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清楚得很。”齐盼兮把鬓发拨到耳后,嘴角勾起,“我看似已经走投无路,秦少城主却屈尊降贵来见我,必然是有非我不可的用处,是不是?”

秦子羽不置可否:“你很聪明。”越城虽然已与秦城联盟,但阮轻愁性子柔弱,空有一身天赋,在斗法以外的事上起不了什么用处,倒不如齐盼兮,放荡是放荡了些,却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

“楚汤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定然对我有所防备。”齐盼兮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不疾不徐地问,“你有什么事,是非我不能做成的呢?”

秦子羽沉声道:“师必有名。”

齐盼兮抬起秀眉:“怎讲?”

秦子羽俯身过去,在她耳畔轻声说出计策,又言:“你在楚城多年,定能做到。”

“这可是比让我给楚汤下毒还要狠呐。”齐盼兮脸上笑着,心里却想,恐怕先前的下毒不过是个幌子,现在看她无路可走,终于肯对她说句真话了。

没想到秦子羽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秦子羽淡淡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道你仍旧顾念着所谓的夫妻之情?”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暴露,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齐盼兮反问。

秦子羽的回答也很直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齐盼兮沉默了会儿:“我要想一想。”

“楚汤明天就要比赛了,你没有时间婆婆妈妈。”秦子羽冷淡道,“不做,你我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

齐盼兮贝齿咬着红唇,半晌,方道:“我不能一个人担此风险,你想我死心塌地站到你这边来,也该给我点诚意。”

“你要如何?”

“你也不消你发什么心魔誓。”齐盼兮态度坚定,“信物却必须给我一个。”

秦子羽亦有几分枭雄之色,二话不说就道:“可以。”

两人交换信物作为凭证,算是真正达成了联盟。

楚府。

楚汤前脚送走了吴之问,后脚就等来了自己的女儿。楚蝉期期艾艾地靠过去,小声说:“爹,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楚汤问。

楚蝉不怎么确定地说:“那个女人来之前,秦子羽见过另外一个人,说如果这次比赛没有把握的话,就让他吃‘化仙丹’,这个丹药可以让人马上提高一个小境界。”

本有些心不在焉的楚汤听此,顿时大为讶异:“什么?”

化仙丹在中洲尚属秘闻,他只在自家元婴真君口中听闻过一二——据传闻,千年前,某位著名的炼丹大师为了寿元将尽的道侣不离开自己,耗尽心血研制出了能进阶的神药,道侣服之,顿时进阶。然而,此举太过逆天,炼丹师在度雷劫时被天雷活活劈死,神药的丹方随之失传。

不久前,听说中洲有个修士意外地进入了这位炼丹大师的遗府,神药重见天日,并因其立竿见影的效果,被称之为“化仙丹”。曾有人言辞凿凿见过化仙丹的效用,但楚汤只闻其名,未见其物,难道是被秦城得去了?

“爹,是真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楚蝉急切道,“秦子羽说这是他家老祖意外得来的,服下就能提升境界,所以要那个人和他签订契约才能把丹药给他。”

楚汤将信将疑:“他见的是哪个人?”

“是个看起来怪阴沉的老头,年纪很大了,一只眼睛还瞎了,特别吓人。”楚蝉缩了缩肩膀,好像还是害怕。

楚汤又信了几分,楚蝉形容的人的确是秦子羽的手下,是中洲又名的散修,本事不小,但困守中期多年,寿元无多。若是想要彻底笼络住他,秦子羽说不定真的愿意拿出珍贵的丹药来。

楚蝉神秘道:“我就知道爹可能不信我,所以我把药瓶偷出来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只玉瓶,“可惜里面已经没有丹药了,只有一点丹液。”

楚汤接过玉瓶端详,玉瓶的造型古朴,似乎是上了年头的老东西,入手寒凉,沁着丝丝血色,绝非凡品。待一拔开塞子,一股清气直冲脑门,瓶底一层浅浅的丹液呈现半透明色,澄澈透亮,是上等丹药才会有的特质。

如果是丹药,楚汤可能会怀疑是个圈套,但若是丹液,以秦子羽的眼界,的确可能不大放在心上,毕竟若是化仙丹在手,谁还看得上区区丹液?

