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走近,雪泠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吃了一惊。这少妇的脸竟然与自己有四、五分相似!

少妇怨毒的眼神瞥了雪泠一眼,随后,展开笑颜,扭着细腰,朝冷相耀走去。

“宛如,你怎么来了?”冷相耀竟破天荒的勾起一抹浅笑,伸手揽住红衣少妇。

“老爷,听说云风中毒了。大少爷也说他曾验毒,那只有送汤的人能下毒了。您怎么还不治这丫鬟的罪呢?”抬起小脸,红衣少妇委屈地问道。“这…云卓也说的有理,这丫鬟从未离开山庄,来此数月,也没跟什么人接触。怎么有那难寻的奇毒‘冥渊’呢。”冷相耀解释道。

红衣少妇撅起小嘴,“可是,我听说,这丫头来这里以前,可是呆在鬼医那里的呀。”

冷相耀听罢,脸色发黑,怒气腾腾。“云卓,你之前不是说,她是个孤女,看她可怜,才收留她的么?为何不告诉我,她曾在鬼医那里。”

冷云卓无视他暴怒的语气,温和一笑。“雪泠的确在鬼医处呆了几日,秋掌门见她是哑巴,怜悯她,便送到我这里。庄主觉得,她有什么理由要害云风?”“理由?”红衣少妇艳唇一扬,笑道。“天下人皆知,鬼医是灵霄宫的人,而流云山庄与灵霄宫誓不两立,大少爷觉得,这理由够么?”

“那她为何不毒害庄主或者是我,而对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云风下毒?三夫人能告诉我原因么?”冷云卓眉眼一挑,笑问道。

“这…”红衣少妇一时语结,恶狠狠地瞪了雪泠一眼。

“好了,宛如。云卓说的也有理,先将下面一众人等关押起来,此事容后再说!”冷相耀揽着红衣少妇,就要离去。

“不必,庄主,现在就可做出论断。”冷云卓负手一笑,做了个手势,一人从里间缓缓走出来。

第十六章

冷云卓负手一笑,做了个手势,一人从里间缓缓走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病重”的二少爷冷云风。

众人皆是一惊。

“云风,这是怎么回事?”冷相耀不悦地问道,显然自己对事情不能完全掌握,感到相当不满。

“你,你不是中了‘冥渊’么,怎么现在…”红衣少妇揪紧冷相耀的衣襟,诧异地瞪大美目。

“庄主,云风其实并未中毒。”冷云卓淡淡一笑,回答道。

“不可能!他明明把参汤喝完了…”惊慌地扫了冷相耀一眼,红衣少妇突然住了口。

“三夫人为何如此清楚?云风有没有喝完参汤,除了送汤的小雪和洗碗的厨娘,并未有他人知道。还是说,三夫人特地到厨房询问此事?”冷云卓维持着一贯的笑脸,温和地问道。

“我,我…”她委屈地瞅着冷相耀,“庄主…”

冷相耀微微皱眉,“宛如,你又胡闹了!竟然让人给云风下毒!”转头吩咐道。“云卓,将厨娘用家法伺候,从此不得踏入流云山庄的范围!这事就此作罢,如果传出任何风声,唯你们试问!”冷冷地扫视众人一眼,他搂着红衣少妇,缓步离开。

厨娘呜咽着被两名家丁拖了出去,冷云卓走到雪泠面前,无奈地开口说道。“庄主独宠三夫人,众人皆知。即使她要毒害二弟,他也不会治她的罪的。”

“小雪,幸亏你发现毒药涂在碗边,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三夫人这次真是煞费苦心,知晓云风喝汤总是端起碗一饮而尽。竟想到将毒抹在碗口,让人难以察觉。”

雪泠惊惶地听着大少爷细细分析,担心他问起自己是如何知道毒药并未放在参汤里,而是涂抹在碗边,谁知他突然话题一转,让自己与他们兄弟两人一起用膳,这才安下心来。

晚上,小羽在雪泠耳边不停说着府里的琐事。知道她在府里没什么知心的朋友,每日战战兢兢地做事,只有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无拘无束地表现出真实的一面。雪泠也就随她一直说个不停,安静地在旁边做个合格的聆听者。

“雪姐姐,大少爷对你真好,羡煞府里的丫鬟了。”小羽猛地说道,笑脸吟吟。

见雪泠不相信,小羽急急地解释道。“真的呢,大少爷在流云山庄也快四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丫鬟那么好。”

四年?

