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喝边聊天,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洛玉箫和纪青月。不住的为洛玉箫叹气,无非是脸上多了个大疤,坏了面相;还为了女人做了逃犯。江湖很怪,虽然不服朝廷的管,但是对逃犯还是有几分瞧不起的。至少当大侠是没戏了。
我边喝粥边想:他不光多了个疤,可能将来还会多个孩子呢!单手捂着肚子,突然开心起来。这一路还是有伴儿的。
我坐的位置不仅靠里,而且避风。毕竟是孕妇,风吹到了就不好了。
杨不愁一行人让小二把后院的马儿喂好,几个人挑来挑去,来到我旁边的空桌。见我是个女的,都站在那里。就听杨不愁说:“去那边坐吧。”
偷眼撇去,和他们隔了一张桌子的位置。我和杨不愁基本上在一条线上,不用担心他一抬头就看见我。但是本能的,我还是把头压的低低的。
那个叫的卢的人拎着酒过来,给每人倒上。小二已经喂马回来,一大盘牛肉,就着酒,喝着暖身。估计饭是吃过的,喝酒也不快。一直沉默着。
那些武林豪客的议论告一段落后,各自结账上楼。商队的镖师还在。我等着自己的东西,只要到了,立刻开溜。
样不愁那里有人说话了:“将军,这里倒是没见通缉文告?”
纪青月是他大姨子,被别的男人救走是不是也挺丢脸的?杨不愁似乎不这样想,叫过小二反而询问了一下。小二说:“原是有一张的,可能被风刮走了。马上补上。”
一个随从问:“就一张吗?”
“百里!”杨不愁喝住他,低头喝酒。那人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讷讷的低下头。小二识趣的告退。
我生怕杨不愁认出自己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喘,只能干等小二想起这边有人还点过东西。
被唤作百里的人忍了一会儿,大概忍不住了才说:“将军,那个女人骗的我们好苦。太师和太后大为震怒,都认为是您放了她,您怎么——”
听口气,这个人对太师和太后很尊重,莫不是那边的人?
杨不愁呷了口酒,道:“一个女人,不定在哪里藏着。京城里就那么大的地方,总能翻出来。若是她真敢出来,这冰天雪地的不吓死也冻死了!”
他奶奶的宠物熊的!杨不愁,你真是恨我不死啊!
百里又道:“不过,她逃跑的本事还是挺大的。要不是将军及时发现隔壁房间有人停留过,陈大人还在巷子里转磨磨呢!”
杨不愁哼了一声,大概是颇为不屑的。的卢和另外一人保持沉默,唯有这个百里喋喋不休:“将军,您怎么知道去看隔壁,得出她没有跳窗而是去了隔壁的结论?”
杨不愁道:“追查当然要全面勘察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台子上那么明显的脚印,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
“呵呵,那是,那是!”百里连忙拍马屁,“向我这种猪脑袋,就是看见了也想不起来。”
小二送过来食物,还有一个免费的包裹。我抱在怀里,低声问:“多少钱?”但愿这种沙哑的声音不会暴露我的身份。
结了帐,跟着小二去他的住处,就在柜台后面。我觉得杨不愁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也许是有动静本能的反应吧?的3a
“等等!”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喊道。“呼”的一下,我的血液都涌到头顶。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都砸到他头上——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吗?!
“你——”他伸手要揭我兜帽。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听到轻微的一声嗤笑,有人弯下腰来,一张熟悉的大脸出现在我面前——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还真是熟悉的很!
叹口气,干脆抬起头来。我正要说话,他先说了:“想不到洪大娘在这里。这是去沙棋关的路,您可是要回娘家?”
我目瞪口呆,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
就见杨不愁回头对百里道:“想不到这里遇见故人,你们慢慢喝。”又转头对我说:“洪大娘,你托我带给洪兄弟的东西我还带着,但是可能没时间交给他了。既然你也要去,不如一起带过去吧。”说完自顾自的转身上楼。
隐隐约约,觉得那个百里和他不是一路的。我也不敢多说,向小二哥抱歉的点点头,便要尾随杨不愁上去。
“对了!”杨不愁突然转过身子,我只顾想怎么逃跑,待到警觉煞住身子时,还是撞上一点点。毛毛的裘毛钻进鼻孔里“啊嚏”!好大一个喷嚏,连兜帽都脱落了。
我惊慌的就要去捡,那个本来在我侧后方的百里突然站起来大吼道:“站住!你是——”
他刚喊出来,我就觉得不妙,一抬头看见杨不愁眉头一蹙,下巴微扬,一股浓浓的杀气从周身窜出。我吓得猛向一边退,正撞在桌脚。耳边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扭头一看,的卢正从百里的胸前拔出一把闪亮的雪片单刀!