“我知道爹一直想进阶中期。”楚蝉绞着手指,难为情地说,“说不定能帮上爹的忙,我想爹赢。”

楚汤心中一动,嘴上却道:“区区丹液,恐怕没什么作用。”

楚蝉就垮下脸,十分失望似的:“真的没用吗?”

“蝉儿的心意,为父心领了。”楚汤收起了玉瓶,“天色不早,你且去休息吧。”

“好吧。”楚蝉垂头丧气地回屋去了。

楚汤握着玉瓶,在室中静坐良久,从储物袋中摸出个摇铃,叮咚、叮咚,晃了两下,随后把摇铃静置在桌上。

这是一个暗号,意思是:有事,速来。

过了会儿,铃铛莫名其妙响了一下,便是回音:即来。

楚汤收起摇铃,闭目思索。

魁星客栈。

向天涯一觉醒来,见殷渺渺钗环未卸,倚在窗边眺望着外头的月色,不由笑她:“想谁想得这么出神?”

“没想谁,想事。”殷渺渺忍不住叹了口气。

向天涯被她带着也叹了声:“你心事真重,想这么多做什么?”

“因为我很不舒服。”殷渺渺抱着双臂,喃喃道,“我觉得自己正处在一张可怕的网中,有人正在我身边罗织陷阱,我却一无所知,想起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向天涯面色不改:“这有什么,天塌下来高个顶上,真轮到你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除了让自己睡不好吃不香之外,能有什么用处?”

“你有你的道理,但我真的睡不着。”

向天涯招招手:“来来,你这回没比赛,我比完了,咱们好好快活快活。”

“呸,带伤的人就老实点。”殷渺渺抓起果盘里的葡萄砸他,“睡你的觉,养你的伤。”

向天涯扬手接住,直接塞嘴里吃了:“没良心。”

“我没良心?”殷渺渺睨着他,“要不要让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真的没良心?”

向天涯秒怂:“不了不了,是我没良心。”

殷渺渺深感没趣,自顾自剥了只橘子,黄澄澄的橘瓣一瓤一瓤的被她放在桌上,是江河里的叶叶小舟。

向天涯看她凝视着出神,就知她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不由心想道,这世上聪明的女人千千万,有的专爱男人身上下心思,有的爱把人玩弄于鼓掌,唯独眼前这个,聪明起来可爱而不讨人厌。

“今天,楚汤打了齐盼兮一巴掌。”殷渺渺突然开口道,“众目睽睽之下,夫妻反目,会是什么事呢?”

向天涯摸着下巴,不负责任地猜测:“可能盼兮露馅了吧?”

“哦,你也猜到了?”殷渺渺不太意外。

向天涯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楚蝉被抓了,她不找楚汤、吴之问帮忙,偏偏找我,不就证明有鬼吗?我还能信了她的鬼话,真以为是秦子羽要挟她不成?”

当初齐盼兮的说辞,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只是不想蹚浑水,懒得追究,她说什么就当是什么。兴许正是知道他不会出卖她,齐盼兮也没有特别掩饰过,大家心照不宣,扯个遮羞布办事。

殷渺渺道:“楚汤是被楚蝉叫去以后才回来大发雷霆的,可见楚蝉身上大有玄机。”

“小公主单纯得要命,被利用一点都不稀奇。”向天涯撇了撇嘴。

殷渺渺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小公主单纯,齐盼兮可不是。以楚蝉的心机,想要瞒过齐盼兮,可能性有多大?但她偏偏就能直接闯到楚汤面前揭露‘事实’。”

向天涯的表情变了。

“齐楚之盟不是齐盼兮和楚汤能说破坏就破坏的,楚汤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和齐盼兮撕破脸,这就打算撕毁盟约了?”

停顿片刻,她又道,“如果我是楚汤,我只会选择隐而不发,借此机会从齐城身上捞点好处,而不是就这么舍弃了齐城。要知道,齐城一旦倒戈,楚、吴如何能与秦、齐、越三国抗衡?双方的优势会瞬间颠倒。”

向天涯问:“你的意思是,这只是一出戏?”

“不错,这是一出将计就计。我现在怀疑,齐盼兮所谓的让楚蝉逃婚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要是她真有心毁坏盟约,怎会做得如此明显?毕竟没有比楚蝉更适合的联姻之人了,但楚汤和吴之问什么都没有说。”

向天涯思起旧事,局在这么早之前就布下了吗?