雪泠疑惑地望向小羽。

“对啊,雪姐姐不知道吧。大少爷四年前突然回到流云山庄,以前一直以为府里只有二少爷和三少爷的。听一些在流云山庄呆了十几年的老麽麽说,当年大夫人突然被庄主赶出山庄,大夫人留下身子孱弱的二少爷,带着大少爷走的。大少爷回来时,说大夫人已经去世了,庄主还给她做了一场风光的葬礼呢。”小羽自顾自地把知道的事情一股脑告诉雪泠。

原来还有这么些往事,难怪冷云卓只喊“庄主”,而不是“爹”,怕是还未原谅他当年的所作所为。

“当年大少爷才五岁,就跟着大夫人四处奔波,该是吃了好多苦头的。不过,将近十年后回到山庄,竟是文武双全,大少爷真是厉害。”小羽一脸倾慕,双眼闪闪发光。

雪泠笑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的确,孤儿寡母的,必定在外面吃了很多苦。这十年,他怕是一日一日熬过来的。然,为何他要回流云山庄。是大夫人的遗愿,还是他自己的意思呢…

“小雪,收拾一下,明日随我出门。”书房里,冷云卓温和的声音响起。

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金色滚边的请柬。

“两月后,皇上大寿,邀请流云山庄赴宴,我和二弟将代替庄主出席。我们先到锦州,巡视一些商铺,再往中京。”冷云卓详细地与她说明行程,雪泠心里不禁纳闷:这人根本不当自己是个丫鬟,不但同桌用膳,而且事事都坦诚相告。其实身为主子,完全没有必要向自己的丫鬟报告行程,只需吩咐便可。

雪泠回屋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小羽兴奋地在一旁帮忙。

说起来,自己来流云山庄,这是第一次出门。不知,自己所在的辰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只是没想到,一向体弱的二少爷冷云风竟然坚持与他们同去,庄主和大少爷也只好同意了。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叫嚷声。

雪泠打开门,见依旧一身红衫的三夫人站在院子里。除掉白天的浓妆,清丽的容颜,与雪泠更为相似。

她弯着腰,轻轻呼唤着“瑞郎”,四处寻找着什么。看到门边的雪泠,她猛地冲过来,拽住雪泠的双肩。

“糟了,”小羽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用力掰开三夫人抓住雪泠肩上的手。“三夫人又发疯了,雪姐姐,快推开她啊。”

雪泠这才发现三夫人的双眼从迷茫逐渐变成仇恨,肩上的手更为用力。“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瑞郎就会爱我了,对,没有你,瑞郎就会爱我的…”手从肩膀移到脖颈,使劲掐住。

碰触的刹那,她混沌的思维一下子涌向雪泠的脑海中,雪泠只觉脑中一片混乱,难受得阵阵昏沉,恶心欲吐。

三夫人突然放松了手上的力度,喃喃自语:“不对,如果没有你,瑞郎根本就不会看到我,所以,不能没有你…可是,如果你不死,他心里就不会有我了…”

趁她犹豫时,雪泠一把推开她,靠着墙喘着气。

她一直念叨着的瑞郎是谁?庄主的名字里并没有“瑞”字,那个“你”又是何人?

红衫女子忽然愣愣地望着雪泠,右手颤巍巍地覆上雪泠的脸庞。“女儿,我的乖女儿,娘亲对不住你,为什么你爹不爱我呢,为什么你要长得像那个贱人呢,为娘也想疼你,爱你,可是,可是…呜呜呜…”

女儿?雪泠怔住了,定定地瞅着在她身前痛哭如孩童的红衣少妇。

“女儿,你会原谅娘亲吧,嗯?不要责怪为娘好吗?”三夫人一脸祈求地看着雪泠,满脸泪光,全身不住地发抖。

雪泠不忍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她立刻眉开眼笑,犹如得到糖果的小孩,笑得开怀而满足。

“三夫人在这里,大伙快过来!”一阵惊呼,火光照亮了整个院落,十几个婢女、小厮急急跑过来,扶起抱着雪泠傻笑的红衣少妇,匆匆离去。的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雪泠和小羽。

“唉,三夫人进门的时候就是这个模样了。这疯病时好时坏,庄主请了好几位老大夫来看过,都说是受到太大的刺激了,才变得如此。生了小姐后,病情更是加重,经常殴打小姐,有时又抱着小姐大哭。几年后,庄主见她没有好转,只好把年幼的小姐秘密抱给其他人抚养了。”小羽叹息着,随着雪泠走入房里。

借着烛光一看,小羽大呼一声。“天啊,雪姐姐,你的脖子上好深的青紫,怎么办?”