嗯~~~,我死命的撑着桌子。吓死我了,原来不是要杀我!
“谁都不许动!”的卢大喝一声,“百里巨是诸汗在我国中的尖细,试图谋害沙棋关总兵。幸被将军发现,就地正法。惊扰之处,还请各位见谅!”说完一拱手,竟自动的拖出地上的死尸,仍在外面。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惊魂甫定,赶紧上来清扫。
一股血腥扑鼻而来,有商人忍耐不住,掩鼻而走。我只觉得胃里一股股酸水呼呼的上涌,一扭身不管不顾的吐起来。
完了,白吃了那么多馒头!
第12章
“你好大的本事。”杀完人,洗过手,杨不愁慢慢悠悠的说,好像把玩儿自己猎物的老猫。
我低头看着自己棉袄,想起一种动物,叫什么名字来着?
“问你话呢!”
“考拉!”
我们同时说出来,彼此都是一愣。我赶紧道歉:“对、对不起。我想事情想迷了。”
“想事情?”杨不愁狐疑的看着我,“想什么?洛玉箫?”他的眼睛又眯了起来。男人对绿帽子是很敏感的。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他,赶紧摇头:“误会了。我现在逃命都来不及,哪有时间风花雪月。”
杨不愁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什么是考拉?”
我只好实话实说:“好像是一种熊,就像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见到的,只是想起来。”
“你从哪来的?”杨不愁问道,“本名叫什么?纪双城怎么吩咐你的?你为什么要逃跑?”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我探究的看着他,心里想到:若我都说了,是不是就是死期了?
杨不愁有些不耐烦的站直身子,我赶紧说道:“青月没告诉你吗?我被喂了药,根本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过,这种药吃一年就会变成白痴,我吃了不到一年。纪家大概也不想我变成白痴,所以量不大,因此,多多少少我还记得一些以前的事情。但是我自己究竟是谁、父母是谁、家乡何处、因何而来的确不记得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头一次说出这些,看杨不愁还是不信的样子,索性多说一些:“我也想知道自己是谁,也许这样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恶狠狠说完最后一句,我长出一口气。
杨不愁慢慢的说:“新婚那天,我以为你的性子很柔顺。需要我专心对付的是上官飞花!”
话中意不言而喻,我点点头,自嘲的说:“受教了。我还记得有句话叫不叫的狗咬人。”
杨不愁嘴巴一咧,似乎是笑:“你应该记起自己的家。或许还是什么世家?”
我惊愕的看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头壳坏了:“为什么?”
杨不愁道:“你读过书,有教养,会忍耐,处乱不惊。一般的大家闺秀也未必如此,必是见过世面的。若非你一副娇柔模样,我会以为你是诸汗国的哪个公主。”
我哑然失笑:“将军夸奖了。我若真是公主,能落到这般地步也不会是什么好景况,说不定是逃难出来的。”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见杨不愁慢慢僵住了脸。心里暗叫坏事,赶紧撇清:“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诸汗国出事了?”
杨不愁俯下身来,勾着我的下巴阴森森的问:“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我骇然,磕磕巴巴的说:“我、我出了城门就是这条路啊!”
“你要去哪儿?”
“不、不知道!啊!”
下巴一紧,几乎要被人掰掉。我毫不怀疑他在对我用刑!
“说!你是不是要去诸汗国报信?”
哦,明白了!
方才的笑话可能真的和诸汗国曾经的国情相符,他现在怀疑我是诸汗国的奸细。这条路通往沙棋关,也通往诸汗国。我又冒名嫁给和诸汗国打仗的大将军,还自称失忆,越想越象奸细。现在大将军被贬,支持皇帝的礼部尚书入狱,朝野震荡。我在这个时候走这条路,简直是铁证如山!
