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没有就好?”
我稍一思索,不对,赶紧摆手,“没有就罢了,没有就罢了。”
转身赶紧走,他在后头对我说,“千织,我并未给你下过毒…”
我一边往屋中走,一边颔首应道,“了解了解。”
明月几时圆
此次孟杼轩架空沈将军兵权一事不过多久便在堰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不少流言有传他狼子野心,此次暗渡陈仓,揽了兵权,想是欲揭竿而起,府上三三两两便有大人造访。三人成虎,皇上显是也被这流言撬动了,下了道圣旨遣他去大沂西边的余城督察水旱一事,这月便走。
画荷敲了敲我的房门,“千织,二公子与尚书大人刚谈完事。想说今日夜里我们一并用饭。”
“我自己在屋里吃便好。”
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听见房门“吱呀”打开的声音,没抬头,“画荷,你把饭菜放在桌上吧。”
“千织,我这月要去余城,这一去想是要好些时日。你同我一起去可好?”我一惊,转身见孟杼轩将饭菜放于桌上,他撩了袍角坐于桌旁,面色有些憔悴,眉梢间带着倦色。
“你最近可是有司若言的消息?”
孟杼轩闻言一愣,旋即道,“还没有,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但他踪影全无。”他垂眸,视线落于桌上的茶碗,执起来抿了一口,“过来吃饭吧。”
“你去余城多久?”
他沉思了片刻,执起筷子夹了箸菜,“少则三月,多则一年…”
“二公子,如十日之约,再住上五日我便离开。也希望二公子能信守承诺确保司若言性命无忧。”
他迟疑了一下,向我示意,“先吃饭吧。”
我坐到他旁边,含了口饭,“你何日启程?”
他望着我,淡淡笑了笑,“我们好久没同桌共食了。”
“你去余城那么许久,不如让我带阿白一块走好了。”
他放下筷子,“你离了我府上,要去做什么?”
我略一思索,“寻个地方安顿下来,过过小日子。做回老本行也不错,日后当掌柜的,开个尹氏食肆。嫁个相公,生些娃娃,将食肆发扬光大。”
“你那伤好得如何?”
我摸摸心口,这伤本就不过是些皮肉伤,也没有伤筋动骨,但却愈得极慢。我摇摇头,“已经全好了。”
他目光黯了些,“你同和我一道去余城可好?”
我不知如何答话,自顾自地吃起饭来。此后,皆没了言语,饭毕,孟杼轩临走前对我道,“我后日便启程。”
我怔怔望着他的背影,确觉得人稀茶凉。
静夜月圆,我在屋中托腮赏月。今日是十五,月圆之夜。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着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院中有琴声,月色洒在他身上,丰姿俊秀。我竟莫明地升起一股惆怅,且听着那琴声是越发的郁结,看着圆月更是觉得对月消愁愁更愁。
忽然,我那屋门打开,我眼见一个白影闪过,顿觉有人在后头捂住我的嘴,低声道,“尹姑娘,在下司若言,姑娘不要惊慌。”
我转头一看,确是司若言,他眉眼间有些凝重,将我拉到角落里,“尹姑娘,那日你舍身为在下挡刀,在下感激不尽,姑娘现在身子可好?”
我有些欣喜,“司若言,你没事吧?这几日你可还好?”
他表情郑重,“不好。孟大人一直派人追杀在下,且这府上护卫重重,在下数次想进府带姑娘离开,但府中机关颇为周密,皆不得逞。尹姑娘可是还好?此次姑娘受拖累了。”
我一惊,往后头趔趄了两步,撞上那桌子,上头的茶碗颤动落地,应声碎开。司若言警惕万分,赶紧从床头拿了包袱,拉着我往外头走,但此时院中已经聚集了些官兵。面前有人大叱了一声,“大胆逃犯,还不快降!”
前头的官兵让开一条路,孟杼轩迈步过来,他与司若言此刻面面而立,孟杼轩袍角飞扬,那灯火衬得他目炯曙星,他看着司若言,沉声道,“今日你逃不了了。”
我心中顿觉得失落感充斥而来,挡在司若言身前,走近了孟杼轩,问道,“你不是和我说保他性命无忧么?你不是和我说派人去寻他消息么?”见他表情渐重,我停了停,冷声道,“难道说,你不过又骗了我一次?”
孟杼轩抿了抿唇,眉头紧锁,“千织,他是细作,且是朝廷重犯,你若是跟他走了,日后定是要颠沛流离。”
我定定瞧住他,再是问了一句,“你这是又骗了我一回么?”