雪泠不在意地摸了摸脖颈,示意小羽说完刚才的话题。三夫人的女儿现在何处?

“嗯,前两年听说那家人住的地方闹饥荒。庄主去寻的时候,已经搬走了,小姐也不知所踪…第一次见雪姐姐时,小羽很惊讶呢,因为雪姐姐跟三夫人长得真像呀。对了,我去找张大哥要点伤药,雪姐姐你这青紫,不摸点药膏,可得好久才能消呢。”说完,一溜烟跑走了。

雪泠走到铜镜前,抚上镜中与三夫人五分相似的容貌。这个身体,或许真是三夫人失踪的女儿,只是,她为何孤身一人死在迷雾森林?脸上又怎会有人皮面具呢?

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七章

雪泠无奈地站在铜镜前,向上扯了扯高高的领子。已经六月,天气有些闷热,但,为了遮掩脖颈上那抹青紫的掐痕,只得穿上高领衣衫。

“雪姐姐,小羽舍不得你。”将包袱递给雪泠,小羽依依不舍地说道。

雪泠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抚地笑笑。

不远处,一辆朴实的马车已停在流云山庄的大门口。车夫不是往常的张六,而是另一个年轻人,一身布衣,仍掩不住孤傲的气质。

“小雪,”温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雪泠回首,只见蓝衫的大少爷冷云卓擒着谦和的笑容走来。跟随在一旁的是二少爷冷云风,依旧一身白衫,奇怪的是,戴着一个纱笠,俊逸的脸庞隐藏在朦胧的纱巾内。

三人上了马车,冷云风仍未有脱下纱笠的意思,雪泠不由狐疑地瞥向他。

“云风他得对某种药物过敏,大夫叮嘱了不得吹风,只好一直戴着纱笠了。”坐在对面的冷云卓适时地解释道。

马车外看起来很朴实无华,内里却宽大而舒适。柔软的被褥垫了几层,就算摔着了,也不会疼痛。面对面的座位,足有两张床那么宽,许是让人在马车内休息也不觉得拥挤。马车的轮子上裹上了厚厚的一层布,车行走在路上,既不显颠簸,也不会发出吵杂的声音。

车厢里很安静,冷云卓静静地翻看着手上的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淡淡的阳光透过窗帘透进来,更显得他眉若远山,笑如莲。他不若司空清那般绝美,却也如溪流般清澈温柔。

感觉到身旁的视线,雪泠回神,看着坐在身侧的二少爷冷云风。隔着纱笠,仍可感受到他的注视。许是刚才望着大少爷发呆,让他以为自己有非分之想。

朝外侧挪了挪,雪泠靠着车门,昏昏欲睡。昨夜听了三夫人的话,反复想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思前想后,不得其解。庄主第一次见面时,眼底闪过诧异的神色,却至今仍不动声色。如果这身子真是三夫人的女儿,他又怎会到现在都不管不问呢?还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当初那个给别人抱养的小孩?

脖颈阵阵刺痛传来,雪泠睁开眼,却见自己靠着冷云风。知道自己是睡迷糊了,脸一红,手忙脚乱地推开他。

他纹丝不动,雪泠只觉腰上一紧,自己跌在他怀里。抬头见冷云卓和冷云风直直地瞅着自己,连忙低头一看,衣襟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脖子上一圈深紫。

“怎么弄的?”大少爷低声问道。

雪泠垂下头,她也不清楚三夫人为何一见到自己就掐脖子。

“墨。”身边的冷云风冷声唤道,一条黑影迅速单腿跪在身前。

雪泠认出,这自称是墨的黑衣人是上次去郊游时,大少爷配给自己的护卫。现在看来,更像是冷云风的侍卫。

墨抬首瞥了雪泠一眼,沉声说道。“昨夜三夫人发病,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属下来不及阻止,有人在旁,也不能明目张胆地现身,所以…”

“来不及?哼,暗阁的阁主也有来不及的时候,真是稀奇。”冷云卓嘴角上扬,托着下颚淡淡地说道。

墨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冷云卓只是挑挑眉,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为何不出手?”冷云风冷冷地问道,墨低头不语。“你这是对我不满?”肃杀的气息随着话语散发出来,雪泠担忧地看了墨一眼,转头扯了扯冷云风的袖子。

似是看了她一眼,他冷然地说道。“下去!”