殷渺渺又道:“秦子羽会绑架楚蝉,试探齐盼兮,证明他并不怎么相信这个投靠的盟友,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以为齐盼兮已无路可走,多多少少会更信任她。”

向天涯:“…”真TM不是一般得复杂。

“但是,你不要以为秦子羽就会输。”殷渺渺幽幽道,“他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毫无保留地相信别人,定留有后手,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向天涯问:“你想得这么透彻,又有什么好烦恼的?”

殷渺渺笑而不语,半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齐盼兮答应你的事,办到没有?”

“说了,你想听?”他问。

“不,我想请你你帮我个忙。”

“好说好说,给我剥个橘子…哎哟!”

第167章167

后半夜,喧闹了一天的紫微城终于稍稍安静了下来。开宴的罢了席,密谋的散了场,连殷渺渺都歇下了。

当然,总有些人的事尚未办完。

齐盼兮确定了没有人跟踪后,悄悄入了秦府。楚汤正把玩着楚蝉给的玉瓶,看到她来,笑说:“你女儿倒也真有点本事,不是白白被人利用一次。”

“这是人话吗?”齐盼兮冷冷道,“你女儿被人关了好几天,担惊受怕不提,还被人设计利用,你倒好,说这种风凉话。”

楚汤一顿,终究不敢和她真的翻脸,缓和了语气:“我也没说我不心疼,这么些年,她要什么我不给?”

多年夫妻,齐盼兮早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懒得与他废话:“你找我有什么事?别忘了,我们俩可是翻脸了。”

楚汤把玉瓶放在桌上:“蝉儿和我说,她偷走了秦子羽的药瓶,里面有化仙丹的丹液。”

齐盼兮目露讶色:“化仙丹?”

“嗯。”楚汤捉出一只低阶妖兽来,似有心动,“我给它喂了点,马上就从二阶升到了三阶。”

齐盼兮了然:“你想服用?”

“我的对手是阮轻愁。”楚汤沉声道,“这个女人性子柔弱,但天赋极佳,恐怕不易对付,我若是输了,于士气有碍。”

五城之人对战本就敏感,他和阮轻愁尤其如此。若是输给了她,他颜面有损不提,若是不得入秘境,己方受损而对方获益,实在是万万不能的。

齐盼兮微垂眼眸,语气淡漠:“那你找我干什么?”

“你在秦子羽身边,可曾听过他有化仙丹?”楚汤十分心动,却未失理智,谨慎地向齐盼兮求证,“蝉儿当时是否有可能窃得玉瓶?”

齐盼兮回忆了一番,说道:“秦子羽约我密谈的地方是他的书房,要是真把东西藏在那里,倒也说得通。”顿了顿,又道,“只是,他既然有意安排蝉儿偷听,怎么会叫她听见化仙丹一事?”

“许是蝉儿到得早了一步。”楚汤望着玉瓶里的丹液,犹豫不决,既眼馋于快速提高实力的机会,又顾忌是个圈套。

齐盼兮对他的心理了如指掌,故意道:“小心点就别喝。不过既然妖兽服了没问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管是怎么得来的呢。”

楚汤沉吟不语。

“就这事儿还专门叫我来一趟。”齐盼兮摆摆手,“我走了,未免秦子羽起疑,短时间内你都不要和我联络了。”

楚汤点了点头。

齐盼兮转身,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秦府。

秦子羽等到了姗姗来迟的魅姬,一见她面就迫不及待地问:“如何?”

“我办事,少城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魅姬眼波流转,身姿妖娆。

秦子羽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苦笑道:“我不是不信魅姬,而是楚汤此人我亦有了解,恐怕不是会轻信楚蝉之言的人。”

话未说完,魅姬就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待他说毕,擦了擦笑出的泪:“少城主尽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保管这事儿能成。”

秦子羽一扬眉毛,心道,怪不得有句话叫“蛇蝎美人”,魅姬在中洲猖狂了这么多年,结仇无数仍旧能安然无恙,看来真有几分谋算。这样的女人,若是能为己所用自然如虎添翼,若是反过来帮别人对付自己,却是个不小的祸患,还是要想想办法彻底笼络住她才好。

一念及此,便道:“事情能成,我必有重谢。”

“重谢?少城主可知道我想要些什么?”魅姬掩唇一笑,“我有个心愿,要是你能替我办到,往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子羽问:“不知魅姬有什么为难之处?”