孟杼轩默而不答,他看向司若言,长眉挑起,“若你将解药交出来,今日可饶你不死。”
司若言拉住我,护在身后,啧啧道,“难怪这几日孟府疏于防范,原来孟大人是想以尹姑娘作饵,诱在下出来。孟大人真不愧是布局周密呐。”
我闻言心头一哽,看着孟杼轩,“这就是你要我留在府里的原因?…”
孟杼轩涩涩开口,“千织,我并未以你作饵。”
司若言看向我,“尹姑娘,在下来晚了。此前姑娘替在下挡了一刀,让姑娘这许多日受苦,这些痛楚在下宛若身受。姑娘可是要随在下一并离开?”
我深深地看了看孟杼轩,凄声道,“原来…心上人不过就是这个作用…”接着我转头向司若言,“好,我跟你走。”
孟杼轩唤了一句,“千织…”他柔声道,“你真是要跟他走?”
我轻笑,“要不然呢?我留在这府上等你再骗我一回又一回?”
他锁眉,对司若言厉声道,“今日里我定不会让你带着千织走出我府里大门。若你交出解药,我可让你免受些皮肉之苦!”
司若言反唇相讥,“想来孟大人向朝廷诬陷在下叛国之罪,也不过是想以此为名能够堂而皇之地追杀在下吧。”
孟杼轩嗤之以鼻,“何须诬陷?明玉郡主彼时确是以叛国之罪行刑。”
司若言眸中冷色渐聚,“这莫须有的罪名本就是当今皇上和你爹加在我娘头上的,不过是为了绝后。孟大人果真不愧是孟柏年之子,这心狠手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孟杼轩凌厉目光一扫,吩咐旁人道,“将这重犯拿下!”他望着我,叱道,“来人,护着千织安全!”
我心中起伏,顿时有些热血,横在他俩中间,索性伸了脖子,对孟杼轩说,“你要是捉他,索性连我一块关起来好了。”
孟杼轩顿住,“千织,这事你不要插手。”
“我不插手?要不是,孟—大—人,将我关在这府中,司若言怎的会落入你布的局里?!”
孟杼轩郑重看着我,没有说话。
司若言迅速闪过几个护卫,往孟杼轩靠近。旁边官兵首领大喊,“保护大人!”彼时司若言已经疾步走到孟杼轩面前,他抽出扇子,手肘一转,那扇柄处竟冒出锃亮的刀尖。他看向孟杼轩,“何须他人动手?早闻孟大人武功过人,何不与在下当面过招。”接着,他迅速出手,但见那扇起扇落,孟杼轩往旁挪步,闪身躲过。
司若言再是飞腿一扫,孟杼轩向后仰身将将避过。但见司若言咄咄逼近,孟杼轩只躲不攻,见隐隐见着很是吃力。周边的官兵有些上前,但却是怕伤到孟杼轩迟迟不敢动手。孟杼轩那身手竟全然不复当年的矫健,他显是有些钝笨,步步躲闪,几次和司若言交手下来,身上已经被划伤了好几处,血痕累累。
司若言冷声道,“原来孟大人的功夫也不过尔尔。”
孟杼轩蹙眉,一边避开司若言的扇刀,一边大声呵道,“你们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拿下!”
司若言出手狠厉,招招皆指孟杼轩,逼得孟杼轩毫无反手之力。情势骤变,方才处于劣势,现如今,周围官兵都尽力护主,司若言如此已经杀出条血路。他一把拉过我,“尹姑娘,我们走!”
我此时显是慌乱不已。孟杼轩已然重伤在身,面色惨白,他极力屏住气息,沉声喝道,“护住千织。不准让他把人带走了!”
那些官兵皆持刀而来,司若言显是身手不凡,拉着我在前头左劈右砍。我回头望了望孟杼轩,但见他嘴角渗血,染着那唇是凄艳了些。他看着我,唤了一句,“你不要走…”
我觉得心内一抽。
孟杼轩捂着心口,向我们缓步走来,抬起衣袖抹去嘴角的鲜血,定定地望着我,“你可是再要走两年?”
我此时心内浮出丝丝惆怅,杵在原地不得动弹。司若言见状,转身疾步于孟杼轩跟前,孟杼轩抽剑欲挡,只见司若言刀光锃锃,竟是看到他直扇而入,扇刀直接没入孟杼轩胸膛中。孟杼轩眉心紧扭,狰狞了些,胸口顿时被鲜血染得那墨色更深了些。司若言抽刀,再是运掌击于孟杼轩胸口,孟杼轩连连踉跄后退几步。
司若言再撂倒几个官兵,拉着我赶紧往府外走。
我心有不忍,回头看孟杼轩。他以那软剑撑地,单膝半跪在地上,嘴角处渗出丝丝血痕,微张好似在说些什么,面上尽无血色,眸子幽深,漆黑如墨。此时有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扶住孟杼轩,唤了声,“公子!”