“将军以为,我是奸细?”我忍着下巴的疼痛说道。
杨不愁加紧了手劲,下巴几乎要被生生捏碎。我忍着眼泪不想让他看扁了,咬着后槽牙,声音却在发抖:“你说是就是!”
哼!杨不愁猛地甩开手,我突然失去依靠,被甩到床上,连忙撑住身子免得伤着孩子。口里有些腥甜,大概方才不小心咬了口腔壁了。
“考拉是不是你们的接头暗号?”他还在追问。
我还袋鼠哩!到了这一步,简直让人欲哭无泪:“是!”多说多错,还不如说啥是啥。向强权低头,是保命的第一要着。
杨不愁反倒沉默了,我也不敢抬头,心里充满了沮丧。
“谁派你来的?”杨不愁问道。
我哪儿知道啊!
“随便吧,什么人都可以派我来吧!”我无所谓的胡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不愁你爱匝地匝地吧!
“撒谎!”他似乎又兴奋起来,“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没听说孕妇的脾气都不好么?“想听实话?”
“说实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是诸汗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这条倒霉的路,我不知道自己他妈的是谁养的,也不知道你他妈的是那路祖宗,凭什么就认定姑奶奶挺着大肚子除了高密就不可能是别的!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说完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热血渐渐退去,后悔如潮水涌来——我的娘啊,上帝啊,祖宗啊,给我一巴掌吧!我怎么把大肚子的事情说出来了!
偷眼看去,杨不愁已经脸色铁青,嘴唇苍白了。迄今为止,他还没碰过我手以外的肌肤。
“你怀孕了?”从牙缝里问出来的话,几乎不需要情绪判定。嘶嘶的声音好像伏地魔身边的那条怪蛇啊哈西亚。
我干脆揉揉眼睛,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姑奶奶就这样了,你怎么着吧!
杨不愁突然笑了,仰天大笑:“好啊,好啊!嫣梨公主,你可真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啊?大条了,大条了!我突然变成嫣梨公主了。不知道这是虾米来历,如果可能,我倒愿意捏着他的下巴拷问一番。
杨不愁顿住大笑,说道:“既然是诸汗国的金枝玉叶,杨某一定要善加款待。公主机智百出,能忍善跑,今夜就请委屈一夜,在杨某这里暂住吧!来人!”
外面有人应声而入,是的卢。
“把床收拾一下,我们的贵客要休息了。”
的卢丝毫不奇怪我的存在,好像他们将军经常有女人在身边似的。对了,纪青月不是有什么千里相送吗?大概的卢也在场。
的卢动作很快,我站在一边郁闷的捏着衣角。“本我”就是这样在外在的评价中消失的。我竭力告诉自己:穿越都是这样,说不清楚,随他折腾吧。
的卢走后,杨不愁盘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我和无影剑没什么交情,却也知道他是性情中人。我一直奇怪,既然你们情投意合,为什么他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弃你而取纪青月。现在看来,他是知道你的身份,不愿投向敌国。”
我哭笑不得:“不会吧?”我甩甩头,“他向纪青月发誓的事儿你不知道吗?要不是那个破誓,我至于这么惨吗?早把他勾得一起云游四海了。”
“什么誓言?”他纳闷的看着我,还有几分戒备。
看来朝堂和江湖还是有距离的,信息传递往往是不充分的——该知道的不知道!
“一个一生一世终身守候的誓言!”我有气无力的说出来,还是有些痛,还有些好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都告诉他吧,毕竟我是阶下囚,若能取信于他,将来也许会有什么机会不一定的。
杨不愁听完了,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本来就想杀你?不只是因为太师府买凶?”
我点点头。
“他故意暴露行踪,就是为了见纪青月一面?”
我又点点头,太累了,抱起枕头,靠在床边。
“他把你——恩哼——然后交给纪青月,就是因为那个誓言?”
继续点头。
杨不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想干什么?”
这真是个好问题。不过,我想了很久,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尤其是那夜之后,洛玉箫的心意几乎昭然若揭。一切只是因为不合时宜!
