浅地打在了我的面上。

我在梦中呻吟了一声,揉了揉酸软的腰背,缓缓睁开了双眸,测过头,望向了那位躺在我身侧的某某尊神。

只见苍玄君合着双眸,呼出的气息轻浅绵长,兴许是因着这人数万年来都甚喜品茗的缘由,他的呼吸间混着极淡雅的茶香。

我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了右手,将身子拨弄出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动作,支着脑袋继续打望眼前这位颇耐看颇教人赏心悦目的某人。

其实,多数时候我总是不大能理解的,为何一个人睡着的模样与他醒着时,会有那般大的差距。

苍玄君的五官线条锋利流畅,下颔处的弧度甚优雅,平日里这人身上透着一股子难言的压迫之感,我私以为,大抵应是因了他那双往往清寒彻骨又深得骇人的双眸。

然而,此时此刻,苍玄帝君合着双眼,几缕墨丝微微覆着他合起的眸子,朝暾初起清晖温婉,斯景温柔,竟将他那张平素里我瞅着不大讨喜的冰块脸,衬得格外温润如玉。

我望着他有些失神,眼瞧着那几缕发丝有几分纠结,我锁着眉头思索了一瞬,终究还是黑着胆子缓缓伸出了左手,预备将那发丝儿给拂开。

方此时,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蓦地抬起,握住了我即将碰着那发丝的左手腕子。

苍玄君缓缓睁开了双眼,眸色清寒地望向我,没有丝毫刚刚从梦中苏醒的痕迹。

我一窘,维持着方才的打望他的礀势,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亦是直直望着他。

“你要干什么?”他凉凉地瞧着我半晌,声线略沉地缓声问道。

“你”我动了动身子,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实话实说道,“挽发的玉片,许是松了。”

苍玄闻言,面上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捉着我的左手腕子,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晨光倾泻着流淌在那副雄赳赳兮肌理分明,貌似约莫应当确乎很有力的身躯上,显得唔,显得甚是勾人。

我老脸一红,连忙很守礼地移开了眸子,望向了别处。

苍玄君伸出修长的左臂,从床底下拾起了昨夜被他扔下了床的本上仙的裹胸布,递给了我,眸光很随意,很淡然。

闻言,我并未做多想,只伸出手接过了那墨青色的裹胸布,绕过腋下,往身上缠了起来。

于是,某日某个很令本上仙没得面子的情景,便在我的低咒中理所当然地重演了——

我额角泌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在背后苦苦挣扎着,却仍是没法儿将两边的布条系在一起。

一双微凉的修长双手又一次伸了出来,很淡然地拂开了我的双手,将裹胸布在我背后打了个结,我大窘,连忙红着脸伸出手在床底下捞了半天,将雪色的里衣捞了起来往身上套。

“多谢。”我一面飞快地往身上套着衣服,一面转了身子,望着苍玄君朝他微笑,表示自己的尴尬与感激。

“唔,其实,”苍玄君亦朝我微微地笑,他淡淡望着我,说道,“系结亦可以系在胸前或是侧面。”

“呃?”我面上的笑容骤然一僵,抽搐着嘴角,手上的动作亦是一顿。

“下一回,夫人你若要为夫帮你系带子,”苍玄君面上俨然一副“我理解你”的神情,他端着一副很是善解人意的眼神瞧着我,肃穆而淡然道,“大可直说。”

我挂着抹甚难看的笑容,望着苍玄君面上那副善解人意的表情,抖了抖眉,终是没将那句 “帝君您想得太多了”给说出来,而是十分狗腿地配合着这位尊神君补充了句,“下一回,为妻定然是直说的。”

本上仙舀我父君的名义发誓,我十分之确然地望见,方才那位面容很严肃的东皇族某尊神,他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对于这位尊神的这种在我看来甚变态的行径,其实,我始终都是不大能理解的。

而这种不理解的心情也一直伴随我渡过了往后的数万年岁月,直到某年某月,我心头压抑了数万年的疑惑终究如小宇宙一般爆发了,是以,本上仙在月黑风高的某个深夜,端起了自以为十万分之凶悍,十二万分之威猛的表情,压着某某人,向他提出了心中这份儿快被埋没成臭豆腐的问题。

那时,苍玄某帝君正闭目养着神,他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凉凉的,闻言,那人缓缓抬眼帘睨了我一眼,薄唇微启,吐出了一行令本上仙几欲抢地而死的话——

“是么?我以为,那叫情趣。”

唔,那自然已是后话了。

而此时,毕竟不是数万年之后,此时是在一处小农庄中,是在本上仙被苍玄帝君很礼貌很淡然地肆意嘲笑了一番之后。

是以,此时的我自然没得什么威猛凶悍的表情,我便只是闷闷地垮着双肩,默默地往身上套着自己已然烘干了的外衣。

着好了衣衫,我回过头,却望见了颇瘆人的一幕场景——

只见苍玄帝君正背对着我,他的右臂肩胛靠近后背的位置,赫然有三道狰狞而深刻的爪印,那爪印凌厉刺目,已然有些溃烂的迹象。

而苍玄君的左手中,持着一柄玉质的匕首,他微微侧着头,竟是在剜着那伤痕处已经溃烂的皮肉。

我愣愣地望着苍玄君一刀一刀地剜着肩臂处的伤痕,薄薄的晨光投射而入,在他身后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影,我望见他的双眸平静得犹如一潭静水,面上的肌理没有一丝的颤动,他便只是那样平静地举着匕首,一刀接着一刀,血水顺着那只修长的右臂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到了地上,发出声声如同泉水落入涧中的清脆鸣声。

我觉着,我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今日这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