最是夜来香(一)
那红衣女子背对着我,暗夜中难辨她的面色,但身形确是有熟悉之感。孟杼轩低眉垂眸好似在对她说些什么,他此时显是伤重不已。我心中有丝丝揪痛,正欲反身回去,被司若言伸手一拉紧紧拽住,他敛眉低声道,“尹姑娘,此时若不走,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心中一沉,有些踌躇。
“尹姑娘,得罪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前被他出手一点,顿时无法动弹。他竟拦腰扛起我,朝外头冲出去。我在他肩头喊道,“司若言,你放我下来!”
直到离孟府远了些,他架着我闪身躲进一客栈中,才将我放下来,伸手解了我的穴。接着一脸无辜地望着我,好生关切道,“尹姑娘,你的伤可是还好?”
我此时疑惑重重,“司若言,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俩有仇么?”
他显是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笑得纯澈,“我早知晓尹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为在下挡刀一事,情意深重,在下定不负姑娘此次以命相抵。”
“司若言!”我打断他,郑重道,“说明白,你是什么人?你和他之间是个什么恩怨?”
司若言眼看是蒙混不过去了,表情也是沉重了些,沉默了半晌,他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这么算起来,孟大人是在下的舅父。”
我吃了一惊,“嗳?他有你这么大的外甥?”
司若言微微颔首。
“那你今日里不就是大逆不道,谋害你亲舅舅?”
司若言不以为然,“是孟大人陷害在下在先,我何须再念这舅甥之情。”他眸光冷了些,“若非当今皇上和孟柏年半点不念那手足之情,我娘也不会身首异处。”
这个中关系何其复杂,“明玉郡主是你娘,她是二公子的姐姐?”
司若言歪头看我,“我娘是前朝太子——彼时大皇子孟柏晟,之女。当今皇上和孟柏年为了那皇位,诬陷我娘叛国通敌。先皇听信谗言勒令将我姥爷削为平民。”他顿了顿,沉声道,“将我娘处死且诛子族。”
他旋即冷笑了笑,“现如今,孟大人果真用同样的戏码对付我。”
我闻言一惊,“诛子族…那你怎么活着?”
司若言淡然道,“在下自幼便追随师父。”
看着司若言的神情,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探道,“你此次回来,要报仇?”
司若言风神俊朗,轻笑,“尹姑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次既是孟大人挑起这个中事端,在下若是想罢手,只怕也是莫可奈何。”
“你莫不真的是慕容若言?是浦丘的皇子?”
“若真是,尹姑娘可是愿意同在下一并回浦丘做皇妃?”他似笑非笑望着我。
我抖了一抖,“你这是体察民情,微服私访来了?感受大沂的风俗人情,顺带还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司若言顺了顺衣裳,低头道,“在下姓司名若言,成于天地,父母双亡。与那浦丘皇子没有半点干系。”
我稍一思索,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却一时理不出头绪。“司若言,二公子何以要置你于死地?”
“孟大人莫不是要拿那位子,怕在下碍了他的路不成?”司若言不屑道。
突然想到孟杼轩的话,我问道,“他问你要解药,什么解药?”
司若言闻言一滞,接着他有些迷茫道,“在下不知。”
我莫不真是命里不凡,信手捻来就是个王公贵族,连歪打正着的司若言竟也是个落难公主之后。起身拂了拂裙角,讷讷道,“你方才将他伤得那样重…”
他略有迟疑,抬头看我,有些探究的意味,“在下早闻孟大人身手堪称大沂无双,但今日不过切磋一番,他招招躲闪,不运功力。”司若言顿住,反问道,“尹姑娘,可是觉得孟大人真的如此轻易就能被在下所伤?”
我被他问住,孟杼轩的功夫我从前也是知道,彼时他身轻如燕,拈花飞叶皆可伤人,我曾亲眼见过他以一敌十、所向披靡的场面。今日他确是异于寻常,身手笨拙了些,听了司若言的话,我一时没了主意,“可他看上去确是重伤…”
司若言略有皱眉,“想是孟大人是为了掩人耳目,用这苦肉计留下尹姑娘罢。”
此事扑朔迷离,我拧了拧额头,理不明白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司若言望着我,不过多时,他转身从腰间抽出来那扇子。那刀尖已经收了回去,他展开扇子摇了摇。看着那扇子,孟杼轩隐忍的神情便浮现在我眼前,我别开脸,问司若言,“那你接下来去哪儿?”