“他不想做什么。我想他以前大概是喜欢纪青月的,如果没有我,可能会一直喜欢下去,守候下去。说实在的,洛玉箫比你更适合当情人。喜欢了就义无反顾的扎下去,从不想后悔不后悔。”
杨不愁嘴巴动了动,憋着没说话。
我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不过,他遇见了我。可能……可能知道喜欢和爱不是一回事吧。反正最后他很确定,我是他要娶的女人。但是他的誓言已经给了另外一个人。那天晚上,就是你去衙门准备抓他的那天晚上,他来找我。我们都清楚,一切都结束了。”两个食指做了个交叉的姿势,“还君明珠双泪垂,很不相逢未许时!”
我黯然。
杨不愁恶毒的说:“明珠?是孩子吧?你还想他是不是?”
我无力的闭上眼,想起那些温馨的时刻和我当时的幻觉,眼睛就有些酸:“不了。这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若是侥幸活下来,我也不会让他们相认的。有一个随时准备为别人去死的父亲,不是好事。”
“你恨他?”
我摇摇头:“不恨。要恨也是恨命。恨上天安排错误的时间让我们认识。一开始我以为爱情的伟大可以抵消一切,后来才知道命运的强悍可以消弭爱情。我认啦!”摸摸肚子,抬起头,正对上杨不愁奇怪的目光,自嘲的笑笑,“你以为我想把中原第一剑客勾引到诸汗国争名夺利吗?”摇摇头,我自问自答,“你见过交错而过的两条直线再有交集的吗?”看他茫然,我挑高眉毛,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两道交叉的直线,“无论怎么画,除了这个交叉点,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而这个点,已经在四个月前过去了。”
低下头,我疲惫的躺在枕头上,朦朦胧胧间看见洛玉箫清秀的脸,带着几分羞涩搂着我……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外面依然是风雪弥漫。不过比昨天要小很多。
梳洗完毕,又检查一下随身的金银珠宝藏的好好的。这才挽好头发下楼。
“起来了?”刚出屋门口,就看见杨不愁过来,黑色棉布袍子质地不错,腰间是一条蟒皮嵌玉的腰带,更是值钱,“不用下去了,我把早餐带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声不吭的的卢,端着餐盘。里面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我闪开门,把他们让进去,无精打采的吃着东西。中间被两次呕吐打断,还算平安的吃完了。
杨不愁这才说道:“从这里到沙棋关,至少还要十几天的脚程。我们不能耽误,你有身孕,而且身份不明,我不能冒险让你跟去。”
我看看他,点点头,咬着最后一口馒头。去哪都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回监狱做官妓的。
杨不愁看我顺从,便继续说:“京城那里你是回不去了……也很危险。”
咦?他不希望我做妓女了?心里奇怪,没敢问。馒头慢点嚼有点甜味。
“我把的卢留下,他会保护你在附近找个村庄暂时住下。等我把事情安排妥当,自会来接你。到时候,不管你是不是奸细,都会明白的。”
无所谓,争执也没用。我把馒头塞进嘴里,“好,随便吧。的卢要是没钱我还有。出来的时候,抓了三个金叶子,还没用完。”
杨不愁莞尔:“我说你怎么顺利逃出来的,要是飞花不给你那些玩意儿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我思考一下,说道:“也许现在京城会多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名妓?”
“不要脸!”他笑骂。这些人知不知道给我留些自尊啊!
我拍拍脸颊,拍下去某些记忆。
“小不要脸,我怎么娶了你这个小妖精!”
第13章
我坚持和他们一起离开客栈,其实心里是有担心的。
百里那一声喊分明是冲我来的,周围的食客就算被杨不愁的名头压着,但是眼睛是雪亮的。万一随后而至的文告来了,我就被认出来。同时,我一直觉得杨不愁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担心,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希望把我交给官府——他信任的官员手里。的卢的作用不是帮我留下,而是帮我回去。
无论如何,京城是不能回去了。
我快速收拾好包裹,杨不愁出来牵马的时候,我已经很狗腿的等在自己雇的马车边了。那是我一大早就吩咐好的。不过,没有车夫。
“怎么没有车夫?”杨不愁骑在马上问道。
我一指的卢,“他不会吗?”
两个男人同时皱眉,杨不愁道:“的卢是——哎,算了。的卢,你试试行不行!”
的卢瞪了我一眼,一咬牙,“咣当”一屁股坐上车。我佯作不知,还笑嘻嘻的说:“的大哥,拜托啦!”