魅姬慵懒道:“归元门的慕天光生得不俗,勾得我心里痒痒,我上回被人坏了好事,心里总有点不得劲。”

“这…”秦子羽委婉道,“我府上有几名侍童容貌出众,自小受调教,不如叫他们服侍魅姬可好?”

魅姬嗤笑:“你当我是齐盼兮呢,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床上拉?”

秦子羽心道,齐盼兮可没你这么变态,睡完男人必杀之,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接茬。

魅姬当然知道慕天光太难得手,不过说说:“罢了,那我就等着少城主的重谢了。”

“那是自然。”

隔日,头一场就是第五场比赛:乔平VS汀兰(万水阁)

汀兰与游百川同出万水阁,是现今万水阁阁主的亲传弟子,传闻身俱妖修血统,被万水阁阁主收养,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人们只知道她实力高强,却对她无所了解。

风云会开始这么久了,因缘际会,殷渺渺居然是第一次看见她:“怪不得说她是人妖混血,这耳朵…是鲛人的混血吧?”

汀兰长什么样没人知道,因为她的上半张脸都被一个银白色的面具所覆盖,看不清模样,而面具只到耳下,她如同鱼鳃般的耳朵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身俱妖族血统。

再联想到万水阁所在的南洲与无尽海里的鲛人关系密切,不能猜测这个女修的另一半血统,正是来自于半人半鱼的鲛人一族。

“传闻鲛人一族出美人。”飞英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我怀疑她就是乔师兄约出去吃饭的人!”

殷渺渺笑:“那还真有眼光。”

鲛人说是妖族,却说不上是妖兽,有一半的人身,又不食人,历来与人修关系紧密。传闻在南洲,有不少修士会娶以美貌著称的鲛人为妻,凡间亦有鲛人营救出海渔民的传说,二者相恋,不会受到太多的干扰——狐妖、蛇妖、兔妖与人相爱什么的,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然后,乔平没有任何意外地输了。

(飞英言辞凿凿:“我就知道!”)

第六场:陶新莺VS慕天光

殷渺渺不得不说:“陶新莺运气没有水悠然好啊。”凰月谷双姝的实力是差不了多少的,或者说论起攻击力,许是玄派更高也说不定。

然而,水悠然碰上了重伤的向天涯,意外获胜,而陶新莺碰上了全盛的慕天光,哪怕苦苦坚持,仍旧败北。要是就因此认为陶新莺的实力弱于水悠然,肯定是太片面了,可惜比赛流程如此,水悠然进入了下一回合,而陶新莺被淘汰了。

第七场:齐盼兮VS路人戊(幽水宫)

幽水宫的是控尸人,数十具尸体同时在台上出现,阴森又诡异,而齐盼兮取了个巧,擒贼先擒王,一鼓作气拿下了对手,侥幸险胜。

殷渺渺点评道:“论起破坏力,控尸术要强大许多,只是现在正当午时,阳气鼎盛,实力被削弱了一半,又有结界阻挡,周转不便,否则齐盼兮打不过对方。”

第八场:苏小蛮(幽水宫)VS杨意(北斗堂)

一句话,论斗法,武修真心占便宜,杨意锻体有成,居然凭借肉身硬扛下了苏小蛮的毒虫,下场时脸色都青了,赶紧回去疗伤排毒。

第三日。

第九场:独眼散修(秦城)VS白逸深(冲霄宗)

白逸深胜出。

第十场:游百川(万水阁)VS王错(御兽山)

游百川胜。

第十一场:云潋(冲霄宗)VS路人己(北斗堂)

云潋胜。

殷渺渺算了算目前二十五进十三的名额,除了她是轮空之外,其余的门派分布都非常均匀,三大宗门各有两人胜出,保证了绝对的优势,而七大门派孰胜孰负,运气和实力各占一半因素——

丹心门战斗力太渣被淘汰;北斗堂以武修为主,运气好可以占到两个,结果有一个碰上了她师哥,不幸淘汰;幽水宫剑走偏锋,苏小蛮刚不过杨意,淘汰;倒是孔离运气好,遇上的是不善打斗的丹心门,顺利晋级;凰月谷剩水悠然,她的胜出亦可谓侥幸;中洲五城互撕,不管怎么样至少会占有三个名额。

这么算起来的话,今年五城的战绩不错——也是因为伽蓝寺没有派人参赛,而仙椿山庄的少庄主参加的是上一届风云会,今年没有嫡系报名,若不然没那么轻巧。

现在秦城拿了一个,齐盼兮拿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楚汤和阮轻愁无论如何都会想要拿到手。

正想着,乔平咦了声:“楚汤进阶了?”