墨身影一动,闪身离开车厢。

“我们身上都没带伤药,待会让沁看看吧。”冷云风点点头,同意了冷云卓的建议。

从未见过他们兄弟两人的相处方式,雪泠只觉冷云卓更偏于听从冷云风的话,甚是奇怪。

暖意从贴近的衣物里传来,雪泠惊觉自己仍在他的臂弯中,正想挣开。头顶低沉的声音响起,“睡吧。”

低沉冷淡的话语,犹如蛊惑般,许是雪泠真的太倦了,靠在他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你醒了?”雪泠睁开眼,见面前站着一个青衣少年,明亮清澈的双目,阳光般的笑脸,两个可爱的酒窝。“饿了吗?你脖子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好在没损伤发声的器官,两三天青紫就散了。”

雪泠四处张望,已不在马车上,古色古香的房间,其他两人也不知在何处。

“冷云卓去视察商铺,冷云风也出去了…哦,忘了说,我是玄沁,你可以叫我沁。来,先把粥喝了吧。”他热情地端着一晚热粥,递给雪泠,而后搬张凳子,坐在床边。

雪泠朝他感激地笑笑。这人应该是大夫,玄沁…她猛地抬头,诧异地看着少年。玄沁,不就是鬼医的徒弟吗?

流云山庄的大少爷竟然带着自己来鬼医的徒弟这里看病,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医该是灵霄宫的人,流云山庄跟灵霄宫不是所谓的正派与魔教的代表…

瞧见雪泠的疑惑,玄沁笑而不语,只是急切地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如何。

看他一脸期待,不忍糟蹋他的好意,雪泠舀了一勺,尝了一口。细细的粥,入口唇齿留香,淡淡的药草味,携着清香,让人食欲大增。

没想到他不但医术了得,连厨艺也如此厉害。

雪泠一口一口地吃下,不一会,碗已见底。

“好吃么?”见雪泠用力点头,玄沁笑道。“我把米磨细了,在粥里放了几味对嗓子有益的药草,药味不浓,还放了菊花,吃下去满口清香。”他边说着,边给雪泠又添了一碗。“你睡了一日,多吃些。”

刚吃完,一人推门而入。白衣如雪,头上一顶纱笠。

“回来了?”玄沁起身朝来人笑问,“你要来点粥吗?”

他不语,玄沁也不恼,收好碗筷,便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来人走至窗边,背对着月色。窗外云掩了月,清风徐徐,夏虫铮铮,夜色正浓。晚风轻柔地吹起纱笠,云雾渐渐散开。朦胧的月华中,隐约间看见那双清冷的眼眸,孤寒如天边的星辰,淡淡地望着雪泠。

雪泠使劲揉了揉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窗边那人。甩了甩头,不由苦笑:他,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罢…

月又隐在云间,淡淡的烛光摇曳。两人对视许久,那人缓缓摘下纱笠。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不染轻尘的白影,如同天边孤寂的冷月,似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第十八章

月又隐在云间,淡淡的烛光摇曳。两人对视许久,那人缓缓摘下纱笠。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他俊美非凡的脸上,不染轻尘的白影,如同天边孤寂的冷月,似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两两相望,却相对无言。

雪泠心中千般疑问,最终不过定定地望着他。

那日离开鬼医住处后,他有再遇到追杀的人吗?

这数月,他背后的伤痊愈了?

他此刻,为何来这里?

她不禁心下叹息:无论是何种理由,他都不可能是为自己而来…的

其实两人不过相处了五日,司空清原本平凡的相貌,过目则忘。但自己独独记得他,尤其是他那双清冷的眼眸,似乎目空一切,世间何事都激不起一丝涟漪。这双眸深印在脑海中,数月挥之不去。

或许,他是自己来到这陌生的空间,遇到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听不到心声的人。如同初生的雏鸟总会将第一眼看见的人当作至亲,自己对他,许是如此。

雪泠下了床,走至窗边,借着月色,静静地看着司空清。

突然,他眼神一凛,伸手揽过雪泠,跃出窗口。一声微响,雪泠回头,一支羽箭赫然插在刚才她所站之处。箭头几乎没入地板里,可见此箭用力之深。

司空清的脚下未有停顿,借着院中昏暗,月色不明,几个回落,已是出了院子,朝不远处掠去。

雪泠余光忽然看到一道剑光,以雷霆之势向她刺来!这些人,果然是来取她的性命,只是,到底是何人急欲除掉她?她自问并未得罪人,难道是这身子的缘故?