看了眼杨不愁,他已经扬鞭上路了。的卢架着马车就要追过去,我连忙拦住:“咱们去哪里?”
的卢瓮声瓮气的说:“前面有一处村庄,我们去那里。”
看来他们对这一路甚是熟悉,我赶紧说道:“好好,有劳了,有劳了!”
放下帘子,坐在咣当咣当的马车上,我把粮食绑得更紧些。开玩笑,我怎么会乖乖的跟他们走!
“的大哥,的大哥!”我探出头,“我想去方便!”风雪甚大,我不得不扯着嗓子喊。
的卢的脸立刻涨的通红,嘴里道:“不行!将军吩咐过,不许你中途下车!”
“那、那我怎么办?你想杀死我吗?”
的卢头也不回:“将军说天下谁死,夫人也不可能死!您比谁都怕死!”
“就算我不想死,那……那憋死了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您那么聪明,自己想办法吧!将军说了,路上有困难一概找您解决。我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啪”,仿佛印证似的,猛地一抽鞭子!马儿跑的更快了!
连跳车都不可能了!
娘的!我颓丧的靠在车壁,泄气似的垂了一下坐板。上面有杨不愁临时吩咐加铺的厚被,很暖和,也很舒服。越是这样,越显得我像个笨蛋,被人吃的死死的!
该死的洛玉箫,这种大侠都死哪里去了?
还有那个纪青月,明明她也是逃犯,怎么只有我的画像,没有她的?按理说,她“出来”的早,更应该有啊!
思来想去,唯有这个杨不愁是最可疑的,我却限于有限的信息,找不到对应的点。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风雪里传来异样的声音。的卢似乎也听到了,马车没有先前晃得那么厉害。
果然,一阵杂沓的马蹄和呼喝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车身一晃,我正打帘向外看,“彭”撞到了额头。赶紧捂上,低咒了一句,那些人已经从车边飞跃而过,一股劲赶到前面。我只看了一个背影,一色的黑色劲装。
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我掀开帘子,来到的卢身边。他“经验”比我丰富,应该知道的更多:“的——”
“不好!”的卢先是做思考状,我刚开口问,他就突然暴喝一声。手中长鞭一抖,“啪”,比方才的那声还要响,结结实实的打在马屁股上。
马儿猛地受痛,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前跑。
我这儿“大哥”两字还没叫出口,便被突如其来的加速度重重的推到身后的车厢里。“噗”!仰倒在被褥堆里。
疼是不疼,心里却憋气。这人怎么这么愣呢!
转念一想,那些黑衣人什么装扮也没看见。大风雪的,这么急的赶路,为了什么事?好像还是杨不愁的方向。莫非真的有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抱怨也没了。
外面马车狂奔,我赶紧把周身上下该绑紧的地方绑紧,该护着的地方再围严实。装着馒头和碎银子的包袱又捆了一遍。才退到车厢靠边的位置缩了起来。
原本扣上的帘子被我解开一角,从那里可以窥见道路上的情况。一旦有不对劲,我一定要先保住自己!
“绷——”先声夺人。
我颤巍巍探出脑袋,一根长箭插在我这辆可怜的马车上。
我最怕的卢英雄主义爆发,不管不顾的飞身纵起,去救他的主子。这马都跑飞了,我怎么停得住哟!
“嘘……”的卢猛地勒住缰绳,骡马长嘶,吃痛的站立起来。我死命的抓住车厢两边的护栏,“纲当”!稀里哗啦,一阵乱响,我眼瞅着车厢裂了一道、两道、三道缝……,赶紧缩回手——
呼……
大风迎面而来。散了架的车厢顶端和四壁被大风吹得四分五裂,散了无影无踪。我惊愕的瞅瞅自己身下依然厚实的木板床垫,还有立在那里打喷嚏的骡马,哆嗦着手脚爬了下去。
不是我没有幽默细胞,欣赏一下盘腿风雪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灵台空明立地成佛的难得机会。实在是,前面血肉横飞乱箭飞舞,为了防止发生不折不扣无法重放的“成佛”过程,俺得找个地方躲呀!
头顶嗖嗖的全是明器暗器,我闭着眼连滚带爬,躲进路边的雪沟。