殷渺渺扬了扬眉,往台上望去,果然,楚汤的修为发生了变化。

第十二场比赛:楚汤(楚城)VS阮轻愁(越城)

楚汤和阮轻愁皆是百年内结丹,初赛时皆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可是,现在的楚汤散发着的却是金丹中期的气势,竟然在短短几天内就突破了一个境界,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殷渺渺问飞英:“楚汤的那个样子,与你们见过服用化仙丹的人像吗?”

飞英扯扯自己的腮帮子,干巴巴地说:“我、看不出来…”修为低他也不想的,转头喊问,“小师叔?”

慕天光和乔平昨日就结束了比赛,坐在隔壁桌上与他们一道坐着喝茶看赛。闻言,乔平道:“不像吧,那个人的气息要浮躁溢散,但楚汤只是气息不稳,应该是临时突破未曾稳固境界。”

殷渺渺沉吟不语,隔了茫茫人海,往秦子羽处瞄了眼,他眼中闪过讶色,也不知是意外于对方的突破,还是别的什么。

咚!铜锣铿锵。

这一回合的最后一场比赛,终于来了。

第168章168

阮轻愁上台时,风乍起,吹得她的舞裙贴紧身段,春柳似的腰肢那么细,仿佛一拗就会折断。

可楚汤是真的半分不敢小觑她。阮轻愁可是在越王后宫里待上好些年后才被她师父收入门下的,十七八岁的年纪,又早早失了元阴,再好的天赋也迟了。

但如今,阮轻愁是越城金丹中的第一人。

“请道友赐教。”阮轻愁细细的眉毛皱在一起,西子捧心之态毕现。

楚汤忌惮她的实力,但瞧不大起她这个人:“请吧。”

上一回,阮轻愁对上白逸深时,用的是披帛,而这次对上楚汤,手中握得却是一把薄薄的纸伞。

她手心一颠,纸伞如花瓣旋开,描绘在伞面上的花纹连成一片,看了就叫人眼晕目眩。

楚汤对她早有了解,红缨枪-刺出,搅动风云,气吞山河。

殷渺渺见楚汤的枪法大开大合,极其霸道,而阮轻愁的舞技却柔和飘逸,不由道:“一柔一刚,真是有的打了。”

都说以柔克刚,楚汤来势汹汹,阮轻愁却以四两拨千斤之法卸去力道,观其顺势而改路的技巧,很有几分太极的味道。

楚汤想要以强力破敌,委实有点难度,怪不得要在比赛前临时突破了,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也是差距。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已经过了近百招。

擂台被楚汤的力道震得四分五裂,而阮轻愁仰腰抬足,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飞旋下来的纸伞,伞下暗藏的花瓣散落一地,沾染了点点泥泞。

论美,云潋的剑最美,论观赏性,阮轻愁的舞技最佳。

殷渺渺看得津津有味,情不自禁又续了杯茶。

这杯茶见底,台上的两个人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阮轻愁的纸伞已破损不堪,乌黑光润的伞柄也折了一根,鬓边更是香汗淋漓,分明是强弩之末。

当然,楚汤的情形好不了多少,他修炼的《霸王心法》来势凶猛,对灵力的消耗也大,仓促提升的境界只叫他勉强多了两成余力,若是还不能将阮轻愁击倒,恐怕就危险了。

他不再保留实力,运起心法的第五重,重重刺出家传的霸王枪。

霎时间,乌云罩顶,风云色变。

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招数,能引动天象就必有不凡之处。

目前为止,楚汤是第一个使出大招的人。

殷渺渺不禁前倾身体,举目细看。

楚汤的枪尖上出现了丝丝白气——灵力在浓郁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从无形转为具象——阮轻愁脸色发白,慌忙取出防御的法宝,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