不等她细想,她伸手环住司空清的脖颈。只见寒光一闪,剑已出鞘。司空清云淡风清的一挥,来人尚未反应,就已然倒在血泊中。

此人一倒,四周轻微的抽气声响起。瞬间,七、八条人影闪现。刀光一亮,竟不发一言,齐齐攻了过来。

雪泠一惊,虽不懂武艺,却也发现这些人与迷雾森林外遇见的不在一个层次,遂安心地靠在他的肩窝里,静静地看着来人。

不过一瞬,四、五人倒在地上,脖子上均有一致命的剑痕。剩下几人惊恐地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并肩作战的同伴,瞬间败在一招之下。

一人上前,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我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江湖规矩,请阁下不要插手,交出你手中的女子。”

雪泠只觉腰上的手臂一紧,抬头望向司空清,依旧波澜不惊。

随后,剑光一闪,剑骤然退回到他的袖中。他轻轻松开揽在雪泠腰上的手,雪泠顺势放开环在他脖子上的双臂,心中涌起淡淡的怅然。

那人眼眸一亮,嘴角扬起一抹轻笑。却在下一刻,笑脸一僵,震惊地瞪大双眼。低头望着心口的长剑,猛然倒下。

鬼魅般的身影立于那人身前,血沿着剑身缓缓滑落,一滴一滴地染红脚下的青草。

“暗阁阁主,那白衣人不就是…”一人颤声嚷道。

世人皆知,暗阁直属于灵霄宫,阁主——四使之一的玄墨,只对宫主司空清惟命是从,旁人无人能使唤他。即使是凌驾于四使至上的左右两护法,也无权支使暗阁。

本以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哑女,酬金唾手可得,谁知竟然惹上最不该惹上的人。不但引来暗阁的阁主,甚至是…不由望向几丈外的那抹白影,外界对司空清传闻颇多,却未有人能形容出他的外貌。因为,见过他的人,只有一个下场——死!

玄墨抬眸冷冷地一扫,剩余几人身子一抖,转身就要逃离。

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他执剑飞身朝他们掠去。随着几声惊呼,几条人影坠落在地,气息全无。

足下一点,墨已单腿跪于司空清身前。“共九人来袭,乌合之众,不属任何帮派。”

司空清微微颔首,见雪泠呆呆地瞅着自己,伸手握住她垂下的手。

雪泠一颤,迟疑地动了动手指,回握住他。

她带着略微复杂的眼神看着交握的双手,刚才他放下自己的那一刻,真以为连他也要放弃自己了。毕竟自己与他相交不久,的确不必为了她,与他人交恶。

而且,自己不懂武,在他身边,只会成为包袱,连累他。想起在迷雾森林外,他为了救她,背上被划开的剑伤,深深的愧疚与无力感在心中蔓延。

思至此,雪泠不舍地松开手,从温暖的手掌里脱离,瞬间的冰凉让她顿觉怅然所失。

却在下一秒,又回到略显粗糙的手心中。白玉般修长的手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纠缠,暖意从紧贴的掌心里传递过来,触动了雪泠心灵深处的柔软。

司空清感觉到手里的微凉,不由蹙着眉,回首瞥向身后的她。

却见雪泠淡淡地笑着,沉静柔和,如同平静的水面起了涟漪般宁静美丽。她的容貌不是极美,然,这一刻,让人深深地沉溺在这浅笑里。

“回去吧。”他低声说道,语气里隐约少了几分冰冷。

雪泠望着他,点点头,顺从地让他牵着自己往原来的院落走去。

一硕长的人影立在院门,白衫在夜色中甚是显眼

待走近,俊逸的脸庞,冷淡的双眸,漠然的气息。此人不是冷云风又是谁!

雪泠惊讶地来回看着冷云风与司空清,却见冷云风已跪下行礼。“见过宫主。”

司空清低低应了一声,冷云风起身,瞥了眼不远处正擦拭剑身上的血迹的玄墨,回首恭敬地说道。“宫主,他让商铺的管事拖住冷云卓和属下,借机行事。冷云卓仍在商铺中,属下推脱身子不适才得以脱身。看来,他已经谋划多时,不动声色地除掉…”余光瞥向雪泠,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晚事败,他怕是会收敛一段时日,才会再次动手。宫主,需提前动手吗?”

“不必,”司空清不在意地回答道。“此事,无需告诉冷云卓。”

冷云风眉一挑,“宫主认为能瞒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