他收了扇子,看着我,“现如今在下确是自身难保,尹姑娘可是愿意跟随在下?”
我没有答话。
司若言语气柔缓了些,笃定道,“尹姑娘,我与你生死相依。过了这些日子的纷争,我们可以游历山水,寻踏四方。或是回到黄连镇里头,在下仍是做那教书先生,逍逍遥遥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也可。”
我心头犹豫,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司若言见状,笑了笑,“我们还可以将尹世伯一并接来。在下曾听世伯提起,尹姑娘夙愿便是打理自己的食肆。那么,尹姑娘大可做那掌勺厨娘,在下与尹世伯一并说书招揽生意,可好?”
心中一触,有些动容。他望着我,往日里笑若春风的司若言,今日里竟是觉得他眸中有些幽幽。我挣扎得厉害,却是迟迟没法决然地点了那头。
我正欲说话。司若言起身走向窗边,凝神望着窗外圆月,一袭白袍倾泻下一片银光,一绺微不可及的叹息从他嘴边溢出,化在那静夜中。片刻之后,他转头对我道,“今日十五,在下邀姑娘一同赏月。”
听到这话,想起那日那位红衣舞娘的话,脑中灵光一闪。连连后退了几步,我一手指着他,“你便是那日里的登徒子?!”
司若言显是仍有些沉浸在那花好月圆中无法自拔,转过脸来满是莫明地看着我。
我离得他远了些,咬牙道,“你不能人道,于是你便那般轻薄我?”
司若言歪头,瞧着我。
我大吼了一声,“司若言,果真你就是个道貌岸然,满肚子龌龊的伪君子!”心里那个悔啊,刚下了贼船又入了狼窝。我啧啧道,“天天叨念着伦理道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表面上装得冰清玉洁,原来骨子里是这样的人。人面兽心。我真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了…”
司若言默了半晌,有些颤抖道,“我,不能人道?”
我此时悲愤交加,“所谓身残志坚,不能人道算不得大残,那宫中多少的公公正值壮年。你怎么能就此误入歧途了?!”思索了一记,念及那日里他终是没酿下人伦悲剧,想着提点他一番许是能劝得他改邪归正,“莫说他人,我彼时得了哑疾也仍是坚持不懈。有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现如今,不过这区区小挫便让你失了心志。往后,你还怎的去悬壶济世。”
司若言玉面显是更白了些,“尹姑娘…何以知道在下不能人道…”
“你勿须明白我是如何知道的,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如何来解了你的心障。”我苦大愁深地望着他。
司若言站在原处,良久不语,我离他虽远,却也觉得隐隐有凉意传来。气氛实在有些古怪,我深吸了口气,呐呐地开口,“司若言…不能人道,其实…还好…”
突然眼前司若言身影一闪,看见他用那扇子在我身上敲了好些下,腰间一松,那腰带飘飘然落下,身上的外衣若碎叶般纷落了一地。待我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只剩了里衣,我急火攻心,指着他,大声叱道,“司若言,你要做什么!”
司若言背对着我,听那语气有些沉闷,“在下能否人道,尹姑娘可是要一试?”
我赶紧从包袱中摸出件外衣披上,看司若言背影,抖了抖,“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想着他的反应怎么有些不对,“那日里在飞天坊轻薄我的人可是你?”
他转身,疑惑道,“飞天坊?你被人轻薄了?”接着他倒是愤起了,“何人如此无视章法?!”
贼,喊捉贼?
我歪头,抱手看他,应道,“是啊是啊,那人昧着良心做了这缺德事不说,还说邀我今日里共赏圆月,共度良宵呐。”
他这才恍然大悟,“尹姑娘,说得可是在下?”
“在下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尹姑娘这是含血喷人。可否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于在下,怎么会被人轻薄?”他想了想,“是有人冒充了在下轻薄你?”
司若言肃穆道,“此人是谁?居心何在?!”
接着他痛心疾首状,“冒充在下…尹姑娘,莫不是从了?”
我抚额,白了他一眼,“你才从了呢!”摆了摆手,“此事不要提了。”
司若言镇定了一番,瞅了瞅外头的明月,“尹姑娘不想走?”
方才我绞尽脑汁也是做不出个抉择来。对堰城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如司若言所述,那小桥流水人家的平淡日子也确是我的夙愿,纠结来纠结去,何时是个头?索性下个狠心,我扬起头,朗声道,“走!我们走!”
司若言回头,惊诧,转而带过一丝喜悦,“尹姑娘愿意同在下一并隐居?”
我豪迈道,“大隐隐于世,我们一道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